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賈弦鍺也是直到今天才第一次知道『斯沃德』這個地方。他之所以這麼驚訝,是因為那就是君詩的地圖上面那個紅色的標記點,萬萬沒想到居然就是現在西瓜神教的總壇。
他向史里尼等三人點頭表示同意,就開始在廣場周圍各個雕像、神殿內外,甚至周圍長草矮樹叢生的庭園都仔細檢查過一遍,但是沒有新的發現。
史里尼等三人緊跟著賈弦鍺,白髮少年則是毫無目標的在廣場中央游走、東張西望。
「唯一的線索就是這張地圖嗎?」賈弦鍺最後得到這個結論。
就跟先前的經驗一樣,每一個地點都會有一個線索,也都只有一個線索。
賈弦鍺深深感受到這一切是出自某人的刻意安排,雖然心中也感到有點不安,但是只要能夠循著預言達成他對露德的承諾,他也只能無怨無悔的走下去。
這時遠方的天空已經隱隱透出曙光,賈弦鍺等人立於最高點的神廟前,就算沒有多好的眼力,也可以看到周遭樹林之外的平原之上,各個方向都有為數不少的人馬呈包圍之勢、朝著這個遺跡進軍。
賈弦鍺不由得擔心:「還來得及脫身……嗎?」
史里尼說:「我們不妨先往周圍的密林潛林,再伺機製造混亂脫困,」
賈弦鍺卻感到沒有把握,聯軍志在必得,防範必定十分周嚴,一點小小的詭計恐怕並不能讓他們逃出生天。
想及「詭計」,賈弦鍺突然想到一個手段,他向史里尼說明之後,史里尼雖然覺得有點異想天開,但也覺得這個方法或許可行。
賈弦鍺說:「只是為難了諸位……我聽說那是諸位身份的象徵,除非死亡或是教主特許,否則是絕對不能取下的……」
史里尼說:「事急從權,就先這麼辦,事後再向教主請罪。」
他說完就向尼亞打了個手勢,尼亞猶豫了一下,將頭上所戴的西瓜頭套取下,交給賈弦鍺。賈弦鍺脫下身上所穿的鎧甲和盾牌、只穿著布衣,然後戴上西瓜頭套和斗蓬。
史里尼說:「事不宜遲,我們出發吧。」
賈弦鍺望向白髮少年,他仍是一副懵懂無知的模樣,心中猶豫該不該將他留下。
這時布拉姆斯一個箭步竄到白髮少年身後,接著一記手刀將少年擊暈,他手一抄,在白髮少年倒地之前將他接住,然後扛上肩頭。
史里尼說:「聯軍既然存心要摧毀此地,這少年留在此地恐怕凶多吉少。」
賈弦鍺心知這話不假,於是點了點頭,就與史里尼等人快速走下階梯,然後發現他的馬已經不在。查看了一下蹄印,判斷是被瑪雷一起帶走,這馬畢竟原本是聖騎士團所屬的戰馬,雖然心念故主,但是聖騎士團長下令,牠也只能乖乖跟隨。這一來正好讓賈弦鍺再無後顧之憂。
賈弦鍺領著史里尼沿著馳道走,心中計算行軍的速度,行走馳道比穿過密林快捷許多,應該有機會在聯軍正式會合集結前走出去。
結果一如他所預料,他們沿著馳道走出去的時候,迎面來了一支軍隊,打的是帝國的旗號,其他方向的軍隊雖然保持著包圍的態勢,但還要一段時間才能趕到。
他們一行人不閃不避,放慢速度就像是正常行走一般,帝國軍很快就發現他們,將他們攔下並帶到指揮官『黑爾福(Heerführer)』面前。
為首的史里尼向指揮官行禮,然後詢問:「我等化外之人,不意冒犯軍威,敢問將軍為何攔下我等?」
黑爾福看他們之中有三人頭戴西瓜頭套,知道是西瓜神教之人,心中略有反感,而未戴頭套的二人,一人的外形裝扮與賈弦鍺不符,另一人則是昏迷的白髮少年,顯然也不是他們此行所要尋找的人。
帝國連年爭戰,過去的實力至上主義已經形成變相的階級制度,底層的人不再享有基本的權利,而且奴隸充斥,社會不滿不穩的聲浪越來越高,西瓜神教的信徒也大幅增加,只是他們的教義多少提供給這些底層人民一些希望,對社會的安定有相當程度的作用,所以黑爾福雖然對他們並無好感,但是也不敢輕忽。
他覺得這幾人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這裏十分蹊蹺,於是以問代答:「你們在這裏又是為了什麼?」
史里尼恭敬的說:「回稟將軍,我等奉了教主之令,前來迎接賢者。」
黑爾福和周圍聽到的帝國軍士雖然都是久經戰陣的角色,但是聽到這個回答都忍不住大吃一驚。因為這世上已經有許久不曾出現過賢者一職,而且他們之所以追殺賈弦鍺,就是因為他散佈謠言,虛構出『最後的賢者』這個人物,並且說他與露德女皇和聖王尚恩過去都是好朋友。
在帝國軍的認知裏,最後一名賢者是瑪基爾魔法學院的初代院長。從那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賢者。「有一名賢者與帝國的皇帝凱依瑟、路法元帥甚至露德女皇等人,共同解決過因那斯特出現的滅世魔物,還曾經指導過聖王勇者.尚恩」等說法,都是子虛烏有的故事。
雖然曾經耳聞西瓜神教一直在尋找賢者,然後透過他使他們尊崇的「席歸」復活,但黑爾福總認為那不過是虛幻的教義,用來迷惑信徒而已。但是眼前之人居然說他們是來迎接賢者。
黑爾福收斂驚訝之情,沉聲問道:「賢者人在哪裏?」
史里尼往旁邊一讓,說:「正在此處。」
黑爾福望向換裝後的賈弦鍺,覺得這人與他們的目標有點類似,於是下令:「找個有鑑定職業技能的人來。」
他左右有人應了一聲,然後驅馬到後面的隊伍裏。
自凱依瑟和他父親夫賀爾四世二任皇帝開始,帝國對於各種宗教都採取開明禮遇的態度,後世也秉持相同的原則:「盡可能自神祇得到最大的好處。」
因此就算西瓜神教只是民間信仰,黑爾福也還是相對客氣,否則這幾人行跡可疑,早就先讓人把他們拿下再說,哪裏還會跟他們應答。
方才答令的帝國士官不久之後帶了一名看起來像是神官的人回來,因為地職在諸神時代十分重要,所以軍隊必然會編制能夠鑑定職業的人員。這人曾經在為人媒合地職的萬神殿任職,不但能鑑定職業,而且對於各類地職都十分了解。
黑爾福下令:「將他們的職業都查一查。」
那人領命施法鑑定,然後回報結果。黑爾福意外的發現這些人全都是已經封頂的上極職,還有二人是究極職。史里尼是主教,尼亞是大法師,布拉姆斯是大劍師,而最後一名戴著西瓜頭套的人真是賢者,連那名昏迷不醒的少年都是究極職……雖然是罕見而沒有什麼用的職業。
黑爾福心中思考:「看來這幾個西瓜神教的人所言不虛,真的讓他們給找到賢者,只是賢者怎麼會出現在此地?尤其是在這個時候……」
他轉念又想:「不過這幾人都不是聖騎士,所以不可能是我們的目標。雖然有聽過被神祇強行拔除地職的先例,但是就算那人被廢去地職,也不可能在短短時間內又成為上級職或究極職。」
他雖然想叫他們拿下西瓜頭套,但是這個時代沒有攝影的技術,他手上只有目標的畫像,實在沒把握能認出那人,而且聽說過西瓜神教的忌諱,所以也不強求。然而賢者事關重大,必須納入帝國的掌握,而且盡量不要讓他國得知。況且這幾人也仍有可疑之處,不能就此放行。
於是他問史里尼:「諸位欲往何方?」
史里尼:「吾等想要到總壇向教主回報佳音。」
黑爾福點點頭,既然他們是來迎接賢者,這個回答自然在意料之中。他說:「此時正值多事之秋,諸位在路上行走恐怕還會遇到什麼麻煩,我派一隊人馬護送諸位吧。」
說完也不等史里尼等人回應,就舉起右手、手指微召,在他右後方的軍官立刻驅馬上前到他身邊。
黑爾福說:「這位是我的偏將『卡匹汀(Kapitän)』,我讓他點幾名精兵隨行。」
史里尼還想說些什麼,但是看到黑爾福的臉色,只能給出標準答案:「感謝將軍盛情,那就勞煩『卡匹汀』將軍了。」
於是『卡匹汀』點了一隊人馬,「護送」史里尼等人向後方移動。看他所帶的人馬,不但包含四個十人隊和一個後勤隊,而且個個看起來都是精銳……要「護送」三個封頂的上級職和二位究極職,當然要這樣的陣容才夠力。
在他們一行人離開帝國軍的本隊時,各方大軍才陸續開到,黑爾福也帶領軍官前去與其他勢力的將領會合。
賈弦鍺知道他們集結將會花上一點時間,推入遺跡搜查又會花上一點時間,但是終究在不久後就會發現上頭沒人,這時又會懷疑到他們身上。
賈弦鍺低聲對史里尼說:「我有個大膽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