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未歌頌過愛情，我細緻地描述過、紀錄過，甚至幻想過，但我從未歌頌過。
我發現我無法歌頌無法永恆的事物。
我從未咒罵過痛苦，我寂寞地刻畫過、訴說過，甚至歌唱過，但我從未咒罵過。
我發現我無法咒罵無法長久的事物。
－札西拉姆˙多多＜無法＞
＊
我喜歡的人是一位年輕上校，他叫作孟斯，任何人都可以和他很親近，但是沒有人可以接近他的心。他很溫柔，當你越界時，他會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讓你感受不到一絲尷尬，卻也無法再將問題轉回他身上。
他很適合軍服，每次看見他時總是有很多女孩子偷瞄著他。他是軍人，卻不似大眾印象中的軍人嚴肅，他喜歡笑、喜歡講話、喜歡輕聲哼歌，我從沒見過他心情不好。
每次去找他的時候，我總是會精心打扮一番，讓自己看起來端莊得體，我不想在他面前留下任何壞印象，那裏的軍人全都曉得我的心意，沒有人調侃過我，我也不確定他到底知不知道。
只是自己，從沒見過他交女朋友。
我拎著用心料理的便當，偷偷和站崗的士兵打了個暗號，他馬上拿起對講機，讓裡面的人請孟斯出來。
「苡潔，每天都麻煩妳，真是不好意思。」孟斯從樹叢裡鑽了出來，笑嘻嘻的接過我手中的便當。
「不會啦，我還怕你嫌我煩呢。」
我和他走到附近的公園，在長椅上歇了下來，我看著他喜孜孜的吃著便當，內心湧出了一股幸福感，就像妻子望著心愛的丈夫那樣，既甜蜜又滿足。即使我知道，孟斯不可能會愛上誰，吃我的便當對他來說，就只是有免費的午餐，不要白不要那樣的心情。
不過，就算如此，能把自己親手做的料理送給喜歡的人，就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奢求太多反而痛苦的會是自己，儘管如此，人果然是無法安於現狀的動物，當自已得到了對方一絲絲的溫柔，就會情不自禁的想要更多，就這樣越變越貪婪。
直到最後那份渴望膨脹得再也忍耐不住時，我們就必須向前逼近一步，才能微微消弭內心無底洞般的貪心，只是，這一步邁出的結果，可能有好，也可能有壞，要是成功了，我們可以更接近對方一點，可要是失敗了，我們必須面臨的就是失去了。
「在想什麼？」
思考被孟斯的聲音打斷，我朝他笑笑：「沒什麼。」
就算知道可能會被推開，我們仍舊會有孤注一擲的想法，寧肯努力後失敗，也不要停留在原地一輩子。
於是我，深吸了一口氣，帶著被轉移話題的覺悟開口了：「孟斯你，是不是很寂寞？」
意料之外的，他並沒有立即說些別的，而是沉默了好一陣子，才帶著爽朗的語氣回答：「寂寞嘛，肯定的吧？這些年來在軍中看過的事太多了，無論是同僚間的勾心鬥角，抑或是無法防備的兵變，總會認為果然人們不能輕易相信的啊。」
「當然我也知道不好的人不占多數，但是和他們接觸久了，不得不害怕自己哪天也會變得和他們一樣。」孟斯無奈的勾起嘴角，那不是會讓人感到開心的笑容，而是會感受到其中淡淡的寂寞，心情也就不由自主的難受起來。
「我相信你不會變的！你隨時都可以找我鑑定！」我拍拍胸膛，認真的看著他，「還有啊！寂寞的時候別忘了還有我呢！」
這也算是另類的告白了吧，至少讓對方知道身邊有自己的存在，至少讓他意識到眼前的我。
孟斯笑瞇了眼睛：「好啊，苡潔，我記住了。」
我的心剎時抽痛了一下，因為他的眸子並沒有在笑，果然，我還是無法更靠近他啊。就算把我的心意表達得這麼明顯了，他仍不為所動，明明聽見了，也回答了，卻沒有真正的答覆。
「我回去了，妳路上小心。」他摸了摸我的頭，便當盒遞給我，「謝謝招待。」
我凝視著他遠去的背影，無法克制的哭了起來，他的這種溫柔，表面上是寵溺，實質上卻是最傷人的利器啊！深陷其中，當發現無法抽身的時候，一方面依賴著那份溫暖，一方面卻又被劃得傷痕累累。
孟斯，你懂嗎？疼痛由胸口做為出發點延伸出去，蔓延至四肢，很難受，可我卻無法從心中將你割捨。
＊
我臥在床上，心裡哀傷無比，雖然還是維持著每天替孟斯做便當，可是經過上次的談話過後，我和他之間猶如隔了一堵無形的牆，我清楚的瞭解到他向我示出的訊息──我越線了。
那是對他來說不得詢問的事。可是，當愛著一個人的時候，總是會情不自禁的想要更了解對方；想要知道對方所有的一舉一動；想要知道對方的一顰一笑代表了什麼意思；想要知道在對方心裡，自己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在我陷入這個煩悶又無解的迴圈時，身旁的手機忽地響了，我瞥了眼來電的是誰，原來是孟斯底下的一個小兵。
「喂？」
「苡潔，我想問妳，妳知道孟上校最近怎麼了嗎？」他的聲音帶了點疑惑，「最近他有些心不在焉，還時常一個人的時候喃喃的唸著什麼『我還有妳嗎……？』」
我怔住，微微顫抖著開口：「你再說一次他唸什麼？」
「我還有妳嗎……？」
對方的聲音透過手機傳遞而來，明知道和我交談的人不是他，我仍激動得掉下淚水，像是親耳聽到孟斯說出口一般，腦海中竟浮現了他垂著睫，自言自語的畫面。
「欸苡潔，還在嗎？」
「喔！我還在。我不知道孟斯最近怎麼了，不過我會找他聊看看的。」
「那我免費報給妳一個消息好了，明天是孟上校生日。」
「我早就知道了。」
輕輕掛下電話，我苦澀的笑了，我是不是能當作，孟斯的心裡有那麼一點我的存在呢？
＊
「苡潔，我有說過吧，我不過生日的。」
斂下眼，我不想看見孟斯沒有絲毫笑意的瞳孔，然後用指甲掐了掐掌心，稍稍提起了勇氣，我再次抬起眼簾，將親手做的蛋糕推向孟斯。
「生日快樂，還有，我喜歡你。」
終於說出口了，這麼多年來在腦中幻想過無數次的畫面，就算經過一再描摹，現在仍感覺十分不真實，我無法猜測他會有怎麼樣的反應，那是我再怎麼反覆思考也無法想出結果的縹緲情境。
我深深的望進他的眸子，仔細瞧著那深不可測的暖棕色，想找出任何一點情緒，可我尋到的卻只是淡漠。
「讓我陪在你身邊，你並不是孤獨的。」我認真的補上一句，覆蓋在暖棕色上的什麼破裂了。
「妳根本就不懂。這些年來，我被朋友背叛過多少次；看底下士兵被女朋友甩過多少次；耳聞家人用著我的名義幹過多少壞事，妳說，我還能相信什麼？我只知道愛情不是永恆的，痛苦亦是，只要我包裝好自己，那些痛楚就過去了。可是，經歷了這些，妳認為我還能讓任何人住進我心裡嗎？」
原來，他的淡漠、他的開朗、他的笑容，只是為了掩飾他的所有孤寂和不安全感，他並不是與眾不同，他和所有人一樣脆弱，一樣害怕傷害。
「熱戀的時候說著什麼愛對方愛到海枯石爛，可是妳看，分手的時候，海沒枯，石也沒爛。那麼那些誓言到底是許下來做什麼的呢？」
我站起身子，輕輕走到孟斯跟前，然後擁住他，擁住這個孤單的人和他孤寂的心。
「孟斯，我無法給你永生永世的愛情沒錯，但我可以保證今生今世，用我剩下來的的生命來愛你，給你我這一世的永恆。」
…。…。…。…。…。…。…。…。…。…。…。…。…。…。…。…。
今天發了兩篇文阿哈哈～～
有點厲害（才不是
到禮拜天都不會再更文，因為我要北上了～～找知心～～
…。…。…。…。…。…。…。…。…。…。…。…。…。…。…。…。
然後更喜歡阿關啦（嬌羞（＃
她人超讚超好的，我很喜歡和她相處～～
恭喜她小屋人氣破萬、ＧＰ累計破千、當上小說達人、九月十一生日（原諒我複製貼上ＸＤ
創作內容
【短篇】擁抱孤心
小說♥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