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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帳篷,我四處勘查了一下,大致弄清這個營地分為四個區域,一個是女性住的帳篷區,一個是有家小的帳篷區,一個是士兵的帳篷區,在圓形營地中央的則很明顯是橘本悠真等人的帳篷區。我鬼祟地潛入中央區,觀察了一下,中央區並不大,只有一個大帳篷和三個帳篷群,帳篷群是由四、五個中型帳棚連結起來,大概是橘本悠真等人居住的地方,裡面想必分成客廳、寢室、倉儲等等。
怎麼判斷哪個是朵娜居住的帳篷呢?這就是我聰明的地方了。首先,小柳初來乍到,不可能有時間準備這種豪華氣派的帳篷讓她住在中央區;而且橘本悠真在這裡住了十幾年,帳篷應該最大、最悠久、守衛最森嚴;再來,橘園靖一那傢伙孤僻拘謹,一定不喜歡士兵太接近他,所以衛哨應該最少,而且他想必也很摳門,所以早早就睡了,連燈火的錢都不想浪費。
因此,還發出淡淡光芒在等待我的帳篷,也就只有那一個了。
我看著我選定的那個帳篷,苦苦思念著我的朵娜果然還沒睡。我看了一下帳篷門口,站了兩個衛兵,不定時還有士兵來回巡邏。我假裝什麼事都沒有,在帳篷前走來走去,想要找出一個找朵娜的理由再跟衛兵說,畢竟照實話說「我是聽到朵娜愛的召喚而來」,那些不解風情的衛兵肯定會當我是笨蛋吧?
「你從剛剛就在附近走來走去,有什麼事嗎?」門口衛兵之一說。
「啊,沒事,我只是路過。」我說。
「路過的話,怎麼會一直來來回回走在尹大人的門口?你是什麼人?」
這個笨衛兵自己承認這裡就是朵娜的帳篷,果然聰明的我料想得不錯,我說:「這個……等一下,我還在想理由,別吵。」
門口衛兵之一聽了我的回答,顯然不是很滿意,臉色警戒起來,雙手握緊了長戟。
門口衛兵之二阻止了他,說:「喂,你不就是之前從傳送門摔出來的那個男人?」
「噓,別讓這種糗事讓朵娜聽到。」
兩個衛兵互看了一眼,笑了出來。有什麼好笑的?天底下哪個人沒有摔過跤,我只是運氣比較好,跌在眾目睽睽之下而已。
「是直樹嗎?」朵娜的軟語從帳篷內透了出來。
「不,小朵娜,我是妳的情人,妳纏綿悱惻的白馬王子。」我灑脫地對帳篷內說。
「咦,不是直樹嗎?那別讓他進來了。」
「是。」那兩個笨衛兵說完,又繼續笑了起來。
「我是直樹,我是直樹啊朵娜!讓我進去啊,我有事要問妳啊!朵娜!」我推開衛兵朝帳篷內大喊,但衛兵不讓我硬闖進去,我只好踮腳伸長了脖子說話。
「直樹小聲一點,大家都在睡了。有事情就進來吧。」
可惡,聽聲音也知道是優雅的我。朵娜現在一定在帳篷內掩著嘴偷笑,雖然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女孩子欲拒還迎的道理,但有了上次防護沉默的慘痛經驗,我心理上還是不能接受。比起小柳肉體上的折磨,朵娜對我脆弱心靈的折磨更讓我心痛啊!
我甩下兩個笨衛兵羨慕的眼神,掀開帳篷,走了進去。
朵娜正坐在客廳一張齊整的方形桌子旁,桌上鋪著花格子的桌布,上頭點著油燈,還有一壺茶壺與三個杯子。另外從客廳還可以看到旁邊還有三間房間,前方的是儲藏室之類的房間,堆著一些家具、木箱;右方房間則有一張潔淨方正的床,床旁還有梳洗用的梳妝台;左方房間似乎還沒有任何規劃,裡頭空無一物。
這帳篷的規模跟我比起來,我的簡直就像是狗窩,而我就像一條狗在參觀正常人類的住處似的。
朵娜兩手交疊放在桌上,桌上放了一本書,書名寫著《澄川國史略》,厚皮精裝的,我墊腳常拿來用的那種厚度。她看著在她帳篷內四處轉悠的我說:「有什麼事嗎?直樹。」
我嗅了嗅朵娜帳篷內的香氣,沉醉了一會,走進寢室,摸摸朵娜睡過的床,感受下朵娜的體溫,又走了出來,用朵娜可能用過的茶杯喝了一口水,才自己拉了張椅子,坐在朵娜身旁,手倚在下顎,俊爽地說:「這麼晚還沒睡,在想我嗎?」
朵娜把椅子拉開距離,說:「我在想小柳會不會發現你來呢。」
高招,但我不會被這些閒言閒語打垮,我說:「不要緊,只要在妳的心中,我已經不辭千里來了就好。」
「嘿,我隨時可以請你出去哦。」
「不……不要這樣,朵娜,再怎麼說我也是對妳一派忠心。」
「除了小柳之外嗎?」朵娜笑說。
嘖,朵娜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伶牙利嘴。難不成在吃我的醋?話說愛情有可能讓女人性情大變,這果然沒有錯,愛不到我的朵娜,果然由愛生恨了。
「好了,是什麼事呢?直樹。」
「哦,是這樣的……我要問一個關於我們小倆口未來的問題。」
「衛兵……」
「不不……小朵娜,等等,妳聽我說,妳有聽過靈替嗎?」我又把椅子拉近朵娜,然後向前傾身。
朵娜身體往後靠,說:「靈替?」
「是啊,岳父……不對,小柳她爸在我身上施了個法術,讓我變成小柳的靈替。也就是說,小柳發生事故的時候,我就會有生命的危險。……啊啊,簡單說就是替死鬼啦。妳有聽過這種邪惡的魔法嗎?」
我又要把身體往前靠的時候,一時失去重心,砰一聲從椅子上摔到地上來。該死,這椅子跟我有仇,見不得我與朵娜好。
朵娜笑著用一隻手拉著我,我緊握著朵娜細嫩的小手坐了回去。不錯了,這次摔跤不賠還有賺到。
朵娜隨後念了段咒語施放在我身上,我身上隨即漫著一股螢光綠的色澤。光圈散去後,朵娜說:「是死靈系的魔法……」
「死靈系的魔法?」
「是深嗣他施法的嗎?」
「啊,是啊,就是,怎麼了?親愛的小朵娜,沒有解除的方法嗎?」
朵娜眉頭深鎖,看樣子就不像有什麼好結果,她說:「嗯……這魔法的術式好像是『轉靈術』,又有人稱作『不死術』,以他人的靈魂作為抵押來避免死亡,與操屍術、操偶術不同是,這個法術太蠻橫了,不像那些法術可以用高階解咒術的原理加以變通就能解除。被轉靈術施術的人,雖然有自由意志,但可能一生都要被這個法術詛咒呢。」
雖然什麼高階解咒的原理我不懂,但我也聽得出來事情的嚴重性,我說:「喂喂,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我可是有自殘傾向的小柳妹妹的靈替啊,小朵娜,妳一定知道解除的方法對不對?」
悲慘的事發生了,朵娜眉頭深鎖,搖搖頭,用那種彷彿在替死人哀悼的語氣說:「我也……我也不知道深嗣會這種法術,也不知道他會施放在你身上……。因為這個法術太霸道了,會嚴重妨害到布亞大陸的生命平衡,在魔法中是禁術呢,也就是黑魔法呀,所以解除的方法,因為被禁止研究,也就只有施術者自己知道了。」
我慘了,我這輩子還真名副其實跟小柳妹妹生死不離了。
「健司和阿海也被施法了嗎?」朵娜問。
我這時候哪有心情管那兩個傢伙的死活,我說:「我現在在真界,有性命危險的只有我一個人啊。小朵娜,為了你的夫君,一定還有其他辦法對不對?」
「我……直樹,你先別急,我先幫你問問靖一好嗎?他們沒有跟我說過這件事。」
我心情一激動,就握住朵娜的手腕,說:「朵娜,雖然為了小柳妹妹而死是很風流的一件事,不過就像採花大盜也想死在心愛的女人手裡一樣,如果不是為了妳而死,我不會甘心的!妳忍心讓後世多流傳一個吟遊詩人為愛而死的故事嗎?」
朵娜似乎被我突如其來的認真表白嚇到了,幽幽地說:「直樹,你不是知道我有喜歡的人了嗎?」
「我知道啊,小朵娜,我一直都知道妳喜歡的是我啊。雖然身為女孩子的妳難以啟齒,但我都知道妳的心意,妳不用說出口,妳的害羞,我都知道。」
「直樹,你是個很好的人,真的,但……但我對你不是那種感情。」
不是那種感情?我知道啊,我們之間不是友情,也不是純情,是純粹的激情。還是朵娜是指我們的愛情已經昇華為戀人間的親情?但想想不對,「好人」這個詞我也聽過不下百次,聽到這個詞的時候,通常會挾帶晴天霹靂,於是我不解地說:「不是?朵娜妳是說……說妳喜歡的不是……我?」
朵娜沉默不語。
「除了我還會有誰?靖一?望月海?還是……還是千羽深嗣?該不會要從我的小朵娜變成我的丈母娘吧?或者是橘本悠真?叔姪間禁斷的戀愛?」我連珠炮地說。
朵娜嘆了口氣,說:「不然,等我們找到深嗣,我再拜託他替你解除轉靈術好嗎?」
有個刺眼的名字緩緩從空氣中浮現,我說:「是了,我想到了,是卡緒德對不對?是那個我沒看過的傢伙對吧?」
朵娜掙脫我的手,然後撇開了頭,沒有回答。
果然是那個王八蛋,我說:「那傢伙應該已經死了不是嗎?」
「不,不會的。卡緒德不會死的,他只是……只是跟我一樣散落到布亞大陸的各地去。」朵娜說,但這麼說就等於是承認了。
我把手放在朵娜的肩膀上,將她扳回正面,說:「走!我們去冥界!這裡不是真界嗎?冥界應該就在隔壁,我們去冥界,去看他是不是還活著!」
我到底在說什麼呢?完全不清楚,失控了。雖然這裡是真界,也不代表冥界那樣的地方想去就可以去;就像之前小柳說過的,從真界出去,不一定通往想去的界域。這樣的事我當然知道,只是想到朵娜心中想的是另外那個混蛋,不該說的話就一直說出來。
朵娜把我推開,說:「直樹,不要這樣……」
我呆了一會,才看看自己的雙手,懊惱地說。「啊啊啊,朵娜,對不起,我……我太激動了。」
「你回去吧。你這樣,小柳會傷心的。」
「所以小朵娜,妳在意的是小柳妹妹嗎?沒關係,我可以……」
我還沒說完,朵娜卻直接打斷我的話,說:「不,不要說,直樹,回去吧。不要說這種傷人的話。」
我想我好不容易偷雞摸狗……不對,我好不容易千辛萬苦才找到這個帳蓬,怎麼可以入寶山而空手回?如果沒有讓我的小朵娜因為我的愛而流淚,然後投入我的懷中,在彼此的脣中綻放出火花,那我怎麼可以臨陣脫逃,就這樣回去呢?這是一個男人該有的行為嗎?因此我說:「不然這樣吧,為了顯示我對妳的愛與小柳妹妹是平等的,小朵娜,妳也在我身上施放一個能夠與妳生死不離的法術吧?」
但朵娜一定不喜歡跟小柳妹妹平等相待,所以有點落寞地說:「直樹,為什麼你……唉,我不能離開真界,如果離開真界最多就只有一、兩年的壽命,你不是知道的嗎?為什麼還……」
我又擅自牽起了朵娜的小手,說:「這有什麼問題呢?小朵娜,尹靈什麼的,我才不放在心上,就算今天是澄天璘川至神的化身,也沒辦法阻止我對妳波濤洶湧的愛。尹靈這種東西,只要活著就有解決的辦法,有產生的原因,就會有解決的方式,不是嗎?」
朵娜從我手中抽回了她的小手,說:「直樹,你真的這樣想嗎?」
「我當然這樣想啊。」我說。總不能老實說我是逗妳開心,所以沒來由亂說吧。
「謝謝你……」
「夫妻之間說什麼謝謝。」
朵娜微微蹙了眉,叫我說:「直樹。」
「有!」我馬上回應。
「我也不認同轉靈術,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解除的……可是時間已經晚了,你還是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不留我下來嗎?」我頭倚著左手,挑了眉,帥氣地說。
朵娜彷彿知道我一定死臉賴皮地要留下來,因而冷不防地對外頭喊說:「衛兵,幫我把直樹送回去。」
我連忙用手巴住桌腳,用腳勾住椅子,說:「朵娜,我知道妳不是認真的對不對?我知道妳是愛在心裡口難開對不對?是女人的矜持對不對?我也知道留男人一起過夜不好,但我們都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來不及了不是嗎?」
朵娜知道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回應,因此只說:「直樹,你先回去,別讓小柳擔心了。」其後就眼睜睜看著我瘦弱的身軀被闖進我們小倆口世界的衛兵蹂躪著、霸凌著、強拖硬扯著,架了出去。隨著我的移動,桌椅也在地上發出拐吱拐吱不甘心似的聲音。
臨去前,我還不甘地抖動手腳掙扎著,對著朵娜大喊:「不要太想我啊,小朵娜!」
當然不會有任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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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