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六點新聞您好,這裡為您報導一則最新車禍事故。一名陳姓婦人於駕駛回家途中,遭一逆向汽車駕駛撞擊,不幸當場死亡。後座的六歲女兒則有多處嚴重擦傷及腦震盪,目前於加護病房觀察中……」
我翹著二郎腿,坐在單人皮質沙發上。四十二吋的液晶螢幕離我約十步距離,眼前的餐桌還擺著未吃完的飯菜。一邊用牙籤剔著牙,我頻繁的按著遙控器,從五十一台,我轉到了最後一台新聞台,不耐煩的嘖了聲,我抱怨道。
「怎麼看了看去都是同一個新聞啊!無聊死了。」趴在扶手上,我隨意地把遙控器往一旁的大沙發丟去。剛才的新聞彷若過眼雲煙,絲毫沒有造成我心裡一絲一點撼動。
「真夭壽,大年初就死人囉!」老媽拿著一盤水果,從廚房那走出來。聽到剛播報的新聞忍不住發出幾句感言。完全不將老媽的話放在耳裡,我隨意地應了聲後,便迅速的上前把水果盤掌控在我眼前。
大塊大塊晶瑩剔白的水梨擺放在透明盤面中,看得我食指大動,大嘴一張就先讓水梨撐滿我的嘴。
「恩、痾不是床這樣?至有差喔,出水果比較實際啦!(恩、阿不是常這樣?是有差喔,吃水果比較實際啦!)」裂嘴笑了笑,我指著桌上的水果,口齒不清的說著。
「夭壽死因仔,賣噴口水!(不要噴口水!)」
「……而肇事的徐姓駕駛目前下落不明。」
煙灰飛揚,紙片飛散。肅顏的女士相片高掛在潔白的白布上,氣氛寂靜,空氣重的仿若想將人壓死,墨黑的夜色更加深了這讓人難以呼吸的景象。哀戚的將手中的金紙拋向火爐中,家屬忍不住的是一滴淚的滑落。
「爸比、姐姐跟媽咪去哪裡了?」小男孩緊緊巴在爸爸腿上,天真無邪的雙眼看著神色凝重的大人們,滿是不解。小手一伸,男孩往屋裡頭指去。「媽媽在裡面睡覺嗎?」
原本要安撫孩子的手停在半空,男子順著男孩指的地方看去,只見一個巨大的冰櫃轟隆隆的運轉著。他忍不住的發楞,妻子的言笑也不過轉瞬間的事。怎麼,就變這樣了呢……
男孩看著超級大鐵箱,絲毫不懂為什麼媽媽要一直在那裏面睡覺,還要把自己藏起來,也不起床幫他洗澡澡和餵飯飯。要不是自己去偷偷掀開上面的布,還真的不知道媽咪就在裡面睡覺覺,而且那個看起來就不好睡啊!跟家裡的床床差好多,硬梆梆的,男孩疑惑地想著。不滿大人不理會他的問題,睜著大眼,他又用力地拉了拉爸爸的褲管。
看著冰櫃,就忍不住想到妻子死亡的慘樣――破碎的肢骸、猙獰的面孔,車禍的痛楚似乎轉移到男子身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逼緊眼眶中的水珠。
「媽媽啊……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了,要很久很久才會回來,今天晚了,我們明天先去找姊姊好不好?」蹲下身和孩子同個高度,男子硬扯出一個笑容如此說著。大手輕柔的揉著著男孩細軟的髮絲,看著兒子似懂非懂的點頭樣子,他的心臟突然抽痛。
「爸比……你的眼睛流水了,你在哭哭嗎?」男孩舉起小小的手,輕輕抹掉爸爸面頰上的水,但卻驚訝的發現,那水,怎麼抹都抹不完。
淚,潰堤著。
目不轉睛地看著監視錄影器上的畫面,夜班的刑警們分析著犯人肇事逃跑的路線。喀喀喀的鍵盤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特別刺耳,他們交頭接耳著,思考該給家屬怎樣的交代。
車牌號碼在監視器看不到的死角,現場也沒有任何車輛留下任何行車紀錄器的紀錄。車主現在一定是躲在家中,也不敢出來修車。監視器至今也判斷不出來是從何逃跑,案情說是陷入膠著也不為過。
「明天,是你要去找家屬對吧?」用肩膀推了推身旁的人,小林小小聲地問著。
「嗯啊,怎麼了?」不耐煩的回問,阿柯皺起眉,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
「那你想好要怎麼講了嗎?」對方微慍的臉色讓小林有點嚇到,觀察著同伴的臉色,他小心翼翼的問出疑惑。
夜晚的氣溫微涼,襯著阿柯的冰塊臉,小林突然覺得四周的寒意加重了,打了個哆嗦,連忙站起身拿起另外帶的羽絨外套穿著。
沒辦法,沒人想做這種事……
突然,阿柯將腳往地板一蹬,滑輪椅頓時發出吵鬧的連續噪音,把小林嚇了好大一跳,穿了一半的外套掛在背後晃啊晃的。手枕在腦後,阿柯心不在焉的看著老舊的天花板,心情是極端的複雜。這種苦差事、他都是最討厭做的。
「還能怎麼講,只能照實講阿!又還沒抓到犯人。」
沒好氣地開口,他啊――最受不了家屬們希望的神情了。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旋繞在鼻間,寂靜的空間,只有隱約的嗚咽聲和點滴的滴答聲。一名女孩躺在病床上,身上插著各式各樣的管子,鼻間還戴著氧氣罩;微弱的白霧一消一滅的在綠色的呼吸罩中,那呼吸是那麼的微弱,讓人忍不住去注目著下一次的白霧是否有定時出現。
一條又一條的白色繃帶則像昭示著女孩的痛苦般,緊緊的纏繞在她頭上。一隻大手輕輕地撫摸女孩傷痕累累的白嫩臉頰,男子眼神複雜的看著曾經活潑亂跳的女兒現在竟是如此衰弱,口中的囁嚅聲似快變成沉痛的吼叫。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們呢……?」
男孩聽不懂爸爸說的話,白嫩的臉頰上是雙混雜著陌生和疑惑的眼睛。他小心翼翼的用手指輕輕的戳了下似乎是姐姐的手――為什麼有長長的管子從姊姊的手裡伸出來呢?
「爸比……那是姊姊嗎?」發現對於自己的觸摸沒有絲毫反應,男孩有些害怕的緊握住爸爸的手。明明之前只要故意戳一下姐姐,姐姐就會馬上反擊回來,然後追著自己四處跑的。
這次,怎麼了呢?
男子在兒子的緊握中回神,低下頭,看到是他不知所措的小臉。剛才的情緒頓時消失無蹤,他連忙蹲下身,心疼的抱緊男孩。溫柔的撫摸他的背脊,正當男子準備開口安撫,卻突然的被肩上的輕拍阻斷。
轉頭,一名護士帶著歉笑看著他。
「這位爸爸,不好意思,外頭有位警官在外面等你。」
「好的,謝謝你,我等等就出去。」男子頷首,男孩還埋在爸爸的懷裡,聽到腳步聲逐漸消去便馬上抬起頭來,剛要問話卻被爸爸給搶先了。
「乖,沒事的。姐姐只是生病了。所以你要乖乖的喔!不可以亂吵姐姐……」男子一用力,就將男孩從地上抱了起來,溫柔地將他放到一旁的椅子上。輕聲道:「爸比出去一下,等一下就回來了。乖孩子會幫忙看著姐姐在這裡等我對不對?」
看到男孩晃著腳ㄚ,乖乖的點了頭,男子親吻了一下兒子的面龐便往門外走去。
「有任何下落……」一走出病房,男子便急切的邁步往警官的方向前去。才剛張口,就看到警官抿著唇搖頭的樣子,他頓時放慢了腳步。失望的心情壟罩了他,腳步延宕,重的像綁了沉甸甸的鐵塊。
「那你來有甚麼事嗎?」男子面有苦澀的來到警官面前。他想要的,其實再簡單不過,只是希望能夠替他們討個公道。越快越好,他知道對方不可能償命,但就這麼讓他逍遙法外,讓死去的妻子和加護病房的女兒多麼難堪?
只是想要讓他應有的的制裁。
就只是,這麼的簡單。
「陳先生,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我們會盡快找尋肇事駕駛的……」阿柯話還沒說完,就眼睜睜的看著男子擺了擺手,重重的嘆了口氣。茫然又充滿失望的眼神讓阿柯不忍心注目,只能停下口中的話語。
「算了吧……謝謝你,警官。麻煩有新消息在通知我就好,不要在勞煩您跑這趟了……」慘澹的笑容在男子臉上彎起一個難看的弧度。
舉起手,阿柯想安慰一下眼前的人,畢竟也才過這兩天,事情都還尚未成定局,卻無奈地發現對方頭也不回的離去。明明資料上是年輕氣盛的三十幾歲,背影卻像個八十幾歲的佝僂老人。
美滿的家庭就這樣破碎,任誰看了都會憐憫的啊……只是,又能怎樣呢?
阿柯嘆了口氣,搔了搔頭,忍不住嘀咕著。
「所以我才討厭做這種事……」
命運,就是這麼捉弄人。
「鈴鈴鈴――鈴鈴鈴――」
刺耳的手機鈴聲打斷了老師的上課,我急急忙忙地翻找包包,卻在準備掛掉的那一刻發現是老媽的來電。鈴聲持續響著,而且似乎越來越急。我膽戰心驚的望向老師,卻看到老師無奈地擺了擺手,示意我趕快出去。
一陣風似的衝出教室外,不好的預感像是午後雷陣雨,朝著我迎面撲來。我挑了一個比較隱密的位置,連忙按下了通話鍵。
「趕快從學校出來!我在外面了,你爸出車禍了,要趕快去見他最後一面!肇事的好像是前幾天的那個駕駛,警察有抓到人了!可是你爸快撐不住了,我們要趕快過去!」
「快點出來,不要收拾了!」
老媽連珠炮的話語,轉進我耳中變成像是充滿雜訊的錄聲機。我愣在原地,腦袋無法消化吸收這些話語。我遲緩的開口了,聲音像是被壓縮在極小的空間。悶悶的,帶有一絲哭腔。
「甚、甚麼?你在整人嗎……?」
「整甚麼人啊!快點出來,你爸快撐不住了――有沒有在聽啊!」
手指無力,我耳邊的手機突然「啪」的一聲摔落地面,老媽的聲音還清清楚楚的在地板上叫著。我只是站著,雙手已經完全無力垂在身邊。瞪視著眼前的牆壁,我到現在腦袋都還沒意識過來發生甚麼事。
但身體好像已經知道了。
騙人的吧……車禍甚麼的,不是前幾天的新聞而已嗎?不是吧?
怎麼會發生在我們家身上?
「騙、騙人的吧……」我茫然的呢喃著。
淚,早已沾濕面頰。
「各位觀眾您好,中午整點快報為您報導一起早上最新發生的車禍。前幾天一名逆向肇事的駕駛似乎因酒駕而再度撞死一名吳姓男子,經搶救後,吳姓男子傷重不治……」
「搞甚麼啊――無聊死了!就不能報一些有意義的嗎?」
女子嫌惡的關起電視,轉去開啟了電腦的電源鍵。手上的泡麵還散發著陣陣的熱氣。滿意的吸了一口泡麵,瀏覽著社群網站,女子喃喃自語著。
「……警方目前已經逮捕這名連續犯下兩案重大交通案件的肇事駕駛,並進一步的釐清原因中。接下來為您播報……」
「車禍嘛――干我甚麼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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ㄟ黑~好~久~不~見~(頂鍋蓋燦笑
不~要~打~我~啦~
好啦,說正經的
我真的好久沒上線了xd
沒想到這麼久沒上線,先放的不是暗黑五十題系列的
不過應該也是沒甚麼差啦~
最近啊 就別提了吧
知道我有點忙就夠了xd
沒意外下個月應該可以發暗黑五十題系列的吧xd
是無名的弟弟的故事喔~現在已經打了五千多字了,估計一萬二那邊完結
所以...在等等我吧wwww
我好想發照片啊~但我再找適合我的平台ˊˋ
前幾個星期去了學校的日本教育旅行 總共六天五夜www
有機會再寫來跟大家分享囉~
大概這樣,不知道還有沒有人記得我QAQQQQQ
晚安,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