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問自己,也問各位讀者一個問題:你是誰?
你的身份?是自己選的嗎?是自己定義的嗎?還是他人代勞幫你選的?
在確定你自己的身份之時,你清楚的知道是什麼構成你的身份認同,不管是職業、興趣嗜好、年齡、居住地還是家庭中的位置
你的國家呢?你的家鄉?又是誰來定義你的認同?當中又有哪些文化脈絡是哪裡來的?今日的臺灣是理所當然的嗎?
最近幾年的接觸,讓我很喜歡臺灣史。不僅是這塊位在東北及東南亞交會樞紐的島嶼剛好是我的出生地,同一塊土地上發生了許多不同族群之間交互影響、激盪出不同感情與故事的火花,這當中實際上的狀況和檯面上話語權的詮釋定義,可以說非常危險、政治上爭議但是追根究柢卻是單純的。
很多人當然會說政治很吵、很討厭,刺耳的競選喇叭、毫無美學概念又傷眼的選舉布條、凶狠且帶有族群含意的指責像是什麼『皇民』、『台巴子』、『支那畜』等等不勝枚舉。不過,很遺憾的是臺灣不僅是像南韓、烏克蘭那樣處於緊張的地緣政治前線所以國會常常打架;也不是一個“正常”的國家。
話不多說,接著趕緊來進入正題:
書名:殖民之後?:臺灣困境、「中國」霸權與全球化
作者:阿里夫.德里克
ISBN:9789869604840
作者土耳其學者阿德夫.德里克本身也是一位關心社會也認真研究的覺青。六零年代參與自己國內學運,七零到八零年代研究中國共產革命(六九年有來台灣學習中文),九零年代轉而投入後殖民跟全球化理論研究……關於學術理論上要消化的東西很多,簡略來介紹一下大致上就是這些。
一、殖民主義的更廣泛解釋:一群人對於另一群人的壓迫,壓迫的形式會隨著脈絡跟歷史改變而有所不同。作者更引述歷史學家歐斯特哈默所提供的更詳細定義:「殖民主義是指制定並實施會影響殖民地民眾生活的重大決策,以謀求利益,而拍板定案的地點常常在遠方的殖民母國。殖民者深信自己更為優越,注定擁有統治的權力,拒絕在文化上與殖民地人民妥協。」
我想,這不僅僅是單指荷蘭西班牙對台灣原住民、明清以來漢原衝突、日本殖民時代日本與漢原對立衝突甚至1945年後所謂的省籍衝突而已。甚至是近幾年來的所謂去中國化爭議;甚至可以擴張到階級上像是反年改軍公教vs納稅的普羅大眾,未嘗不也是一種殖民?
而今,復興原住民文化或是自己族群曾經喪失文化的運動如今在國際上也是有的,澳洲原住民、猶太人的發展都可以作為參考借鏡(1).。
不過作者基本上,將現今跨國企業對外輸出文化影響力、全球國際貿易的經濟結構上的不平等都納入殖民或至少是殖民所影響的範圍。是否真能如此輕易檢視,有待衡量。
二、臺灣:殖民主義製造的土地:作者阿德夫認為,臺灣歷史的形成確實可以看成一連串殖民主義的過程:島上最早的移民在數千年間已土著化,卻遭到明朝時期來自大陸移民的殖民及取代,之後情況更尤甚,之後是荷蘭殖民者統治,接著清朝將臺灣納入其行政體系,再來是歷經半世紀的日本殖民,二戰後接踵而至的是國民黨政權,如今則是來自大陸的持續威脅。
殖民及對殖民的抵抗構成了推動這座島嶼文化形成的力量,賦予它獨特的自我認同——這不僅是某種抽象「中國性」的地方版本,而是一種獨立的身分認同,這並非「漢化」(sinicization),而是臺灣化過程的產物。
什麼是『臺灣化(Taiwanization)?』(2).作者提到自己分別在69年跟九零年代造訪臺灣的差異:一部分的人想像自己是這座島嶼的過客,總有一天會回到東亞大陸上真正的家。與家就在這座島上的大多數人存有隔閡,彼此文化上也有差異。而今天,「臺灣人」已經不限於一九四五年之前居住在島上的住民,而是所有住在臺灣的人-這種變化就代表實體本土勝過了抽象上的國族。區分的標準如今需要重新界定,更多牽涉到對中國的態度而非出生地或是籍貫。(有沒有很熟悉?台灣就是台灣。
就我粗淺的了解:作者的意思在於,雖然數百年來不斷有強勢移民文化進入臺灣,但是上一個世紀以來在日治、國共內戰的分隔海峽以來,臺灣不同族群在同一海島上形成的獨特性,造成如今的隔閡是理所當然的。如果在面對被併吞的威脅下想要保有民主自由、多元包容的獨特性,往後還有得努力。
三、西方翻譯後傳入後中國製造的概念「China」:作者在文獻為證據下所提出來的,既中國(China)英文這一名詞在代表東亞大陸上乃為虛構,畢竟中國一詞本身用法多元,可以分指地裡、國家政權或是該地所代表族群文明。而不同定義用法綁在一起,便一口氣消除了該地區在時間空間上與社會上的複雜面貌!
按照所謂的中國/中華民族的敘述,我用英國史來舉例:凱爾特人、羅馬人、薩克遜人以及諾曼人(維京後裔)曾統治英不列顛,因此愛爾蘭義大利、丹麥挪威還有法國諾曼第都是『大英帝國民族』的一部分,這是一個數千年來歷史悠久的民族國家?
真的是歷史重置(3).
民族國家不是以順應道統或天意為其正當性主張的根基,而是以組成國家的人民之意志為正當性來源。人民不再只是臣民,而是「國民」、「公民」,在政治上享有發言權及決策權並受法律保障。 換言之,必須是民主原則才有可能建立民族國家。
講到這裡,大家應該看得出問題在哪裡了;硬是把不同民族攪合在一起,既然是民主共和國,其他民族有投票意見嗎?民族自決呢?啊!我忘了他們不能投票,從來都沒有投過。
更別說文化上中華、華夏(4).的概念自古來就是誰忠誠於周代經典規範而建立的文明就可稱之,像是朝鮮王朝還有古越南阮朝等等,如今中華=中國所獨有?所以被文化上的中國擁有越南跟韓國政治主權嗎?
要舉例來說,就好像羅馬天主教曾是歐洲共同宗教,所以羅馬擁有歐盟的主權?阿拉伯半島的麥加聖地擁有伊斯蘭文化圈的主權嗎?
至於為了維繫這個努力維持帝國版圖的虛構民族概念,而對少數民族做了多少打壓,google一下西藏新疆就知道了。
法國哲學家赫南提及:「……事實上,對歷史的探索將揭露發生在所有政治形構初始階段的暴力行動,就連那些最良善的政治形構成果,也是暴力行動的結果。」
作者引用此言認為,在探討民族形成與國族主義的時候,歷史研究跟政治衝突在所難免,畢竟掌權者(殖民者)不會希望過去的某些回憶再度被人想起,或者剛好相反被利用。
雖然沒有繼續深入探討,但是作者似乎也不喜歡國族主義。比較認同文化交流後在地形成的獨特性。
單就現代國際法理上來說,名稱當然重要。不過作者看來,中共單是為了政治目的而不考量其人文脈絡的名稱自然能說變就變,並引用了耶穌會士利瑪竇所言:「中國人自己便曾將許多不同名字來命名自己的國家,未來或許會安上其他名字。」誰知道呢?
心得:我覺得,作者在以不同層面分析中國與台灣的歷史跟學術上爭議之際,也帶給讀者不少省思。在臺灣這樣一個不正常的國家狀態下,不論是政治、文化、教育、國防外交走向乃至於很多人關心的經濟發展規劃都不可能正常。不得不面對國內外的衝突矛盾,學習更多好理解這些是怎麼回事,而不是像其他國家的年輕人只需要忙著樂團或其他興趣及工作,也許就是我們這一代臺灣人的宿命吧?
(因為只介紹了前三章,後面以後有空再提)
(1).澳洲原住民母語要如何起死回生
(2).台灣化運動
(3).忽略已有的歷史脈絡,以全新解釋的歷史事實直接覆蓋。這裡也有一則:358年頭一遭!抽不出國運籤?
(4).華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