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參考眾多意見後，我選定好一家補習班，她每天都準時去上課，回來後會自己複習，甚至把牧澤武抓過去問德語，這是好事，他們倆都在慢慢習慣了，張芸允專心一致學習，進步飛快；牧澤武強迫自己面對女性，學會鎮定。
我原本還很擔心，結果張芸允先花一個月搞定TestDaF 的Zertifikat Deutsch B1考試，她原先想直接拼C1等級，不過B2的作文就被牧澤武打搶很多次，張芸允為此唉唉叫很多次，她好像對B1這成績不滿足，我卻很驚恐她能在一個月內考到，順利提交資料去申請審核。
要知道再怎麼拼，我只聽人拼三個月考上Zertifikat Deutsch B1再花半年拼到Zertifikat Deutsch C1，從未聽過有人可以從無到有，只花一個月就達標B1還不滿足。
這點真的得多虧牧澤武。
在家裡時，牧澤武三不五時會嚴格糾正她的發音，糾正她的文法哪裡不對，張芸允都是咬緊牙關拼命重來、拼命重寫，直到可以了，正確了，才繼續下一個階段，就連補習班老師都說，她從未見過有學生學這麼快。
我也是，公司人才濟濟，像她這種爆發型，很少見。
因為張芸允做準備的時間實在太剛好，所以至少得等一年才能去，她提交資料後，開始等面談的審核，審核過才可以申請學校，這段等待時間她仍是繼續讀書練習英文、德文，我只能在一旁看，處理公司的事情。
「妳要不要睡了？」
「再等一下。」
我看一眼時間，凌晨兩點，直接將她抱住拖到床上，然後關燈。
在她等待面試通知時，聖誕節也將近，牧澤武回去德國過節，而我跟她獨自在家慶祝聖誕夜，家裡少了個男人，她好像很高興，小蘋果故意穿著情趣內衣扭來扭去。
「牧沉……」她喝一口紅酒，擁吻上來。
我與她的唇交纏，嚐到酒精的意識昏昏，就因為工作太累睡著了；根據張芸允的說法，她很傷心，原本打算更進一步，結果我叫也叫不醒，害她只能靠玩具解決性慾。
之後她賭氣到牧澤武回來才理我，在接到面試通知書前順利考到IELTS。
我拒絕董事長過年回去一趟的要求，打算留在這裡陪她，畢竟時間不多了，而且過去他也是問張芸允的事情，我沒必要報告這些，請大哥幫忙拖住董事長後，繼續享受這段單純的日子。
她上課下課努力讀書，還是維持每個月去二輪電影院發呆的習慣；我上班下班回到家繼續工作，自從上次拒絕過年回去後，從總部派來的工作異常多，我偶爾得國內出差兩、三天，超過的會直接派別人去。
白俊傑因為知道她在準備讀書，所以這段時間除非是張芸允自己連絡，不然不會打來。
然後，她面試通過，能準備申請學校的資料；而我也因為董事長寄來的警告，決定目前不再跟他通視訊。
即使目前申請的這所學校沒有要求TestDaF只要IELTS的成績，她還是先把Zertifikat Deutsch 從B1拼到B2才去申請，為了避免努力落空，我找人寫了推薦信，雖然張芸允一臉鄙視，還是乖乖將信連同資料都寄出了。
這些都處理好，花了五個月的時間。
五個月的時間，她忙著申請學校，我忙著跟董事長抗戰。
張芸允嫌棄接下來等待錄取通知的時間很無聊，所以又跑回公司幫秘書忙，秘書很高興，我無視又悄悄跑出來的流言，然後某一天，在忙碌的下午時刻接到二哥的電話。
「妹，妳那裡是不是有個叫張芸允的申請德國大學？」
「嗯？」
「她就是妳的那個嗎？過年時我聽董事長說了，所以很好奇。」
「說重點。」我皺皺眉頭，不懂他幹嘛特別打來。
「是這樣的。」二哥清清喉嚨：「妳旁邊有人嗎？這話題不能洩漏出去。」
「沒人。」
「好，那我直說了。澤武好像有跟他們老師說張芸允的事情，那位負責挑選的老師就對她名字有印象，目前正卡在到底要不要讓人進來，因為她的要求有到，但是學歷非常糟糕，校方懷疑她是否有足夠的抗壓性，妳別生氣我這麼說，因為去年有個交換生壓力太大自殺了，他們現在會多想一點。」
「你覺得我會說不？」
「嗯哼，所以？」
「二哥，她學習的態度能給予正面肯定，德語還是跟補習班老師還有牧澤武學的，沒有問題。」
「嗯嗯，我知道，澤武有說。問題是她能跟上課程嗎？我看過了，她之前的學歷跟申請的科目可搭不上關係，突然進來，會不會太吃力了？即使她也在妳這做過幾個月——目前還在？」
「在。」
他是問哪個在？
「我是想跟妳說一聲啦，校方那邊不好打搶也不放心核准。」
「那他們準備吃虧，一周內請給回覆。」我說完，有些不高興的掛斷電話，依照現在這時間，還可以趕緊再申請第二間，一開始沒有備案，就是因為張芸允對自己有信心才沒有弄。
我整個心情煩躁。
董事長的壓力，申請學校有可能被打槍的機會。
還好張芸允之後就收到入取通知了。
「姆姆我上了！姆姆我上了！姆姆上了！」
「嗯，妳上了。」
張芸允像無尾熊飛撲到我身上，我暫時放下一口氣，將她從身上扒下來，最近已經忙到忘記日夜，幾乎是她提醒，我才想到要休息。
然後聽了二哥的意見，我幫張芸允在德意志銀行開戶，繼續跑護照申請接著送簽，這段時間又有兩個新的重大開發案下來，董事長絕對是故意的，我只能再次將張芸允的事情交給秘書處理，跟他打無聲抗戰。
結果這樣忙下來，她身體健康，我卻累倒了。
睜開眼時，我發現自己躺在醫院，張芸允哭紅了眼。
「秘書長說……秘書長說妳開會開到一半突然昏倒了……怎麼回事啦？妳不是要我好好照顧身體，我有照做，結果妳怎麼自己倒下來了？牧沉，這是什麼回事啦……妳是笨蛋嗎？我真的、真的還以為，妳會突然就這樣走了，我差點就……就……」
張芸允用力吸吸鼻子，我捏捏她臉頰，發現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快要十月，她即將去德國讀書，在過去的一年裡，這顆蘋果居然成長如此茁壯。
「沒事。」
持續捏捏她的臉，但是這傢伙卻一直搖頭，用我的手擦眼淚。
「這樣我怎麼放心去德國？」
「不放心也得去，妳都已經走到這了。」身體稍微用力，仍是有氣無力，我選擇閉上眼睛休息，住了三天才出院。
回家時她執意要開車，被我趕到副駕駛座上，當車門關上後，張芸允立刻裝可愛，嘟嘴：「姆姆……以後妳真的，真的不管再怎麼忙碌，都要休息，好不好？」
「好。」
「我一定會好好休息，也會乖乖吃飯，所以妳也要好好休息，乖乖吃飯，好不好？」
「好。」
「我會看著姑姑的。」
牧澤武突然從後座冒出來，我勾唇一笑，想想去年那孩子可是一直抖，現在卻很自然地跟人對談，然後又冒出一句：「對了姑姑，妳確定還是不取消生日宴會嗎？要不要在家休息比較好？才剛出院就吃清淡點，我現在會煮粥，能做給妳吃。」
「充滿德式香腸的粥。」張芸允的聲音聽來有些微妙，牧澤武咦一聲：「嗯啊，可是妳說好吃。」
「好吃是好吃，但是那個畫面太美，我只敢閉著眼睛吃。」看來在我住院時牧澤武有展現自己高超的烹飪技巧，張芸允輕嘆一聲，突然戳我握方向盤的手一下，問：「姆姆，生日宴會還是別辦了吧，隔天就要出國了……還是在家好好休息。」
「這次不辦我會後悔。」
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張芸允喔了一聲就不說話了。
她在生悶氣，我沒辦法。
如果真的不辦，我會後悔。
這次因為是生日宴會，所以邀請全公司的人來，在高級飯店的宴會廳，我藉著剛出院的名義，只上臺說一句「祝各位玩得快樂」就切蛋糕，然後坐在角落休息，看著張芸允到處在宴會上轉來轉去的身影，偶爾分心一下跟前來祝賀的人打招呼。
現在回想那一年時光匆匆，一眨眼，她就要離開了。
至少比第一次還要長了。
第一年，張芸允在我身邊待不到一年就跑了；隔了六年她才回來，然後待到現在兩年多，又即將再次離開身邊。
我看著舞台上的表演，心思整個無法專注，三不五時尋找她的身影，看見人時才鬆口氣，就怕那傢伙會什麼都不說，直接消失等讀完書才回來。
這次不辦我會後悔。
喝了一口紅酒，我站起身朝秘書使眼色，遠遠看過去整片落地窗的風景很美——我除了心酸也是心寒，想想十多年前這夜景，看出去時是跟他分手，現在則是跟她道別，這幾年間，什麼都變了，就這該死的夜景，為什麼這裡已經改裝，卻仍是沒有太大變化。
「總經理？」
秘書在耳邊小聲詢問，我搖搖頭，舉起手上的紅酒杯，原本大家還各自聚集在一起聊天，看見我的動作，紛紛將視線轉移過來拍手歡呼，我望過去，第一個是捕捉到她的身影，張芸允今日依舊美麗，而我卻逐年老去。
或許這決定是錯的，但是請讓我難得自私，為自己而活。
「謝謝各位抽空前來我四十五歲的生日宴會。」我高聲說著，巡視所有人，此時此刻他們總算沒有露出在公司害怕我的樣子，而是興奮甚至熱切。
「此時，我有一句話非說不可。」
當我開口這一句，他們更是安靜下來，有些甚至吞吞口水，我忍不住勾唇一笑，無視驚呼的吶喊，只看著她，就看著她，感覺自己臉頰發燙，但是沒關係，這裡燈光昏暗。
「張芸允。」
一喊這名字，秘書室的秘書們自動將目光放到她身上，即使有人不認得，也能隨著大家的目光看去，就知道在喊誰。
張芸允的身體一陣僵硬，左右不安看著，她這副模樣逗笑我了，心情真是——
好到不能再好。
說吧，快點說吧
這次如果不說，我會後悔。
「是……」她看起來非常緊張，或許，完全沒發現我臉紅了。
「妳給我聽好。」我再次抬高聲音，她吞吞口水、縮縮脖子：「好……的？」
許多人都忍不住後退一步，熱鬧的氣氛瞬間降到零點，看她驚慌失措的樣子，就想緊緊抱住。我將最後一口紅酒乾掉，將杯子遞給秘書，然後筆直走過去，全部的人，除了她以外的都自動後退一步，我感覺自己的臉好燙，燙到不能再燙。
吞下酒液，一個吻。
她的嘴唇，比我想像中還要熱；我們的唇在一片安靜中交纏，驚嘆中分離，我撫摸她的臉，已經忘記自己有多久，沒這麼開心得笑過。
可能是酒的關係，但是我真的很開心。
「張芸允，我願意嫁給妳。」
妳害怕離開後，我會移情別戀；而我害怕妳出國後，會愛上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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