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Night of Requiem 006

作者：灰海│2015-04-22 00:24:27│巴幣：0│人氣：89

職務和使命

(西元2008年，4月13日)

那場會議結束後，淺田昌造便離開鐘樓。他在倫敦街上漫步，沿著老舊變形的地磚道路走著，冷風滲入毛細孔，昌造靜靜凝視寬闊的天空。這時雲層濃密，亮度不如方才。對面是著名的倫敦鐵橋，熙來攘往的貨船和車輛從上下分別充斥這幅景色。環響的交通音律頻頻刺激鼓膜，好像鑽動在潛意識內，微弱的騷亂感緩緩溢出。

------這裡未有值得注意的景色，正當倉造這麼想時一個黑色的套裝衣襬晃進視線，昌造緩緩一瞥，面前那個氣質肅然的臉孔，以及發散油亮黃奶油色光澤的長髮。昌造不太記得她叫做什麼，並覺得喉嚨乾燥起來。

「瓦爾薇亞，請您這麼稱呼我。」女子看穿他的想法，伸出手來。

對方是這麼友善的傢伙嗎?剛從會議解脫的青年，好像看到未曾見過的東西。

「您好。」

「淺田昌造。」他自我介紹。

瓦爾薇亞轉過身去，同他面向海洋和都會交融的景致。昌造感到奇妙，他是不解女子為何找他，不過另一方面也認為這不是件需要思考的事，現在的他相當疲累。

「您對會議有何看法?」

「沒什麼。」昌造停頓了刻。

「我唯一好奇的是，您是出於何事才造訪我的。」

俄國女子把手臂擱在扶手上，靠近幾步。不知不覺，兩人的距離就是那麼貼近。

「我在找您，先生。」

昌造對於她不帶有會議上那股霸氣的樣子驚詫，同時否定自己從對方氣質中感受的意思，排除另他思考遲鈍的因素。瓦爾薇亞淡淡的笑，好像要融化他的顧忌。

開門見山的做法似乎令她鬆了口氣，或許她想藉由話題博取好感，不過直接來談顯得省事許多。

「或許我不是那麼討您喜歡，或是您不是如外表那樣大膽的人。」

「是的，我的確不是------」

「能請別用敬語了嗎，這樣總會令人感到距離------」瓦爾薇亞打岔。

「呃，好的……瓦爾薇亞…小姐。」

「叫我瓦爾薇亞就好。」

「……」

淺田昌造擠起僵硬的笑容，不過他很快就放棄體面了。因為他實在沒多力氣為這件事煩惱。協會的事、還有方才聽到關於鳶尾花藤衣的情資，他需要一段時間靜靜，最好空曠又無人搭理。最好是那樣。為此他得盡快結束對話。

「我一直注意你，會議時候也是。」

「-----瓦爾薇亞……我不懂。妳為何挑上我呢?」

女子晃著頭顱，奶油色的髮絲隨之垂下。她握住昌造的手腕，動作強勢並俐落。

「那還需要理由嗎?」

「呃，那是為了東北領土問題嗎?或是……地下政府有某種命令?」

「先生覺得是那樣嗎?我只是個低層人員，幾乎無法得知上層作業。不過特地為此來趟倫敦，如果一無所獲豈不是太不划算嗎?

------那小姐妳可真是大膽。他幾乎想用同樣的語調來反諷她，不過昌造辦不到。女子輕柔的，動作非但不急，而是帶有一絲挑逗在的，撫弄著昌造的手。昌造沒有拒絕，起碼看不見他有這項用意。或許如此讓女子得意，她佔了優勢。瓦爾薇亞.塔葛姆幾乎能在男子耳邊吹氣的距離壓低音量。

「我能把先生的沉默視為同意嗎?」帶著十足誘惑的微笑，她說完後便無視昌造似的牽著他…不，或著該說是拉著他，兩人穿入一道巷子。文化涵養的韻味林立街景，他們經過幾次轉彎，跨過教堂建築物的中庭走道，昌造彷彿是自願被引導，就如一瞥即過的風景，他想暫時將壓力都拋出認知。

以及俄國女子潤髮的香氣、不時抨壓被女子以腋下夾住的手臂的柔軟物體，讓缺乏女性交往經驗的年輕人臉部脹紅。理智深處好像徐徐燒起，某塊迴路漸漸隨之模糊。也許現在的行為是非需要而且無益的，昌造有些擔心。在看到不遠處的招牌上鑲著商業旅館的粗體字時他幾乎停下腳步，這時卻被來電鈴聲打斷。女子慢了下來，昌造檢查外套口袋，是自己的電話在響沒錯。他直接接了起來，接著變了表情。

通話期間他仍舊被拖著走，最後進了那間屋子。不算寬敞的走廊直走到底右轉，他能聞到淡淡的消毒水味。他坐在床上，一開始和女子相擁、也嘗試親吻增加情緒。不過他始終無法揮去那件事情。在瓦爾薇亞褪下上衣時，昌造忽然站起。那動作力道之大嚇到女子。不過他只是緩緩回頭說聲道歉後，就拾著外套跑出門外。女子鐵定相當惱火吧，不過昌造無視背後的叫喚，等到衝出旅館，甚至是在陌生的路道上停下腳步，淺田昌造才吐出一直淤積在胸口的氣。

罪惡感那種東西早就隨著呼吸淡化了。

……我真是個差勁的男人，沒錯，儘管批評吧。

「可是我有非做不可的事------」

剛才的通話，對象是姊姊。

她說-------鳶尾花藤衣醒了。

既然如此，目的就決定了。

淺田昌造的確是協會的一份子，他在那裏工作，和伙伴共處的時間就彷彿回到家裡。他對鬥爭也是抱持那麼一點敬意的。嚴格說起來他不喜歡這份工作，卻肯定其必要性。然而現在卻擺脫迷惘，果斷地拋棄它。

是不是正確早已無關緊要，就算那份職務是那麼令他榮耀也不能和信念商量。

二十世紀的七名禁忌之一……「冥河」鳶尾花藤衣。

說什麼都得搶先別人才行，昌造必須第一個和她接觸，是的，其感性告訴他非得做到不可-------昌造要和那個總是理所當然般融入醫院物件、從來不曾睜眼的沉睡女子碰面。

為了祖父的事情、無論如何都得了解的真相、還有世界騷動的黑幕-------他相信自己得這麼做，必須肩上這個使命的人正是自己。

因此捨棄協會的顧慮，丟棄服務多年的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