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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1-4 模範流浪者

作者:InDer│2014-04-05 19:04:49│巴幣:0│人氣:120
 
 

 
  「所以呢,當時你有沒有察覺到什麼異狀?有沒有什麼線索是你想得到的?只要是有奇怪的地方通通可以說出來沒有關係。」這是一位有點英俊得不像是戰士的男人,彷彿是從畫中走出來的英雄一樣--穿著便衣的薩克雷隊長坐在床沿望著我的雙眼……雖然他只能看到一隻眼睛,因為另一隻被紗布給遮住了。
 
  今天是夏恩摩之戰的後三天了,我聽說我在河邊被人撈了起來,因為摔下河的時在水裡撞到了石頭所以昏迷了整整兩天,那場戰役人類最終還是在薩克雷隊長的帶領下取得了勝利。
 
  還有那個夏恩摩的英雄。
 
  現在整個神聖流域都迴盪著他那響亮的名號,但聽說他被策畫這次攻擊的主謀,半人馬大賢者莫德尼爾召喚出來的巨大元素給炸傷了,至今仍在昏迷中。
 
  但只要一回想當時橋上的情況,到嘴邊的話又忍不住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活下來的人不多……我們很需要每一個珍貴的消息……不論是大是小。」

  沉默已經在我們之間蔓延了太久了,薩克雷隊長也一副無奈的樣子。

  「唉,等你明天心情舒坦一點我在過來吧。」薩克雷隊長招了招手示意與他同行的貴族女子不該繼續在這裡逗留了。
 
  「讓那位來也許比較有用吧?」那位女士輕輕的用手指撐著下巴說。
 
  隊長他們走後,仍然時不時會有來探望其他傷者的親友,其中有個令我印象最深刻的大概就是一個叫法蘭的貴族了吧……為什麼我會知道他的名子?
 
  「妳好,美麗的少女,妳看起來正迷惘著呢?有什麼事是法蘭可以為您效勞的?」
 
  「呃?不,我並沒……」
 
  「噢!我知道靦腆的少女要開口尋求他人的幫助是很難以啟齒的,不用擔心!若是見到了迷惘的少女就必須奉獻出他的心來給予援助,這是身為一位貴族紳士應當做的,義務是不必尋求回報的!但如果妳堅持要報答我的話,我住在……」
 
  「您好,法蘭閣下,您的朋友在薇娜的照護之下已經康復許多了,您現在可以上去探望他了。」年輕的薇娜祭司面帶微笑的走了過來。
 
  那個叫法蘭的貴族手還停在半空中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
 
  「啊!是的,真是萬分抱歉。真神們真是愛作弄凡人啊!急需尋求援助的少女和孤單地等待著探望的朋友?真是一樁痛苦非凡的選擇,但不用擔心!少女啊!法蘭馬上就會回來,在這之前就先委屈一下妳了!願薇娜之風眷顧妳--」他一邊不捨的招著手,一邊由薇娜祭司領著朝向二樓的樓梯走了上去。
 
  那女孩呆愣在那,但隨即意識到自己不該真的呆愣在這裡等著他回來,便把東西收拾進提籃裡快步地跑走了。


 
  在軍醫院的時間真是十分無聊,那都去不了。我在窗邊發著呆呆地翻弄著被陽光照射著的手,手掌心粗糙且帶著許多的繭,不像是一位元素師會擁有的雙手,但手指因時常翻閱書籍而變得平滑,也不像是一名戰士會擁有的手--這是一雙什麼事情都做不了的手。
 
  望著窗外熙來攘往的人群,思緒漸漸的飄走。
 
  當時在橋上,人類臨時搭建的防禦工事根本阻擋不了那些獲得了增援,蜂擁而上的半人馬,何況他們還有攻城兵器。
 
  沒錯,攻城兵器,好幾台弩砲,不知道怎麼運過來的,這幾乎宣告著一場大屠殺的到來,它也確實發生了。
 
  縱使熾天使中有十分優秀的守護者,但面對高穿透力的弩砲,不管有多少準備時間,以單薄的人類之力仍然是抵擋不住物理上的強大力量的,雖然並不多台,但也足夠擊潰橋頭那人數更為稀少的熾天使防線了。
 
  突破,接著就是衝鋒。
 
  衝刺中的半人馬,手上還拿著刀子,揮舞起來就像把巨大的鐮刀一樣,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橋面再寬也比不上平原,至少還是限制了他們能夠奔跑的範圍。
 
  山丘上的弩砲和射手朝著後方部隊不斷的放出箭雨,大部分的箭矢雖然抵擋得住,但還是會有零星的漏網之魚,以及完全無法防禦的弩砲,不斷的對後方的部隊造成損傷,再加上前方擁有極大人數優勢的半人馬部隊,很快我們就被逼到了城下。
 
  在漫天箭雨和如戰車般的半人馬衝鋒下,縱使手上的閃電是一發接著一發扔出,但在半人馬頑強的意志之下僅僅也只達成騷擾而已,雖然也能為身旁的守軍爭取到空檔可以擊殺牠們,但殺了一隻之後還會有另外兩隻緊接在後,手持著大刀衝鋒過來,實在令人應付得心力交瘁。
 
  當我想專心施展水元素法術來止住身旁剛脫離戰鬥的熾天使身上流出來的血時,我發現已經不需要了,一發弩砲把他給穩穩地釘在了牆上,他仍然在牆上亂踢著腳胡亂怪叫著,他身旁的隊友只能狠下心來用劍為他送上一程,但身旁半人馬的長槍一扔,他也跟著他的隊員去見了古蘭斯。
 
  就在身側,菲爾和大哥他們也在奮力戰鬥著,身上的護具染滿了不知道是半人馬還是人類的血,提著紅黑混雜的劍身砍殺著。
 
  一頭半人馬想偷襲菲爾,但我一發閃電打在他眼睛上,他痛地胡亂甩著劍,菲爾反手抽出一把匕首往旁一扔,匕身直接沒入了牠的腦袋瓜裡頭了結了牠。菲爾立刻又架起了劍隔開了另一隻衝鋒而來的半人馬攻勢,大哥一個箭步過去把劍順勢送進那失去重心的半人馬肚子裡,粗暴地扯開了一個大縫,但馬上又有另一隻半人馬拿著槌子甩了過來,大哥只好舉盾強行架住。
 
  大多數人已是力不從心,盾仍舉著,但只是無力的插在地上,口中念著真神不再傾聽的禱文,身體支撐著盾,盾也支撐著身體,只能這樣互相扶持著才能勉強不倒下去。有些人已經放棄了戰鬥的意志,不斷的哭喊著用手敲打城門,剩下仍在奮戰的,也是殺到了感官麻木的程度,各個都成為了冷血無感的殺戮機械,遵循著本能在戰鬥著。
 
  眼見之處是遍地的血花斷肢,前幾秒仍然高喊女王之名,受人景仰,為了崇高理念而戰的戰士們,不是被像肉串一樣被串在巨大的弩箭上,就是被砍殺得像是肉舖裡頭被支解的豬隻一樣,血液混著屎尿或是膽汁,各種味道混合成的臭味充斥著戰場,麻木了我的五官,手中機械式的扔出各種元素法術,扔向那無止無盡的戰場之中。
 
  「不要發呆阿!」
 
  重心突然一個不穩,我整個人被推下了橋去,我在一瞬間清醒過來,只看見大哥的右手緊抓著刺穿他的長槍,一隻手仍然維持著把我推下去的姿勢……
 
 
 
  「嘿?」
 
  一隻在我面前晃著的手把我從回憶中拉回現實,一位有著金色短髮,身形略為消瘦的男子站在我面前,他額上也綁著一條繃帶,看得出來最近才剛換過。
 
  我認了出來,是那位原本和我們同行的貴族。
 
  我緊緊捏住了床單。
 
  他在我的床位邊拉了一張椅子坐了下,同時也拉了一張椅子給在他身旁的男子──那位叫做法蘭的人。
 
  「聽著,我很抱歉……」
 
  我狠狠地咬著牙別過了頭去。
 
  「我能體諒你的心情,我明白這是一場慘勝,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笑容滿面地接受勝利的歡呼,但我必須……」
 
  「你真的了解嗎?」
 
  那名貴族的手顫了一下。

  「我……」

  「沒有希望,沒有援軍,家就在後方,該死的門就關住了,我救了你一命,而你卻像是一隻該死的老鼠一樣只顧自己鑽進去保住你的小命?我大哥還……」我很驚訝我可以忍住沒有大吼大叫,而是像呢喃一般地低語,慢慢講出了這一串話。
 
  他伸出來想安慰我的手僵硬的停住了。
 
  他歎了一口氣:「好吧……我了解了,戰爭對你造成的瘡疤我就不再去揭他了,但你如果想好好談談可以到這個地方找我,畢竟要釐清事情還是需要任何線索的幫助。」他邊說著邊要了一副紙筆寫了張字條遞給了我。
 
  我並沒有接下那張字條,只是自顧自地斜眼望著窗外。
 
  「好吧,我就放在這了。」他嘆了一口氣把字條放在床頭邊的小桌子上,一邊起身把椅子放回原位。
 
  「走吧,法蘭,我們還有另一位得去探訪,」他整理整理了衣領說:「畢竟這是薩克雷隊長交代的,我們還得去拜訪一下那個力氣很大的小妹妹呢。」他撐起了身子,轉身就要離去。
 
  力氣很大的小妹妹?
 
  就在他們快走到門邊時,我按奈不住我那該死的好奇心的問:「你說的是……」
 
  雖然不是很大聲,但好在那位貴族耳朵好像滿銳利的,轉過頭來露出疑惑的表情。
 
  「當我沒說。」我拉起被子直接往頭上蓋了下去。
 
  「哦,就跟你在一起的那個小妹妹阿。」
 
 
 
  我一踹開大門走進城外那間軍醫院,我就可以看到身上到處捆著繃帶的那個力氣很大的小妹妹,坐在靠窗邊的床位上發著呆。
 
  我呆愣在那裡,但好像是開門太過用力,門板硬生生地撞在了門後木頭釘成的牆面上,發出了很大的聲響,以至於整個大廳的人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那個力氣很大的小妹妹也轉過來看著這邊出了什麼新鮮事。
 
  然後她也瞪大了眼睛看著我。
 
  「戴門?」
 
  「小菲!」我小跑步的滑了過去靠在她床的床沿,雙手激動得緊緊抓住她的床單。
 
  「真神在上!小菲!我還以為你們都……」
 
  「我還以為你溺死了之類的。」她認真地瞪大著眼睛望著我。
 
  我嘴巴開開闔闔的楞在那邊,那位貴族男人和他的朋友法蘭也笑呵呵地走了過來。
 
  貴族男人乾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說:「看來不只是我們這裡,我們的這位朋友好像也還有很多需要釐清的事情呢。」
 
  「嘿!瓦爾,我就不打擾你辦正事啦!反正這種事情就交給你處理是最好的了,還有徬徨的少女等著我去拯救呢!」他一邊嘻嘻笑著一邊快速的溜到了門邊,招了招手就這樣一溜煙的跑走了。
 
  那位貴族--或許現在應該叫他瓦爾,苦笑著從隔壁床位拉了兩張椅子過來,拍了拍椅板,一張給我,一張拉到了自己的身後坐下。
 
  他清了清喉嚨說道:「敘舊還是之後再說吧,而且你這樣抓著她,她好像不太舒服的樣子……恕我直言,也許我們先該談談夏恩摩事件?」
 
  「我大哥呢?我爸媽呢?」我抓著菲爾的肩膀像是抓著布玩偶一樣猛力搖著。
 
  「尼……拔麻……沒素……」

  菲爾眼色一沉,一把抓過了我的手,然後狠狠地往床鋪上一塞。
 
  「伯父伯母暫時住在神聖流域的薩爾瑪區裡面,應該是很安全,早上才剛來看過我,你敢再這樣抓著我搖你就死定了!但你大哥……」她猶豫了一下,收起了剛才準備轟向我臉部的拳頭說:「我不知道,我暈倒了,我被砍了一刀……好像滿深的,應該是流了太多的血吧?我一醒來就在這裡了,我不知道那之後的事情。」她輕輕的撫著左腹的繃帶。
 
  我就這樣冒著冷汗聽著一個女孩子用著好像是別人被砍中的語氣一樣,簡短地敘述著自己被大刀怎樣切過了身體。瓦爾好像也傻住了,我們就這樣不發一語地一人一邊像個雕像坐在那裏好一段時間,瓦爾才勉強張開了口:
 
  「你、你大哥的事情我之後會拜託人去熾天使那邊問的,別擔心了。」瓦爾咳了兩聲,拍了拍我因為沮喪而垂下來的肩膀。
 
  瓦爾重新把椅子給往前拉了些,抬起頭來說道:
 
  「來討論正事吧,基於發問者的禮貌,我先來提供我所知道的。」我點了點頭表示同意,菲爾則是面無表情地用手指理著自己剛才被我弄得亂七八糟的頭髮。
 
  「我當時,在發現門突然開始動起來的時候,就盡可能地試著趕上關起來的城門,當然,你們都知道我趕上了。我一進了門,就看見裡面負責傷兵醫護的人員也是一臉慌張的樣子,就算是頭巨魔也可以察覺出來事情不對勁了。」他拿出他腰上掛著的鐵製小水壺喝了幾口後繼續說著:「我狂奔到了城牆上,只看見兩名熾天使一左一右像是被打暈了一樣躺在地上,還有幾副零散的熾天使盔甲散落著,要是有閒情逸致的話我會多調查一陣子。」
 
  「但當前第一要務是重啟城門運送傷患,我也望見了山坡上那聚集起來的敵人,所以我馬上就去查看閥門的情況,」他沉默了一下,「閥門的鐵鍊被切斷,主軸完全被破壞掉,是卡死的狀態。」
 
  一個想法閃過了我的腦海,我雖然覺得這實在是愚蠢得好笑,但我實在笑不出來。
 
  「所以……你是說頭上頂著尖角,又有四條腿的大屁股半人馬會安插內應在人類的陣營裡面?」
 
  「是的。」什麼?還真的啊?
 
  瓦爾壓低了聲音:「我也是這樣想的,但不是他們自己來,是由人類代勞,一群喪心病狂的傢伙。」
 
  我吞了吞口水,人類和半人馬合作?居然會有人會和殺害了自己朋友們的人合作?
 
  「但其實也不是沒有線索,薩克雷隊長今早來的時候有和我分享了一些消息,在整個夏恩摩要塞附近都有發現一些遊蕩於女王谷一帶的盜賊團的屍體,數量還不少,是從他們身上的標記辨認出來的,但顯然他們也是被利用了,半人馬哪會和人類和平地打交道?這又不是獅子拱門。」瓦爾翹起了腳,攤著手說。
 
  「這幫盜賊團肯定只是隨便用了些小利就可以收買的一個棄子,但一幫盜賊團要搞清楚附近有那些地形或通道也許很容易,但要混進一個有著嚴明紀律的守衛把手著,固若金湯的要塞肯定需要內應的。」瓦爾重新把腳給放下了來,換上了嚴肅的表情:「答案就是熾天使。」
 
  熾天使?
 
  「這有點……令人無法置信。」我的肩膀垂了下來,「大哥……明明就為了我們奮戰到最後……還有那些死得那麼慘的士兵們……結果他們居然……」
 
  瓦爾把手搭著我的肩,把我拉著靠近了他說著:「失去榮譽之心的熾天使迷失了自己,這應該僅僅只是個案而已,你就不要傷心了,我相信你的大哥是一位盡責的士兵,我看得出來。我想我們該做的,應該是打起精神,先往這個方向蒐集情報,先揪出這些壞了名譽的們老鼠盤問後再送他們上軍事法庭,讓柯瑞塔使他們獲得應有的審判。」
 
  瓦爾突然伸出另一隻食指放在我們之間,一股幻術師特有的紫色奧術能量,隨著手指輕輕地舞動從指尖有規律地蔓延出來,形成了一條條閃耀著紫色光芒的絲線,它們好像自己有意識般,碰在了一起之後就互相纏繞了起來,編織成了一個小形且複雜的魔法陣。
 
  我雖然現在心情不是很好,但還是在心中暗暗讚嘆著,之前在戰場上沒有機會看清楚,但現在定下心一看還真是令人驚訝。雖然要與自然調和的元素之力和幻術師的奧術能量並不太相同,但可以如此精細的控制一種不屬於自己的自然能量,我想瓦爾比我們所想像的應該還要更加厲害。
 
  法陣迅速的完成之後,無聲無息地飛了過來,雖然我有點緊張,但我還是乖乖的坐在那邊讓那個法陣貼上了我的胸膛,其餘的奧術能量繼續交纏著,編成了另一個魔法陣,菲爾雖然眼神中有點抗拒,但還是乖乖地讓那個法陣貼上去了。
 
  「每個幻術師都是麗莎虔誠的追隨者,我想在離去前給予有緣的我們代替麗莎祝福你們。」
 
  「呃,那個,願麗莎……謝謝。」麗莎的祝福語是什麼啊?我一時之間想不太起來。
 
  瓦爾笑了笑,好像沒有很在意的樣子。
 
  「我想事情的脈絡大概都明白了,就先這樣吧,你們好好休息休息,我想我得找時間先向薩克雷隊長匯報一下情況,以及你大哥的事情。願麗莎幫助你們。」他把那小水壺收回了他的腰包裡頭,臨走前擁抱了一下我們兩個。
 
  「祝你好運。」
 


  他走不久後,我仍坐在椅子上陪著菲爾,但也沒多提剛才發生的事情,雖然我是不覺得瓦爾會做出傷害我們的事情,但是畢竟在自己被動了什麼手腳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難免會有點不安。我為了轉移注意力,只好起身向薇娜的祭司借了兩本書來打發時間,一本叫做《光刃的征途》,另一本叫做《戰鬥的藝術》。
 
  書翻久了倒也是滿無聊的,尤其是這本《光刃的征途》,講著古老邪惡的白斗篷公會對抗新生正義的光刃公會之間的傳說故事,都是從小翻到膩了的英雄傳記。
 
  「你覺得他……」我試著想找些話題,但菲爾完全沒有想要理我的意思,連正眼都沒瞧我一下,我只好乖乖地埋首於書中。
 
  一直待到了傍晚時,我才發現我忘了辦轉院手續,雖然菲爾表示她完全不想和我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不過我正苦惱還要慢慢走回城內時,一個小僕從就匆匆忙忙地跑了來嚷著我的名子,還提著一籃東西,原來是瓦爾派過來的人專門來幫我搞定轉院的事,他還真是設想周到。
 
  他不僅僅是幫我辦好轉院手續而已,還順便付了錢幫我們換到了三樓服務較好的雙人病房,但畢竟還是城外的醫院,自然是沒辦法像神聖流域裡頭高級的熾天使軍醫院一樣,不過至少我們有軟床,一人一張,共用一間浴室及一個看護。
 
  「恩……你覺得我們在這住上一個禮拜得花多少錢?」
 
  「兩個金幣,先生。」那個小僮恭敬地說道,我差點把喝下去的水噴了出來,那小僮順便把他來的時候就提著的籃子給遞了過來:「主要是看護的費用並不算便宜,是瓦爾先生特別請來的人,另外,這是您在城內由熾天使暫時代管的私人物品,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回去向主人回報了。」這個小孩子這麼恭恭敬敬的說起話來老實說讓我感到有點不舒服,我點個頭表示沒有事了,他就難掩開心的微笑了起來。
 
  這樣開心的笑著才有孩子的模樣嘛。我心想,那個小僮敬了個禮以後便蹦蹦跳跳地跑下樓了。
 
  由於菲爾受的傷好像比較嚴重,聽說是被衝鋒中的半人馬用大刀給直接劃開了一道口子──就連聽到我都感覺背脊一陣發涼。所以看護優先為她更換紗布並且盥洗的時候我是理所當然地被轟了出去。
 
  「我們小時候又不是沒一起洗過澡!我早就看過……」
 
  碰!
 
  很好,門後就是柔軟的床和溫暖的爐火,還有適合看書的充足燈光,還有躺在籃子裡的我的成年禮物,然後我坐在這硬梆梆的木板及昏暗的走廊上,看護和我說至少要等一個小時,這比夏恩摩之戰我們困在北門外頭的時候更令我難受。
 
  也罷,反正閒著也是閒著,這裡離家好像也不算遠,不如就回去看看家裡變成什麼樣子也好。
 
 
 
  夏恩摩鎮在這場突襲之中毀去了大半,四處都是被半人馬肆虐過後的斷垣殘壁,原本社區裡青綠的草皮和路樹都被燒的沒剩多少,這裡現在由熾天使全面接管,雖說半人馬的大部隊被擊退了,但依照他們好戰不服輸的個性,肯定仍會有些殘黨組織著游擊隊持續的騷擾。
 
  會造成這麼大的危害主要也是奇襲策略的成功,沒有人會想到這個離人類堡壘最近的一個長期處於安逸狀態的城鎮會被這樣的偷襲吧?居然會想要繞過這麼遠的距離來攻擊夏恩摩鎮,真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不知道是我家距離稍遠一點的關係,還是他們的那四條腿要爬過我家旁邊這條小河很困難,我家好像完全沒有遭受到波及──如果不把釘在門板上的那隻箭算進去的話。
 
  我不知怎地懷抱著一絲期待的心情推開了家門,陳舊的霉味撲鼻而來,不過裡頭當然是空蕩蕩的一片,才不過離開幾天了,我一回到家裡竟然有一種很懷念的感覺?
 
  小小的家一眼就可以望到餐桌,大致上仍然是維持在當時用餐的情況,但椅子可能是因為避難的關係擺放的,門前的地毯也被弄歪了好大一邊,爸媽離開的時候應該很匆忙吧?我瞇著眼睛看著有點昏暗的家裡,已經要入夜了,本來陽光就不是很充足的情況下,不太透光的窗簾又被拉了起來,再這樣下去想要看清家裡的狀況可能要點個蠟燭了吧?於是我走向窗邊伸手去拉開窗簾……
 
  咦?窗簾?
 
  突然眼前一黑,我失去重心往前一跌,這個突然從後腦勺來的襲擊,打得我眼睛都快整個彈了出來,我整個人狼狽的摔倒在牆邊,這一下是沒讓我暈過去,但也足夠讓我痛的說不出話來了。
 
  「嗚呃……」
 
  我倒在地上呻吟著,一個人拉著我的衣領把我拖行了起來,一路粗暴的拖到了臥房去,然後用力一甩,伴隨著衣服被撕裂的聲音,我的背被狠狠地撞到牆上。
 
  現在正值傍晚,黑色的長袍映著從窗外撒下來一格格的紅色陽光,在夕陽的映襯下,他蒼白的臉像是燃燒著仇火的阿斯卡隆亡魂。他迅速地將門帶上,然後大步的跨了過來,一腳不客氣地踩在倒在我的肚子上。
 
  「嗚嘔。」
 
  我嘔了一聲,但沒有東西吐,因為我根本還沒吃飯,我感覺到喉嚨湧出了一些苦苦的東西,剛剛的一撞使得繃帶有些鬆脫,額上鬆落的繃帶黏著汗水不斷地刮搔著我的眼睛和鼻頭,混和著噁心和刺痛,以及發癢的感覺,幾乎讓我快要失聲叫了出來。
 
  但我現在被踩著身子,也什麼辦法去移開臉上那惱人的繃帶,只能在噁心感和繃帶的搔癢之下不斷擠著自己的臉,用扭曲的表情低聲呻吟著,想要大叫也叫不出來,因為我肚子被狠狠地踩著,根本使不上力氣。
 
  我勉強睜開那隻沒有被繃帶遮住的眼,只見他手快速的伸到後方,抽出了一個反射著寒芒的一把……一把匕首。
 
  該死!該死!為什麼我家不住在市區?不住在旁邊那個夏恩摩小鎮裡?外面那些晃來晃去的熾天使們肯定會看見什麼的!快來人阿!
  
  當然我沒能喊出聲,只能從口中吐出絲絲微弱的氣息。那男人的腳仍然穩穩地踩著我,只是更加用力了,因為他蹲了下來,重量整個壓在我身上,手中的匕首晃啊晃的,是啊!你想秀秀你那隻漂亮的匕首是嗎?它很鋒利的吧,瞧瞧你的鬍子刮的多乾淨。
 
  我真的很驚訝我在臨死之前沒有嚇得屎尿橫溢,還有心情對著將要殺死我的人在心中開著玩笑,我一直以為我應該會是屬於懦弱的前者,沒想到我在某些不必要的方面還是滿厲害的──比如說找死,我想我得對自己致上一番敬意。
 
  我的腦袋嗡嗡的響著,聽不清楚那男人口中喃喃念著什麼,是什麼儀式嗎?
 
  但我好像沒有太多思考時間了,那男人突然怪叫一聲,手中那發亮的匕首向上勾出了一個弧線,高高的舉了起來,在空中反手一轉,迅速的往我的喉上抹去……
 
  我緊閉著眼睛,眼前閃過了好多不同顏色的光芒,漸漸混和成一張張的人臉……爸媽、大哥、瓦爾、蘇、萊恩、薩克雷隊長、那個被逼的裝模作樣的小僮……這些無數的人臉揉合再一起,爆出了一陣紫色的光芒……
 
  我還沒死?
 
  一股紫色的能量向外炸裂了開來,連玻璃都被震碎了出去,那人整個被彈了開來,手臂因反作用力而整個向後折了過去,匕首也飛了出去插在了牆上,這時候他身後的門像是很有默契的炸了開,飛出去的門板正好打在那飛出去的男人頭上。
 
  「沒事吧!」
 
  在飛舞的木削和塵埃之中,一個人影慌忙的跑了進來,是瓦爾的聲音!我還認得,但在驚嚇和疼痛之中徘徊的我並沒有力氣去回應他,只能躺在牆角邊咳著。瓦爾踢開了門板,然後把正要掏出另一支匕首的那人手給開踢了開來,往他臉上就是用力的一腳。
 
  那男人在爆炸、門板、和踢擊的連環招呼之下,立刻就攤著手,吐出噁心的口水昏了過去。
 
  瓦爾趕緊把我扶了起來,拍了拍我身上的灰塵。我一站起來就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衝擊著腦袋,眼前的景色不斷在旋轉,噁心的感覺又湧了回來,但空著肚子是沒辦法嘔出東西的,只能不斷的嘔出一些口水,瓦爾匆忙地拿出他腰上的小水壺,先拍了拍我讓我好過一點之後再讓我喝了一些。
 
  「好點了吧?」
 
  我現在坐在椅子上喘著氣,這好像不是水?有股沁涼的感覺和微微的藥香,喝了之後精神稍微好像稍微好了一點?不像剛才一樣滿眼星星。之前在院裡時好像聽說我是撞到頭有輕微的……腦震盪?還是什麼,醫學的書我看得並不多,但我現在可以感受到所謂頭部受到二次創傷的感覺是什麼了。
 
  由於剛才的爆炸,外面巡邏的熾天使很快就圍了過來,把那名男子給架走盤問去了,但我想他應該會先被丟進看守所裡面關押起來吧?畢竟昏倒的人是沒辦法接受盤問的。我和瓦爾坐在客廳的飯桌前,我的意識還是有點模糊但症狀已經不像剛才這麼嚴重,至少是可以對談的程度。
 
  瓦爾雙手撐著抱在胸前,靠著椅背望著我。
 
  「好點了嗎?」
 
  「呼……不怎麼,好,但說說話,還行。」
 
  「恩,還是我來說明好了。」瓦爾扭了一下身子做出了舒服的姿勢後說:「其實呢,我們會來找你們主要並不是想問夏恩摩的事件到底怎了,發生什麼事情,畢竟再怎麼慘烈,也肯定不是只有你們活著回來而已對吧?」
 
  「呃,那個,我不知道,我都待在醫院……」
 
  「恩,這不是你的錯。」瓦爾說:「而且,你不覺得奇怪嗎?既然你不想說,薩克雷隊長也不用特地拜託我來強迫問你吧?不過他那時候可能覺得我們一同上過戰場,可能有生死情誼之類的關係吧?不知道我因為拋下戰友先走了而遭到你們的厭惡。」
 
  「呃,瓦爾,我……」
 
  「沒事,這是應得的罪名。」瓦爾苦笑了一下,「恩,總之就是這樣,我們為什麼要這樣糾纏著你呢?這樣講雖然對你不太好意思,但畢竟一個剛成年,第一次上戰場的少年應該不太有能力足以在戰場上洞察到什麼奇怪的地方吧?甚至是讓我們獲得有利的情報。」我僵硬的點了點頭,其實除了我的脖子真的不太舒服以外,更多的是因為我被輕視了的感覺。
 
  「呃,我當然是真心在關心你們的,畢竟你們陪我一起在戰場上出生入死過,你甚至還救了我一命呢。」瓦爾呵呵的傻笑著,一邊抓著自己的後腦勺搔著。
 
  「所以我們現在互不相欠囉?」我勉強擠出一個微笑給他。
 
  「呃?」瓦爾愣了一下,「喔!哈哈!是的,但我覺得想成我們都幫助了對方一次會是比較正面的想法。」他也投以我一個微笑。但這微笑停留的並不久,他還是收起了笑容,變回原本稍微嚴肅的表情。
 
  「回到正題吧,我我們為什麼會來找你們。」他手伸了出來,用食指和中指托住了下巴。
 
  「要塞北門戰區,原部隊回來的傷兵三人,死亡二十四人,幾乎全數陣亡,不過你們兩個和我並不在名單上。傷者中其中兩名較輕者就近接受治療,集中於要塞東邊女王森林中的軍醫院。但,就在昨天一天內,一人在準備去城內熾天使的指揮部回報的路上被殺死了,另一人失蹤下落不明,唯一的線索是……」瓦爾他猶豫了一下,把中指給收了起來。
 
  我在一旁緊張得倒抽著氣,但不敢隨便出聲打斷他的話,只好一直盯著他的嘴唇瞧。他沉頭思考了一陣子,最後他很慎重似地,動起了他的嘴唇。
 
  「一早,他隔壁床位的病人看到擺在他枕頭上的一隻斷手。」瓦爾收起了食指。
 
  所以說我搞不好本來也會變成這樣囉?在城外小農家裡的一樁斷手慘案--我覺得我現在臉色應該是白得像是神聖流域裡的大理石雕像一樣吧。
 
  「我想了一會,我還是決定全部都告訴你,我希望你可以認清你現在的立場。我是不知道他們怎麼盯上你們的,也不知道他們動機到底為何,因為你們兩個根本就還沒入兵籍,只是意外跟著來的兩位訓練兵……但你不用擔心,我們已經安排好你們全部的人去獅子拱門避風頭了,就算我們在柯瑞塔裡頭躲過了今天,也不一定可以在抓到主謀之前一直確保你們安全,我們的敵人在陰影之中,到處都是危險,所以越早離開越好,明天一早就可以出發。」
 
  我們?啊!
 
  「等等!菲爾呢?我是指,你應該有給她一個和我一樣的保護法陣,但……」
 
  「你在擔心她吧,但我敢肯定她一定非常安全。」瓦爾他從容地笑了笑,用手撐起身來,「不過我看你這樣子待在這裡白擔心也不是辦法,我們先回去找她吧,反正我也得交代她我剛剛和你說的那些事情。」
 
  「快走吧!」我咬著牙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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