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無臉男!」
「幹嘛?」
「我看了喔!最新的世界殺手排行榜!」
「……那又怎樣?」
「什麼那又怎樣,你知道你排第幾名嗎?榜首啊!在全球包括國際殺手組織(I‧H‧O)的幾萬名殺手之中,你排行第一名啊!」
「所以呢?」
「很厲害啊!你不只在國際刑警組織的十大通緝要犯排行第一,甚至在殺手界也排行第一了!」
「……我不知道你是在諷刺我還是在誇獎我。」
「別這樣,我可是以一個好友和競爭對手的身分向你祝賀啊!」
「那你呢?教父,你應該排名不低吧。」
「啊啊~甭提了,我和培里安名次並列啦!真他媽的……」
「恭喜你。」
「啊!對了對了!你知道嗎?國際間的黑社會、殺手界和警界都決定給你一個共同的稱號,據說超炫的!」
「是喔,他們叫我什麼?變態殺人蒙面男?」
「不是,就說是一個超炫的。」教父看了看手中的紙,原本興奮的表情瞬間僵住,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手中的紙,似乎十分猶豫。
「怎麼了?他們真的叫我變態殺人蒙面男?」
「不是,他們……他們給你的稱號是……」教父支支吾吾了一陣子,嘆了一口氣,接著相當慎重的說:「無面死神。」
「……」我沒有回話,但是很明顯的我的身體在一瞬間僵了一下,教父看了我的反應,又接著說下去。
「無臉男,他們……決定替你冠上『神』的稱號。」
眼前的景物從我面前快速的掠過,我再次重重的落到地面上。
「噗咳!咳啊!」我將面罩拉開露出嘴巴,將口中的鮮血吐在地上。
「怎麼了,無臉男?這樣就不行了嗎?」令我感到相當不爽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在我前方,有兩名男子,一高一矮,其中一個高大且肌肉結實的誇張,另一個則是較瘦小但是卻身手了得。
高大的男子叫多倫‧齊格飛,瘦小的男子叫瓦倫‧齊格飛,是多倫的哥哥。他們自稱「不敗兄弟」,在國際殺手組織(I‧H‧O)中排行24名的殺手組合。
雖然我打從心裡覺得他們的「不敗」這個稱號根本是徒有其名罷了,不過,我必須承認,目前我的確是輸給他們了。
從開始打鬥到現在,我完全沒有對他們造成任何一點傷害。
而我的狀況嗎?我看了看地上那一大灘從我口中吐出的鮮血。
非常不樂觀。
「喂喂!死神!你沒戲了嗎?」多倫哈哈大笑著,瓦倫則是在一旁微微搖著頭。
「唉,想當初聽到你將會是我們的對手時,我們都相當緊張,多倫甚至好幾晚都睡不著覺,但是現在一看,才發現根本就是白擔心。」瓦倫頓了頓,說。
「外人眼中的恐怖巨龍法夫納,在齊格飛的眼中只不過是讓他成為傳奇英雄的一塊墊腳石罷了;你也一樣,無臉男,你在別人眼中或許是恐怖的無面死神,但是在我們眼中,你只不過是一個讓我們聲名大噪的一個踏板,沒錯,擊敗你,我們將會在殺手界成名,我們將會立足於殺手界的頂點!」
我喘著氣,眼睛看著眼前的兩兄弟。
手輕輕撫摸了胸口和肚子,一陣劇痛從我胸口和肚子傳來,附帶無法呼吸的窒息感。
從來A國的飛機上到現在,我都沒有好好的休息過,即使在無法地區的住宅中有稍微睡過,但是因為仍然保持著高度警戒的關係身體並沒有充分休息。
現在,我的身體開始無法負荷了。
「聽說,你身上成雙成對的器官都只剩下一個,對吧?」瓦倫說著,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你知道為甚麼我們人要有兩個肺嗎?」
「干我……」我說著,緩緩站起身。
「屁事啊!」我怒吼,將重心壓低快速的朝兩人衝了過去。
「那是因為……」瓦倫一邊說,一邊閃過我揮出的拳頭,我轉過身朝他踢出一腳,但是在腳踢中以前我的胸口卻遭到彷彿千斤重的壓力。
多倫一拳打在我的胸口上,我再次向後飛去,彼此之間的距離又被拉開一大段。
「我們人,需要兩個肺才能足夠的呼吸,讓身體機能正常運轉。」瓦倫說著,笑了笑。
「你連肺都只剩一個,老實說,你根本不算是人了吧?」
我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他們兩兄弟的攻擊方式基本上我已經摸清楚了,相當單純,就是當一個人被攻擊時,另一個就趁敵人不注意時攻擊。
很單純,卻也相當有效,更尤其那個叫多倫的肌肉猛男練肌肉練到走火入魔,除了槍以外基本上對他完全不會有傷害。在這種情況下,你只能被迫選擇攻擊那個叫瓦倫的,但是他身手不凡,基本上在你攻擊到他之前就會被他反擊或者是被他躲過,然後被多倫一拳轟飛。
難怪他們要叫「不敗兄弟」,只要他們兩人都還站著,那他們永遠都不會輸。
想到這裡,我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站起來,但是還沒站穩,只見瓦倫已經衝到我面前並且朝我的肚子踢出一腳。
我躲過那一腳,反手想抓住瓦倫的腿,卻只見一隻巨大的手掐住我的脖子,將我高高提起。
「哈哈!當初聽到無臉男,以為你是個三頭六臂的怪物,如今卻被我們打著玩!」多倫笑著說,接著將我用力的往地上一摔。
撞擊聲伴隨著地板磁磚的碎裂聲在大廳裡迴響著,我整個人被重重的摔在地上,磁磚的碎片刺進了我的皮膚,鮮血滲透出來,將黑色的西奘染上不明顯的深紅色。
「你這傢伙……不要把他殺了啊!」瓦倫這時用責備的語氣對著多倫說。
「對……對不起,大哥。」
「無臉男。」瓦倫在我面前蹲了下來,說:「老實說吧,我一直都很尊敬你,也很同情你,小時候遇到如此悲慘的經歷,一般人遇到這種狀況大概早就撐不下去了吧?但是你不一樣,你不僅撐下來,還完全改變自己,成為一個頂尖殺手,並且對世界上的罪惡展開復仇!」
我靜靜的聽著瓦倫說的話,眼睛卻不斷的在他們兩兄弟身上游移著。
幸好他的長篇大論應該短時間內不會說完,給了我足夠的休息和思考時間。
「但是啊,無臉男。」如我所料,瓦倫繼續發表他的長篇大論,說:「你雖然已經站在殺手界的頂點,並且也成為讓全世界的犯罪者晚上會做惡夢的唯一理由;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瓦倫用手托高了我的下巴,他看著我那純白、空無一物的臉,說。
「你,沒有資格冠上『神』的稱號。」
聽到這裡,我可以明顯感覺到我的心臟在那一瞬間用力的收縮了一下。
自古以來,殺手就有替自己取「稱號」的習慣,跟藝人的藝名一樣,為的是方便區分彼此以及凸顯個人特色,最重要的,是隱藏自己的真實身分。
但是,自有殺手以來便有一個取稱號的禁忌。
那就是,禁止稱呼自己為「神」或者是「使者」。
殺手,是奪取性命的工作,而神,則是負責創造生命,而使者,則代表著你是神所派遣的神使。稱呼自己為使者,就代表你是神所派的神使,是神所派的殺手;而若是稱呼自己為神,則代表著你是與神相等的存在,是能與之對抗的存在。
雖然到現今,殺手對於「使者」的使用已經沒有那麼顧忌,但是因為受到這條禁忌的影響,只有受到所有殺手承認的殺手,才有資格冠上「使者」的稱號,而到現今有資格在自己的稱號中加入「使者」的殺手,不到十個。
即使對「使者」的使用已經如此放寬,但是殺手們仍然絕對禁止使用「神」這個稱號。
直到有一次,所有殺手,甚至警方和黑社會三方共同承認並且破例,給予一個殺手慣上「神」這個稱號的資格。
那就是我。
我被所有人承認並且同意破例,給予我「無面死神」的稱號。
老實說,我一點都高興不起來,雖然我是個無神論者,而且我也不相信迷信,但是這個稱號對我來說有種相當不自在的感覺。
這對我來說不像是一種榮耀,反而更像是詛咒,一個我注定要背負的命運。
「所以,我希望從你口中聽到一句話,那就是『我承認不敗兄弟的實力,並且將神的稱號轉讓給不敗兄弟』,大概就是這樣。」瓦倫笑著說。
我看著瓦倫,我也笑了笑,接著用力的給他一記頭槌。
「呃啊!你……你這王八蛋……」瓦倫受到這突如其來的頭槌整個人向後倒退好幾步,身體也搖搖晃晃的無法站穩,看來那記頭槌確確實實的對他造成傷害了。
「你這混帳!」多倫憤怒的朝我揮出拳頭,我看著朝我揮過來的重拳,卻只是笑了笑。
現在,只有這個大塊頭一個人了。
你們或許是兩人戰上的菁英,但很抱歉,單打獨鬥是我的專長。
我翻身躲過那記重拳,雙腳伸到瓦倫的下方,一隻腳踢向他的左膝後方,另一隻則是勾住他的右膝。被這一絆,多倫頓時跪倒在的,驚訝全都寫在他的臉上,但是我可沒有時間讓他驚訝下去。
我一隻手勾住他的脖子,用力的將他以側身的方式壓制在地上,接著迅速的抓起他的一隻腳,並將我的膝蓋頂在他的膝蓋上,然後,手和膝蓋同時往反方向使力。
「喀啦!」
清脆的骨骼斷裂聲響起,如我所預期的一樣。
「嗚啊啊啊啊!」多倫慘叫著,他一隻手用力的抓住我的衣領,反手將我用力的摔在地上,從暈眩中回復的瓦倫則是用力的朝我的臉補上一腳。
我再次被踢飛,但是這次我總算有了一些收穫。
「多倫、多倫!你沒事吧?」瓦倫跑到自己的弟弟身旁擔心的問著,還算是個好哥哥。
「嗚啊啊!可惡!可惡啊!啊啊啊!」多倫痛苦的哀嚎著,多倫看了看那被折斷並且瘀青的膝蓋。
連刀都無法造成傷害的身體,竟然如此輕易的就……
「你這王八蛋,沒想到這麼頑固……」瓦倫走上到我面前,抬起腳拼命的朝我的身體做出踢擊,劇痛伴隨著強而有力的攻擊不斷的落在我的身上。
我捲曲的身體,任憑那些攻擊落在我的身上;我必須撐住,我心想,手摸了摸胸口,呼吸正逐漸緩和下來,腹部和胸口的劇痛也已經緩和許多。
我的身體機能正在慢慢回復。
「別再硬撐啦!快點承認你已經輸給我們了!」瓦倫怒吼著,剛剛的反擊攻勢已經完全打亂他的節奏。
在等一下……在等一下……
我倒在地上,在疼痛中緩慢的回復體力,就在這時,摸著胸口的手突然摸到我西裝內袋裡的一個東西,我將手伸進去摸了摸那東西的形狀,接著,我的臉上浮現一抹微笑。
「切!真他媽該死!」瓦倫說著,轉身走到一旁。
「喂……喂喂!不殺掉他嗎?」被晾在一旁多時的安德蒙這時緊張的問。
「當然,只不過我可是有備而來。」瓦倫說著,從一旁的袋子裡拿出一台攝影機。
「我要把無臉男敗給我們的那一刻拍下來,然後放到I‧H‧O的官網首頁上!讓全世界的殺手都知道『無面死神』根本脆弱不堪!我們,才有資格得到『神』的稱號!」
「管他那麼多!我現在就要宰了他!」多倫怒吼著,努力的用另一隻腳支撐起身體,並且緩慢的朝我走過來。
「住手,多倫,難道你想讓我們的努力和你的傷就此白費嗎?」瓦倫說,多倫聽完不滿的看著自己的哥哥。
「我們要有一點證據,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無臉男是死在我們手裡,不然日後其他人會懷疑我們一定是耍了什麼招數之類的;我要讓他們知道,我們是經過一番激戰、親手解決掉無臉男的!」瓦倫說完,對著多倫搖搖頭,接著便開始動手組裝攝影機。
多倫怒視著我,但是仍然乖乖的停下腳步。
「哼,反正也不怕你逃跑,等等我要親自把你的頭打爛!」多倫說。
我聽完,沒有回話。
逃跑?我笑了一下,那將會是你們後悔沒有做的事情。
「唔嗯……這裡放上去……好了!」這時,瓦倫終於把攝影機架起。
「哈哈!太好了!那我就殺掉他囉……」
「吵死了,健美先生。」我開口打斷多倫,多倫則是一臉驚訝的看著我。
我仍然倒在地上,看起來虛弱不堪。
「……你剛剛說什麼?」
「你練肌肉練到耳朵被肌肉給堵住了嗎?」我又說,我滿意的看著多倫臉上的表情變化,從驚訝轉為憤怒。
「你這傢伙,是被打到腦袋壞掉了吧?」多倫說,他說出來的話因為憤怒有些微顫抖。
「那也不錯啊,至少我還有頭腦可以壞掉。」我笑著說:「不像你,大腦只有肌肉沒有腦,筋肉人。」
多倫怒視著我,看來他的理智已經完全被憤怒給吞沒。
而我就是在等這一刻。
「你這傢伙啊啊啊!」多倫怒吼一聲,拖著他已經折斷的腿來到我面前,並掐住我的脖子將我舉起來。
「老哥,可以殺了吧?」多倫問,語氣中透露出明顯的憤怒。
「嗯,開始吧。」瓦倫說完,將攝影對準我們。
「好啊……」多倫說著,舉起他那巨大的拳頭。
「今天,我將親手殺死一個神!」
喀擦!
上膛聲傳進多倫耳中,他愣了一下,接著視線緩緩移到我手中正抵在他肚子上的東西。
他一看,臉色瞬間垮了下來。
「抱歉。」我看著多倫,說:「今天死亡的名額已經被你們兩兄弟給預約了。」
說完,我扣下板機。
瓦倫手中拿著攝影機,看著自己的親弟弟正碎碎念著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嘛!大概是動手前的宣言之類的吧,這傢伙真愛耍帥,瓦倫心想。
「喂!有宣言就大聲說出來……」
「砰轟!!」巨大的爆炸聲蓋過多倫的聲音,伴隨著爆炸聲,濃煙瞬間將瓦倫和安德蒙給吞沒。
「什……怎麼了?警方攻堅嗎?」安德蒙緊張的問。
「唔!」瓦倫沒有回答,只是使勁的揮手想要讓煙霧散開,從濃煙中透露出些許的火光,那是一種很特殊得火光,粉紅色的火光。
幹掉了嗎?瓦倫心想,但是,這個爆炸是怎麼一回事?
「噗咳。」這時,從瓦倫後方傳來一聲咳嗽,瓦倫趕緊將攝影機轉到後方,映入眼簾的,卻是令他不敢置信的情景。
「咦?哥哥……我怎麼會飛那麼遠……」多倫身體靠著牆壁,身體呈現半蹲狀態,他斷斷續續的說著,鮮血從他的嘴裡噴出,嗆的他不斷咳嗽。
而他的雙手正抱住腹部,抱住那被轟出一個大洞的腹部,腸子和內臟伴隨著深紅色的鮮血流淌在地上。
「多、多倫!你怎麼……」瓦倫驚恐的大喊:「不可能!那傢伙的拳頭不可能辦的到這種事情!他、他身上又沒槍……」
「槍?」一聲疑問從煙霧中傳出。
我從煙霧中緩緩走出,手中正握著一把黑色的手槍。
「不可能,這不可能!為甚麼你會帶槍!」瓦倫喊。
「這是四年前一個喜歡穿黑風衣的大叔給我的,從那時起這把信號槍就一直沒有從我的身旁離開過。」我說完,看了看手中的槍。
「還不錯嘛,等回歐洲之後叫教父多給我弄一些彈藥吧。」
瓦倫表情癡呆的望著我,他的身體顫抖的很厲害,他已經完全失去剛剛的氣勢,他知道,大勢已去。
現在站在他面前的,是真正的死神。
急促的腳步聲在走廊迴盪著,一個穿著黑風衣的男子快速的穿越走廊。
「喂!不准動!」一聲吆喝,從前方轉角跑出兩名拿著步槍的男子。
切!無臉男也真是的,雜兵要好好的清乾淨啊!我在心裡咒罵一聲,舉起手中的手槍並扣下板機。
「唔啊!」其中一名男子中彈倒地,我正要朝另一人開槍時,只聽「啪咚!」一聲,另一人的身體伴隨著敲擊聲癱軟的倒了下去。而在那人身後,是一個穿著白色連身短裙的小女孩,臉上有一個非常引人注目的火焰形刺青。
「喔喔!Nice Punch!」我笑著說,並且對小女孩比出大拇指。
「我說,你們警察也來太慢了吧!」小女孩不滿的鼓起臉頰說。
「抱歉抱歉,畢竟要搞到A國總統的同意也需要一些時間的啊……」我說著,伸出手。
「我是漢克,你應該就是瑟希爾了吧?」
「嗯,就是我。」瑟希爾說,握住我的手。
「謝謝你,瑟希爾,你決定通知國際刑警組織是個明智的決定。」我說。
「漂亮話就不用說了,現在有更要緊的事吧!」瑟希爾說完,便拉著我往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嗯……瑟希爾。」
「嗯?」
「……對於你姐姐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我說。
瑟希爾的腳步停了下來,她低著頭沒有回話,我則是靜靜的看著她的背影。
一模一樣,我心想,她的背影跟無臉男一模一樣,孤獨,而且獨自背負著龐大的包袱。
「我說過,漂亮話不用再說了吧。」瑟希爾說。
「那個、我……」
「姐姐她,是為了掩護我,讓我能夠成功把求救信送到國際刑警組織A國辦事處才故意被發現的。」瑟希爾低著頭,說:「她在走之前只跟我說,『快走,不要回頭』,她都沒想過,我一個人在外面不會害怕嗎?我一個人難道不會迷路甚至被其他人發現嗎?她根本沒有顧慮到我,甚至連一句再見都沒說就自己隨隨便便的死掉!姐姐她……姐姐她是個大笨蛋!」瑟希爾說著,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所、所以……漂亮話什麼的……真的不用再說了……」說完,瑟希爾轉過身撲進我的懷中,抱著我放聲大哭。
我摸了摸她的頭,一股怒火在心中熊熊燃起。
這個女孩,跟外面那些一樣,不過只是個孩子,而安德蒙的所作所為將會在她們心中留下永遠的傷痕,跟著她們度過接下來的歲月
像一個永遠無法擺脫的詛咒,一個注定背負的命運。
「……接下來,我自己一個就行了,我知道他們在哪裡。」我笑著說,我努力維持著笑臉不讓憤怒的情緒透露出來。
「你等等出去就跟外面有一個叫安娜的大姐姐說,我活得很好不用擔心。」
「但是,你一個真的行嗎?」瑟希爾擔心的問:「我覺得無臉男需要更多幫助,只有你是不夠的!安德蒙請了兩個很厲害的殺手……」
「我問你喔。」我開口打斷瑟希爾的話,說:「你覺得,他請到的那兩個殺手有沒有犯過罪?」
「咦?這……這是當然的啊!畢竟是殺手啊!」
「那就好了,你就先出去吧,完全不需要擔心無臉男那傢伙啦!」我笑著說。
「但、但是……」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呢……」我一手托著下巴,思考了一下,接著說:「我是不知道為什麼啦,但是不管敵人是多麼恐怖的傢伙,只要是罪惡之人,在無臉男面前就會變得脆弱不堪。」我說著,轉過身準備離開。
「應該說,在罪惡之人面前,無臉男永遠都是無敵的。」
我轉了轉頭,將僵硬的四肢伸展開來,接著把身上的塵土給拍乾淨,最後,看向前方的獵物。
瓦倫傻傻的站著,看著我在他面前「暖身」。
「唔……」瓦倫將手中的攝影機扔在地上,用力的槌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我要冷靜,那傢伙現在已經傷痕累累了,況且他的許多身體器官比一般人少了一半,而且我可是受過專業殺人格鬥術指導出來的專業殺手,我可不能慌張!瓦倫心想。
「唷、唷!不錯嘛!無臉男!雖然你身上有信號槍並且殺掉多倫,這些事讓我嚇了一跳,但是你其實已經受重傷、動彈不得了吧!」瓦倫笑著說。
我看了看全身顫抖的他,搖搖頭,接著踩著沉穩的步伐一步一步的朝他靠近。
「喂、喂!我可是受過專業武術訓練的!跟你這種完全沒有武術基礎的雜魚是不一樣的!」
我繼續朝瓦倫走去,始終保持著相同的速度。
「喂!你這雜魚!你知道我的師父是誰嗎?是在殺手界被稱為『不動明王』的傳奇殺手,你知道吧?『不動明王』你知道吧?」
「不動明王的師父失蹤很久了,你知道為什麼嗎?」我這時終於開口,反問瓦倫一句。
「咦?你問我這個幹什麼?」
「那個不動明王的師父,是被我殺掉的。」我說完,人已經站在瓦倫面前。
「什……什麼啊……我、我要幹掉你啊!」瓦倫說完,朝我奏出一拳。
我不閃也不躲,就任憑他朝我身上出拳。
「可惡可惡可惡!你這渾蛋!嘗嘗齊格飛的憤怒吧!你這個假神!你不配冠上神的稱號!」瓦倫吼著,繼續朝我做出攻擊。
我默默的看著他,沒有任何動作。
「可惡啊!可惡可惡啊!為甚麼……為甚麼……」瓦倫吼著,聲音越來越小,攻擊也漸漸停止。
「為甚麼……從剛剛開始,我竟然會下意識的讓攻擊從你身旁避開啊……」瓦倫說著,眼淚從他的眼眶中流了出來。
恐懼已經完全佔據他的身體,他已經將什麼「齊格飛」的榮耀完全拋到九霄雲外,現在的他只不過是一個等待死刑執行的罪犯罷了。
「你剛剛似乎說過一句很有趣的話。」我說著,將手搭在瓦倫的肩膀上,輕輕的往下一按,他整個人連抵抗都沒有便順著我的力量直接跪倒在地上。
「你剛剛說,我已經不是人了。」我伸手將瓦倫臉頰上的淚水給逝去,他的身體顫抖著,我繼續說:「你應該也知道齊格飛後來斬殺了巨龍法格納之後,浸泡龍血,變成刀槍不入的無敵之身,其實從他變成無敵之身的那一刻開始,他已經不是人類了,他變成一個極度強大的怪物,一種被稱為『英雄』的怪物。」
瓦倫眼神呆滯的任憑我抓住他的肩膀,我舉起手,對準他的頭。
「我不是怪物,也不是死神,那只不過是其他人強加在我身上的稱號罷了,我是一個人,一個人類。」我說著,手臂向後縮蓄力著。
「而我也要告訴你,從古至今,殺掉怪物的,都是人類。」
說完,拳頭落下。
瓦倫的攝影機遺落在地上,原本要拍攝我的死亡畫面的記憶卡,現在儲存著兩個自以為是的殺手的淒慘下場。
我丟下腦袋已經被打爛的瓦倫屍體,轉身看向倒在一旁、目瞪口呆的安德蒙。
「那、那個……」安德蒙支支吾吾的說著,我則是慢慢的朝他靠近。
「我受了重傷。」我說,語氣中沒有明顯的起伏變化。
「抱、抱歉!我知道我錯了!」安德蒙用顫抖的聲音大聲道歉著。
「我受了很重、很重的傷。」我說,這次我稍微加重語氣,將「很重」特別強調。
「我知道!抱歉!都是我的錯!」安德蒙跪在地上不斷的向我磕頭,我看著他,又說。
「我真的,受了很重的傷。」這一次,我的語氣中明顯的透露出憤怒。
「咿咿!對不起對不起!拜託放過我吧!」安德蒙嚇的哀嚎著,我則是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另一手握緊拳頭並高舉。
「等到地獄之後,在慢慢的道歉吧!」我說完,拳頭落下。
「住手吧。」就在拳頭落下之際,一隻手從一旁伸了出來並且抓住我揮下的手臂。
我默默的轉頭看向一旁抓著我的手,身上穿著黑色風衣的大叔。
「漢克。」
「唷!就是我。」漢克說著,加重握住我的手的力道。
「鬆開吧,今天的死亡名額已經滿了,不是嗎?」
我聽完,猶豫了一下,接著將漢克的手甩開,這才把握緊的拳頭給鬆了開來。
「呼呼!竟然已經嚇暈了啊?真沒用!」漢克說完,替暈倒在地的安德蒙上手銬。
「你為甚麼要進來?」我問。
「我?嗯……」漢克想了想,說:「不知道,總覺得想要幫助你所以就進來了。」
「……你幫助我?」
「哈哈!沒錯!滿懷感激的說聲謝謝吧!」漢克笑著說。
「你只不過是進來上手銬而已吧?」
「唔……不要在意這種細節嘛……」
我無奈的搖搖頭,轉身離開,在經過漢克身旁時,我停下腳步。
「……謝了。」我說,繼續往出口的方向走。
「……不客氣,朋友。」漢克笑著說。
安德蒙被逮捕,這個無法地區的最大黑幫也將分崩離析,我的工作已經完成了。
我繼續朝出口的方向前進,心裡正盤算著怎麼在不被警方發現的情況下離開這裡,突然,一件事在我腦中浮現,一件我答應過的事。
「……啊,差點就忘了。」我說著,敲了敲自己不中用的腦袋,接著轉過身朝正在搬運安德蒙的漢克問道。
「喂,那些女孩子,她們現在在哪裡?」
警示燈一閃一滅,周遭已經被渲染上藍和紅的顏色好一陣子。
今晚的夜空很特別,月亮並沒有被高樓給遮蔽,它越過高聳的水泥建築,以潔白的姿態和柔和的月光歡迎我們,歡迎我們這群剛重獲自由的籠中鳥。
我手中提著自己的隨身行李,靜靜的等待著,警察在女孩們之間穿梭,他們每次經過我時都會不經意的多看我兩眼。
我很清楚為甚麼。
我伸手撫摸臉上的火焰形刺青,笑了笑,這個傷痕,將會跟隨我一輩子,用來警惕我,自由的寶貴以及得來不易。
我看著安德蒙家族的別墅,我緊盯著大門,期待著一個身影出現在門口。
一個穿著黑西裝、戴著西裝帽以及純白色頭套的身影。
應該……早就該出來了吧……
「瑟希爾。」一聲呼喚從我背後傳來,我急忙轉頭一看。
「無臉……」我高興的說,卻在一半便停住。
「你叫瑟希爾對吧?過來集合吧!等等就要上車囉!」一名警察面帶微笑的跟我說,他手上拿著一本登記有我的名字的名冊。
我愣了一下,接著笑了笑,伸出手要握住警察向我伸出的手。
我在期待什麼?他是一個職業殺手,本來就沒有義務要理會一個小鬼的童言童語,更別說約定了。
結果,到頭來只是我自我感覺良好嗎?
一陣酸楚襲上心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我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警察驚恐的表情。
我感覺我的身體離地面越來越遠,接著,我被以公主抱的方式躺在一個人的懷中,我抬起頭,接著,不敢置信的摀住嘴,強忍著的眼淚終於衝破最後防線,如同潰堤一般流了出來。
將我抱在懷中的,是一個穿著黑西裝、戴著西裝帽以及純白色頭套的男子。
「你……你……」警察目瞪口呆的說,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不要輕舉妄動。」將我抱在懷中的男子說:「只要我願意,手輕輕一握,這小鬼的脖子就會被徹底粉碎。」
「先……先生,不要激動,先把小女孩放下……」警察一邊說一邊將手緩緩伸向掛在腰間的手槍。
「還有一件事。」戴著白色頭套的男子說:「這女孩我就帶走了,晚安。」說完,他將手上一個像是遙控器的東西一按,周遭的所有燈光瞬間熄滅,一瞬間周圍便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
「什麼鬼!」
「剛……剛剛有一個穿西裝戴白色頭套的傢伙把一個小女孩給拐走了!」
「三小?大家快點搜索!不要慌亂……」警察的叫喊聲越來越遠,被遠遠的拋在後頭。
在月光的映照下,戴著白色頭套的男子抱著我在屋簷上狂奔,我安穩的躺在他的懷中。
「你為甚麼要回來?」我問:「你大可直接閃人,不用管我。」
「……我不知道。」男子沉默了一陣子,開口說:「可能是我不想吞下千根針吧。」
我聽完,愣了一下,接著輕聲笑了一下。
「你真的是個奇怪的傢伙,無臉男……」說完,我將身體放鬆,並輕輕抱住男子的身體。
我已經好久沒有這麼放鬆過,這是一種如同歸宿一般的安全感。
以前我從來不知道這是什麼樣的感覺,但是現在,我懂了;因為我已經找到我的歸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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