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好,我是化風。
沒想到這次寫一寫、角色居然有點活起來的跡象。
……好像說得太抽象了。簡單來說,就是覺得這角色「不會這樣做」,於是改變了劇情的走向。腦海中會自動出現別的畫面呢,真是奇妙。
好吧,廢話就到此為止。請各位看今天的文章。
「……」
望著遠方、僅有沙塵漫天飛舞的原野,爵勒希現正坐在前往「基地」的船上。
好不容易逃出河邊小鎮、還損失不少手下的她,憂愁滿面。
儘管接到河邊小鎮的倖存隊員回報、仍有確保部分人質,但幾乎沒有拿出成果這點、是難以改變的事實。
爵勒希現在的心情,就是這蒼藍而潔淨的溪水、也絲毫比不上的憂鬱。
對於這樣的女孩,一名身形瘦弱、身穿深藍短袍的男子,從後方悄聲靠近。
「怎麼了,在意任務失敗嗎?」
藍短袍男子‧孔夫西翁朝她搭話,「只是偶爾摔一跤罷了,別在意。」
只是他嘗試性的安慰,卻被爵勒希兇惡地澆上冷水。
「一直在失敗的你,怎麼可能懂啊。」
「……」
被反駁的孔夫西翁是想說些什麼,卻又不想和女孩起衝突、於是閉上嘴作罷。
女孩現在滿腦子,只想著怎麼和老大道歉。她幾乎沒讓老大失望過,這次回去、甚至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那個人。
自己明明是那樣的拼命、想完成他交代的任務,卻因為埋伏而損失大量人手;更何況,自己原本應該可以讓對方付出代價,可她居然逃走了。
就算那是下意識的動作,她的確是逃走了。她自己、背叛了老大的信任。
這下回到基地,肯定會讓老大的威嚴受挫。不知道會有多少人、開始在暗地裡指責老大,說不定會動搖「組織」的忠誠心……
「喂,妳還好吧?」
「!」
突然的招呼聲,將爵勒希拉回現實。
「妳的表情很奇怪呢。該不會是暈船?」
在她旁邊給予關心的、正是剛才說過話的孔夫西翁。他無神的瞳孔裡,少見地吐露出一絲絲體貼的氣息。
即便自己不是挺喜歡這傢伙,爵勒希此刻也不願再冷漠回應。
「沒、沒事……我去船頭休息一下,到了再叫我。」
眼見拋下這句話後、就前往船頭的女孩身影,孔夫西翁早就知道她的心意。
爵勒希心中的疙瘩,他清楚得很──只是,他不覺得那男人、是值得這女孩掛心的傢伙。
就在這接觸不多的對話後,船停靠在了一處由木板簡單搭成的小渡口;說是渡口,其實就是一道由岸邊延伸出來的木棧道罷了,停靠船隻相當勉強。
讓手下停好船後,由孔夫西翁帶隊,一行人前往了不遠處的某座山。
※ ※ ※
行走一段時間,經過河邊稀疏的草岸後,他們來到了某座山鬱鬱蒼蒼的山腳下。
在棕黃與翠色交錯的森林裡,有座難以認出的人工木建物,就豎立在此地第二高山旁邊。
這城寨雖然規模不大,但五臟俱全:城牆、瞭望塔、內城、城門,幾乎該有的皆具備了。
更甚者,城寨的木色、和周遭完美契合,實在難以被發現──縱然這裡的人根本只有他們。
儘管他們一開始、也想奪取「破壞者之地」的最高峰,但那裡早就有人建立城鎮;即便是現在的人手、要打下那城鎮還是不太可能。
孔夫西翁逕自走向城寨大門,手中掏出一張畫有魔法術式的紙張,並將其用手貼上大門,門便隨勢開啟。
而在門裡迎接他們的,除了防衛城寨的藍袍士兵外,還有兩名明顯位階高上不少的人。
一名是位散發令人厭惡的氣息、拿著根木杖的光頭駝背老人,其身穿骯髒的灰袍、還蓄著長至胸口的誇張大鬍,讓孔夫西翁難以冷靜下來。
但比起這詭異的老人,更讓他感到渾身不對勁的、則是另一名身形高挑的男子。
男子身穿潔白的長袍,在藍袍眾當中實在過於顯眼;而其和善過度的笑容,反而使孔夫西翁、盡可能地不想對上眼。
每次。每一次都是。只要和那白袍男處在同一個空間裡,孔夫西翁都會湧現、一股想立刻逃走的氣息。
明明男子給人的印象、是如此的陽光與正面,他卻覺得、在這裡每秒都是苦難。
要不是自己必須回到城寨,孔夫西翁一定飛速離開這裡。
相對於孔夫西翁的難受,爵勒希一見到那白袍男子,便就地下跪。
「對、對不起!我、我失敗了……」
就在女孩全身顫抖、臉上的淚珠即將滑落時,白袍男立刻以手抹去那道淚痕、並將她扶起來。
「別這樣。」白袍男的話語,溫和得不可思議。「妳已經很努力了。所以打起精神,別讓同伴白犧牲了、好嗎?」
「可是──」
當爵勒希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急忙開始責備起自己時,白袍男將她輕柔地摟往懷中。
「咦?」
白袍男無視著女孩的訝異,輕撫著她的短紅髮。
「至少妳回來了。回到我身邊了,對吧?」
這句話、成為壓倒女孩理性的最後一根稻草。
爵勒希開始在潔白的衣物裡、放聲大哭。在周遭的其他人默不作聲,也默許了女孩的情緒崩潰。
如此情景,也突然提醒在場所有人──儘管爵勒希算是幹部,但她卻是個年僅十六的、一個需要被關愛的女孩罷了。
只是,對於白袍男的舉動,孔夫西翁卻是眉頭深鎖。
他知道白袍男在打什麼主意。所以,他無法原諒白袍男;無法原諒自己的老大,「笛鼻頓圖恩」的所作所為。
似乎是發現了自己部下的情緒似的,笛鼻頓圖恩一邊持續以手平息女孩的泣聲,一邊朝孔夫西翁搭話。
「孔夫西翁,你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
面對自家老大這般和善、毫不追究自己失敗的行為,孔夫西翁壓抑住自己的怒氣、逕自走入城寨的內部。
※ ※ ※
城寨內的各房,僅以簡單的木柱圍籬隔開;孔夫西翁拖著沉重的腳步、在木柱構成的草地走廊上,朝自己的房間前進。
就算再不爽笛鼻頓圖恩的作為,但他畢竟是自己的組織老大,再加上、他還於接到「爵勒希有危機」此一情報時,立刻要求自己前去救援;種種情況疊加之下,實在不好在當下就撕破面爭吵。
可即便如此,孔夫西翁仍舊氣憤。氣憤自己為何不剛才就揍那傢伙一拳。
一想到這裡,他的腳步就不自覺地加快。
然而,從後頭傳來的某個聲線,迫使他停下腳步。
「怎麼了,年輕人?」
這聲音傳入他的耳朵後,立刻使他不耐煩地惡口相向。
「死老頭,別煩我。」
「別這麼冷淡嘛,年輕人。」
為了快點打發他,孔夫西翁於是轉過身去、臉上緊皺的眉間一覽無疑。
在他身後的,是剛才那位、持木杖的光頭駝背老者。
他名為皮頌斯,是這組織裡負責開發魔法道具的組長;正是因為他開發的這些道具,組織才能更順利地進行「計畫」。
「有屁快放,我心情差得很。」孔夫西翁從未想過對這老人尊敬,「我很累了。」
「就一件事,很快就結束了,年輕人。」
皮頌斯那像是喉間有痰的話語,總是讓他不太舒服。不過接下來老人說出的話,更是讓他不爽。
「和我一起,領導組織吧。」
此話一出,孔夫西翁立刻察覺到深意。
「老頭,你認真的嗎……」
他迅速摸起隨身的匕首,另一手則放入口袋、數著自己帶了多少小石頭。
「你想搞內亂?!」
發現男子的反應後,大鬍子底下的嘴角、緩緩上揚。
「果然是一下就猜到了,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如何?那小子的『計畫』根本就不靠譜,太理想化了。」
「是嗎?我個人倒是挺喜歡的啊。」
孔夫西翁沒打算放棄戰鬥姿態的模樣,讓皮頌斯再次進行勸說。
「這可令人訝異啊,你不是那麼忠心的人吧?」他摸著長而蒼白的鬍鬚,「他那『打破牢籠』的爛計畫,就這麼深得你心?」
這句話,讓孔夫西翁深深嘆了口氣。
「唉……你還是不懂啊。沒錯……」
孔夫西翁無神的瞳孔,直盯著皮頌斯。「他的計畫,的確有不合我胃口的部分。至於你的──我想賣相差成這樣,就算吃了、我也會吐的。」
「真是有信心啊。」老者拉開嗓門,卻僅徒增聲音的混濁度。「不想聽聽看嗎!」
「不想!」孔夫西翁最後調頭走人,「麻煩死了!」
皮頌斯也沒阻止他離去,僅是目送孔夫西翁。
他知道,這傢伙是不會說出去的。只是,可惜了一個人才。
※ ※ ※
回到自己在城寨內的木造小屋後,孔夫西翁開始回想起,自己為何要蹚這趟渾水。
是啊,自己恨著這世界。所以才想親手毀掉。
無論是自己的出身、自己的遭遇、甚至是自己會到這裡來,就像是有雙看不見的手、持續捉弄自己一般,把他的人生胡搞瞎搞。
出身在妓院、持續被各式人追打或唾棄,這也就算了。
自己的母親被拐騙、直到被活活打死,這也都算了。
自己為生活、必須偷拐搶騙,這也全算了。
最後還被抓到、打個半死後,被丟在這沙漠中,這也真的,算了。
但是,自己被某個白袍男救起來、說要「幫他解放破壞者」,又是哪招。
自己幫忙解救的女孩、喜歡上別人,又是哪招。
那個女孩被白袍男利用了感情,幫他完成「計畫」,又是哪招。
現在好了。組織裡的幹部說要謀反、請他幫忙,這又是哪招啊!?
一連串的問題,塞入孔夫西翁的腦海中。
他才不管什麼「解放破壞者」的大義。他只知道,按照這「計畫」走下去、世界將會陷入混亂。
反正這世界、從頭到尾都把他耍著玩,不如就毀了吧。
──原本,自己是這麼想的。
可是,這樣真的可以嗎?
抱持著這煩惱的孔夫西翁,不知不覺地、在自己的床上慢慢睡去。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