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啊……」
瑞爾一早便坐在宿舍的書桌前，反覆地看著咖啡廳三位服務生的打卡紀錄和隨之附上的照片及影片。昨天在詢問服務生們的時候，他就已隱約地感受到一股不協調的氣息，但究竟是何處：是證詞？是照片？
可惡，好像就只差一點點了。瑞爾搔搔頭，回想起那位氣焰高張的男服務生雅邁卡留下的話：「Show me the gold。」
等著吧，一定會證明給你看的。瑞爾咬著牙啐了聲，瞥向手機螢幕右上角的時間，才發現大事不妙。
「完蛋了，想得太入神！跟佳蒂約好一起去調查的時間──」瑞爾猛地站起身，把手機塞進長褲，正要跑出門時，突地看見窗戶中自身的倒影。
嗯，只穿一件T-Shirt看起來會不會太隨便了？瑞爾皺起眉頭，撩起起床後隨意套上的素色T-shirt，看了眼後隨即搖搖頭。
他打開衣櫃，挑出了一件白色長袖襯衫，放在自己胸前，看著倒影打量一番──太正式了。
把襯衫掛回衣櫃，他又拿出另一件花襯衫──不行，配起來太滑稽。
「這件不太對，那件也怪怪的──」
在他一件換過一件，怎麼看就是不滿意之際，他突然領悟了什麼，既好氣又好笑地倚著衣櫃低下頭。
「唉，是去調查，又不是約會，我到底在緊張什麼嘛……」
================
「早呀，石密同學！」T大男生宿舍內，穿著睡衣的長武帶著抹天真的微笑，在床上伸了個懶腰後元氣十足地走了下來。
幾個小時前就起來的德雷原先一手拖著腮幫子，表情頗為凝重地看著電腦螢幕，一聽到長武的聲音也不禁笑了出來：「嘻，都快中午了，還說早咧。」
「人家本來也想早起。實、實在是因為冬天的床太舒服了嘛，嘿嘿。」長武無邪地笑了幾聲後問道：「石密同學是在研究昨天問的證言嗎？」
「喔，不是啦。我在找實戰演練課的成績。」德雷搖搖頭後解釋著：「昨天成績出來的時候我還沒注意到，學校成績系統怎麼沒有實戰演練課的成績？」
「石密同學不知道嗎？那個不是從學校網站查喔，要從Server的線上系統看。」長武順手拿起桌上的扁梳，梳理著自己的長髮：「用學號登入就可以了。」
「線上系統？」
「對啊，倒數第二還第三次上課的時候老師有給我們網址。」長武拿出手機，揉了揉微微發痠的眼睛：「我有照下來，等我一下。」
「哈，我怎麼沒印象？肯定又發呆了。」德雷大喇喇地把雙手枕在腦後，悠哉地等著結果。
「在這裡──咦？怎麼沒有？」長武叫出相片，卻只看到相片中的亨利克一手戴著Connector叉著腰，另一手手掌向上，好整以暇地微笑著，根本沒有網址的蹤跡。
「你真的有照嗎？」「有啦！那天我回來的時候還確認過──對喔。」長武突地靈光一閃，從書桌上拿來Connector：「特磐‧長武，VR Mode！」
幾聲嗶嗶聲後，長武總算又恢復微笑：「有了，老師用VR Mode給的，要啟動Connector才看得到。」
「竟然能把VR Mode裡的東西照下來啊。」德雷邊讚嘆著，邊啟動自己的Connector。照片裡的亨利克胸前多了塊淺紅色的面板，恰好被他另一手托著。上面還寫著一排網址。
德雷把網址輸到電腦內，風格簡約的Server線上管理系統立刻顯現出來。他照長武所說的登入：「喔！過了過了，太好了！」
「感覺亨利克教授就不想把人當掉啊。」長武嘴上雖這麼說，心裡仍然替德雷感到開心。
「嗯，除了成績，還能看到自己的Connector使用紀錄耶。」德雷調皮地笑了笑：「不只上課，連週末去練習都逃不過Server法眼，真嚇人喲！」
「只要守規矩就不用怕了啊！」長武一手掩著嘴輕笑著。
「總之知道過了，心情就又輕鬆一些了。」德雷邊說邊登出系統，蓋上筆記型電腦，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我也差不多該出門了！」
「出門？」「去載楓榭啊！我們要去北陽山勘查昨天的證言。」德雷看了眼手機，確認它還有電後把它塞到口袋裡。
「那麼看照片和影片的事情就交給你。」穿上外套，德雷在走出宿舍前不忘回頭：「對了，記得我們傍晚的時候約在學校餐廳碰面喔！」
「喔……好。」或許是因為還沒完全睡醒，長武愣愣地目送著德雷離開，坐回自己的書桌前。
唉，早知道哈亞士同學也要去實地勘察，昨天就不要急著說自己會分析影片了。長武悶悶地趴在桌上，暗自叨念著：人家也想和哈亞士同學一起──不行不行，到底在想什麼啦！說到底，自己也有重要的任務要做啊！
長武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擠出一股微笑：「好了，工作、工作！」
================
「呀，慘了啦！」
才剛步出捷運車廂，抵達國北車站的瑞爾看了手錶一眼後不禁喊了聲。
發現已經超過約定時間十分鐘，瑞爾抓著外套的衣擺，邊閃過人群，邊急躁地奔跑著。以佳蒂嚴謹的個性，想必現在已經在地下街的入口邊抱怨著邊等，搞不好還想著要怎麼訓話了──想到這，瑞爾在不寒而慄之際，也思忖著怎麼道歉才好。
「呼……呼……」一看到地下街的入口，瑞爾疲累地一手按著牆，大口大口地喘氣著。他抬起頭，四處尋找著佳蒂，卻沒找著她的身影。
奇怪？該不會是等到不耐煩，自己進地下街了吧？瑞爾搔搔頭，嘆了口氣，平復自己的呼吸後，背倚著牆掏出手機。正要打給佳蒂之際，車站方向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唔，瑞、瑞爾！你等很久了嗎？」
佳蒂氣喘吁吁，兩手捂著膝蓋微蹲著，看起來也剛跑過來。
「沒有啦，我也剛到，哈哈。」瑞爾如釋重負地，將手機塞回口袋後走向她：「別這麼急嘛，我又不會不見。」
「唉，本來還想提早到，去看一下列車班表的，結果竟然……耽擱了。」佳蒂抬起頭，頗不甘心地噘著嘴：「總之去看一下嵐珊和他男友拍照的地方吧！」
「就這麼辦。」瑞爾點點頭，跟著佳蒂走進地下街。
兩人並肩走在人來人往的地下街中，目光大部分時間都放在兩側的店家，卻又不自覺地瞥向彼此。
今天的瑞爾和平常不太一樣呢。佳蒂暗自想著，上課的時候總是穿著襯衫，一副正式的樣子；今天卻換上皮外套和牛仔褲，這種略帶叛逆的風格意外地也很適合他。
與之相對，瑞爾也獨自忖道：鵝黃色小洋裝，白色背心，黑色過膝襪配上長靴，佳蒂肯定有經過好好打扮才出門呢，而且──
「佳蒂，那個，我好奇問一下。」「嗯？」
瑞爾吞吞吐吐地開口，眼神左右飄移，最後終於下定決心，一手還不自覺地因緊張而握著拳。
「妳……今天有化妝嗎？」「咦、咦？很明顯嗎？」佳蒂一手撫著突然熱起來的臉頰，連忙瞥過頭。
在瑞爾的腦中，突然如同戀愛養成遊戲般浮現了好幾個選項：
選項一：「嗯，很明顯喔！化起來特別有精神。」「你是說平常沒精神嗎？」
選項二：「沒有，不會很明顯啦。」「怎麼這樣，虧我還特地化。」
選項三：「我只是隨口說說，哈哈。」「話經過大腦再說，笨蛋瑞爾。」
嗚，感覺怎麼選都是錯的。瑞爾一時結巴，就是沒給出答案。
為、為什麼不說話了嘛。佳蒂手叉腰，抿著嘴想回過頭追問，卻發現他已不知不覺快步到前方廣場的長板凳前。
「這裡好像就是他們拍照的地方喔！」瑞爾高舉著手，笑容滿面，若無其事地朝佳蒂招手。
「應該是吧。」佳蒂聳聳肩，有點敷衍地掏出手機確認了下。
瑞爾倚著長板凳，邊等著佳蒂走過來，邊半開笑地說道：「哈，我們不用跟他們一樣，也照一張相打卡吧？」
「當然不用。」佳蒂立刻冷冷地回絕，也暫時沒有要走過去的意思。
唔，態度怎麼突然差這麼多。瑞爾感到一陣莫名其妙：「先在地下街找個地方吃中餐吧？聽說最近開了很多間味道不錯的餐廳，吃完後再繼續調查吧。」
「嗯，你帶路。」佳蒂一手叉在口袋內，語氣中若有似無地帶著一絲無奈。在走向瑞爾之際，她終於按耐不住，用旁人聽不見的音量咕噥了聲。
「笨蛋瑞爾……」
創作內容
魔都妖探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