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終 遊戲結束
過了許久王子才知道奈信死亡的訊息,從樹林間走出時因見到自己的公主殿下而放下手中的槍械。
奈信已經闔上眼睛,見不到猙獰的靜靜擋在芊的懷裡,身上的衣服已經被血染的驚悚,但那張笑容卻沒有失去以往的天真無邪。
從見面那時就一直面帶著微笑,不知情的人只會覺得可愛,但像紹軒這種與對方關係親密的戀人來說,知道這並非是天真的無知,而是恰好相反,清澈的雙眸其實並非清澈,只是有如一面鏡子映照出澄清的平靜湖面。
雖然外表看不出來,但是芊的精神狀況已經不同往常,只是不知道是更好還是更糟。
為了試探王子如往常寒暄。
「溫泉舒服嗎?」
「還可以。」
如果是平時的公主語氣應該在雀躍一點,也不會用如此曖昧的詞語。王子確認這點後聳了聳肩,單膝跪下伸出手,真像是個要迎接公主回家英俊瀟灑的王子殿下。
只是這名瀟灑的王子殿下伸出來的手背上,有似乎剛剛留下的,有些發紅的燒傷痕跡。
刻意掩蓋自己的不完美,爽朗的笑容想帶過溫泉的話題。
「公主殿下,我們回家吧。」
「好,不過在那之前,能把這個放在房間內做裝飾嗎?」
比了比已經沒有呼吸的姊姊,兩人的默契讓紹軒明白對方指的是甚麼。她還不至於不知道分寸的把整個人拿去做標本,只是想把人的頭顱帶回家做擺飾。
就算是王子殿下面對如獵頭族般的發言還是不免打了寒顫,雖然臉上沒特別表現出恐懼與畏懼,但內心還是想趕快把人帶回家哄哄,好好睡個一覺繼續當他可愛的小公主。
班上很多同學都害怕紹軒當國王,但其實不然,他只不過是狐假虎威罷了,讓大家真正害怕的,其實是芊。
正如保健室老師曾經認為哪兩個人選不像是人,一個是因為痛苦到最後而崩潰的奈信,另一個則是完全感覺不到痛苦的芊。
而相比哭著殺人,還是笑著殺人更令人感到害怕。
──如果有一個人面前死了人還能無動於衷,那個人不能稱作是人,而是鬼了。
看似無害的芊,其實早已跨越了人的界線。
或許奈信直到最後都不知情這點,算是幸福的吧。
看著兩人的互動,影國王發出了一封簡訊。
在陰暗的房間中只有數十個螢幕的亮光作為光源,在明顯一點都不健康的光線照射下,有一個年紀不超過二十歲的少年大大忍不住嘆了口氣,有輪子的電腦椅隨著伸懶腰的動作向後滑行短短的距離。
用力撐開身體,手臂上掛著的輸液管因為動作如垂簾般輕輕搖擺,鮮紅的液體沒有受影響的繼續流動著。
「煩死了~」
在空蕩的房間高喊著自己的不耐煩,對於自己一場遊戲的失敗感到懊惱。
二百九十九場的勝利因為那一場的失敗而顯得略為失色,來來回回上萬個回合沒想到會在最後一個回合前功盡棄。
兩人的腳步聲停留在外頭,隨後是叩叩的敲門聲。
緩緩打開門,紹軒與芊的身影替黑暗孤單的室內增添人數。
「呦,好久不見。」
房間的主人裝熟的向兩人打招呼,不過兩人很不領情。
「藏頭藏尾的小貓咪,希望能永遠不見。」
「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吧?」
還真是傷人啊,明明用PokerChat聊那麼多次。影國王在內心不免有些唏噓,果然網路上的友情都是騙人的。
從螢幕上看到剛剛還在討論很血腥的事情,不過看兩人兩手空空,顯然王子殿下終究還是壓下了這件事情,真是可喜可賀。
影國王抬起頭,先注意紹軒那邊,打算先與他聊聊。
「還是我輸啦,真不甘心。」
「完全看不出來很挫敗呢小貓咪,輸這麼一場有影響?」
「誰知道呢,或許有。」
「那也不關我的事。」
「真無情。」
沒意義的對話作為開場白讓話題能繼續下去,而這也注定了話題的走向會像是圍棋覆盤,把失敗的關鍵點重新拿出來討論一遍。
「被擺了一道,這次還是殺不了妳。有張牌一直卡在手上打不出去真討厭。」
「對此我很慶幸。如果那張牌是關鍵為甚麼不打?」
「還不是妳家的公主殿下太不像正常人,原本是想讓她抱持著虛假妹妹的夢想把妳們都解決,沒想到後來劇情急轉直下,認了芊這個妹妹。
這樣的發展逼得我必須改變策略,可是後來奈信的心情又起伏不定,如果告訴她『真相』怕會受不了。」
只能說太過保守反而壞了大局。他得出的結論便是這點。
所謂的真相,那便是芊的真實身分。雖然換了姓名但就如學校系統所登記的,奈亞這個身分只是因為換上王子所取的「芊」這個名字而拿出去做交易的商品,真正的所有人可從來沒有改變。
巧合讓真假身分的兩個人聚在一起,只能說時機點不對,那時候可不能讓奈信知道「奈亞」的真實身分。
紹軒嘲笑般勾起嘴角,眼神像在說「傻貓咪,真認為自己只輸在這裡?」。
影國王可沒那麼樂觀,還有一個致命的點值得探討。
奈信很接近於「鬼」,但是不管再怎麼接近、再怎麼像終究不是鬼。
就如同一百分與九十九分,再怎麼靠近還是有那一分的差距。
影國王看著對方老神在在的模樣,不禁心想萬一奈信最後真的變成「鬼」了,王子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呢?
這種事後的猜想毫無意義,考試結果出來莫非靠想像就能拉高那一分的差距?影國王想到此處也只能舉雙手投降,剛剛輸的不快頓時拋到九霄雲外,坦率地接受自己的失敗。
「我已經盡人事了,AI耍智障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真是不怕死的小貓咪。」
意有所指地瞄了下她親愛的公主殿下,嚇得影國王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他差點忘了他們之間還有好幾筆帳要算。
幸好,芊的表情並沒有任何不悅,還是惹人憐愛的笑容。
應該不能稱呼為芊了,那只是紹軒在第十四區替她取的名字。現在該稱呼為奈亞,因為現在要說的是第二區時發生的事情。
「那個……妳應該不恨我吧。」
「?」
奈亞……芊滿臉問號,見狀影國王鬆了口氣,看來失憶症並沒有因為見到姐姐而痊癒。
「沒有啦,只是曾經跟某個小女孩承諾過會保護她的姐姐,不過後來因為不可抗力所以食言了……她應該很恨我吧?」
因為失憶症芊並沒有意會到自己與對方曾經有過什麼協議,只是單純對對方所說的話提出意見與感想。
「應該會?」
「哦,我好怕……」
「一點都看不出來害怕的小貓咪。」
太過刻意給人種欠打的感覺,分明是發現對方失憶症還沒痊癒便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雖然沒有明說但分明就是自己與奈亞的約定曾經食言的事情,試圖想用這招消彌自己的罪惡感。
曾經答應過奈亞會保護她姊姊,只不過後來奈信終究還是死於國王遊戲當中。但單就這點來說他已經做得很好,不然奈信會死於發生在第二區的國王遊戲,也沒有機會與自己的妹妹相會──雖然形式上或許與期望相悖但也瑕不掩瑜。
說再多也不過是藉口,但那是對於奈亞而言,芊可記不得有甚麼約定。
奈亞不會原諒對方,但是芊並不知情。這件事就如滔滔江水順水而去,永不提及。
將兩人送走後影國王繼續回到不健康的獨居生活之中,繼續為自己的敗北嘆氣。
「這點程度還是沒有辦法嗎,還以為這次一定可行。」
「束手無策?」
一個冷淡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影國王毫不回頭就知道是誰一直在偷聽。
「才沒有呢。」
轉過頭,卸下謊言的面具露出不是很滿意的邪笑。
已經到了走投無路舉手投降的地步,但是他可不打算這麼輕易放棄,應該說從一開始就沒有走投無路。
下一輪遊戲還未開始,這輪遊戲展開了新的回合。剛剛的投降只不過是個幌子,為的就是要讓棘手的王子殿下放下警惕。
如同RPG遊戲,角色已經培養完畢,只不過不同的是對付的並非BOSS,而是彼此的同伴。
剩下的人都是經歷好幾輪存活下來的倖存者,經過一次又一次的磨練刀刃已經極為鋒利,是時候該到了自相殘殺的季節。
銳利的刀刃彼此互砍,最後只會兩敗俱傷。
那一局的失敗並非結束,但不代表沒有後手。
想讓王子死,可惜沒辦法達成,那又如何?
反正,只要到最後把所有人都殺光就好了。
一名毫無表情的少女確認了對方的覺悟,沒有任何反應,只是默默地將上了膛的手槍抵在對方的額頭上。
「下次失敗,知道下場?」
「當然知道。」
少女默默把手槍收好,眨眼間人便消失在黑暗的房間當中。
影國王看著數個亮著的螢幕,上頭顯示出第十四區殘破不堪的街景。正如著他無時無刻監視著這群遊戲角色的一舉一動,他也被別人監視著。
在這種陰暗的房間內,跟軟禁其實差不了多少。
別無選擇,所以只好換個心情思考了。
更何況,他可還沒有輸。
新一回合的國王遊戲即將開始,不過還是讓他們持續一段安逸的生活吧。
為了讓這輪遊戲能不斷持續下去,他也必須招募新血。
將十三區隨機抓一個班級,不論國中還是高中,很隨機的各抽出一個班級。然後將同班同學的PokerChat都拉入一個新創立的群組。
──名為國王遊戲。
在第十四區不知道的地方,十三場國王遊戲即將展開。
還沒完結哦,還有一段後日談。明天早上會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