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Firer
繪師/大中小不忍
念法參考：
26＝二六 97＝九七 14＝一四
「行不行啊？」
屋主大媽裹著厚重毯子站在26身後，不耐煩的問：「以前不是咻一下的就好了嗎？這次怎麼這麼久？再這樣下去會耽誤到我煮晚餐的時間耶！」
「對、對不起！馬、馬上就好了！咦？奇怪……」
蹲在火爐前的26對著柴堆不斷比弄手勢。
身為火師的她應該能迅速的點燃火焰，完成任務──
「有、有了！」
掌心傳來陣陣溫暖，26朝火爐一指，乾柴迸出火花，開始燃燒。
不過火焰的顏色卻是黑色的。
「呀！黑火！妳這個火師竟然叫出了黑火！是想要害我們家受到詛咒嗎！真是不吉利，快點熄掉！熄掉！」
「真、真的很對不起！」
26連忙點頭道歉，伸手握住黑火，彷彿它一點溫度也沒有似的握熄了它。
「真是夠了！我要去叫其他火師過來！26，妳以後不用來我們家了！」
「太太，聽我解釋，我只是最近的狀況不太好──」
大媽雙手叉腰，委屈的說：「26啊，我了解妳有妳的苦衷，而且我們也合作好幾年了，我一直都很信任妳的能力呢，26……不然這樣好了，妳主動放棄合約，我會去找新的火師來負責我們家的爐火。我知道對妳們火師而言，名譽是很重要的吧？看在我們的交情份上，這次的意外我會替妳保密的，畢竟要是被其他人知道妳是個會叫出詛咒火焰的火師……」
大媽故意沒把話說完，26知道她話中的意思。
她也知道大媽嘴上說要保密，過兩天可能還是會忍不住嘴癢，四處去宣傳吧？
更重要的是接下來還有幾個家庭要去跑……在狀況調理好之前，只會不斷的重蹈覆轍而已……
「至、至少！」26鼓起勇氣開口，「至少讓我請別的火師過來！算是彌補這次的失誤……」
「哦？」大媽挑起單邊眉毛，「嗯……好吧，不過我可不想等太久喲。再過幾個小時孩子們就要放學了……」
「好、好的！」
26急忙跑到窗邊，拿出魔法通信器找97過來。
談話過程中她不斷盯著窗外的銀白世界看，看那永不停止的飄雪落下。
「嘿。」
97是個比26還高的纖細少年，金色短髮亂翹的他也是這一區域的火師。
他朝乾柴彈了個響指，橘紅色火焰開始熊熊燃燒。室內頓時溫暖了不少。
「好囉。」97語調輕盈的說。
「唉呀，你的技術真好呀！」大媽不懼寒冷的從毯子裡伸出手臂，拍拍97的肩膀又捏捏他的臉頰，「我看以後我們家就由你來負責吧？你說你叫97對吧？嗯？」
「對喔，我是97。」他撇一眼身旁的26，「雖然被指定是很開心啦，不過我已經負責太多家庭的火爐囉，再多負責一個的話會忙不過來吶。太太妳可以繼續和26簽約呀！26只是最近狀況不太好而已，再給她一次機會嘛。她可是我認識的火師當中最優秀的那種喔！」
「哦？不過如果下次她還是搞砸的話……？」
「那我就親自上門服務您。」97燦笑，「而且不收費喲。」
「唉呀，好啦好啦，我也是很喜歡26這個小姑娘呀。既然97都這樣保證了，我又怎麼好意思拒絕她呢？」
大媽揉了揉26頭上嚴重亂翹的長髮，扯動打結的部分害她的頭皮隱隱作痛。
26察覺大媽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97身上，果然她馬上就說了……
「97呀，要是名單有空出來的話記得來跟我說喲。我要拿候補一號的號碼牌！」
「好的，屆時會再跟您通知的。」97看了一下腕錶，「唉呀，看來我下一組客人已經在等我過去了呢。」
「嗯！出門時候小心屋簷上的積雪呀！」
「好的，我們會注意的。」
97拉著失落的26離開客人家中。
在屋內就覺得有點微涼了，門外的大雪天更是凍到讓人覺得受不了。裸露在空氣中的皮膚一下子就變成淡淡的粉紅色，微微刺痛著。
「26，妳還有幾家要跑？」97問。
「三家……97你要做什麼？你不是也有自己負責的家庭……」
「嗯，所以我們才要快一點啊！幸好妳只剩三家沒跑而已，要是超過五家，就可能要叫其他火師來幫忙了吧？」
「……對不起。」
「沒關係啦。」97爽朗的說完，小聲發問，「什麼時候開始的？」
「……有兩天了。」
「所以在這之前的幾家都是？」
26搖搖頭：「前面幾家還勉強可以召喚出『好火』，剛剛就完全不行了……」
97拍掉頭髮上的細雪，戴上毛帽：「真是的，狀況不好的話就要把工作推掉啊。妳也知道叫出『壞火』可是身為火師的大缺失耶。」
「……對不起。」
「不用跟我道歉啦。喏，所以是什麼事情讓妳心情變差了？26妳試過協會教的那幾套調適心情的方法了嗎？」
「都試過了，可是還是沒有用……」26低著頭，任由97牽著自己在積雪路上前進，「我也知道調適心情是我們火師最最重要的事前準備，可是我就是沒有辦法……」
「嗯……那妳應該知道是什麼事情讓妳的心情變得這麼糟糕的吧？是不是跟14吵架了？」
「……對。」26猶豫了一下，才有氣無力的說：
「……我跟14分手了。」
「你們怎麼……不是已經交往很久了？幾年？三年？四年？」
97遞出溫熱的月草茶給坐在自己床上的26。26喝了一口，回答：
「六年。」
「那你們怎麼還……」
97拉了張椅子過來，怕冷的他還先用火焰燻了一下表面才舒服的坐下來。
26凝視著杯子好一陣子，才緩緩開口：「我想還是不要說好了。我不想讓負面情緒影響97你的心情──」
「嘿，都什麼時候了，還擔心我？放心，不管妳說什麼，我都有辦法調適好自己的心情，好嗎？」
「不要。如果連你都召喚出壞火的話，下次我失誤的話就沒有人可以求救了。」
「我都說別擔心了。」97有點強硬的說，「你不把事情說出來，只會讓妳的情況更糟喔。難道妳不怕就這樣一直叫不出好火嗎？」
「我當然怕！可是……」
「相信我，說出來會比較舒服一點！」
「……他劈腿了。」
「14他竟敢？竟敢劈火師的腿？那小子還真大膽吶！就不怕被烤成人串嗎？」
97笑完，見26面無表情，自己乾咳幾聲，推進話題：「是他告訴你的？」
「不是，是前幾天有一個女生跑來找我，罵我是狐狸精，結果才發現我跟14交往的時間比他們交往的時間還久。」26苦笑，「那個女生後來也跟14鬧翻了，不過她告訴我14常常跟她炫耀他的偷吃史，我也才知道14原來是個劈腿慣犯。」
97環顧四周：「難怪剛進你們家就覺得乾淨許多，原來是14的東西都不見了。」
「嗯，那個女生走了以後我就叫14搬家了。他也沒有多說什麼。」
「妳應該讓他嚐嚐惹怒火師的下場是什麼。」97說的認真，一點也沒有在開玩笑的意思。
不過26搖搖頭：「我現在只想要把心情調適好，不然一直召喚出壞火的話……」
「就是要燒他個一次，才不會把自己悶壞啦！」
「……我覺得動手的話，只會讓我的心情變得更糟糕而已。」
26把沒喝完的月草茶放在床底下，靠坐在枕頭上放鬆：「97，你有沒有體驗過『自己』像是漂浮在身體之外，用旁觀者的角度看著『自己』的身體。對時間或空間的感覺變得曖昧、陌生，常常一不注意就過了一整天的感覺……」
26停頓了一下，補充說：「而且變得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只有在接觸到外在刺激的時候才會有反應……像是鬧鐘響了就要起床、穿好衣服就要出門，九點要去第一個客人家裡、九點半要到第二個客人家裡……就算不用去『想』，身體也會自己動起來……」
像她現在就盯著棉被上的大角鹿刺繡看，腦子裡卻一片空白。
就算想要勉強自己去回憶有關大角鹿的傳說，意識就像是被人丟進冰湖裡面一樣，完全沉默，一點回饋、一點反應也沒有。
97也放下杯子，他身體向前傾，握住26冰冷的手：「26，妳需要好好休息一陣子。妳這樣的心理狀況只會不斷召喚出壞火而已。」
「不行，我如果休息的話，和我簽約的家庭要怎麼辦？而且97你知道我不能停止工作，沒有錢的話，我就不能繼續住在雪國裡面了。」
「妳就是太傻了。以前常常勸妳不要無上限的借錢給14，自己要存一點……所以14有說他欠妳的那些錢……？」
「沒說。」26說，「錢我也不想跟他要了。我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26妳──」
「97，我很感謝你今天幫我，真的。」26說，「不過我想靜一靜，我覺得……只要過段時間，就可以召出好火了。」
97皺眉：「妳這是典型的失戀後的解離症狀……唉，畢竟是六年時間……」
「嗯。」
97看26的回應冷淡，自己摸摸鼻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有需要再叫我吧？啊，名單給我，這幾天我幫妳頂一下好了。」
「怎麼可以？97你負責的家庭比我還多……」
「唉呀，平常都會花時間跟他們聊天，所以才會比較久……而且我本來就不是工作狂，沒有把時間表排滿啊。多跑妳的那幾家沒問題的啦。」
「……謝謝你，97。」
「別這麼見外啦！要是下次換我失戀的話，記得要幫我頂一下啊？」
26聽完，竊笑：「你不是連女朋友都沒有，哪來的失戀啊？」
「以防萬一嘛。」
眼看26終於露出笑容，97這才放心的揮手離去。
接下來幾天，97除了替26工作之外，還會帶三餐到26家一起吃飯。
有幾天入夜大雪，97就直接留下來打地鋪睡覺。
97陪伴的這幾天，26沒有哭鬧，也沒有任何負面情緒的表現，但就是一直叫不出紅色的好火，只有被雪國人民視為不祥的詛咒黑火。
其實紅火和黑火的溫度和燃燒速度上完全相同，只不過雪國習俗避諱著黑火就是了。
97把吃到一半的盒子麵放置在地上，和床上的26一起看著窗外雪景。
「哎，今天的狀況如何？」他問。
「還是一樣。」26吞下麵條，甩手撒出弧狀黑火。「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就已經過了這麼多天了……」
「妳這樣不行啦！要回去火師協會給心理治療師看看嗎？」
「不要。我不想去協會。」26小聲的說，「你又不是不知道，光是去協會諮詢，就會被其他火師說閒話了。」
「嗯……不然妳就趁這個機會去雪國以外的地方旅行？散散心？」
「我自己一個人也不知道要去哪裡……」
「我陪妳去？」
97翻身坐上床沿，他突然靠近26，嚇到她了。
97沒有因此退縮，他貼近26，房間角落的爐火在97立體的五官上映出明顯的光影。
97自顧自的說著：「離開雪境之後往東邊走，可以到幽樹城。聽說那邊到處都是樹木，連城牆也是木造的耶？對了，幽樹城的木雕品很有名喔！聽說就像是真的有靈魂寄宿在裡面一樣逼真呢！啊，還有南邊的光城──」
「9、97！」26抓住他的肩膀，推開一段安全距離，「我知道你很關心我，可是連你都離開的話，我們負責的這一區域該怎麼辦？就算要委託其他火師，也得看他們願不願意……」
「唉呀，那種小事怎麼樣都好啦！」97自信滿滿的說著，「我們可是火師耶？就算離開雪國，到其他城市去，一定可以很快就找到新的工作！我們可以一起租個房子住，等到存了足夠的錢，再買一小塊地，或者做一些小投資──」
「97！」
26打斷他說話：「我、我知道你很關心我，我也很感謝你，真的。可是我不能跟你一起離開雪國。雪國需要火師、需要我們。而且我的心情還是很亂，我的那個解、解……解離症狀還沒有恢復，我不覺得現在的我可以做出什麼明智的決定……我──嗚？」
97突然扣住26的手腕，將她制伏在床頭，閉眼親了上去！
26一陣扭動掙扎，始終不敵97的臂力。但她是火師，是能夠召喚火焰、操控火焰的人！
「哈！」
26不顧後果的在自己房間裡召喚出大片黑火！
黑火沾染到牆上的布掛、燻烤著木造的天花板！
97感覺到熱，放開26。
他凝聚心神，伸長手臂擁抱滿屋子的黑火！
黑火轉移控制權到97身上，翻轉成艷紅色的好火。97將所有紅火收回自己懷裡，雙掌交疊握熄最後一絲火焰。房間裡除了空氣變得悶熱暖活和微微的燒焦味之外，完全看不出來上一秒差點就要燒掉整棟房子了。
「哈、哈、哈……」
26喘著大氣。一口氣釋放出這麼多火焰，對她來說是種負擔。
她的長髮因為汗水沾黏在臉上、脖子上。97也是，瞬間控制這麼多火焰，也讓他流了不少汗。
「我、我……」26等不及調整呼吸，就想先說話，「對、對不起，現在的我沒有辦法回應97你的感情……我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不知道什麼才是『愛』。我現在的想法很亂，不過我不認為現在的自己可以回應你……嗚，對對對不起。」
97本來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哽在喉嚨，沒把話說出口。
他抓了抓頭髮，默默的爬下床，抬頭查看房間裡的情況──幸好他反應夠快，不然就真的要發生火災了。
97拎起他的盒麵，到客廳去把它吃完。
離開26家的時候97還是沒有多說什麼，他想，現在說什麼都不對，就算道歉也很奇怪……
他有點心煩，但也只能這樣，放26在家休息，自己先去處理接下來的工作。
聽見大門關上的聲音，26深吸一口氣，她的心情還是很亂很亂。
她希望自己能快點好起來，卻又矛盾的覺得這樣的症狀可能會持續上好幾個禮拜，甚至是好幾個月的時間……
想到這裡，意識又抽離了身體。
她覺得好累好累，只想閉上眼睛好好的睡一覺。
26伸手喚出火焰，黑中帶紅的火焰在寂靜無聲的房間裡默默的燃燒著……
嗨，我是子綠
本月也是走一個「看圖說故事」路線
還有因為「某件事」造成我整個八月的心理狀態不太好，Firer的完整度也許不太夠，但對我而言是一篇紀念體的復健文。嗯，對我別具意義。
26是不忍魔王對朋友的暱稱（？），順其自然的，文中所有人都變成代號模式了。
等心情平靜好了之後會繼續開工，預計今年會在小屋連載一部中長篇故事。在那之前先讓我玩玩PM逃避現實吧！
創作內容
塔客協會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