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明國二百零五年十二月初二，海堡
才踏出廂房西門捌貳便瞧見旬月停在風無艮廂房外，腳上繫著密信，鷹眼直勾勾的看向西門捌貳，鷹爪輕敲著欄杆一聲又一聲似是不耐又像警告。
解開面紗，西門捌貳綻開一抹絕豔無雙的微笑，款款靠近旬月，美眸與旬月相對，雙手交疊於腹前停足於旬月前兩尺處。
「旬月是吧？需要我為你喚醒他嗎？」天方白，風無艮怕是尚未醒來，西門捌貳豔容上的笑意未減。這鷹傲氣十足，如果傷了不知他會不會不捨？
旬月展開一翅輕揮伴以一鳴，看在西門捌貳眼底就像是在表達牠可以等。
「你確定不需要？」西門捌貳逗弄著旬月。
旬月鷹眸如刃展開雙翅拍了拍，示威式的爪子動了動，鳴嘯聲更大了些引來海堡軍的注意連忙趕來。
「又是那隻鷹，保護西門二小姐。」
西門捌貳繫上面紗，有些惱火於海堡軍的警戒，她還想看旬月還會有什麼反應。美眸一流轉，嬌然一笑，西門捌貳轉身飛快的推開風無艮的廂房門，感受到旬月的動作前快速關上門，讓旬月直接撞在門上，力道之猛鷹爪之利讓房門受損。
「呵呵…還以為你不會上當。」西門捌貳站在門後開心笑道。
「旬月會記仇。」自背後輕摟住西門捌貳，下頷靠在香肩上風無艮未理的髮垂落在西門捌貳身前讓她側首。
「沒睡醒為何要起身？」風無艮未睜開眸子，身上也僅著單衣，隔著衣物西門捌貳能感受到他的體溫。
「怕旬月傷到妳。」風無艮唇角輕揚，昨夜西門捌貳無眠，隔了道牆他陪她無眠，此刻不過是想偷得軟玉溫香在懷，所以他刻意閉上雙眼不讓西門捌貳發覺。
「不是怕我傷了旬月？」西門捌貳忽覺好笑，她雖未曾與猛禽交手，不過以她的能力怕是一個不慎力道過猛殺了旬月。
「哈！妳傷了我不捨，旬月傷了會誤我之事，捌貳就別逗旬月了。」風無艮放開西門捌貳轉身走向床榻將方才他脫下的外袍穿上。
「你方才就清醒著，為何不出去？」之前不論在影城亦或是在西門府別業，她從未見過風無艮的睡顏，唯有那麼一次便是在十全樓，但那時風無艮不過就是沒睜開雙眼罷了。西門捌貳走向他很自然的為他繫上腰帶。
「…我想試旬月的耐性。」風無艮溫柔的垂首凝視為自己繫好腰帶的西門捌貳，他倒是沒想到西門捌貳會願意幫他著衣。
「你也記仇。」西門捌貳纖手移至風無艮上回讓旬月扣出血的手臂。果真什麼樣的人養什麼樣的寵物。
「我是記性好。」風無艮聳肩，轉身走至鏡台前，拿起梳子隨意的梳理，一點也不在乎外頭那群海堡軍正不知所措的與旬月對恃。
西門捌貳先是瞧了眼風無艮，而後款款走至廂門邊，柔荑輕放在門扉上，一股至寒氣流穿門而過讓廊上頓時結成霜。
「雄鷹認主，我沒事，你們可以退下了。」
「是！」鶯聲自風無艮廂門後傳出，海堡軍便動作整齊作揖退下，而感受到寒氣的旬月則是再一鳴嘯。
「旬月，莫擾他人清夢。」風無艮沉著的嗓音傳出，旬月立即安靜昂立，一如西門捌貳未出房門時。「捌貳，晨起微涼，踏霜易滑。」
回首瞧了眼已然束好髮的風無艮，西門捌貳推門而出，美眸再次對上旬月，蓮足未停的步步向旬月靠近，抬手伸向旬月，旬月鷹眼瞬也不瞬的緊盯西門捌貳，似狩獵般的眼神讓西門捌貳面紗下的紅唇微彎，纖指停在旬月胸口處輕順了順牠的羽，才兩下便教溫熱大掌握住。
「旬月性傲，別玩過了頭。」風無艮將西門捌貳柔荑抬至唇畔輕吻了下才放開，親暱之舉看在旬月眼裡讓牠低鳴。
「羨慕就去找隻伴。」風無艮抬手解下旬月腳上密信，玩味十足的開口，就在密信解下同時，旬月雙翅一展，用力一震掃起落葉塵土旋身衝上雲霄鳴嘯而去。「走的如此急，真找伴去了？」
「在我看來，玩過頭的是你。」西門捌貳放下擋沙的手，美眸帶嗔沒好氣的開口。
日月接軌，邪佞出城。
「好說好說。」風無艮原本的笑容僵在臉上手中密信讓他鷹眸中卻閃過一絲深沉，隱隱躁動的心讓他的氣息有些許的紊亂。
「…看來海大爺對你起疑心並非空穴來風。」西門捌貳看著風無艮神色變化，轉身漫步，一夜無眠讓她思索了許多事，原本她出廂房便是為了在海堡中繞繞好理一理思緒。
「疑心？此話怎講？」風無艮手中密信收入懷中，長腿一邁跟上西門捌貳。
「劍神獨來獨往，甚至自我放逐玄漠，有信鷹並不奇怪，但有人報信便是奇聞。」西門捌貳蓮足未停，昨日海樞玹對風無艮的態度很不友善，明顯的提防，以海堡在明國的勢力，明暗據點有多少怕是數也數不清，這只能說明海樞玹疑心風無艮背後另潛藏著一股未知的勢力。
「劍宗雖散，但身為末代劍主，追隨者還是有的。」風無艮雙手背於身後對於西門捌貳的智慧他是肯定，只是他好奇西門捌貳能推敲出多少。
「劍宗，劍宗弟子裡多的是名門望族，散後各自回鄉又怎會追隨一個自我放逐的末代劍主？
垚，之前我不問，不過是因為不想讓你我愈陷愈深。」停下腳步，西門捌貳回身正對風無艮，一雙美眸澄澈帶笑。「如今，你既不放手，我也願奉陪，那麼該知道的，被隱藏的，我都會釐清，若你一心瞞我，別怪我手段。」
「執子之手，必相知相惜不相欺，只要捌貳妳問，我就會說。」風無艮長臂一攬，將西門捌貳帶入懷中輕摟著。
「很好，那你是否應該告訴我，十醰酒下肚後，那三個女人如何斷了念想？」西門捌貳美眸帶笑，隱隱透著一絲邪氣，周身散出一絲冰涼讓兩人陷入一片霜雪之中。
「這嘛…或許捌貳有更好的方法。」風無艮挑眉，沒想到西門捌貳不問別的，竟先提及了寒樓那三個麻煩。「不過捌貳如何知曉她們與我是舊識？」
看來捌貳對那三個很是上心，不知這醋醰子翻了會引發多大風波？
「方法很是簡單，你也已經用了，我配合著就好，至於我如何知曉，當然是因為垚的神情變化，以及寒樓老闆娘竟能在二樓就聽清我說的話，尋常人如何做到？」西門捌貳輕蔑一笑，一掌輕放在風無艮胸口，衣襟內是他曾為她取心頭血所受那一刀的疤。
「寒姨確實疏忽了。」風無艮握住西門捌貳柔荑。「她是寒爺爺的女兒，而那三個姑娘是寒姨故人之女，從小就跟著寒姨。」
「那便是自小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之情，嘖嘖嘖，看來是我橫刀奪愛了。」西門捌貳內力再催，冰雪紛飛寒意十足。
「捌貳忘了我三歲便入劍宗，怎會與她們有青梅竹馬之情？」風無艮實在忍俊不住笑出了聲。
看來以後回姚黃寨的日子很是有趣。
「我可沒聽說劍宗只收男弟子。」西門捌貳抽回自己的手，美眸中的笑意更深了些，邪氣亦更盛。「算了，反正我說了我會配合。那你可得好好的說清楚，為何歲忘齡入海堡小柒放心不得？」
「哈！在捌貳心裡果真還是家人最重要。」風無艮沒放開西門捌貳，昨夜沒聽她問，以為她沒上心，原來在她心裡自己也是重要的，昨夜怕是為了他才沒將這些話問出口。
「三小姐的清冷怕會讓歲少誤會，他這人看似隨性其實並不好與。」思及好友，風無艮不禁再次輕笑出聲。
「只要他能治好太夫人，小柒不會在乎他誤不誤會。」西門捌貳美眸微瞇了瞇，提及西門參柒讓她想起了一件事，事關重大，她今日必需再拜會一次司馬行雲，西門參柒的態度讓她不做二想，若為真，傷亡太重。
「以三小姐的個性，確實不會在乎。」風無艮微笑，遠處腳步聲漸近，讓他只能放開西門捌貳，在外人面前，西門捌貳的聲名他還是必需維護。
「垚，要知道，除了我關心的人外，那些浮雲一般的事物，我一點也不在乎。」西門捌貳收起內力，抬手為風無艮將髮絲上的霜雪輕撫去，而後轉身往回走。
這是暗示我，不需為妳的名聲考量嗎？風無艮大掌捂唇以輕咳取代笑意。
西門壹玖溫柔的臉龐上帶著一絲緊張，美眸不時偷瞧身旁以面紗半掩容顏的西門捌貳，此刻她能感受到西門捌貳周身流散而出的冷冽氣息，而小采站在西門壹玖身後可人的臉上亦是寫滿了緊張，自從跟著西門捌貳出月城後，她總不明白為何會忽感寒意，原本她以為是日城氣候與月城不同，直到小蝶告訴她，這凜如嚴冬的寒氣乃是西門捌貳的殺氣，小采才知道膽顫心驚。
「二小姐不妨收起殺意，年後我會儘快上西門府提親。」海樞玹從容開口。
「捌貳，妳喝口茶。」西門壹玖將茶杯遞一西門捌貳面前，惹來她一記冷眼連忙放下杯子垂首不敢再多言。
「看來我大姊的骨折一直沒好，不過無妨，提親一事就免了，我代父親應了這門親事，海堡直接向西門府遞黃紙即可。」西門捌貳美眸流轉間深深吸了口氣才開口。「不過於禮不符之事，西門府不能容之事，望海大爺別再犯。」
「二小姐說笑了，海某是海主，玖兒是當家主母，何來於禮不符？至於不能容之事，二小姐無需擔心，海某必不會犯。」海樞玹輕啜了口茶。
「於禮不符者，捌貳是怕海大爺忍得難受，內傷了可不好，更怕西門府門風敗壞，教海堡眾人笑話了。」西門捌貳才開口周身散出更濃烈的殺氣，漸漸讓一室覆上冰霜。
「哈啾！」西門壹玖連忙捂唇，全身直打哆嗦，身後小采也冷得發顫，一室丫嬛人人暗暗搓臂取暖。
「來人，添火盆。」海樞玹大掌握住西門壹玖冰冷柔荑，使勁一拉，將她帶入懷中坐在腿上。
「云溟。」西門壹玖輕推海樞玹，在懷中頻搖首，連多看西門捌貳一眼都不敢。
「海大爺別挑釁我，我若真要出手，暗處那個絕對來不及救你。」西門捌貳邪氣一笑，起身頭也不回往外走，走至門邊才緩緩回首。「日子定後，大姊必需在前一個月搬至西門莊園，我亦會將父親接至莊園。」
語閉走出海樞玹廂房小廳，西門捌貳面紗下的紅唇輕揚，在海樞玹將西門壹玖拉入懷中時，她可沒瞧漏了那一室丫嬛錯愕的神色，可見海樞玹未曾對任何一名女子如此，海樞玹給的答案她很滿意。
目送西門捌貳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西門壹玖鬆了口氣，一旁的小采也跟著拍了拍胸口，看得海樞玹想笑。
「玖兒，妳真以為二小姐會動手？」海樞玹緊緊的摟住西門壹玖下頷微動，整室的丫嬛和小采便識相的退出廂房並關上廂房門。
「當然，對旁人捌貳從不心軟。」西門壹玖傾前雙臂摟住海樞玹頸項撒嬌似的嘟唇開口。
「哈！二小姐今日來不過就是為了警告我，那些禮教什麼的根本就是說給旁人聽的。」海樞玹向前吻了下西門壹玖，俊容帶笑寵溺開口。
「什麼意思？」西門壹玖眨眨美眸。
「二小姐的警告有三，第一，悠關碧瑔，她雖確認過碧瑔與我之間的關係，但身為海主的我有妻妾實屬正常，更何況碧瑔掌理海堡鹽業，所以二小姐首先是要警告我不得納妾。」海樞玹愈說西門壹玖嬌容上的笑意愈深。
「其次，二小姐在向我表達，海堡眾人皆無法察覺擎浪隱身何處，而她一清二楚，表示她的修為在擎浪及我之上，若我背叛妳，她會有能力殺我。二小姐的護短在西門府根本不是祕密，相信玖兒比我更清楚。」海樞玹輕嘆搖首，在西門捌貳眼裡不姓西門的人生命對她而言皆如螻蟻。至此，西門壹玖已笑出了聲，她傾前學海樞玹輕吻他的薄唇以示安慰。
「最後，二小姐是要我儘速與妳成親，她容不了變數，更容不了月城裡的那兩位。所以她省去了提親一事，更會將西門老爺接至她新添置的莊園，讓迎娶路程近的沿途都能以海堡軍駐衛，這最後的警告便是要我護妳一生周全。也就是說我可以死，她也可以死，唯妳必需安然。」海樞玹說到最後已然是長長一嘆，而西門壹玖則是幸福的笑不止，只能再次吻住海樞玹。
「有夫如此，有妹如此，玖兒此生足以。」西門壹玖捧住海樞玹臉龐，為他此刻的感慨而笑。「不過，云溟能如此透徹捌貳的想法，看來我的擔心多餘了。」
「透徹？我若不透徹，豈不枉費二小姐視我為對手之抬舉。」海樞玹大掌移至西門壹玖後腦將她按向自己深深吻住。
風無艮，這樣的一個女人，唯有你敢妄動。
～ 續 待 ～
創作內容
數日月，第二部光影明暗盡牽掛，第三章第一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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