就在高二寒假,再一次癲癇發作。
依照慣例,全家還是緊張得要命,昏迷醒來後的自己甚至遺忘了一小段記憶才恢復正常,
看著媽媽手傷的傷痕,當時真的好想去死。
每次病發醒來,儘管身上帶著大大小小的傷口,終究都會復原,
但心裡的傷口,真的很難恢復。
父母的責備、不忍、擔憂,
弟妹的關心、害怕,
種種情緒讓我不知道該怎麼去排解,只能一併吞下,然後默默忍耐。
我知道爸媽是擔心我,東方國家的父母都已責備代為愛,就算早熟的我懂得這些,
當下我還是會受傷。
高二下學期,學校輔導室偶爾會給每班做些性向測驗之類的,
就是那時候測出來自己憂鬱指數到了高的等級,
輔導室也找我聊了一下,
但其實外表樂觀、看起來也很開朗的我,當時的年紀真的很不懂怎麼說出那些心裡的話,
說父母的不是?說心裡的委屈?最後還是會找父母談,
然後回家二次責備。
「我們不關心你嗎?」這是我爸媽常說的話。
他們不懂為什麼自己會有一個需要跑輔導室的小孩,
那個時候來說,情緒問題只是小事,我們再怎樣遇到都只是小事,
因為他們覺得,出了社會遇到的一定更大更嚴重,
若是這樣就承受不住,那外面的社會也就不用過了。
現在回想,我的過去應該是不懂怎麼排解壓力,
因為對父母來說,假日不能出去,永遠我們都只能面對電腦當我們的同學、玩伴,
壓力再怎麼有排解也不會比直接出去跟朋友在一起來得快。
後來高三一次出遊的時候,我對父母說了曾經憂鬱症指數的事情,
左手內側的刀痕雖輕,但也已經算是多傷,
然而父母卻回答我:「如果這樣就要看心理醫生,那這行業也太好賺了。」
「你憂鬱症?我們家是不可能得憂鬱症的。」
我懂父母想要我別認為自己有病,不要去想,
但儘管如此,這些話並沒有幫助,
我明白我真的心理與他人不同,想著怎麼死、人生如此灰暗,
就這樣過完高中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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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些內容重新寫出來,真的是種揭開傷疤再撒鹽的痛,
邊打邊流淚,不管過了幾年我想還是會感到痛心。
這個回憶並不是在討罰我父母的管教有問題,
而是東方父母很少用愛去照顧小孩,也很難接受身心症的事實。
因為在以前,那是個神經病才會得的病,得了那種病的都是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