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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覺得最近未免太多『這種』鳥事?」翹鬍子警官在老野馬後座向吉米與翁肥抱怨。
「自從那隻放屁飛天魚怪出現後?」吉米吐出完美過頭的煙圈。
「基本上!除了屁普……該死!那東西根本陰魂不散!」翹鬍子挫敗地搖頭,開始後悔起不該在難得的休假蹚渾水。「你真該先報警而不是跑來敲我家大門。」
「反正你聽完我們說明還是會聯絡局裡不是嗎?」
「噢算了,你說丁香餐館有個叫楊傑夫的外送員在碼頭被襲擊?」
「嗯哼,他被叫到原本屬於鯡魚幫的快遞公司送外賣。」
「我記得那裡現在是空屋……」翹鬍子看著後照鏡裡的鳥頭思索道。
「但他在那兒遇到宣稱是員工的人,還見到幾台可能是鑄幣機的機器。」
「接著就被突然變成妖魔鬼怪的員工砍掉手指?天啊……」翹鬍子捏住鼻樑哀號。「這根本是兩種天差地遠的狗屎爛蛋攪一起!」
「你的人馬還經得起驚嚇嗎?」吉米轉頭問他。
「……希望如此。」他實在不願回想上次的慘劇。
「所以我們要在警察趕來前溜進去查看?」翁肥熄火時終於開口,放眼望去沒見到鐵皮建築有任何燈光,一小灘被車輪輾過的血跡乾涸在警衛亭旁。
「或許能在條子打草驚蛇前找到什麼。」吉米深吸一口香菸。
「我就是條子。」翹鬍子掏出對講機順便白他一眼。
「至少是一個不是一群。」吉米接過對講機走進敞開的鐵皮大門,在翁肥想跟上時伸出手阻止對方。「有聽見什麼嗎?」
「呃……沒?」翁肥吞了口口水。
「聽仔細點。」他倒退幾步,肩膀幾乎撞上翁肥的胸口。
「……機器運轉聲?」翁肥感到冷汗逐漸浸溼衣領。
「還有說話聲。」
「似乎是……」
「槍拿好,我們最好小心點。」他快步往倉庫走,上次被鯡魚幫抓住時見到的景象仍歷歷在目,當然,還有翁肥被海扁時的慘狀。或許巴羅斯先生那晚被魚怪撕成碎片還比較幸運,但就算僥倖逃過魚怪魔掌再被屁普吞掉,巴羅斯先生也無法理解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
老天,我真的太在乎合夥人了。吉米在心中苦笑。
「如果那些人……鬼……還在房子裡幹非法勾當,我們是不是該快點離開讓警察接手……」翁肥對他耳語。「如果真遇到幫派還得了?難道你忘記我們上次被鯡魚幫給……」
「是是是我知道你被海扁一頓。」他在鐵捲門前捏熄香菸,餘燼在空氣中閃爍片刻便沒入黑暗,然而長廊盡頭也同時飄起幾點色澤怪異的星火。
說話聲與機器運轉聲嘎然而止。
一把斧頭破門而出。
「幹!」翁肥立即扣下扳機,但手持斧頭的光頭佬踏出鐵捲門時毫無退縮,子彈穿過半透明身軀將牆壁擊出洞孔。
「那東西和巴羅斯先生還真像!」吉米逃跑時評論道。
「那東西就是巴羅斯先生的鬼魂吧!」翁肥追在後頭哀號,眼角餘光發現那些星火似乎是幾雙邪門至極的眼睛。「這裡根本他媽的變猛鬼屋了!!」
「可見鯡魚幫不管生前死後都不是好東西。」
「所以我們該怎麼辦!」
「裡面怎麼了?!」翹鬍子的聲音從對講機爆出。
「的確有鬼!」吉米一邊關上對講機一邊掏出鋼筆手槍對準巴羅斯先生的鬼魂,其他鯡魚幫成員的鬼魂則是張牙舞爪在周圍尖聲怪叫著。「恐怕只能沿用傑夫的方法。」
「……跳窗嗎?」翁肥悽慘地呻吟。
「反正都被追來樓上了。」吉米用力扣下扳機,但沒有紫色煙霧噴出。「嗯,似乎有點故障。」
「該死!」翁肥在斧頭砍來時抓住吉米往窗戶衝,不幸的是他們距離窗戶仍有段距離。粉紅色黏液取代煙霧彈充斥長廊包覆直撲而來的鬼魂,紫色煙霧終於跟著噴了出來。
「原來屁普能摸到鬼魂。」吉米驚訝地瞪著掉在腳邊的斧頭。
「你會死無葬身之處!」巴羅斯先生的鬼魂對兩人咆哮,黏液逐漸將他與手下吞沒。「你會像我一樣!王吉米!被奴役!被操控!放棄所有希望!永無超生之日──」
「但願我不用領教鬼魂嚐起來如何。」吉米在鬼魂哀號著消失時搖頭。
「你竟然把鬼吃了?」翁肥不敢置信地起身。
「顯然。而且很難吃。」吉米輕敲鋼筆手槍說道。「早知道出門前檢查一下。」
「你昨天還在電話裡抱怨扳機不靈光啊……」正當翁肥想繼續吐槽吉米時,來自倉庫的爆炸差點把他們彈出窗戶,這讓他尖叫著撞上吉米然後滾下樓梯。「幹幹幹好痛……傷口要裂開了……」
「你刷新了每日罵幹次數的紀錄啊,翁肥。」吉米頭下腳上地說。
「閉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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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好能說服我。」帖木兒坐進椅子時瞪著對桌人影。「你知道我是看在誰份上才來見你。」
「我能說服你。」亞歷克斯傾身注視他。
「有關屁普的情報?」
「是的。」
「而我們必須合作?」
「是的。」亞歷克斯點點頭。「如果……你能瞞過理查……會更好。」他快要無法克制顫抖,與惡名昭彰的殺手會面仍讓他深感畏懼,不禁納悶起行惡之人是否擁有常人所無的氣質。
但我也差點對史雲頓痛下殺手。難道我也是個惡人嗎?
他害怕地想著。
「小混蛋現在恨不得除掉所有屁普,史克爾格魯伯教授,而我也是。」帖木兒歪嘴笑著。「所以你的情報是什麼?」
「一個人。」
「一個人?」
「一個千年會前成員。」
「嘖!這下又跟那鬼俱樂部有關了?」
「亞伯拉罕‧德‧拉以克。」亞歷克斯把照片推到帖木兒面前。
「你知道這老頭還被關在瘋人院嗎?」帖木兒沒露出太多訝異之情。
「我知道,但根據目前獲得的資訊,他可能研究過黏液怪物屁普,或一種類似屁普的物質。」
「你知道的就這些?」
「關於這位德‧拉以克?沒錯,我只知道這些。」亞歷克斯把照片收回口袋。「你們能找到他嗎?」
「交給我們。」帖木兒不快地起身。
他可以逼亞歷克斯說出更多,但看在某人份上,他還是先別動手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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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現場找到的機器的確是鑄幣機,而且還留下不少偽幣。」翹鬍子比先前愉快多了。「恭喜你們,這可是大案子啊!」
「希望警方能順利找到做偽幣的嫌犯。」吉米在急診室門口回應道。
「像鬼魂指紋之類的。」滿臉狼狽的翁肥在一旁吐槽。
「那大概屬於你們的業務範圍吧,S市民要是知道這起偽幣案還有靈異成份鐵定會興奮到不行。」翹鬍子嘆了口氣。「你們那可憐的外送員已經做完筆錄一陣子了,我也差不多要回局裡報告,再會囉!」
吉米看著警車揚長而去,心中仍有無數疑問,但隨著巴羅斯先生鬼魂的毀滅恐怕也找不出多少線索。或許人的執念就是如此強烈,更何況是死去罪犯的執念。
或許這就是人類最強大的力量。
「去看看傑夫吧。」翁肥提醒他。
「也是,他需要知道自己究竟看到什麼,他可是案子裡的大英雄。」吉米聳肩說。
然而一股無以名狀的恐懼卻突然撞擊思緒。
他很少如此恐懼,這感覺就像……
尼可洛?
怎麼可能?
他有非常不好的預感。
「快點!」他拔腿狂奔。
「怎麼了?!」翁肥追在後面大喊。
「病房!」
他火速踏上傑夫所在的樓層用力踹開病房大門,滿地鮮血讓他差點絕望地跪倒。
楊傑夫四肢大張躺在病床上,腹腔如鳥翼敞開。
「天啊!」翁肥放聲慘叫。
病床旁佇立半透明的班尼‧史雲頓。
「傑夫的確是個美麗勤奮的孩子,但我得讓莉茲有機會逃走。」史雲頓對他露出狡黠的笑容。
屁普從吉米手中噴出射向史雲頓,但史雲頓卻一聲不響地消失,徒留聲音在空氣中迴盪。
「我們後會有期,王吉米偵探。」
「他是我的委託人。」吉米對傑夫的屍體喃喃自語。「但我卻讓他失望了。」
他嚐到淚水的鹹味。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