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雨下的約定_一個十年

十年前。

 

「好了，今天我們的課就上到這裡為止，同學可以回家了！」

 

台上的老師闔上書本，盡責的值日生趕緊衝上講台，將黑板上的印記抹去。

夕陽的餘暉撒在熟悉的小學校園裡，我默默地收拾著書包，準備走出教室。

「伊雨，你等我一下，我有事找你。」忙著收拾東西的老師不慌不忙的說了一句，卻讓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我做錯事了嗎？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走吧。」收完東西的老師，牽住我的手走了出去。

看樣子是要去辦公室呢……怎麼辦，我的手一直在微微發抖，所幸老師沒有發現。剛走進辦公室，就發現我的妹妹伊羽同樣在辦公室裡。

「你們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外面看看。」老師拋下一句話，就留我們獨自兩人在辦公室裡。

「怎麼了，為什麼要找我們來辦公室？」我小聲地問妹妹，她也搖搖頭表示不清楚。

 

「您好！真的非常榮幸能夠見到您呢！」

「哪裡？您這是？老師幫了我這麼多忙，這一點小心意是應該的！」一陣談笑聲傳來，老師與我的母親一同走了進來。

我的父母都在商場打拼，取得了非常亮眼的成績。正因如此，他們也沒有多少時間跟我們兄妹在一起，只見母親一副標準上班族打扮，匆匆忙忙地踩著高跟鞋走了進來。

手上還提著一盒看起來價格不斐的禮品，不斷的往老師手裡塞。

「老師，真的很抱歉，我半小時後還有會要開……」

「啊！不耽擱不耽擱，只是一點小事罷了。」老師急忙拉開兩張椅子，讓母親與她坐下。

我們兩個人就站在老師背後，母親那冷凜的眼神不時向我們兩個飄來，彷彿預告著：

「你們要是給我闖下什麼大禍，就有你好看的。」

「這個嘛，您是我最信任的家長，今天找您來這裡，是想給您一點建議。」

什麼最信任的家長，我跟妹妹都心知肚明，只是母親跟父親沒有時間管教，所以才全推到老師身上吧。

不過也好，至少開頭不是什麼壞事。

「請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母親開始皺起了眉頭，我跟妹妹也開始緊張了起來。

「不不不，沒有什麼事啦。我是想，您可以找時間帶他們兩個去做智力測驗，這樣……」

「智力測驗？」母親微微地拔高了音量，在我們前面的老師感覺壓力很大啊。

「當然，這並不代表令郎跟令嬡有什麼問題。不過在這個時間點，正好是智力開發的大好時期，如果在這時候先做測驗，之後再來擬定教育方針，會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老師說完之後，母親稍顯凝重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下來。

「所以……您的意思是，要知道他們兩個的IQ，來做更好的培養嗎？」

「嘿對！我就是這個意思！古代至聖先師孔子，不也提倡『因材施教』嗎？」

我怎麼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就在同時，旁邊的妹妹拉了拉我的手。

「哥哥，為什麼要做測驗？」

妹妹天真可愛的眼神看著我，我也不忍給她一個現實殘忍的答案。

 

其實我們也並非真的是兄妹，我們是雙胞胎，只是我先被抱出來而已。不過，從小母親給我灌輸的觀念，早已根深蒂固在我心中。

做哥哥的不應該要成熟穩重嗎？我在心裡這麼想著，一邊回答妹妹。

「沒有怎麼樣啦，只是可能老師要了解一下我們吧？」

「好的，我會找時間帶他們去的，今天就謝謝老師了！」母親深深地對著老師一鞠躬，帶著我們離開學校……

 

☂

 

「這張考卷一定要認真寫喔！只有一個小時，寫不完也要收喔！」我跟妹妹並排坐在一張桌子前，桌上放著一本寫著標準智力測驗的考卷。

說話的是一個穿著白袍，衣服上寫著臨床心理師的女人。

「計時開始！」

接下來一小時，只有筆在紙上跑動交錯的聲音迴盪在整個房間裡。

收卷之後，我跟妹妹在房間裡枯等。

「小羽，你會寫嗎？」

 

因為我們的名字念起來沒有區別，所以我們都會用彼此的年齡大小再加上名字來稱呼。

「我都亂猜耶？那些奇怪的圈圈叉叉，我都看不懂。」

是嘛……

「那哥哥你會寫嗎？」

「喂！」

 

我發呆了好一陣子，直到妹妹在我耳邊大吼。

 

「結果已經出來了，請您過目一下吧。」牆外傳出那個女人的聲音，我跟妹妹同時安靜了下來。

「怎麼會！大雨他智商怎麼這麼低？」

「我很抱歉，不過這已經可以列入智力障礙的部分了。看是需要額外安排特殊教育還是有其他的計畫……」

「小羽的智商呢？」

「實不相瞞，令千金是個天才。她的智商非常高，是常人的二到三倍，她同樣也需要特殊教育或另擬教育計畫……」

 

只見母親將門猛力推開，衝進來一把抱住小羽說：「媽媽真是愛死你了！」

而我不明就裡的看著妹妹被媽媽抱住，再看看那個女人，她正用著戲謔的眼神看著我，彷彿我早已被宣判死刑一般。

 

夜深了，父母將我們送上床後，我還是很好奇接下來的事。於是，我跑到樓梯口偷聽他們的對話。

從樓下傳來的聲音雖然不是很清晰，但我還是能夠聽懂。

「那麼小羽……」

「嗯，我已經安排好了，明天就轉學吧。她待在這種地方會埋沒她的才華，另外，有什麼才藝就讓她多學，知道嗎？」父親這麼說著。

「那麼大雨呢？」

 

父親跟母親同時嘆了一口氣。

「就讓他待在原本的學校吧。那些才藝班通通退掉，就跟他說家裡沒錢了。別管他那麼多了，他要去幹什麼我也不在乎了。」

「嗯，就先這麼做，睡覺吧。我明天還要主持收購案呢。」

我默默地回到房間裡，只見妹妹還沒睡著。

「哥哥怎麼了？」

「我沒事，別管我……」我將頭深深的埋進被子，也將我的心靈徹底塵封於黑暗之中。

身旁的妹妹沒再繼續追問下去，想必她應該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隔天，事情就如同我所預料的，一件接一件發生。屬於我的光明被一盞一盞的關閉，而妹妹的康莊大道正在她腳下不停綻放。

自從知道我被放棄了之後，我也沒有心情繼續念書了。

天氣很差，下著大雨，又打著雷。父母都在工作，我只能窩在房間裡玩著電腦。在虛擬的世界裡，我發現了一種很棒的東西，而那個東西，就叫做二次元。

自從我無意間發現了二次元之後，我開始狂熱於購買各種動漫角色、動畫、小說的周邊商品，為了能夠天天看到自己喜愛的油圖，我甚至還買了電繪版自學繪圖。

  沉浸在二次元的世界裡，能夠讓我暫時忘了身邊妹妹的生活過的是多麼的美好，在學校也結交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

雖然妹妹並沒有因此而故意挑釁、疏遠，甚至是嘲笑我，但我打從心裡早已認定我不配當她的哥哥了。

在學校每節課都趴著睡覺不上課的我，唯有畫圖能夠拯救我無趣的人生。因此，我架設了一個網站，將自己化名為「雨中淚」，正式成為一名網路繪圖作家。(下回待續)

作者的話：這次嘗試了很多不一樣的東西，也盡量想要提高內容的深度，希望大家還能夠繼續支持。至於小說的名字由來，將會一步一步漸漸清晰的，請拭目以待。

你的GP就是我創作的動力，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我這個萌新作者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