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赤紅之瞳 第十六章 狩獵開端
德安瓦蒙家的調查，尹安楊並沒有起到什麼實質作用，所有屍體都早已被帶走，他只是跟在賽琉身邊，學習賽琉以及其他警備隊員在調查方面的經驗。
整個下午的時間都在德安瓦蒙家進行裡裡外外的調查，其中也包括了屋頂上尹安楊與修奈留下的腳印。
雖然發現腳印也調查不出什麼，但是這個發現還是讓尹安楊有了一絲警戒。
只要帝國肯花足夠的人力物力去逐一調查，或許就能夠發現他在各個建築物屋頂上跳躍移動留下的痕跡，最終找到他的據點。
但顯然帝國沒有繼續花費時間和人力的打算，如今警備隊已經疲於應付神武與其留下的種種惡劣影響了。在交接的警備隊員來到後，尹安楊便和其他警備隊員回到了警備所，在整理了今天蒐集到的線索後，尹安楊便下班離開了警備所。
下班後尹安楊並沒有在外逗留，而是直接回到了位於東城區的家裡。
「歡迎回來，主人。」關上房門後，便看見修奈用著希里爾的模樣，雙手交疊於腹前，緩慢而優雅地向他行禮：「晚餐的部分，我做了水果沙拉、巧達濃湯，飲料是冰紅茶與熱咖啡，主餐是海鮮燉飯與蘆筍培根奶油麵，飯後甜點則是布丁與冰淇淋。」
「飯後行程依順序預定為貼身接觸的治療、培養主從感情附帶洗浴，隨後是自由的身體交流時間。主人滿意這樣的行程安排嗎？需要增加額外的行程嗎？」修奈語氣平靜，就好像這些明顯別有意圖的行程與自己無關一樣。
「嗯……」尹安楊思考了片刻，才道：「先吃晚餐吧……吃完後我們去血鏽幫，洗浴等回來再說，不然到時候又會弄髒了。」
「是的，主人。」
晚餐後，尹安楊便帶著修奈離開家裡，前往灣澳街上的血鏽幫總部。
在這龍蛇混雜的東城區中，尤其還是賭場、妓院林立的灰色街區，亞當與希里爾這一對看似毫無防備的年輕男女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但是在兩人如踏進自家庭院般地步入血鏽幫總部所在的洋館後，所有伺機而動的蛇鼠之輩便偃旗息鼓了下來。
「首領大人！」剛踏上石製走道，沿著走道一路往洋館內走去，就有幾個幫眾急匆匆地從洋館內衝出，來到了尹安楊與修奈身旁，小心翼翼地道：「首領大人來得太突然了，我們這就為您準備宴……」
碰！
尹安楊抬腳，直接一腳踢開這幾個想要討好他企圖逃避義務的幫眾。
「啊……啊……」幾個幫眾幾乎是在同時間重重摔在庭院的草地上，腹部凹陷，從口中溢出唾液與胃酸，張大了嘴，卻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擋到我的路了。」尹安楊絲毫沒有把這些血鏽幫眾視為是自己人，他們首先是「欺善怕惡的混蛋」、「十惡不赦的罪人」，緊接著才是「自己人」。
也只有在自己這個「最惡」面前，才會表現得乖巧、人畜無害。
來到洋館門前，守門的幫眾自覺地替尹安楊與修奈推開大門。
洋館內，所有不必要的擺設、裝飾甚至是家具都已然清空，就連原本的幫眾已然少了大半，比起之前顯得破落而冷清。
但尹安楊卻很滿意這副情景，因為這代表了血鏽幫有按照他的命令去行善。
「首領大人。」血鏽兄弟會當中僅有的兩個女性之一，已然步入中年的喬安娜，帶著幾名屬下上前，迅速向尹安楊回報：「我們已經羅列出所有曾經向我們購買武器的客戶名單。」一人迅速上前，將數張名單遞上，不僅是買家的姓名，連地址、背後勢力都有。
旁邊又有一人遞上了數張名單：「這是毒品、麻藥的原料提供商，另外這是目前所有毒品與麻藥的買家，其中較大的買家已然標註在最前面。目前的毒品麻藥工廠都已經全面停止運作，預定明日將其拆除。」尹安楊粗略一掃，也看見東城區最大的毒品、麻藥供應來源——艾恩家族同樣名列其上。
「妓院內的非自願妓女已然全數解雇，過幾日會統一送她們回家，並且通通都奉上了賠償金，這幾乎把妓院這幾年的收益與本金都給通通賠上了。」喬安娜刻意提了一句，顯示血鏽幫的損失以及決心。
「賭場部分要找到所有被欺詐過的賭客實在太難，但這部分已經派大多數人手去搜索、打聽。目前賭場也已經停止了所有非法的手段，雖然收益仍在緩慢增加，但是要應付之後的賠償金問題，恐怕很快就會讓血鏽幫破產。」喬安娜身旁的下屬此時也開始向尹安楊匯報。
「高利貸的部分所有不合理的債務與利息都已停止，並且會以月為時間單位，將賠償金連同過去收的利息償還回去。」
「剩餘其他的……還請首領大人寬限我們幾日，目前已經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人手了。」回報完後，喬安娜姿態放低，但神色卻平靜地請求道。
「可以。」尹安楊擺了擺手，隨後又道：「除此之外，目前還有遇上什麼問題嗎？」
「資金問題。首領大人，依照這樣的資金消耗速度，在我們償還完所有賠償之前，血鏽幫就會徹底崩解。」喬安娜一點也沒有遮掩問題的打算，認真地向尹安楊提出了目前遭遇的問題。
「我知道了，我會處理的。」尹安楊盯著手中的名單，心中也有了些想法。
「另外，我們的變化也被察覺到了，無論是朱蘭商會、艾恩家族……還是東城區內其他大大小小的幫派勢力，都發現了我們的改變，雖然絕大多數目前都選擇靜觀其變，但是……」喬安娜取出了一張精緻的信封，上頭用一朵鮮艷如血的紅色蘭花作為戳印。
「朱蘭商會寄來了一封邀請函，讓首領以及幹部前去參加他們最近的一次奴隸拍賣。雖然表面上只是固定週期地舉辦拍賣會，但是在這個時間點上寄來，恐怕也有想要藉此弄清楚血鏽幫究竟發生了什麼的目的吧。」
尹安楊接過了信封，將其輕輕拆開，當即開始閱讀了起來……
「……」不過，尹安楊很快便發現自己只能看懂信封內容大概一半的意思，將其交給了身旁的修奈。
「主人，裡頭提到……奴隸拍賣會中，會出現忠誠的能力者奴隸。地點是朱蘭商會的總會，地址位於樂鳴街１號，時間是明晚六點開始。」修奈迅速將自己的總結通過通道印記傳達給尹安楊。
「我們去吧。」尹安楊只思考了片刻，便轉頭向修奈問道：「希里爾，依妳建議的話，妳會怎麼做呢？」
「我的建議是，亞當和我獨自前去。一方面杜絕其他人從血鏽幫與亞當的關係推斷出什麼，另一方面也避免亞當被絆住手腳，而且，血鏽幫想要在朱蘭商會的地盤上埋伏突襲他們，幾乎是不可能的。」修奈毫不留情地將血鏽幫眾視為累贅，在話語中不僅給出了建議，甚至連尹安楊所想也都猜到了。
「……」原本還想給點建議的喬安娜，最終還是決定閉口不言。
「那麼，明晚的拍賣會，就我們兩個去吧。」
喬安娜點頭，緊接著道：「是的，那參加拍賣會的禮服……」
「我們自己準備，況且……你們難道還藏有足夠買上整套禮服的金圓嗎？」在喬安娜繼續說之前，尹安楊便打斷了她，那雙瞪大且佈滿血絲的眼瞳，霎時間讓喬安娜呼吸停滯，冷汗直流，卻連一句話也都答不上來。
「前首領人呢？」在喬安娜覺得自己就要這麼結束在停滯的此刻之時，尹安楊的聲音傳來。
「他……根據我對前首領的了解，他現在估計察覺到了風聲，躲在帝都內某處觀察情況……或許，這次朱蘭商會寄來的邀請信，就有前首領在背後暗中作祟。」
「他叫什麼名字，有什麼特徵？」
就在這時，那名擁有「毛髮操控」能力的褐膚異民族美人安里娜．亞蘇上前，恭敬地道：「前首領名叫約南．蓋爾，今年四十六歲，特徵是紅髮，身高大概在一米九左右，左手無名指總是戴著一枚綠寶石銀戒指。」安里娜那頭原本長及膝的黑色長髮此時用薔薇狀金飾綁起了馬尾，根根分明的髮絲還隨著她的動作搖曳著，看起來打理得極為細心。
「我記住了。」尹安楊點了點頭，隨即又想到了什麼，轉過頭來開口道：「那約南的財產呢？身為前首領的他，應該有不少私藏的財產吧？」
「私人財產的方面，前首領也始終防備著我們，不讓我們知曉，擔心總有一天被我們背叛……所以在這方面，我也無法掌握這些財產的具體數字與形式。」身為血鏽幫總會計的喬安娜也搖了搖頭，前首領的防備如今也確實抑制了血鏽幫反噬所造成的更大損失。
「那他的家人呢？還有他平時的住處呢？」
「住處的部分我們也已經搜刮過了，但並沒有什麼特別值錢的東西。家人的話應該是有，不過都被隱藏起來了，前首領在過去也從來沒有向我們提及過。」
「罷了。」尹安楊擺了擺手，很快便對這件事失去了興趣：「那麼能力者的消息呢？」這對尹安楊來說，才是最關係他切身利益的事情。
「在這短時間內，我們只找到六條消息以及一名能力者，消息的部分暫時沒有人手去確認真偽，那一名能力者已經抓住，正被萊瓦與錫恩兩人控制住。」喬安娜身旁的手下，將匯集的所有消息一並遞上。
「控制住？」
「是的，首領大人請不用擔心。這名能力者利用了他的能力，進行過偷竊、搶劫……也曾經殺害過市民。」喬安娜耐心地解釋道，顯然對尹安楊嫉惡如仇的性格也有了一定的了解，特意調查過該能力者的身家背景。
「我知道了，我會自己問他的。他的能力是？」但尹安楊顯然也沒有全然相信血鏽幫的調查，他更相信他自己的測謊能力。
「製造出一具分身幻影，並且能脫離自身約三十米的距離活動。」
聽見這個能力，尹安楊忍不住瞪大了眼……
十五分鐘後，尹安楊衣物破碎，幾乎赤裸，身上還帶著些許的血汙從房間中緩步走出，而原本綁著那名幻影分身能力者的椅子上，只剩下斷裂的繩子、指甲、毛髮與些許的血跡。
除此之外，房間內只剩下臉色蒼白、身體僵硬的萊瓦以及錫恩兩人。
即便萊瓦已經看過一次尹安楊當場將人吞噬殆盡的情景，還是令他難以適應，雙腿克制不住地顫抖。
一旁的修奈立刻上前，拿著不知從何而來的手帕替尹安楊擦拭身上沾染的髒汙，並且遞上了衣物。
「謝謝……抱歉了。」向修奈道謝後，尹安楊毫不顧忌，當場在血鏽幫幫眾面前脫去舊衣，換上這套衣物是修奈臨時從家裡帶過來的。因為自己一時貪圖方便與進化，導致修奈又要多跑一趟，還將她為自己挑選的服裝給弄壞了，讓尹安楊忍不住有些愧疚。
「不需要道歉，這是身為妻子應該做的。」修奈目光低垂，如對丈夫相敬如賓的模範妻子般。她自然明白尹安楊為何道歉，卻沒有任何責怪的意思，反而輕輕勾起嘴角，那水潤粉唇的變化讓尹安楊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尹安楊一邊讀著喬安娜呈上的各式名單，一邊在修奈的幫忙下將衣物穿戴整齊，而在此期間內，所有血鏽幫幫眾沒有一人膽敢上前打擾，甚至連說話音量都不自覺地放低了下來。
「距離明天傍晚拍賣會還有一段時間……先去驗證這份能力者名單的真偽吧，順路的話再剷平幾個毒品麻藥的製造工廠吧。」尹安楊很快便有了先後順序的決定，放輕聲音向修奈道。
「亞當的意願，便是我的意願。」
尹安楊露出笑容：「那我們走吧。」主動牽起了修奈的手，向外走去。
喀、喀、喀。
直到修奈那雙高跟鞋與瓷磚地板之間的敲擊聲逐漸遠去後，血鏽幫幫眾才稍微鬆了口氣，繼續遵照尹安楊之前的命令行事。
離開了血繡幫的總部，走在這繁華街道上，尹安楊牽著修奈的手，昂首闊步地前進，周遭的行人如本能般地避開了他的前進路線，甚至許多招攬生意的妓女也都不敢上前搭話。
源自於第三監獄護衛的「動物驅散」能力，對人類一樣有效，雖然效果微弱，但也足以讓他在鬧市中恣意行動。
雖然釋放微量念氣同樣也能做到將人群驅散，但這樣卻會暴露自己是具備念氣的能力者，尹安楊也抱著嘗試的心態使用看看這動物驅散能力。
「那麼……這裡就是第一個能力者的所在地嗎……」走過了數個街區，繁華街景霎時一變，破落街道旁閃爍的路燈更顯昏暗，裂痕遍佈的房屋與垃圾堆積的巷弄，徹底展現了東城區本來的樣貌。
街邊偶有幾個醉漢與行人走過，對比灣澳街的盛景，實在難以想像這步行不到十分鐘的距離就有如此懸殊的街景差距。
「羅列茲街……一百零二號，找到了。」照著名單找到標註的地址，尹安楊走上前，對著房門敲了敲……
「請問，別克先生在嗎？」
創作內容
小說 (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