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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歐美系列《地下室裡的人越來越靠近了05》

作者:ღ茉律│2021-01-20 14:57:12│巴幣:0│人氣:79


腿上打著石膏,拄著拐杖,一跛一跛走過街道。從跌下樓梯、在地下室見到入侵者以來,已經過了四十九小時。儘管只看見他的手,但我已經受夠了。我需要確切的答案與確切的計畫。按照這個速度,入侵者幾週內,甚至幾天內,就會抵達我房間。我敲響鄰居的門後等待,裡面有東西在移動。透過霧面的窗戶,在走廊彼端,隱約有扇門打開條縫。有人從縫隙窺視著。我禮貌性地揮揮手,但那人退進房裡並關上門。我再次抬起手準備敲門--

--前門打開了。來應門的是PT.卡佛,身穿藍色牛仔褲及棕色襯衫。看起來比之前更像克林.伊斯威特了。「布蘭登。」他說,暖暖笑著。我想開口回應,卻意識到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字首。「叫我保羅就好。」他邊說邊走回屋裡,並示意我入內。「保羅,」我拄著拐杖正要往前--

「--等等。」他從門後拿出一盒淡藍色的拋棄式口罩:「你不介意吧?」他說,自己先戴上口罩,也遞給我一個。

「當然不介意。」我說,戴上口罩。

「我太老了,承擔不起風險,你懂嗎?」保羅說,再次退後並請我入內。等我進到屋子裡,他的目光看向我腿上的石膏,抬起一邊眉毛。

「摔下樓梯了。」我說。

「噢,好痛。」

他關上門,而我端詳著屋子。裡頭的樣子與預期的不同。上過漆的橡木牆面透著柔和的光,這房子像電影裡會出現在華爾街轉角的舊式咖啡廳,西裝筆挺的男人們會在桌子底下掏出威士忌。沒有二樓,只有一層樓、兩間房間,還有一扇我猜通往地下室的門。長長的走道衍伸至房屋後方,我留意到剛剛有人探出頭的那間房間;門依舊關著。

空氣中有菸草與香草的氣味。不難聞,至少對我來說如此。菸草的氣味總讓我想起爸爸在喬治亞州的老房子;回想起孩童時期仍舊快樂的回憶。我脫去鞋子,穿著襪子踩在地板上。在這意外時髦的屋子裡,地毯顯得不合時宜;有些地方放上了綠色、磨損的夾板。

「請往這走,」保羅說,往客廳移動,我也跟著往屋子深處前進。外頭是大晴天,但裡面很暗。所有百葉窗都關著,只有一對桌燈和幾束射入的陽光保持亮度,讓四周的一切都壟罩在陰影之中。

「請隨意就座,」保羅說,朝著綠色長沙發點了點頭。

我坐下,立刻感覺輕鬆了些。拄著拐杖蹣跚移動比看起來累上許多。

「需要什麼嗎?水?咖啡?」保羅說。

「這樣就好,謝謝。」

保羅聳了下肩,彷彿我的話冒犯到他:「你確定嗎?喝杯水吧?」

「不用,謝謝。」

保羅坐到對面的木凳上,木凳發出了長年使用的吱軋聲。他翹起腿,身子歪向旁邊的牆面,像治療師面對患者般掃視著我。「所以發生了什麼事?」

我深呼吸:「昨晚……我看見他了。」

保羅表情泰然;微微轉換身體重心:「看見誰?」

「入侵者,」我傾身:「我看見的東西完全不合理……那雙手根本不像人類……」我陷入沉默。

「你有拍照片嗎?」

「沒有。」

「很好。繼續保持。」

「為什麼?」

在開口前,他仔細審視著我:「看過醫生了?」

「……沒有。」

他的目光往下看了看我腿上的石膏,又回到我身上。

我翻個白眼:「喔,有。」

「你跟他說了……?」

「沒有。」

不知為何他似乎鬆了一口氣,將雙腿放下,傾身將手肘靠在膝蓋上:「別和任何人說這件事,連米契都不行,有聽懂嗎?」

「有……」

保羅坐正,從胸前的口袋中拿出香菸。他拿下口罩往後扔,將香菸塞進嘴裡,用薄唇抿著,並掏出一盒火柴--砰的一聲重擊在房子深處迴盪。他愣住,揚起眉毛。一片靜默。他聳聳肩,劃亮火柴--又砰的一聲巨響。保羅甩熄火柴,丟進身旁黃色塑膠箱上的空罐中。

「不好意思,」他說,站起後轉身走向屋子深處。我看著他彎過轉角,消失在走廊中。

我開始思考過來這裡到底是不是個好主意。我和保羅的初次會面令人十分驚喜。雖然他那段跟熊有關的長長自白很奇怪,但也莫名地有點可愛。然而,當保羅出現在餐廳時,米契似乎真的非常不安。就像見到鬼似的。

話又說回來,我只是想要答案,而保羅會給我解答。此時,走廊處有門彈開的聲音,接著又闔上了。十分微弱的味道鑽進我的鼻腔中--又出現了,汽油與燃燒毛髮的氣味。淡到像是幻覺。走廊彼端傳來模糊的說話聲。在吵架嗎?我側頭想聽清楚--

「--真是不好意思。」保羅說,突然走回客廳。

「……沒關係。」

保羅用奇怪的直挺姿勢坐到對面的沙發上。是個棕色的天鵝絨長椅,上面有著農場與鴨群的圖案,讓我想起祖母家的沙發。我在祖父葬禮後睡過的沙發。

「你想要答案,是吧?」保羅說,劃亮一根火柴、點燃香菸,總算能滿意地抽上一口。煙霧在他周圍盤旋半刻,然後緩緩往飯廳飄去。

「為什麼米契覺得你過世了?」

保羅點點頭,像預期到會有這個問題。他將手伸越沙發,用食指彈了彈菸,些許煙灰落進錫罐中。

「那時候他們都還是孩子,米契和他姊姊瑞秋,」保羅說:「我當時有很嚴重的……健康問題。其實現在還是,我可以老實跟你說,但我現在有接受治療,而且幫助很大。」他拿起香菸準備再吸一口,但似乎想起了什麼而停下動作,繼續說道:「在父親過世後,我開始相信有東西在跟蹤我。在玩弄我。」

他在位子上不自在地挪動身子:「剛開始都是些小事情,像是夜裡突然的聲響、食物在過期前腐壞。小到不值一提,卻又大到無法忽視。」

他對上我的眼,然後避開目光,短短吸了口菸。我回想起冰箱裡過期的牛奶,是腦中尚未解惑的問題之一。

保羅嘆氣道:「我打從心底是個理性主義者,所以完全沒有思考過,」他像魔術師般揮動手指:「這些是靈異現象的可能性。」他再度停下,瞥了我一眼,邊說話邊打量著我的反應:「有點耐心聽我說,因為這些全都與結論有關。」他繼續說:「有天晚上,大概94年或93年,孩子們和媽媽都熟睡了。那天是星期四,所以我到地下室拿桃子罐頭和啤酒,」

他指向地板:「燈打不開,我去拿手電筒過來,接著……」他沉默了一會,冰冷的藍眼睛依舊盯著地板。「這回底下多了個人。就站在那裡。站在地下室走道上,背朝著我……我想大喊、尖叫,衝上樓拿我的手槍,但我沒有。我無法動彈。像被強光照到而被路殺的動物。」保羅直直看向我:「他逮到我了。這個入侵者,嗯超過七呎高,我意識到他一半的身體卡在水泥牆裡。像水泥模擺在他旁邊乾燥似的。」保羅搖頭,像有電流穿過他脊椎:「我完全沒辦法思考。」他傾身向前,用拇指背側揉著額頭。我腦中猛然閃現奇怪的畫面;米契做過一樣的動作,豪伊也是。

「在那之後,事情……急轉直下。我愈試著與其奮戰,事情就變得愈糟。我想讓事情合理化……」短暫的沉默:「當然,其他人都沒看到他。他們只看見一堆紙箱。」他又停下,望了望房間:「有一晚,寒冷的秋日夜晚,我灌了兩瓶白蘭地,帶著手槍到樓下,跟他正面對峙。」

他用手比出槍的形狀,指著我:「我把槍管壓在他了無生氣的雙眼間,扣下板機。」他演出被後座力撞飛的動作,然後將手放回腿上。「那傢伙眼睛都沒眨一下。子彈直接穿過他身體,射到牆上,又回彈打中我的手。」他舉起左手;小指在第一個指節處被削斷了。

我之前都沒注意到。他像手麻似的晃了晃手,又倒回位子上。

「在那之後,荷莉威脅我要帶著孩子離開。」他一面回想,一面用掌側揉著左前臂。

他的眼神忽然一亮,似乎想起什麼:「我想讓你看個東西。」他說,從沙發上起身。他朝應該是地下室的方向走去,但我仍坐在原地。在上次與入侵者打過照面後,我對樓梯或地下室沒什麼興致。

「你要來嗎?」保羅注意到我的遲疑,回頭望向我,試著藏起失望的模樣和我爸很相似。

我清了清喉嚨,拿起拐杖,使力站起來。保羅微微勾起嘴角,從後方口袋拿出另一個口罩並戴上。他喃喃自語翻找著,直到找到想要的鑰匙,並將選定的鑰匙塞進鑰匙孔。打不開。他重新搜尋,過程中不斷哼聲。同時,我站在距離約十呎的地方,眼睛盯著走廊末端的神祕房間。

門關著。

「你一個人住嗎?」

「對,」保羅說:「嗯……對也不對。」他拿出另一把鑰匙,試了試。運氣不佳。「有個老朋友住在另一頭的房間裡。我有點像幫他看門的。」他漠然道。

「你人真好。」

「嗯,嘛,我欠他們的。」保羅說。我還想繼續問,想知道他們是不是用來將入侵者擋在門外的客人,但心底有個聲音阻止了我。保羅氣呼呼地從鑰匙圈上拿下第三把鑰匙,舉在眼前,像研究鑽石真偽一樣認真端詳。他把鑰匙塞進孔中,轉動。終於,門開了。

「無三不成……」保羅望了望周圍,想著該怎麼說,動作和豪伊一樣。保羅搖搖頭,拿出鑰匙,走進黑暗中。他把燈打開,日光燈冰冷的燈光亮起。水泥牆和木頭階梯上布滿厚厚灰塵。保羅回頭看我:「你可以走樓梯嗎?」他說,看向我打石膏的腳。

「我試試。」

他點頭:「抓好扶手。」轉身走下地下室。我一跛一跛穿過走道,站在臺階頂端往下看,這趟路程似乎比想像得要長。看起來像一層樓半的高度,而不只一層樓。保羅站在底部,面前有另一扇門。不過「門」這個字不是很精確,那更像是地下堡壘的金屬艙口,沒有門把,而是用手臂長度的槓桿開關。我不想走進地下室,但病態的好奇心又一次驅使我向前。

保羅雙手抓住槓桿,身體撐在牆上將其拉動,彎曲強壯的手臂,讓槓桿緩緩傾斜。他咬牙,力量逐漸增大,最後槓桿終於鬆開並突然往後回彈。金屬門隨著鏗鏘聲響上升,塵埃自邊緣如雲般浮出。保羅用手臂抹了抹額頭,蹲下用雙手抓住門的底部,再緩緩將其抬起、往前推,讓門往天花板的方向收起。前方什麼也沒有,只有黑暗。保羅潛步入內,身後是一片寂靜,約過了五秒鐘,才有燈光亮起。更多冰冷、閃動的燈光。

「你還好嗎?」保羅的聲音在樓梯間迴盪。

「呃,是啊,還好。」我說,往前踏出一步,再次被病態的好奇心吸引。

拄著拐杖下樓的過程比預期的漫長。我跌跌撞撞,花了三分鐘才終於踏入地下室。細長的走道接著一條分往兩側的岔路。地板滿是灰塵,兩側是夾板牆面。

「我有電機兼工程背景,」保羅說,漫步向前:「我從零開始建造這個地方,」他停在走廊岔路口,看著兩端,思索著。看看左邊、看看右邊、再看看左邊--他聳肩:「大概是這邊。」

我跟著他往前走。「地下室比你想的大,」轉過轉角時,他開口說道。前方又是條通往岔路的窄路。保羅繼續前行,我也繼續跟隨。

「我蓋起圍牆,想圍著他建造一個迷宮,好拖慢他的速度,」他低笑,再次彎過轉角:「然後我蓋上艙門……」

他沉默地繞過下一個轉角。我們進到一個長寬十呎的空間。他站到中央,轉身面向我:「這裡,我的朋友,是一個曾為瘋子的人的作品。」

他饒有興味地說,看了看四周:「荷莉在建造途中離開了。」

他搖搖頭,朝地上吐口水:「我不怪她。」

他直視著我:「孩子,聽著,」

他停頓:「你想要這些事消失,想要停止遭遇這些怪事嗎?靠你自己。」

我眨了眨眼。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他微微聳肩,繼續道:「我知道聽起來很蠢。但在荷莉帶走孩子後,我才開始正視事實。我不再喝酒、尋求專業協助,開始用藥,正確的藥,懂吧?然後這些都消失了。不再有人出現在地下室裡,不再有那些改變現實的狗屁東西。我知道你不想聽這些,但這一切……所有一切,都出自於你的腦子。」

「但我的『幻覺』跟你一樣,不覺得有點奇怪嗎?」

保羅理解地點點頭:「你覺得這件事的起因是什麼?」

我搖頭。

「紙條。」保羅說:「我兒子留在你家門口的紙條。雖然他是一番好意。」

此刻我只想離開。我好累。

「你有聽過Tulpa嗎?」保羅說,將手放在我肩膀上。我沒有回應,楞楞站著,無神地盯著他看,全身重量壓在拐杖上。

Tulpa,」保羅繼續說下去:「是那種你相信他們存在,他們才會存在的東西。你越相信,他們就越真實,也就越會把你弄瘋。」

如果不是因為過於疲累,我大概會笑出來:「好喔。」

「聽著,並不是說事情就是如此,但有可能是這個樣子。」

「懂。」

「米契,唉,他仍覺得一切都是真的。他覺得我在幾年前被那東西逮著了,覺得我現在被控制了,被指使去拐騙其他人信仰它什麼的。」他苦笑:「每次都有不一樣的故事。」

保羅搖搖頭:「我只能說:這不是真的,唯一能阻止這件事的方法,就是找出你的人生中有什麼問題,並修補起來。」

樓上有東西在移動--三聲急速、不穩的腳步聲。保羅瞥了眼天花板,又看向我:「忽視入侵者,在修補人生前遵守那些『規則』,或到你不再相信這件事為止,然後把衣帽架拿到遙遠的彼端,淋上汽油燒了它。可以嗎?」

「喔。」我不置可否。

最後,他收回放在我肩膀上的手:「若你需要協助,什麼都行,我都會在。酗酒問題、維生問題,什麼都行。」他說,眼中滿是真誠。「這東西真的會搞瘋你,讓你分不清楚到底可以相信誰,懂吧?有時候甚至會感覺到……像你跳進……身邊某個人的腦袋裡又跳出來,甚至可以控制他們,但這都只是大腦的產物。」他的語氣變了,聽起來有些興奮。一部份的我懷疑是不是入侵者正在控制他,藉由戲弄我得到扭曲的愉悅感。我甩開這個念頭--

--樓上又傳來砰的聲響。保羅似乎沒有聽見。

「我該走了。」我說,退了一步。

「……沒問題,孩子。」保羅說,像在跟兒子說話的口吻。

我轉身,盡可能在不跌倒的狀態下快步往前,拄著拐杖走出迷宮般的地下室,爬上樓梯、邁出前門。踏出保羅家後,我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像在河中溺水後被救上岸的感覺。

緩緩吐氣。在這當下,我不相信保羅、米契,或那該死的豪伊。所有事情都沒有解答,並每況愈下。

我蹣跚走過街道--口袋裡的手機震動。我在路中間停下腳步,拿出手機、點開螢幕,瞇著眼將手機舉到眼前;有二十七通未接來電,來自米契.卡佛。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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