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人從來沒跟別人說過自己是正確的。
他從來不花時間解釋或者討論或者是爭辯。
因為這對他來說就像是個簡單的數學題：一跟十哪個大？十跟一百哪個大？沒有詭計、沒有陷阱，答案就是這樣，簡簡單單。
有時他甚至覺得其實那些反對自己的衛道人士其實虛偽得很，因為他們只是藉著堅持著「還會有更好的方法」、「我們不需要做出那樣程度的讓步」之類的想法，就可以袖手旁觀，就可以不用髒了自己的手。但是到了最後，其實大家都曉得一件事情──就像簡單的數學題──大眾的福祉是透過少數者的犧牲而來。
「抱歉。」教授打開門走了進來，「每年這個時間──我是說學校招生的時候，這個時間永遠是最忙的……請問你有什麼事情嗎？」
「我想跟你做個交易。」男人說。
他不想繞太多圈子，這次上頭給他的籌碼很多，他知道自己不用費太多功夫就可以讓對方點頭──甚至是感激涕零地簽下那份合約。
「我懂了。」教授點點頭，「請回去吧。」
「你不需要知道交易的內容？」
「還會有什麼？」教授說，「你以為剛剛我是在忙什麼？像你這樣的人，光是今天我就已經拒絕了三個！而且你知道嗎，連我老婆都被人拜託了，如果不是我先說過，她八成就已經要收下別人的錢了。」
「是嗎？」男人說，「一共是多少錢？」
教授冷笑了一聲，「年輕人，我在你這個年紀，或許會認為錢是一切，但是你想想看，像我這把年紀的人，你給我再多的錢還能幹嘛？」
「我懂了。」他說，「你要的不是錢。」
「我覺得你根本不懂。我的意思是，不管你用任何東西來賄賂我──」
「那間教堂。」
「你說什麼？」
「我說你從小就去的那間教堂。」男人說，「那間即將被迫拆遷的教堂。」
「好吧……看起來你對我下了很多工夫。」教授說，「是，我是不希望他被拆遷──那是我從小的回憶，甚至還包括了我母親、父親跟我的兄弟……但我可不相信你有那個能耐，那可是政府為了那個該死的計畫決定的！」
「如果我能呢？」
「……你真的可以？」
「我能跟你保證。」男人說，「事實上，我準備了一份合約──絕對有效的合約。只要你簽下，我保證那間教堂會永遠存在……除非世界末日之類的。」
「我……真的能相信你嗎？」
「老實說，我認為你不能。」男人說，「沒人有必要相信一個陌生人。但是你可以相信現實的狀況。如果我言而無信會怎麼樣？如果教堂還是要被拆，你大可以立刻把那名學生的分數從不及格改成及格──」
「改成及格？」教授說，「等一下，你的意思是……你不是要我讓某個人被錄取，而是要讓某個人無法被錄取？」
男人笑著點了點頭。
男人從公事包裡拿出了契約來。
必要的犧牲。男人邊看著教授把自己的名字寫在契約最底下邊想著。很合理的犧牲，一間教堂換無數人的……
「這樣就好了？」教授說。
「沒錯。」
「但我實在不懂。」教授說，「你們到底為什麼要花這麼多的力氣，就為了讓這個……」他再看了一下契約，「讓這個叫做希特勒的人進不了這所學校？」
「你會明白的。」男人說，「再過一陣子，你們每個人都會明白的。」
ＰＳ：只是覺得這個想法很有趣就寫出來了，對於歷史的正確性－－像是當時的錄取制度什麼的，沒有做出詳細的考究，如果有專家覺得有誤，還望見諒，謝謝。
![]()
創作內容
異端之城 (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