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仁誠平日就居住在讓道山邊的小城鎮，附近的鄰居只要有事都會尋求他協助。
他天賦聰敏又挾帶一身怪力，大至家庭暴力小至晚餐吃什麼，他通通都有辦法處理。
即便再怎麼忙碌，他也總是二話不說就趕緊去做，因此受到周圍鄰居的愛戴。
有天一名道士來到讓道山，朝聖的他一時巧遇到仁誠，並被其身上的特徵給吸引住眼光。
他趕緊把路過的仁誠叫住，並要求他能夠給自己算命，然而當時天真無邪的小仁誠也答應了。
「小朋友，你信仰什麼神呢？」
「我甚麼都不信，我只信我自己跟家人而已。」
後來道士掐指一算後，對仁誠的命運會心一笑，隨手便寫了兩篇詩贈送給他。
但就算是一時興起的詩歌，卻也能預知到他之後會遇見的種種旅程。
而現在的他，也正在這不時起伏的風雲之中，摸索著屬於自己的道路。
深夜時刻，張仁誠來到了讓道山頂，豪不猶豫地走進當初讓自己初嘗敗果的洞窟裡面。
但與上次危機四伏的情況不同，這次洞窟內卻是十分平靜，靜到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能聽見。
當初那道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路徑，也已經變成燈火明亮又一路到底的通道。
但他其實都知道，這都只是幻覺，對手實際上就躲在這附近的某一個角落。
對手在角落期待自己踏入陷阱的時候，更期待著自己不甘的鮮血噴撒在空中時的畫面。
「嗯？終於來赴約了嗎？」
聲音從空中某處傳出，不只是讓身為目標的他分心，也是刻意不讓他聽出自己所在的方位。
即使仁誠的雙耳不論怎麼仔細聆聽，卻都是一直都被干擾，徒勞無功。
不過仁誠心裡也有數，畢竟這才是與亡命十年的惡徒相符的實力，輕鬆抓到還可能有詐。
「對，來赴約的。」
只是仁誠抽出袖子內的伸縮棍，一股銀白色的氣息再次灌入其中，長棍立即轉化為劍。
此刻眼神卻不同以往的懦弱，是爾撒前所未見的堅定，被爾撒更為憎恨的堅定。
他讓全身開始充斥著氣息，蓄勢待發靜待時機，沙塵也隨著能量流動而吹起一陣強風。
「來吧。」
但對殺害無數人命的爾撒而言，草芥的表情與動作，他從來沒有重視過。
被拋棄的他們除非是特殊情況，不然根據圈子中的習慣，一般都只與自己人交好。
對他們而言，觀察他人情感上的一舉一動，也只不過是矯情之舉。
踩住他們再殺了他們，才是他們之間最簡單的互動，也是他們對獵物在情感上唯一能做的。
但是，那又是為了什麼，自己才能這樣觀察著眼前的張仁誠呢？
『張仁誠，如果你要抵擋上次的殺招，就一定要做出兩個方法。』
『不是找東西掩護，就是藉由你的氣息來防禦，直接把所有傷害都化到最小。』
彈指間，空中不斷凝聚著尖刺，不斷都朝向仁誠還嗡嗡作響著。
這是當初敗給爾撒時的那個招式，而那些尖刺也彷彿不給任何活路，密集排列在他的四周。
但是如今的勇者不再只有勇氣，也已經掌握住所謂的「實力」。
他不做迴避，只讓流竄體外的氣息加速流動，使肉體在這時候進化到刀槍不入的極限。
「實在很抱歉，同一招對我不怎麼管用。」
然而萬發尖刺一時間都撲上仁誠身上，仁誠則是直接擋下所有的尖刺，框啷落地聲如雨。
隨後他闔上雙眼，憑著氣息腳踏快步直衝岩壁，並以長劍直直朝前方的大岩壁突刺下去。
不能看就用聽的；不能聽就用聞的；不能聞就使力破壞，就是得逼敵人現出真身。
「我所敬佩的幼蟲啊！終於看穿主人的位置嗎？」
在長劍觸碰岩壁之前，卻像是先貫穿了什麼，竟隔空刺出一道傷痕。
而仁誠不語，因為他沒有看出來、聽出來跟聞出來，只是誤打誤撞才打到他的真身。
在這場戰鬥當中，仁誠也已經抓住了「幸運」。
「想說你應該在下個月才會來赴約，結果在第八天過後就來了啊？」
「......」
仁誠繼續沉默不語，但爾撒也知道他不會回答，於是直接逼問。
「告訴我，現在有誰幫助你，不然你怎麼知道我為什麼躲在這裡！？」
「當然是你熟人告訴我的，但是誰就不能說了。」
仁誠開口，卻是一劍再深入，岩壁頓時灑出了更多的鮮血。
而爾撒也不想繼續遮蔽下去，直接收回整個空間，周邊空間頓時產生一陣扭曲。
「真是一個倔強的傢伙，我看也不用躲在黑暗裡面，現在就可以收割你了！」
空間不斷扭曲變換，洞窟也在轉眼間消逝不見，只見一名帶有美貌的青年挺立在山頂上。
飄逸的紫色秀髮，華麗西洋服飾下的真實，惡魔終於以名符其實的模樣現出了真身。
「這就是爾撒的真面目，這就是你應得的獎勵。」
「哼，我想看到的應該不是你那張人臉，而是你的自殺秀吧？」
「哼......」
隨後，仁誠便伸出另一隻手揍向爾撒，卻被爾撒輕鬆撥開。
不干示弱，一轉手就朝爾撒反打一耳光，趁其試圖躲避之際藉機從中發動踹擊。
碰！就如他所料的，爾撒在奇襲之下，被仁誠向後踹退了好幾步。
但他也如爾撒所料，所以他並不是因為被踹飛，而是以順著踹擊的方向退去減低傷害。
「不必。」
而爾撒再向後退了三四步之後，也借力脫離了長劍的攻擊範圍。
摸了摸自己腹部的傷痕，他卻又用手指戳了戳，然後就抹去在傷口上邊的鮮血。
隨後爾撒讓創傷迅速恢復，實力甚至驚人到痕跡都完全消失，然後又擺出一臉炫耀的姿態。
「也是，畢竟支持你成長的不是別人，就是我啊。」
只是他不恐懼也不退卻，見到爾撒的壓倒性威能，仁誠的精神也是依舊不退縮。
因為當初的答覆，他不得退縮，也是絕對不可能會退縮的。
但更重要的是，自己遭受如此大的侮辱，這時候如果還能吞忍就代表自己也只不過如此。
對於哪時候的自己，這時的他都不允許這種弱者的行為。
即便戰死了，也要奮力一搏。
即便陣亡了，也要孤注一擲。
「要不是你給我這麼大的恥辱，我也不會在一周內有著這麼大的進步啊！」
仁誠一甩自己手上的長劍，長劍也隨之變化成先前暗紫色的劍刃。
爾撒看見長劍的變化，頓時面如鐵色，不再輕視眼前連毛都沒長齊的少年。
他不認為對方只是初生之孺不畏虎，畢竟小牛被打跑後不會再跑來挑戰一次。
更不用說仁誠的狀態已經不像是以往的樣子，一定是凜在那期間有給他一點刺激。
然而如果這小子又活著，就代表那個多管閒事的傢伙也戰死了。
「看來，我們都欠對方一筆帳了。」
———該死的。
「憑我比你多上十幾年的經驗，我爾撒是贏定你了。」
「那麼我就以本部作品的主角身分，宣告你已經立下了死旗。」
風颯颯的吹起，兩人各自向後退上數步，都處於蓄勢待發的狀態。
看來象徵鬥爭的號角聲，已經在這時候響起了。
夜深人靜，子南喚真獨自在庭院來回，手上則是拿著一本書籍。
但說是看書也不是看書，他翻開書又闔上書，像是為了什麼焦急著。
「爸爸，一定不能留下他嗎？」
「他命中剋你，如果我留下他，就代表不能留下你了。」
「媽媽，難道妳也要縱容爸爸做這種壞事嗎？」
當初是說長兄根基有著缺陷，待在家裡會帶來危險，所以就被父親私自帶到外處過活。
喚真知道這只不過是藉口，其實是巫師聲稱長兄會剋死父親，所以才引起父親的殺心。
不過事實總是諷刺，就是父親的舉動才逼長兄隱藏的能力意外覺醒，並在爭執中被他錯殺。
身為家主的父親死於非命，身為繼承者的兄長畏罪脫逃，無緣權力位置的喚真意外繼位。
「喚真，難道你真的要改信那個十字架嗎？」
「母親，當初父親就是因為聽信算命家的讒言才命喪黃泉，身為家主的我不能重蹈覆轍。」
繼位家主的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皈依沒有預言的教派，並把對父親進讒的巫師處死。
而胸前隱約的銀十字，不是信仰的附身符，而是警惕自己不能與父親一樣迷信的信物。
之後追尋了好幾載，卻發現兄長早已犯下比先前更重大的重罪，正準備流亡海外。
礙於武林樓主的身分卻不能相認，所以唯一能做的只有暗中派人送他一程。
礙於大眾眼光，他並不能一家團圓。
礙於手足情誼，他也不能痛下殺手。
顧上了面子，卻又失去了與兄長重逢的機會，再次錯失機會的他只能苦等著重逢的那一日。
「十五年過去了，你也還是那個死樣子，所以你的心才會再痛上好幾年———」
他最後仍然是放下了書本，甩動袖子並隨手拿起香菸抽著，慢步揚長而去。
「罷了。給你躲了十幾年，這次真的得去找你了。」
（未完待續）
創作內容
隨興創作集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