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該怎麼辦,他一個人默默地坐在食堂最角落的餐桌邊,周圍彷彿環繞著一圈名為孤單的牆壁,將自己與熱鬧嘈雜的現實隔絕開來。
原本一開始還有幾個以前熟悉的好友試著接近他、與他寒暄了幾句,但沒人能挺得住那不到幾個詞就句點別人的尷尬,和那股兩邊完全不同世界的格格不入感。
站在食堂外面走廊,透過窗戶悄悄地觀察著那個令人心碎的孩子,中年男子的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了自責與哀傷。
「將軍。」
下屬來到身邊,隨性地用口頭招呼代替了敬禮的手示,隨後跟著自己的上司站在窗前,很快地目光就捕捉到了上司正在觀察的對象,眉頭微微蹙起。
「他在家裡也這樣嗎?」
「有時候是,通常是獨處的時候。」
將軍的姿態一如往常站得直挺,雙手交插放在背後呈現很漂亮的稍息姿勢,這已經成了他自然的習慣。
「他比之前成熟很多很多,會幫忙做家事,不會頂嘴,也不跟妹妹吵架了。」
「聽起來好像不錯?」
雖說是疑問句且也並非惡意,但下屬的話語仍像針扎一般刺痛了將軍的心。
「是啊……是不錯……但如果你問我真實的想法的話,我寧可要回以前的他。」
上司的眉頭鎖得更深,大量的愧疚壓過了先前的哀傷,雖然現在並沒有人正指責自己,臉上的面子和尊嚴卻被自己的良心訓得幾乎要承受不住,將軍忍不住輕嚥了一口唾液,舒緩乾涸的喉管。
「今天的心理輔導怎麼樣?」
這次換將軍發問,兩位軍人之間的交談像細水流潺,輕輕地彈過兩邊的鵝卵石,即便是吵鬧的食堂,也掩蓋不了這默契的熱線。
「還是一樣,他完全不肯談那三天到底經歷過甚麼,一直說自己記不得了。」
下屬快速地嘆了一口氣,接著繼續呈報。
「每個人都看得出來他根本沒有失憶,可是測謊那麼多次他沒有一次沒過關的……」
這是一個很大的疑點,原本充滿情緒化心情的將軍瞬間轉換了模式,腦袋裡出現了許多的畫面和算計,翻箱倒櫃似地從自己的回憶和觀察中找出那孩子歷經那三天事件前後的變化與不同之處。
雖然還沒有足夠的證據,但以過去的經驗來推斷,總覺得這次並不是一個單純的意外,將軍甚至開始試著將以前結仇的組織和對象一個一個地去做連結,除了試圖找出答案之外,也順便作為發洩、排解自己心中那股負面的怨恨。
「所以,『那次事件』之後,他擁有了很多原本不會的能力……?」
連自己家裡精通心理學與專業拷問的母親,都讀不出那孩子現在的心思。
「嗯……似乎是這樣沒錯。」
下屬花了幾秒去想了一會兒,最後認同將軍的分析並無不妥。
「我還是不明白,那麼多的科學辦案,都證實了他沒有離開過俄伊市,最後發現他的地點雖然是在市鎮邊界沒錯,可那邊也只有一條很長的峽谷而已,他為甚麼顯得好像才剛參加了一場戰──……」
將軍自己的話才說到要結束時,一些線索從回憶中突然閃現,但以機率來說實在是太低了,根本不可能。
「我知道,他的症狀跟我們其他弟兄沒兩樣,沒有一個不像的。」
總是看起來很悲傷、提防著周圍、不願與人有過多交談、一到不熟悉的環境會異常緊張、習慣攜帶小型刀類當防身武器、看起來在發呆事實上都在觀察周邊、絕不讓人站在自己身後或任何視覺盲點處……。
「……總之,他現在沒事就好……。」
將軍輕輕地嘆了口很長的鼻息,將方才在腦中那些雜七雜八的推論迅速收起,現在不適合去想這些事。
噢!他在騙誰啊……!很明顯那孩子很有事!他的模樣簡直讓自己的心都破碎了!
一股抑不住的辛酸從心底湧出,差點就讓人當眾目睹一向嚴肅、殘酷的冷血將軍紅了眼眶。
他是多麼地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要發生那種事,即便完全不曉得他歷經了甚麼,卻也明白那短短的三天中,有著甚麼對一個青少年來說完全無法承受的事物,徹底地毀滅了那孩子原本的人格,他完全失去了原本這年紀的孩子該有的童貞和快樂,一想到這裡,將軍那用了不少冷漠包裹、用厚牆保護住的心,毫不費吹灰之力地碎成好幾千百片……。
"我心愛的孩子,你到底為甚麼會變成這樣?我到底該向誰復仇呢……?"
千許萬願,只盼孩子能向自己訴說真相,讓自己那一輩子攥來的力量可以為他出口氣,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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