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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閣下而設的精神煉獄》 第貮章 —— 新篇 EP 13 老實說

黑化跌死 | 2022-08-09 05:56:13 | 巴幣 18 | 人氣 148






《為閣下而設的精神煉獄》


第貮章 —— 新篇:與恐懼和自由同行

EP 13 老實說





坐在角落的少女,低著頭,嘴巴裏咬著什麼

是自己的手臂

牙齒磨住皮膚,口腔拉著肉,咬住自己的皮肉,少女震抖的原因和落淚的由一樣,已經分不清楚是出於疼痛還是絕望了

或是說,心理的痛楚超出了負荷,需要向其他方向發洩,選擇了轉為生理壓力的途徑,自殘卻反之令精神的承擔繼續留存,困在惡性循環中的她不知所措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以非當事人的角度出發的話,鈴木 花子之所以落得這地步的原因,是因為勇氣的缺乏

缺乏去展現腦中假想的力量,始終外在條件變化得太快,女子她好久沒有和那男生認真地說話了,再者一來便是爭拗,陌生的狀況叫人無從入手,何況,她自己也知道身體的狀況不佳,會影響到人的思路的這點

唯獨是,她今次沒有找一個解釋,因為一切太過直白,現實距離夢境的中間,樹立著的障礙便是自己,自己的弱小、恐懼

導致阻力的,就是自己的猶豫

只是自己

才那麼叫她甘願承擔後果,傷心欲絕的來由

夢公主,恨不得逃回仙境 —— 沒有痛苦的烏托邦

而當這個想法浮於腦海,構成如此思維的神經元終於形成了一個迴路,扣連著本性的生存慾,得出了一個逃避現實的想法,而這個想法被當成了思考的果實:始終人不是理性的生物,與其說人思考,是為了得出解決方法,倒不如說所謂的思考,抽象的概念點對點,只是為了讓大腦感到偽全知而生的安全感

再如何的理性,人類不是機械人,可惜的真相,那個人類總是忽略的重點:人類乃活於物競天擇環境下的生物,而生物必須有求生本能,方可以活下去;人類的理性,只是原始智慧的延伸,只是為了求生而存的技能

換句熟悉的話說,人類,不是為思考而在;思考,是為了活著

而活著,便是避開困難、避開一切痛苦

少女看似扭曲的思考結論,卻對自己充滿正當性,至少這樣子選擇,就不用再受壓力困擾,養分不再需要集中於大腦用作刺激神經網絡,會有快樂的荷爾蒙分泌,血清素的濃度會稍微向上

反正,活著,只是默默地被外界刺激罷了,不是嗎?

花子的眼窩裏頭的感光細胞注意到活動,把畫面化為信號至中樞神經,以製造視覺,位於光譜左方的顏色,重點刺激紫羅蘭色的視錐細胞

呆滯的她,還是抬起了頭,看看究竟是什麼出現在眼前了

所見到的顏色,是近似洋紫荊的紫色,偏沉的光源波長為420納米左右,當中帶少許紅豔,但紫色並不暗,亮色的一條條,成為一束,一把長髮

長髮的,沒有穿任何衣物,唯獨是被此般厚長的頭髮包住,幾乎注意不到對方裸著身子,或是說,重點不在這

頭髮的長度足以在地面形成一團,其主人是一個偏苗條的少女,比花子也許年輕少少的女子,兩顆紫瞳配一個上勾的笑容,卻不怎麼叫人安心,原因出自於其蒼白的肌膚,毫無血色的唇密,像死人一樣

但這個女性,卻是對鈴木最大的安慰,當見到對方時,花子嘴裏吐出吟聲,「咿咿」「呀啊」地呼喚對方,如同忘記了説話的方法,像個要討母親愛惜的小孩,頓時,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

女性接住了花子,把她抱入懷中,溫柔地摸著小孩的頭,安撫著小女孩

「⋯咿⋯為什麼會這樣⋯?我不想這樣⋯嗚⋯⋯不⋯要⋯⋯嗚⋯⋯」

「沒關係的,愛麗絲,你已經很努力了」

面對悲傷的少女,只能物理上安慰,唯獨是這個身體沒有溫度

而對此,少女不介懷,任由身體在沒有體溫的擁抱中放鬆,臉部感受著紫髮的柔軟,才能更放心地讓水珠子流走,耍著脾氣,毫不保留地表現出困在胸襟的激動

「⋯嗚⋯我想回去⋯」

不難見出花子是打從心底,全心全意地哀求著,看住懷中的她,感受到的傷心,是刻意地正往這邊投向

「好的」

為了把花子抱到更緊,冰冷的身體從肘骨處突出肉塊,形成一條長臂而末段有五指,伸出了第三、四隻手,摟住腰、繞過背,托住少女的臉,替她扶去眼淚

安慰女子的它,紫髮的原因是因為不正常,不是人類的存在,能改變身體形狀是被稱為「奇美拉」之因,變幻多端的怪物,卻也是最忠誠的奴僕

爱麗絲的左右手

「我們回去吧」




走進多時不見的暖黃光之中,剛剛的一幕只是留下了多一分的疑惑,但想必見到自己以這個陣容出現,大家也是同樣感受吧?

這份無法立馬適應的怪奇感,還頗討厭的説,然而亦代表更有需要面對,因而我選擇了主動應對

「我們回來了,無事地」

「依奈子姐姐⋯英花姐姐⋯?」

見到我們後,第一個有反應的人便是坐在樹蔭下的女孩,名叫良世的她

女孩的表情先是開心了一下,但站起身後,表情變得僵硬起來,本來是一副打算走過來的模樣,一步後卻打住

「姐姐⋯?」

「你後面的是⋯⋯?」

正當要解釋的時候,肩膀感到拉扯感,只見深紫制服的女性拉住自己,走前,經過自己時,對我點了點頭,在告訴自己交給她似的

我和旁邊的,只是默默地望住女性走前

女性的動作很輕也很慢,緩步至女孩的幾米前,女性蹲了下來,為了和良世共享一個視線水平線,在這個姿勢下以溫柔的語氣說道

「不會有事的,不用那麼害怕,我們現在是和姐姐們一起,和你同一陣線的喔,不會傷害你的」

「我是潔怡,我能控制著那邊本來很壞的人形們喲,所以請你不用害怕,它們現在不會再傷害你了」

「⋯也不會傷害姐姐們?」

女孩詢問著,戒備的確理所當然

「不會,我保證,畢竟我是為了送你們回家的」

「唔⋯」

依奈子見新井 良世看了過來,盯住這邊,便用手肘拍了拍我,讓我和她一同對良世笑對

注意到我們表現正常,良世的戒心才放了下來

「潔怡姨姨,會帶我們回家?」

「姨⋯咳⋯當然,你也想快點回家對吧?」

女性向著對話者的良世,爬近一步,繼續說

「我帶你們回家去,好嗎?」

「嗯!」

儘管女性的手擺了出來,剛才表示應承的小女孩卻無視了那伸出的右手,以欣喜的步伐繞過了對方,來到我們面前

「姐姐!人家好想念你們喔!吶~你們都去那了?」

良世一躍而進我和依奈子的懷抱裏,張開雙手一把抱住這方

「我們現在不就是在這了嗎?」

鹿波她對良世笑語道,慢慢蹲下來,把她抱進自己的懷裏,摸著小朋友的頭

在和女孩糾纏了一會後,鹿波的眼睛對上了自己,而她正打手勢叫自己靠近

「吶,你去找鈴木,我待會去找佐島」

大約知道她的用意後,我便起行,往姓為鈴木的少女所離開之處走去

當經過紫衣女性時,叫黃潔怡的她打住了自己

「不知道什麼情況也好,幫忙解決一下,要不然我會很困擾的,至少我也猜你們不想我們強行帶走你的同伴吧?」

「你覺得老娘我在幹什麼」

「那麼,還請你加油喔」

走進無人的暗走廊中,在人的氣息逐漸被凝重的空氣殺死時,剛經過的景色,有幾點叫人在意的地方,便是他們的表情

除開良世和我們這行人外,其他人的表情,不怎麼樣放鬆,我指的並不只是被現在的狀況困惑的神情,而是心有煩慮的苦臉,特別是一個人

佐島 一茂,他的臉部沒有表情可言,但表情往往不只是臉部肌肉的收縮,唯獨是手插褲袋,在原地打圈的肢體語言,很不像記憶中的他,至少,我知道的他,即使印象不怎深刻,但的確是個會自我隱閉的少年,而那些行為,一點也不正常,畢竟不耐煩的心情很搶眼

是說我們的視野外,究竟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我邊走著邊想著

直至我發現自己走進一片漆黑中



忍心丟棄那對美夢的忠誠吧,畢竟在這個歪理滿置的世界,何曾不同夢境一樣,所謂的邏輯充滿瑕疵,偶爾裝作昏睡,不也可以感到一絲安慰嗎?

夢的始端,您不喜歡嗎?




伸手不見五指,沒有照明工具,往如此的漆黑之中繼續前進,明顯失策,因而正打算轉身回去,卻發現四周也沒有丁點光源

雖說能大概猜出自己面對的方向,但經歷了單單一秒的慌張,對空間感的影響有多大,是一個不可忽視的重點,摸黑移動是很危險的

再者,我不知道自己的四周會不會有什麼危險存在

決定安全為首,靠牆走,舉直手探測環境,緩緩步向右方 ——

—— 咯嚓 ——

左腳碰地的那瞬,皮膚感到強烈的動能,從左右施加壓力在小腿骨上,利刺貫穿了肉體堅硬且冰冷的金屬感跟隨原先第一下的痛覺傳至上身,叫整個人立即失去支撐而倒下,額頭還代替了手,感知牆壁的位置,叫我頭暈

熟悉的烈痛身體記住了,不怎麼需要卻出奇地擁有的辨認信號,生理反應也是差不多,暫時呼吸不了,一瞬滿溢眼淚黏住了捷毛,張力把捷毛拉回刺眼,我緊閉雙眼,迎接自己的除了黑暗還是黑暗,痛楚以外仍然是痛楚,麻痺性的認知難以遺忘,身體也再三強調給自己知道,這個威脅、痛源是什麼

反覆開合眼睛,為求讓該死的捷毛滾出眼眶的同時,頭重腳輕的身體早已坐在地上,上身烏向前方,雙手下意識地伸向痛楚處,當指頭感受到金屬的冰冷,「覺得」成為「確實」

捕熊夾,咬住了自己的左腳

「為什麼這會在這裏存在」的想法如流星一閃,很快消散於腦海,恐怕自己似乎已經接受了這處的唯一邏輯:一切沒有邏輯可言,但現實就是現在,痛楚的負荷極為強烈,繼續這樣的話我會失血死,然而回應自己尖叫的,只有漆黑以及同頻率的回音

毫無外部的支援是一個現實,心拍數開始出現代償反應,傷口的溫液沒停過,太大的開口也難以癒合,血壓急降的結果便是不夠血液湧上最重要的頭,能用於思考的力量和時間慢慢流逝,到最後只能回憶

憶起一個可能,我孤注一擲

伸手摸探捕熊夾的側面,平面的觸覺

沒有任何機關,兩塊齒圈之間沒有連接部件,沒有彈弓元件,所以,是如何夾住自己的腳呢?想到這時,自己的意志力稍為振作起來,極力忍耐著感官,大力抓住兩鋼箍,拉開 ——

斷開

排除還有點倒刺眼球的捷毛外,手心握著的、小腿感受到的,在輕輕的一聲斷裂後消失,沒有,我沒有那個力徙手拉斷金屬,我更沒有治療傷口的魔法,唯一一個合理的解釋,便是我所覺得的真相,就是真相:於漆黑中夾住自己腳的,不是真的捕熊夾,而是手中的幼條 —— 髮圈,束頭髮的橡筋帶

證明的是,自己似乎已經到達目的地

她所在的位置,鈴木 花子,也就是能操縱夢境的爱麗絲,她知道有人會來而設下的幻覺陷阱

她就在附近

我定下心拍,強迫自己的腦袋不再運轉無用的想法,全心全意集中精神於一個動作,一個方向

到底是那個方向,在自己剛才被「夾傷」而慌亂之際,傳出了不由自己弄出的聲響,鞋底磨地板的聲音

鈴木,你現在躲在那邊偷看著自己?

我張開眼睛,儘管漆黑,但眼皮也可以感受到風,空氣的移動,我不動,不出聲,蹲在這,打住呼吸,留意心跳拍以外的聲音

人每秒大約一拍多一半的心跳,我告訴自己,至少忍到第十二拍才呼氣,好歹肺活量不差至幾秒也忍不住,唯獨是在跳第十拍時,我呼氣了

不是忍不住,而是再吸氣,以提供氧氣供身體運動、跑步;人的聽覺不怎麼利鋭,因為現代人依賴的感官,是視覺:漆黑中,忽然有微光出現,是那裏了,預備就緒的身體彷似見到起步訊號,往光源跑去

光源越來越亮,只見橙紅光被舉了起來;只見人偶狀態的鈴木拿住火把,震驚地跑離自己

省掉做「阿賓叫狗」的力氣,我要做的,是抓住她,我要做的,是把她帶回去,然後和大家離開這個鬼地方 ——

該死,為什麼她比記憶中跑快那麼多

大腿的肌肉能耐全力參上,於黑暗中擺動著的火光卻還是越來越小,眼見火焰的形狀即將要成為一點,腳步卻不能再加快,我只能緊隨那點星光,在這無盡的暗影中追趕

身體慢慢過耗,腦袋就容易不集中了,猜想著是不是又中了幻覺,望著火光在視野中式微終至一顆紅點,那紅點的圓形邊界逐漸模糊起來

失去了形狀,光芒的照射便完全沒了限制,往外四溢,驅散了黑暗,致盲了自己,合上眼皮還是刺眼,使看不清成為理由而停下了我的腳步

站在原地,我費了幾秒時間,重新適應這個沒有預兆的環境轉變,待瞳孔對焦完畢,我才敢張開眼睛,望住地上,自己踩著一物,茶褐色的硬質長條末端用幼繩束住黑色的固體,腳下的,是綠色,清綠

我抬頭,望住四周,距離感和空間感倍增了

站在一片翠綠的草地上,茂密的樹林中,穿過葉間的陽光溫柔地照耀著一條小徑,由鵝卵石墊出的路

引領著自己向未知前進

「⋯好喔⋯⋯又來這樣嗎?」



請別逞強把自己的雙目獻上吧,畢竟您充滿繭的手無法感受到天秤的重量,您那被鎖鏈綁住的手也裁判不到真正的惡人,您既不是我的神,您也只是一個被高舉的墓碑

您賜予的夢,夢的結局不是我想要的結局



大自然三字中,主體的自然兩字應是舒適、安心的,然而保持「所見到的東西也是虛象」的想法,身邊的所有自然之物也不那麼自然了

不自然,是人為的意思嗎?人為可是不自然生成的意思,卻自然生成的不自然又怎樣稱呼?塑質,我會這樣稱呼;不是塑膠的塑,而是被塑化的意思

當初有這個詞語的概念,是認知到「人形」萌生的感覺:

「取代性的自然物」

明明已經有相同的存在於自然中出現,但這個存在獨立而談理所當然,並談便能察覺

各種層面上,兩者重疊了 ——

—— 人類和人形

要形容這恐怖谷的感覺,最直白而言就是原始的恐懼:熟悉的存在,在概念上被取代了,崩潰常理的慌亂,出自於「無法理解」本身的失去安全感,這份恐懼;對「塑質」的警戒心,或許是自己經歷過,最大的恐懼

腳底被石春頂住,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移動,我知道危險就潛伏於自己左右,只是決定相信第六感那刻,戒心便會完全失衡,年長的她教導我:「人的感官很弱,千萬別依賴感覺」

「依賴懼怯」姐姐的生存之道簡括為此「時刻畏忌身邊所有」緩慢的步伐前進,確保自己的落腳點沒有威脅源才前進,照這個節奏,從小徑走到一個比較空廣的地方,見是個陽光普照的草地,因而猶豫了一會,才敢從石路踏出,踏上草皮

就在完全離開了石春路之際,背後一陣古怪的風聲,我立即回頭望,去了解那空氣快速刮動,像飛機引擎加速的漸高頻率,但眼見的異常是無物

小徑不見了

取而代之,是一片完全開揚無際的草地,樹和樹之間的距離已經不可以和剛才一樣,稱為樹海

已經到達了幻覺的裏頭,本應不該覺得驚訝,慣性感覺還是不能抵住

重新振作,沈著應付這景況,萬無目的下,我只能先到處走,再者本來的方向感在這異空間不太準確

環望四周,和之前不同,那個空間彷似是專為針對自己而創造出來的,而現在,這個綠色的空間雖則沒有了陰險和遭到監視的緊湊,但「塑質」的烈度十分高,所有的自然物也是專為令人放心而「自然」

之前的空間,所有內容物也是特別設計而獨立,猶如一間房屋中的工作房,所以在這個說法下,我站在的森林和原野,才是原形

才是「爱麗絲的仙境」

感覺上的單方向行走於原野,實則認知著方向不是一條直線,不太難察覺到添加了的,地上四周的事物,多了些花朵,或許是證明自己在幻境中移動,卻倒不如說是幻覺配合自己移動了,剛才可是方圓十里也看不見棕、綠以外的顏色

回神過來,腳下草地蓋上五顏六色的一層花裙,枝枝那些假單朵花朵,也不可能存在於現實世界,比如說,「一朵繡球花」,但花瓣卻像蒲公英的花一樣排序,被玫瑰的帶刺花莖頂起

而「真正的」玫瑰花⋯都凋萎了⋯

酒紅的花瓣有A4紙大小,躺在花草上,組成直線,大概是引領自己往未知,根據鈴木的意思,在帶自己去⋯那邊的巨型玫瑰花⋯?

踐踏凋萎的黃枝,踩破紅色的花片,我先是抬頭,對遮擋了陽光的高柱稍微觀察,沒有刺的玫瑰花,比神社的巨樹還大,而其根部附近有一個洞,樹洞

裏頭不是全黑,有光

彎身爬進去,只是洞口低,洞內的空間不用自己一直爬地,唯一進到,便見到發光源,一朵白莉莉

洞內有很多白莉莉,而洞穴的最裏頭,有一朵與眾不同的綠色,美麗的小花,橄欖綠的鬱金香,也是空間有花香的唯一原因

輕輕的觸摸花片,指頭嘗到絹布的絲質,然而相當有重量

—— 叮 ——

回響於左右耳的鈴聲,使血液衝到腿上去,回望後方,樹洞外的光照,不太⋯那麼平靜了

還有道寒風在吹進來





綠色的原野草地胸膛,被瀝青蠎入侵並吞蝕得一乾二淨,天空的太陽還高掛在藍天,但陽光不見了,從視野中遺失的,還有色彩,仔細一看,天不藍、花無色、草葉不綠,「仙境」的世界和我的兩眼之間,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隔了張灰色的鏡片

筆直的瀝青道,延至無邊

但感覺,路不是無盡的,自己在動的腳吿訴我,被看不見的感覺引領的我石地上走,沒有目的地的遠征,遙望盡頭就是目的地

盡頭有一個黑點

一個人影

一個人偶

灰黑白以外的顏色,既不是陰也不是亮的表現,真正的色彩在那背影上出現,翠綠色的禮裙無疑是該集中的焦點,正正是要搜尋的她

卻,無論自己如何疊步接近,往向頭上綠星距離從未縮短,難以懷疑不是相隔於光年星空外,海市蜃樓之象,若如兩側高木才是真實的景色,摩天大樓不見頂的高度,環圍十多人才可繞之,樹葉大得可以當作傘子,也是因為那大小,形狀才更容易辨認出來

松樹、橡木、樺木、相思、木棉

重複這次序,種在兩旁的樹陪伴著我,往天空,向上前進 ——

天⋯空⋯?

才剛抑視往樹頂,現在的路卻也是對著星空,覺悟到不對勁的地方,才留意到一股頭帳的不適,視野甚至模糊,即將落入夢鄉的前奏似,趕快清神,我邊疑問邊回頭,要重新觀察四周環境 :「怎麼可能有兩個天空?」理所當然,對於這個問題的首選答案會是「除非是夢」

但了解到狀況時,次要答案才是較為適合的正解

我正在垂直的路上,往天上走

轉頭而看,一棵有白花的矮樹立在石路的開端處,卻眼睛對上之際,若如時間加速了,綠葉瞬間變黃,落葉枯萎成乾柴一條

目睹無名樹的倒下,胃部隨之進入浮空狀態,無重力的內部感覺,然而體重卻聚於下身,是跌落,落空的無拘,以一個更具體的說法就是:重力的體感

從未意識過自己的雙腿如此長,只見身體筆直飛落往枯木的方向,無法理解到著落時動能怎樣影響關節,但知道會痛,很痛,可怕,很可怕,我不想看到自己的身體會怎被改變

卻,重新睜眼時,枯木,已經在自己的頭頂上

而我的腳下

什麼也沒有

黑暗,漆黑一片

我抬頭,跟隨風吹方向的手,高舉的雙手外,也是什麼也沒有

什麼也沒有

在空虛中,落空

什麼也做不到,阻止不了自己跌落,更保持不了冷靜,甚至嘗試著幻想自己有超能力,像故事中面對幻覺時的對應方法:「一切只是單憑想像而成」唯恐這漆黑的世界不跟隨相同道理

和外頭的世界一樣,在意識到前,所有已知也成為錯誤,世界旋轉的速度遠超於心拍數

如同立足在空島上,不知何時地面會跌落無盡,提心吊膽,卻無補於事:迫瘋人的不安,我卻對抗不了

那怕想自我安慰,兩手卻因風阻難以拉下,好不容易縮成一團,摟住自身,然而發現已經徹底喪失方向和空間感,唯一沒有遭到麻痺的感覺,就是自己乘風墮下的感覺

跌落



伊甸無花果、奈落無門

創世的生命始地,樂園的伊甸園,第一棵會結果的樹,有時會當作知善惡樹的無花果,當然,本物已經不知是否真其稱,卻的確地遭到了詛咒,因為三年間,理應結果的樹從不餵食大地,毫無悔疚的傲慢是七宗罪中最大的罪:目中無人的自私,是摧毀人心神聖的原因

原指指舞台下的暗室,奈落也是指世界的後室 —— 地獄,不過通連裏世界和本世界的是無門關,無門之門,無形的入口不能由大道、小道進入,正如其名,只有了解的時候,開悟,才能到達,若要尋找欲速則不達:對於不承認自己的無緣之根,無門關在眼前又卻,因為沒有足夠的智慧進入

傲慢的貪、無善根緣,以致要枯死、死後無輪迴

乃出於:執迷不悟



放棄了

少女放棄了

在黑暗中跌落的女子忘記了時間,在既沒有日月,也沒有神祇、業力的異位中失去了意識,任由風鈴聲侵蝕,閉上雙眼

逃不出去,就接受於其中,閉上雙眼

與其費盡心神搏鬥,還不如一同跌下

你說是吧?大和 英花

當命運令你透不過氣時,還是只有夢,才是最舒服的歸縮呢?我說,我沒有說錯吧?不過,可惜,你不被歡迎

在仙境,你不被歡迎

對不起,不是因為我不喜歡你:而是我討厭你

我討厭你那莫名奇妙的不屈,明明害怕,也不是不知道死到臨頭,面對著恐懼,還是能一股作氣,誓死不屈

只是,為了自己時,你才能自私地不屈,不是嗎?只有在下定決心時,關乎到「你想」的事情,你才會展現出你的鋼鐵意志

你本質,就是一個懦夫

你的弱小,導致了誰人的不幸?你的親人、友人的

我的

我不是並不能理解你的愚昧,始終人的性格,是有原因的,你作為一個虎頭蛇尾的弱者,是因為你沒有必須去應對世界的殘酷,自從小時的「事件」後,你的長輩為保護已受傷的你不惜一切代價,求的是你不用在血腥的真相上立足

卻看不到,才不代表不存在,否認然而,書本上的字不會因被火燒了而失去,世界上的事實永遠會是事實,事實永遠不變,事實上即使你不用經歷試煉,世界也不會因而遷就於你

你不用經歷殘酷的洗禮,所以才無法明白他人的顧忌,也不能明白為什麼我哭泣,對吧?

沒關係的,反正你不需要明白

你不用說服我,好歹是你教會了我真正的決心是怎樣子的,至少,讓我證明自己一次⋯

我所相信的正當性⋯我的確傷害了我所在乎的人⋯⋯

我想就此打住了呢

我希望⋯你能回去

丟下我

求你了

求你了,大和,我不想回去了,反正我遲早又會傷害得更多人,不是嗎?畢竟⋯我沒有錯,我可知自己緊握的是雙利刃,無差別的信仰,如此激烈的行為,只是為了讓別人安心,而不是自己

我沒有資格祈求安息

這個被世界操縱的人偶,也不需要安息,讓我靜靜地在黑暗中沾塵就好了⋯

至少現在,我想,不讓我在乎的人更傷心

⋯好了

已經好了

醒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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