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輝絢爛故事社外傳】 故事社絕對少不了鬼故事
「嗚哇～什麼靈感都沒有！而且好熱，而且沒有靈感，而且錢包快見底了，而且沒有靈感！」
附薔大樓三樓的某間教室，不斷發出由一名女學生所製造出來的騷動。
學園裡，傳達下午五點整的鐘聲方才敲響，不久之後，稀稀落落的人群便三兩從各個建築物慢慢步出。他們有的結伴成行，有的牽起腳踏車，右腳從後側一跨，熟練地踩上踏板揚長而去。
在這個季節的此時，離夕日汩沒尚還嫌早，可泛黃的日照卻已然橫跨整個天際，並映亮道路上每人的臉孔或後背。
有些人還正趕著去上下一堂課，然而大多數的學生，今天的課業已經結束。他們或找飯吃，或回宿舍，或去運動，又或者參加社團。
正如發出哀號的那個噪音源一樣。
「沒有空調！沒有靈感！沒有現金！沒有靈感！」
「安靜點，小芸，妳讓我沒法看書了。」坐在旁邊的另名女學生，一面翻動手中的書頁，一面告誡著她：「再說，沒有靈感會不會重複太多次了？」
「因為很重要所以要說三遍，卉薰學姊。」
「早就超過三遍了。」
「真的嗎？可惡，再佑他算計我。」
「不要把錯隨便怪到人家頭上。」
名叫卉薰的大三女生深深嘆了口氣，闔上書本，接著轉頭望向窗外，走道上那些有如螞蟻行軍般的人群。
一條潔白的飛機凝結雲彎過天空，並在玻璃窗上與她的面容重疊起來。
「小芸，靈感不夠是有原因的，例如說......妳最近書本的閱讀量，是不是有點少呀？」
「才不少呢，我也是有在看書的。」小芸不服氣地鼓起腮幫子。
「這星期我才把哈姆雷特翻了好幾遍，看到都快會背了。」
「難道是莎士比亞的四大悲劇之一，哈姆雷特嗎？」
喜愛經典的卉薰，聽聞到這大名鼎鼎的著作，又忍不住回過頭來，雙手合十，以欽佩的口吻稱讚小芸。
「真了不起，那可是篇非常著名的劇本耶！雖然我很有興趣但可惜一直沒時間去看，妳能不能跟我分享一下裡面是在講述什麼樣的故事？」
「三個小朋友一起保護魔法學院的魔法石不給壞人搶走。」
「那是哈利波特！！」
卉薰的雙手手指忽然埋進後腦杓的頭髮裡，並將上半身往後仰。
「而且還只是第一集！」
一群學生恰好行經走廊，聽見她吐槽的聲音，不經意地湊頭透過門上玻璃窗，觀察303教室內的動靜。
而卉薰也察覺到門外輕微的騷動，於是便紅著臉安靜了下來。
桌上盆栽中的向日葵無視於窗外夕照，反而望向教室內陰暗的角落，而那裡除了生鏽發黑的掃除櫃外，其他什麼都沒有。天花板上的電扇嗡嗡作響，如唸咒般滿滿充斥整間教室，向日葵翠綠的枝葉與鮮黃花辦，也隨著由上降下的氣流不停舞動。
兩聲叩叩的清脆敲擊後，木門被推開了。
她們兩人都知道這時候進來的會是誰。
「打擾了。」那是成熟中卻又顯得輕盈的聲音，而聲音的主人則是個手中環抱兩冊書本的女孩子。
「抱歉讓妳們久等了，我剛才去摘了一下野花。」
「去洗手間就直接說吧，不用特別拐彎抹角。」
站在女孩子旁邊的男生如此說著，蒼白面容上掛了一撇微微的笑意。
「你們來啦？卉馨、禾人。」
對著自己妹妹以及另一個社員打完招呼後，卉薰咬起髮圈，整理起方才弄亂的頭髮。
「啊啊，終於出現了，這對討人厭的閃光。」小芸失力地趴在桌上，雙手朝前擺放，下巴緊靠桌面。
「真像是哈利與妙麗那對情侶檔呢。」
「哈利波特裡面，妙麗最後是跟榮恩成為一對喔，小芸。」重新拾起書本，卉薰繼續翻動書頁。
「不要劇透啊啊啊啊！！」
聽到她的發言，小芸忽然從座位上站起，並把兩手按在卉薰左右肩膀上，前後不停來回搖動。
「告訴我那不是真的！妙麗竟然跟笨拙膽小的榮恩......不！！羅琳妳算計我！」
「快～停～下，我～要～被～妳～搖～暈～了。」
卉薰的聲音一震一震，手中的書也晃動不已。
「不好意思，那個......我可以插句話嗎？」看到激烈搖擺中的兩人，卉馨不但沒顯得意外，反倒習以為常，她輕咳了兩聲，試圖讓姊姊與小芸注意到她：「今天的社課主題，是哈利波特嗎？」
「不是唷。」「並不是。」
卉薰與小芸同時停下動作，回答卉馨的問題。
「今天暫時還沒有社課。」小芸說。
「沒有社課？」
這時候，卉馨才稍稍意外起來。
「其實啊，小芸這孩子對於今天社課的主題一直沒有靈感。」把小芸輕輕推開後，卉薰又再次放下了方才嘗試閱讀的哥德短篇作品集。
「剛剛鬧騰得不得了呢，害我都沒辦法專心讀書。」
「那不如這樣。」禾人的左手在右手背上輕拍兩下說：「今天的社課就來研究一則關於網路上的傳言：燈泡塞進嘴巴裡面會拿不出來。」
「這跟故事社的活動一點關係也沒有吧？」
「禾人你真的有在用心思考嗎？」
卉薰與卉馨先後吐槽了禾人。
「什麼？竟然有這種事！」相較於態度冷淡的姊妹倆，社長小芸看起來反而對這則流言感到十分有興趣。
「我馬上傳簡訊給再佑，叫他下課後買個燈泡過來實驗看看。」
正當她準備從書包內拿出手機時，身旁的卉薰馬上握住了她的手腕。
「別聽禾人胡說，故事社根本不需要研究那種網路流言，而且內容聽起來還很危險，燈泡什麼的，叫再佑回去自己塞就好了。」
「小薰可真是過份哪......雖然是我自己先提出來的意見。」禾人攤攤手，搖了搖頭說：「順帶一提，今天再佑不會來。」
「不會來？為什麼？」
「他收到了我們系上女生寫給他的情書，好像是約放學後在地科系系館那邊見面。『唉～受歡迎的人可真是辛苦啊，沒辦法，我就姑且去看一看吧。』說完這些話後，他就蹦蹦跳跳地跑掉了。」
「再佑學長竟然收到情書？真讓人意想不到。」
卉馨右手臂稱在左手上，而右手掌則緊貼下巴。
「會不會只是在惡作劇呢？把他雀躍不已的模樣偷偷拍攝下來，最後落得一場空，是我的話就會想這麼安排。」
「這樣的惡作劇太惡質囉，我親愛的小馨唷。」禾人一把將卉馨摟緊懷裡，用手使勁搓她的頭。
「再怎麼說，他也不是條件特別差，雖然是個怪人，不過也許真會有人喜歡吧。」
「一位鞋店的老闆曾指著櫥窗裡一雙式樣毫不漂亮的鞋子說：『無論怎麼難看的樣子，還是有人喜歡，所以不怕賣不出去。』」小芸閉上眼，右手食指在胸前轉了兩圈，如此回應。
「你們幾個，說話別那麼毒好嗎。」
卉薰雙手在胸前一拍，示意他們停止這個話題。
窗外走道上的人群不知不覺已然散去。
鐘響再次在校園裡鳴放起來，宣告下一堂課的開始，然而會修課修到六點的學生並不佔多數，大部分的人此時已身在食堂或是宿舍當中。
原先僅僅只是泛黃的午後日光，在時間挪移下不經意帶了些羞澀紅暈，暖色系的光彩將種在人行道旁的棕櫚樹染成一朵朵巨大的花，三三兩兩的鳥兒們宛若蝴蝶蜜蜂般在上頭歇息停留。
而校園一側的附薔大樓，也同樣承受著來自西邊的暖照。
「好熱啊......而且沒有靈感。」
顯然的，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這樣的季節。
四名社員坐在併在一起的四張方桌前，交相討論今回的社課主題，但談論了十幾分鐘，仍舊沒有下文。
「小芸，我看今天就到此為止？」卉薰向窗外張望了一番，又回過頭來說：「到現在還沒想到主題，而且再佑也不會來，我們現在先回去好了？」
「不要氣餒！」
小芸用力拍拍卉薰的左肩，之後雙手握拳站了起來。
「我們可是故事社啊，豈有因為沒主題就不進行之理？」
「那請問社長小姐，您的意下是？」禾人畢恭畢敬地向小芸請示。
「很香，一點臭味也沒有。」
「呃、不，我說的意下不是妳想的那個。」
「禾人學長，再說下去的話我要告你性騷擾喔。」
「......」
「既然是我們是故事社。」
在略顯尷尬的氣氛中，卉馨出聲替男朋友解圍。
「沒有話題的時候，要不要來分享一些我們平常不會談論到的故事？」
「例如呢？」小芸問。
「小道消息之類的，平常大家也懶得去說吧。」
「像緋聞嗎？」
「可以是其中一項。」
聽到卉馨的回答，小芸閉上眼睛，雙手環胸，歪著頭擺出一副煩惱中的模樣。沉思了半晌，才皺著眉頭開口。
「的確，我們平常不會去討論小道消息，可是那也是因為沒理由去討論那些事情的關係......禾人學長，你那邊有什麼能講的玩意兒嗎？」
「為什麼要問我？」禾人無辜地抬頭望著小芸說：「這種事情不是應該要去問再佑才對嗎？」
「他現在又不在，而且你還有個親衛隊，想必日常中也有些什麼佚事吧。」
「佚事的話......」
他閉上雙眼，也擺出方才小芸的那副姿勢，歪頭思考著。
「雖然不知道算不算佚事，最近從女生們那邊收到的禮物總有點奇怪。」
「是......」
「你竟然收下了！？」
在小芸詢問之前，禾人身旁的卉馨出聲打斷了她。
「禾人，你怎麼可以隨便收其他女生送的禮物呢？？」
「這、這我沒辦法啊。」
禾人被卉馨突如其來的氣勢震懾住，身體不經意往另一側傾斜過去。
「她們擅自塞在我的置物櫃裡，我連拒絕的空間也沒有。」
「所以說，你到底收到了些什麼？」小芸繼續追問。
「講起來怪恐怖的。」他嘆了口氣，無奈地聳了聳肩：「最近我的置物櫃裡，總會不時出現一撮頭髮，貼著大頭照的人偶，或是裝血的小玻璃瓶。」
聽到禾人的說詞，小芸扶著桌邊，緩緩坐回座位上去。
一時之間，混著電風扇嗡鳴聲與淡淡花香的低氣壓突然籠罩在那四張桌子併起來的方桌上空，社員們沉默了好一會，頓時氣溫感覺下降不少。
就連平常充滿活力的小芸，臉上也喪失了些血色。
「......聽起來。」她嚥了嚥口水，像害怕什麼似的四處張望一下：「聽起來，你還真是挺辛苦的呢。」
「要是我收到那樣的東西，估計會報警吧。」
想像起那樣的畫面，卉薰不禁縮起手肘，發出一陣寒顫。
「所以發現後我不管是不是該分類，都通通丟進不可回收的垃圾桶裡了，傷腦筋，我究竟是得罪了誰，才會收到這樣的惡作劇禮物？」
「不是惡作劇。」
「嗯？」
卉馨拿起水壺，細細啜飲一口，接著便旋緊瓶蓋，放回原先的提包內。
「那些行為，並不是惡作劇喔。」她雙手扶在椅邊，往左上方斜視著禾人一向蒼白無色的臉孔。
「頭髮也好，鮮血也好，貼了照片的人偶也好，那些很明顯都是憧憬你的女孩子所送的真心禮物吧，直接丟到垃圾桶去，是不是有點不太禮貌呢？」
「這種時候，我想就不必管什麼禮貌了，小馨，畢竟那樣的禮物也似乎是太過激了些。」身為姊姊的卉薰苦笑地向她上下揮了揮右手，示意她放鬆點看待。
「如果真的要惡作劇的話。」
然而卉馨的發言不但沒停下來，反而往其他方向進行著。
「我若是對誰做這類的惡作劇，就會拿內部塞滿白米的人偶，用紅線縫好，並在人偶胸口上插一把刀，之後才放去人家的置物櫃裡。不過，也只是想想罷了。」
她很得意地分享腦海中的犯案計畫，一時間沒顧慮到周圍其他三名社員的目光。
還好姑且是個理性的女孩子啊。
小芸、卉薰與禾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點點頭，確認彼此之間的想法，面色顯得嚴肅且畏懼。
萬一卉馨沒有個冷靜清晰的頭腦，肯定會釀出大禍的。
窗外夕照漸漸黯淡下來，卻依舊能夠勉強照亮大半個教室，天花板上頭電風扇所捲起的清風，不知不覺比先前更能發揮效果。
起碼無論體感上實際上的溫度，都比先前下降了些。
「......」
「......怎麼了？社長、姊姊還有禾人。」卉馨好奇地朝其他三人來回張望。
「為什麼忽然不說話了？」
「沒、沒什麼，我親愛的小馨唷。」
禾人蹙眉陪笑，原先已欠缺血色的臉孔又變得更為慘白。
「話說，妳方才提的那個惡作劇，其實是種降靈術吧？」
「放心啦，剛剛那段並沒有做完全套，所以只是嚇嚇人的無害惡作劇而已，不用擔心的。」
「有時候降靈術只做半套反而更危險喔。」
「嗯？是嗎？」
「所以就做完全套吧。」
「那也不行！」
坐在禾人對面的卉薰趕緊出聲，阻止兩人那危險的想法。
遠方管樂社長笛的樂音讓近晚的空間中添加了一些生氣，唯獨在這間教室內卻施展了降溫的作用，越發漆黑的教室角落，彷彿隨時會有什麼東西出沒似的，令人打從心底感到不安。
窗台的影子，在地板上越拉越長。
「說起來。」
小芸抓抓後腦勺，歪頭問道：「什麼是醬零樹？會結果子嗎？」
這名女孩的天真，稍微打破了303教室內逐漸結凍的氛圍。
「原來妳連這也不知道啊。」卉薰無奈地笑了笑，慢條斯理地回答她。
「降靈術呢，是統稱能把陰間或周遭的一些靈體招喚出來的巫術，不過說實在話，那些東西一點科學根據都沒有，我根本就不相信。」
「既然不相信，為什麼卉馨剛才說想試的時候，妳要阻止她？」
「那、那是因為......」
面對小芸的質疑，卉薰額頭冒了些冷汗，雙手緊靠身體撐在椅邊上，視線刻意移開不與她交會。
「沒必要的事情，做了也是白做嘛，對吧？禾人。」她身體微微顫抖，向王禾人的方向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轉移話題。
不過，禾人顯然沒留意到來自卉薰的訊息。
「提到降靈術。」他毫不在意地將話題延續下去。
「小芸，妳知道關於學校的七個鬼故事嗎？」
「學長說的是義大七不可思議事件嗎？」
「嗯。」
「我有聽說過唷。」
「喂......我說你們。」卉薰稍稍表示抗議：「停下這些毫無根據的話題好嗎？」
只是由於她聲音太過細柔，以至於沒人注意到。
反而讓人格外留意的，是以淡入的姿態蔓延在教室內，音量時強時弱，宛若淒涼悲泣般的背景音樂。這陣幽慢旋律，不禁令人注意到落照餘暉正在加快腳步，而夜的匆促，則讓人措手不及。
一盞青藍色的冷光由下而上，仰照著卉馨冷峻的臉孔。
不知何時，她把筆電架起來了。
「不要故意放這種毛骨悚然的音樂啊！」
卉薰朝身在對角線上的妹妹用力揮舞右手。
「只是因應現在的話題而已，姊姊請不要太在意。」
「怎麼可能不在意。」她扶著額頭站起身，慢步到教室門口那邊，打開天花板上六盞日光燈的開關。不過其中一盞毫無反應，還有一盞則是不停閃爍，卉薰皺了皺眉角，嘗試找出正在閃爍的那盞日光燈的開關，直到按到最後一枚開關時，才總算關掉了它。
缺少兩盞燈的教室，有片黑影不免傾落在地板上。
「七不可思議事件中，我最在意的就是通往地獄的電梯了。」
小芸半瞇著雙眼，露出一抹淺笑。
「那是學姊室友在我入學第一天時告訴我的。」
「通往地獄的電梯？」禾人納悶地搖了搖頭說：「沒聽過這件。」
「也難怪禾人不知道了，這是女生宿舍裡流傳的故事。」
卉馨幫忙回答。
而在眾人沒有特別留意到的情況下，卉薰已然拿著哥德短篇文集，坐去了隔壁那組方桌邊，翻開書本繼續閱讀。
看似不想與他們正在談論的話題扯上任何關係。
「你知道的，女生宿舍裡，樓梯不是迴旋向上的嗎？」
「我怎麼會知道。」
「女生宿舍是在義理大學還是農工學校時，就已經蓋好的建築物。」卉馨一面開大背景音樂的音量，一面說著：「不過學校在升格成義理大學後，女生宿舍又經過了一次大整修。」
「......所以呢？」
「樓梯中央，是一根巨大的方柱，在整修之前，那裡其實有個電梯，在整修時學校把電梯拆了，又把每一樓層的開口封住。」
「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為了讓悲劇不再發生。」
「悲劇？」
「傳聞中......」
小芸緩緩閉上雙眼，卻面容嚴肅，她兩手在腰前交握，以彷彿沉睡中的姿態把話給接了下去。
「傳聞中，由於那座電梯設計不良的緣故，造成好幾次女學生跌落天井摔死或慘遭夾死的意外事件，所以校方才決定將電梯拆掉封住。」
啪嚓。
哥德短篇文集的其中一頁被卉薰掀了起來，卻遲遲沒有翻到下一頁。
「那麼，後來有發生什麼不可思議的現象嗎？」禾人接著問下去。
「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
詭譎的樂曲在此時結束了，卉馨按下讓筆電休眠的按鈕，拉開電腦包拉鍊，把筆電闔上塞了進去。
同一時間，也回答著禾人剛才的疑問。
「事實上，每隔幾屆義大女生宿舍就會傳來有女同學失蹤的消息，而這些女學生大多是剛入住的大一新生，沒聽過有關於舊電梯的事情。」她放好電腦後，重新正坐在座位上，視線遙望窗外遠方隨風搖曳的樹木。
「就因為如此，不熟悉女生宿舍環境的學生，在半夜時看到有座電梯剛好停置在她們所在的樓層，大多會毫無戒心地搭上去吧。」
「嗯哼。」
「據說，那些進到按理說已經被拆掉的電梯內的學生，從此便被帶到地獄深淵去，並且永不復返。」
卉馨轉過頭，雙眼凝望著身旁的禾人。
「這就是，女生宿舍地獄電梯傳說的由來。」
「......」
啪刷。
過了好一陣子，卉薰才放下緊捏的紙張，翻到下一頁去。
「啊啊，傷腦筋。」小芸忽然無力地趴到桌面，頭腦在手臂上滾來滾去。
「又怎麼了嗎？社長。」
「雖然再佑沒有來，但是禾人學長還在啊。」
「......妳對我是有什麼意見啊？紀、玲、芸。」
聽見小芸彷彿在嫌棄他的發言，禾人稍稍瞇起右眼，以緩慢而嚴肅的語調，一字一字唸出小芸全名。
空氣中頓時竄出一股濃重的火藥味。
「不是啦！我不是那個意思，學長。」
這股硝石氣味連腦袋經常少根筋的小芸也不免產生強烈刺鼻感，她趕緊抬起頭，左右揮動雙手，結結巴巴地解釋起來。
「我、我不是說禾人學長在不好，您能光臨此地是妾身的榮幸啊。」
「那麼剛才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其實是這樣的，禾人學長。」小芸順了順氣，揮揮手指，繼續說下去：「既然已經講到了女生宿舍的地獄電梯這則傳聞，那麼，去親身體驗一下，可以說是故事社責無旁貸的義務喔。」
「嗯。」禾人右手撐著臉頰，輕輕地應了個聲。
「有這種義務嗎......」
某處傳來哀怨的聲音。
「可是，你跟再佑學長都是男生，這樣一來，我們就沒辦法進到女生宿舍裡面，所以才會說出：『傷腦筋，雖然再佑沒有來，但是禾人學長還在。』這句話。」
「原來如此，我了解了。」
耐心聽完小芸的解釋後，禾人放鬆了原先緊繃的神情。
「總而言之，小芸是想半夜去探險對吧？」
「嗯嗯！可以嗎？」身為社長的小芸，眼神充滿光輝，宛如一條對著主人搖尾巴的小狗般，殷切詢問著禾人的意見。
「妳是社長，妳來決定。」禾人攤開雙手。
「反正義理大學的七個不可思議事件也不全都發生在女生宿舍，挑其中幾個我們全部都能去的地點探險就行了。」
「給我等一下！」
一直在隔壁桌假裝讀書的卉薰忽然站起身來，手中的哥德短篇文集被她用力甩放在桌上，發出厚實的聲響。
「別擅自辦這種活動啊！子不語怪力亂神，那些七不可思議事件什麼的我根本一點都不相信！」
「所以說了，既然不相信的話，為什麼要這麼反彈啊？學姊。」
「這......對、對了，因為我明天一早要上課。」
她雙手叉著腰，歪頭看向斜上方的第二盞日光燈兀自乾笑。
「喔呵呵，我不能太晚睡呢，不然明早會爬不起來的。」
「明天是週休哎。」
「呃，這個，我、我週休時也有排課啦！」
「咦？奇怪了。」
卉馨歪著頸子往後頭望向姊姊說：「之前去姊姊房間時，我有看到妳貼在書桌前的課表，星期六跟星期天，明明全部都是空堂的喔。」
她帶著天真的笑容，朝自己親生姊姊補上最後一刀。
遠處傳來陣陣烏鴉鳴叫，對卉薰而言宛若來自黃昏的送葬曲，暮光橙紅交替，渲染了整片穹頂。
「全部都是空堂啊？」禾人掩著嘴，忍笑重複這句話。
「太好了，全部都是空堂呢。」小芸高興地站起身，踮腳轉了個圈，接著跑到卉薰身畔，從後面扶著她的肩膀。
「我們一起去探險吧！學姊。」
「......」
「......真是的，我不管了！」
卉薰提起雙手，緊握在身體左右兩側。
「去就去吧！反正鬼怪這種東西，我是一點都不相信的啦！」
義理大學附薔大樓303教室，一名女學生的吶喊由門口傳至走廊，驚動了行經此處的師生，與走廊窗外的麻雀。
「什麼，難道故事社本身，其實是第七個不可思議......」
「不要過來，離我遠點......拜託，不要再過來了啊啊啊啊！！」
「學姊已經不在了，卉馨妳要振作一點，不然的話，我、我.....我該追隨誰才好呢？嗚嗚......」
「停止吧，各位，這一切都已經沒有意義了，在時間抵達終點之前，它不會放過我們的。」
次回，光輝絢爛故事社外傳，下。
真的......還能再次絢爛嗎？
創作內容
記者NICE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