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增進文筆—描述的語彙

　　話說最近一些朋友不約而同的遇到了一樣的問題；這個問題的本身呢，不算很嚴重，但是對於寫作上來說，發現這個情況確實讓人覺得困擾，然後我記得當初似乎沒有針對這個問題多作敘述，所以……雖然隔了有點久，但大家應該不會介意我在這個時候才打這一篇……吧？

　　好，這次就來說一下有關於描述語句的使用，藉此順便分享一下當年我開始學寫小說是如何「收集」詞彙的。


打基礎從閱讀做起

　　我想有這習慣的人應該不多。

　　我在開始學寫小說的初期也是跟許多朋友遇到相同的狀況：「對話沒問題，但對話間的敘述顯得很頭痛」、「怎麼用來用去好像都是那幾個詞在跳」、「啊！為什麼人物的表情總是萬年一號：『笑』，除了笑還是笑！感覺筆下人物都快要『起笑』了！」。

　　對，我也有遇過一樣的情況，當時的我急著想解決這個問題，所以翻開言情小說就開始看，哪個詞語是我不會用的？用在哪裡？什麼意思？大概稍微了解一下，然後就做成檔案，後來是直接利用到了新注音的造詞，把這些詞彙造進去，所以這些收集來的詞彙也有實用性。（就不用每次要打這些詞都還要選字，很方便）

　　稍微分享一下我「當年」的收集。

　　揚唇、粉唇、明眸、香腮、凝肅、柔荑（音同提）、冷傲、孤絕、幽深、晦暗、依偎、黛眉、慧黠（音同俠）、纖薄、輕靈、無塵、水眸、纖腰、嬌荏、愁鬱、邪魅、螓（音同琴）首、靈透、囁嚅……我總共造了五百多個詞，撇開角色的名字以及一些利用音的轉變以方便打出準確的詞彙而造的話，應該好歹也還有兩三百個詞是我收集到的。

　　有些詞彙收集來之後，先試著用在文章裡看看，多練習幾次試著抓住詞彙使用的時機，慢慢的，隨著文章越寫越多，有些學來的詞彙會越來越少用，這是很正常的，因為有些詞彙用得比較熟悉，出現的次數頻繁，所以會變得越來越習慣使用某些詞彙；那，這是不是又意味著自己使用詞彙貧乏呢？

　　樂觀的看待此事的話，那是一種使用詞彙上的熟練；那些被一再使用的詞彙當你需要的時候會不假思索的使用出來。不過如果悲觀的看待此事的話……沒錯，比較起剛收集到新詞時還會試著使用，隨著自己開始習慣某些特定詞彙之後，那些被冷落的詞就不會再去使用，所以確實是「又」減少了詞彙的豐富性。

　　不過我是比較傾向樂觀看待自己慣用詞彙的那一類人就是了ＸＤ


描述的手法有訣竅

　　我還記得在這串心得文章第一篇的時候提過動詞的運用，那個時候有提到神韻美，提到眼睛跟眉毛。

　　眼睛跟眉毛是做臉部表情時的重點；而臉部表情描寫在小說裡面的重要性我想不需要多作說明，舉凡情緒、反應、人物的想法等都可以利用臉部表情作部份或完整的傳達；如果再配合視角操作的話能夠得到極為豐富的變化，關於視角操作的部份暫且按下不表，我們再稍微複習一下有關於眼睛跟眉毛的描述手法。

　　舉幾個例子。

　　例子Ａ：
　　她烏溜溜的大眼轉呀轉，卻是岔開了話。「我不知道，妳說呢？」
　　她眨著眼睛，粉撲撲的臉也越湊越近，末了，一雙黛眉打了個死結。「這啥玩意兒？」
　　他瞇細了眼，從那表情隱約嗅得出「危險」的氣息。「你說什麼？」
　　她閉上了眼，從眼角間流下一顆晶瑩淚珠。
　　他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攫住她的肩，就要她正眼面對自己。

　　上述這些是眼睛的部份。

　　例子Ｂ：
　　她挑起一眉，故作驚訝的道：「哎呀？是這樣的嗎？」
　　他眉頭緊皺，屏住氣息，靜待後話。
　　她眉頭一舒，原本壓在上頭的重擔彷彿因他一句話而拋了開。
　　策著馬，徜徉於林間，她回眸一笑，眉兒就像那眼眸，也跟著笑得彎了。

　　眼睛跟眉毛的用法能舉的例子很多，這裡就略舉幾個，點到為止就好；上面這些例子，有個共通點，因為我在書寫這些例句的時候想要儘快的把重點呈現給各位，所以眉毛跟眼睛這主要敘述的「重點」會擺在句首，讓大家一看就知道；實際上在寫作的時候，「表情」這部份擺放的位置可以在段落裡稍作調整，如此一來句型就更多變化，也比較不會讓讀者覺得疲乏。

　　利用上面的例句簡單更改一下位置來說明。

　　例子Ｃ：
　　她烏溜溜的大眼轉呀轉，「我不知道，妳說呢？」卻是把問題又拋還給她。
　　「你說什麼？」他瞇細了眼，那表情跟語氣幾乎可稱得上「駭人」。
　　「哎呀？是這樣的嗎？」她挑起一眉，故作驚訝的道。

　　當然，更改位置之後，放在對話外面的敘述就必須作調整，不過也有像第三句完全不需要作調整的。

　　藉這個機會再跟各位朋友提一點，就我自己寫作閱讀的感覺。對話通常是劇情發展的重點，放在句子的最前面，給讀者的衝擊性會比較強一點，節奏掌握也會比較明快；如果先寫敘述，那就表示我會想先帶給讀者一些視覺或是其他感官的描寫，或是想先帶出整個故事的氛圍。單純一個對話跟敘述的位置對調，會造成這樣的差別。
　　當然擺放對話的位置跟前後文的因果關係也有很大的關聯，簡單的說，如果前面一句Ａ丟出一個問題，想表現出Ｂ心直口快的個性的話，那就把對話直接放出來，如果Ｂ是個心思細膩、善於思考的人，倒是可以敘述她先思考、沉吟一會兒的動作或表情，再做回答。這些都是思索對話與敘述擺放位置的原則。


　　回到主題。眼睛跟眉毛是這樣，寫表情，很重要，但是！但是我們臉上不是只擺著眼睛跟眉毛而已啊？

　　我記得之前也有寫到嘴，嘴也是描寫表情非常重要的部份，但由於嘴巴可以直接說，很多時候那種心情或是情緒描寫會直接變成言語說出口；不過撇開對話的話，單純描寫嘴能做的表情有哪些呢？其實是非常多樣化的。

　　例子Ｄ：
　　她抿起唇，一臉認真的思考著這個提議。
　　她抿著嘴，隔著眾人朝他送了一道秋波；眾人見狀，皆為之傾倒。
　　努著唇，她賭氣的別開頭，無論他怎麼安撫就是不肯搭上一句。
　　「好嘛！姊姊，就帶我玩兒去嘛！」妹子鼓著腮幫子，拉著咱的衣袖；明明已急的火燒眉毛，咱卻就是狠不下心甩開她。
　　她淡淡掀唇，卻是吐不出個像樣的話語來。
　　她驚訝的把嘴撐出了個鴨蛋型，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沒辦法，形容嘴型的大多我只用在女人身上，所以沒有男生的例子可舉ＸＤ

　　除了嘴，還有鼻子呢！當然，鼻子所能作的表情就少很多了，頂多就是「皺了皺鼻子」之類的，不過如果跟「深呼吸」、「吸了一口氣」、「嗅著氣味」之類的動作合在一起，就會稍微豐富一點，不過這比較偏向描述行動而不是人物的表情。

　　除了眼、眉毛、鼻子、嘴巴，我們還能動什麼？臉頰。或是有些小說形容人物下顎繃得很緊或是強調牙齒咬合等等，形容神情緊繃、憤怒的時候都會用到這些，這也是表情。

　　所以總和來看，寫表情可以用的素材真的很多；表情加上對話、或是動作等描述，構成句子的方法跟素材就能一下子增加不少，如果有朋友覺得不懂得怎麼寫表情，稍微再想像一下人物所要作的表情以及想表達的情緒，上述各種五官描寫再考量一回，下筆的內容就能夠做較豐富的呈現了；熟悉之後想寫什麼表情都難不倒了。


　　表情之後接著是肢體的描寫，這會牽扯到動詞的使用，尤其是手的動作。

　　講到這個要跟其他朋友分享一個正巧發生的例子，我跟朋友依勒沙黛閒聊的時候，他提到「不可能一個動詞表現出時代感吧」的時候，我腦子裡立刻想到了「掇」這個動詞。

　　我說要看地方，像「掇」這個動詞，我直覺的認為我會拿它來形容撿拾地上細小的物品，彎腰撿拾這個動作會讓我想到用「掇」這個動詞。

　　我還提到了「我認為寫古裝背景的作品是能夠把所有中文動詞完全解放的題材」，有些動詞現代不常用，或是放進時裝作品會讓讀者覺得很奇怪；我是認為如果用在恰當的地方，以一個動詞來描繪時代感是有可能做得到的。

　　不過肢體的描寫在舉例上就顯得較為困難，動詞實在很多，而有些動作我也還真不知道怎麼寫ＸＤ有時候寫起某個動作會讓人覺得很難想像，或是顯得複雜，肢體描寫常常會碰到不知該怎麼解決的時候，所以動詞不全然可以解決肢體描寫的問題。

　　而這在許多朋友喜愛描寫的武打場景中很常遇見。

　　舉個我自己作品裡的例子吧。

　　例子Ｅ：
　　她露出自信笑容，「我知道。」艾芙琳後仰，半個身子探出窗外，雙手先抓住窗戶上方的水泥橫樑，接著左腳一蹬，雙腳登時失去支撐點；她這麼做的同時聽見了細微的抽氣聲。

　　「別擔心。」她往屋內看了一眼，雙手施力，把整個人拉到腳能搆得到窗型冷氣的位置，踩上冷氣遮雨棚，三樓頂樓已近在眼前。

　　這一段《獵．魔者—Aveline》4-7的描述，我是設想人物整個人吊在窗外，利用臂力把自己往右側帶，同時用腳勾到窗型冷氣的這個動作；通常利用動詞描寫單一動作會顯得比較簡單，不過如果遇到需要描述連續動作或是比較特別的，無法簡單用其他活動來象徵的話，就會像上面這段一樣東拼西湊的把動作給描寫出來。

　　這會是比較讓人頭痛的部份；除了靠經驗我也不曉得能否有更好的解決方法；順帶一提，上述這段動作描寫，我個人也覺得還有不少改善空間。

　　而動作要寫的紮實、寫得清楚詳細除了難度上的考量之外，還有需要與否的考量；以上面那一段的作法，我也曾想過是否能夠直接一句「艾芙琳順著窗台來到頂樓」帶過，這麼做可以節省字數以及加快節奏，但一個弄不好會讓讀者覺得「奇怪？她是怎麼上頂樓的」。會覺得作者沒解釋到；在作品中帶入動作是為了讓作品更具體、更有說服力，這也牽扯到作者是否仔細觀察了周遭人事物；只要觀察的越仔細，思考的足夠透徹，肢體動作的描寫就能跟場景結合起來，在作品的視覺描寫也就能更進一步了。


場景絕非虛設

　　肢體動作的描寫算是輕描淡寫ＸＤ但這回在場景敘述的部份我會想要多花一點字數來說這個部份。

　　有時候在討論版上會看見大家在問「某個景色怎麼敘述」、「那樣東西要怎麼去寫」之類的；甚至會設想建築物的內部如何，或是該場景的地形如何，是莊嚴雄偉的教堂，還是佈置精巧的客廳？人物身處乾燥的沙漠，還是多雨潮濕的叢林？場景之所以重要是因為它有能力去左右劇情，人物之間的反應，再者也能把讀者帶入作品裡的世界觀或是氛圍。
　　場景是被列在人物與對話之後，小說三個要素之一的要點，所以自然很重要。

　　只是我常常感覺到的是兩種極端，第一種類型的朋友屬於剛學習寫作，還不是很懂得描寫場景，所以小說有人物也有對話，但他們究竟在哪裡講話，或是待在哪裡做些什麼？背景是一片空白，完全沒有交待。不然就是在大段落最前面放上兩個字「教室」、「森林」、「操場」之類的；這感覺比較像演舞台劇的換場而不是場景ＸＤ

　　另外一種是很會描寫景色，通常故事一開頭就是成串景色，從遠處的鐘樓到隔壁人家的屋簷底下住了幾隻燕子，從窗戶的大小一直到房間裡面的家具擺設位置一應俱全，然後！主角從床上醒來了，穿穿衣服準備去上學。啊……那前面那一大串描寫這麼精細精緻，用了快一千字有何作用？
　　看不出實際作用。

　　無謂的敘述容易使讀者失去耐心，就算該作者擁有超凡的描述功力也是一樣；要使讀者不斷不斷的往下看唯一的要點就是劇情足夠吸引人；劇情要吸引人，緊湊會是其中一個要件，隨著角色的行動，謎題一個一個被揭開，或是危機不斷地壓迫上來，絲毫沒有喘息空間；要不就是能夠描寫使多數讀者意想不到的發展，這些優秀的劇情放在讀者眼前時絕不可能是拖沓的，而過多且不必要的描述語句對劇情發展而言絕對是致命傷。

　　所以，懂得使用描述語彙的人不見得會說故事；會說故事也不必然一定要把描述語句寫得很華麗；這只是一個工具而已。

　　回到場景的這個部份。我最近看了空想版上一部結構完整、內容也出色的奇幻作品，那位朋友就是很擅長描寫故事場景的作者；在回覆讀後感時我特別提到了「場景確實的在故事裡發揮作用」，故事裡寫到他們在沙漠間旅行，那不管是夜裡的景色或是白天，氣溫的差異，以及行走在沙丘間的過程；沙漠不見得都是遍地黃沙，也有可能是砂礫形成的，甚至可能是鹽鹼地，作者在這方面的描述很顯然也向真實世界取經，當主角們被野獸襲擊，來到一處類似佈滿尖銳岩石的洞穴時，人在黑暗之中踉蹌而緩慢的逃生，多處碰傷及割傷，而野獸緊跟在後窮追不捨，完全把場景描述跟地形反應在人物身上，而這段男主角帶著女主角逃脫的描述更成了兩人打破隔閡的重要經歷；像這樣對於劇情、人物具有影響的描述，才是場景描寫最主要的目的。

　　至於描述場景時究竟該掌握哪些要點，才不至於讓讀者覺得冗長，同時又能適時發揮作用？

　　提幾個我個人認為的要點給大家做個參考。

　　第一：不要一口氣把所有細節丟出來。
　　先假設一個情境，假設一個人物走進一間宏偉的大教堂，作者想稍微描寫一下他所看見的景象，這個時候該如何做描寫呢？
　　最不恰當的方式大概就是「什麼都寫」，從主殿前上方宏偉精緻的雕塑（可能是聖母與聖子的故事，或是耶穌與他的門徒），走進主殿，頭頂上交叉拱肋撐起的圓頂（還講述上面畫了個伊甸園的畫作），第一個跨間兩根柱子上頭聖人的雕塑，那人的表情平板莊嚴，衣服成一直線的飛昇感巴拉巴拉，腳底下的地板又怎麼樣，從教堂正面的玫瑰雕花窗照射進來的陽光讓教堂內部形成明顯的明暗對比，幾名身穿黑袍的修道者低聲交談著……稍微對建築有點概念的人都可以寫上個兩三百字還欲罷不能；這還只是視覺而已。

　　毫無重點的描述容易讓人遺忘；真正的描述場景不該是這樣寫。我認為莊嚴美觀的教堂固然讓人感到目不暇給，不過如果真要寫的話，把教堂裡面諸多的景象挑選一件，最多兩件重點描述，接著人物可能會遇到其他人交談，或是闡述他之所以進入教堂的原因、目的，劇情得以再度推展，這樣才是正確的。

　　如果我就只強調教堂的明暗的話。

　　例子Ｆ：
　　那教堂內部彷彿有股神奇的力量，足以隔絕外頭廣場的噪音。山姆踏著宛如虛幻的腳步，走進主殿；陽光從正面的玫瑰窗灑落教堂內部，那陳舊的木頭長凳一半被陽光照得發亮，另一邊卻隱沒在陰暗處。他的視線在光明與陰暗之間游移，同時被這肅穆的景象深深吸引。

　　大概這樣就足夠了，明暗對比是羅馬式教堂所強調的建築特色之一，正面的大玫瑰窗通常是主要的採光來源；由於採用拱門與拱頂，拱門、拱頂產生永久的外推力，所以加厚牆壁來抵銷外推力是最簡單的做法，也因為牆壁厚，所以少窗。我們以前在課本上曾讀到的羅馬式教堂，圓頂、厚牆、少窗的理由，就是這樣來的。這是我個人對於西方教堂建築的有限了解ＸＤＤ順便跟大家做個分享。


　　第二：簡單、扼要，描述不要過多。

　　就算該作者對於要描述的重點很熟悉也是一樣的。很熟悉自己想描述的重點會是好事，因為這能大大減少錯誤的機會，但是也同時可能因為自己了解，描述的太過仔細、深入，反而讓對該領域不了解的讀者造成障礙。所以「簡單」，就是不管描述哪個專門領域，都要盡量讓大多數讀者可以想像、理解。

　　「扼要」則在前面提過了，描述重點，對於人物、劇情有影響的才寫，其他不相干的可以省略。

　　「描述不要過多」是指就算是描述重點，也需要稍微控制一下字數；單一場景用上一、兩百個字已經算是不少的字數投資了。


　　第三：利用「視角操作」，使描述語句帶入角色本身的感情，或呈現其經歷等，以展現描述特色。

　　我前面所提到走進教堂的那個假設場景可以再用一次。

　　一個人走進教堂，如果只是漫無目的的把人物所看見的景象全都寫出來，再加上「華麗、美麗、雄偉」等形容詞，那等於就是沒有把人物的視角放進作品裡考量。這種不帶感情、較為客觀的描述當然有其使用的機會，不過如果要彰顯人物的特色、情感，或是展現其獨特的思維的話，直接帶入人物的想法也是很好的做法。

　　為何例子Ｆ裡的山姆走進教堂，只特別注意到明暗的對比與老舊長凳呢？或許他不是第一次來這座教堂？又或許那長凳他曾經跟哪個人一起坐在上頭過？這一個簡單的敘述直接與人物的過往作結合，又或許那個人對他而言很重要，但現在可能已經不在身邊？原因是什麼？一個走進教堂，看見陽光與陰影裡的一張長凳，與人物的經歷、情感結合之後，就會是個很好的故事啟發點。這樣一個短短地文字描述，就可以直接把讀者拉進故事裡，這就是一個可行的故事開頭。

　　描述場景，可以很不「單純」＝　＝ｂ


帶入視角，虛擬世界的「五感」體驗

　　最後要提的是純粹跟視角操作有密切關聯的五感體驗。

　　為何說「五感」體驗跟視角操作很有關係？嗯……先說說「五感」吧，五感當然是除了視覺之外，還有嗅覺、觸覺、聽覺、味覺等五種感官，藉由這五種感官的刺激在心裡產生「想法」或是「判斷」，或是引起「回憶」、造成「情緒反應」。每個人就算接觸到同一個事物，表現出來的反應也一定不會完全相同。透過筆下的「五感」描寫可以勾勒出筆下人物較貼近真實情況的樣貌，讀者也可藉由這些五感體驗更進一步了解人物所感受到的氣氛，作品裡的氛圍也可以作進一步的推展。

　　這裡我特別強調的是人物之間反應的「差異」。舉個現實生活上很簡單的例子，大家都知道榴槤這種水果，營養豐富，長相又奇特，但有人就是不敢吃對吧？ＸＤ可卻也有人非常喜歡這種水果。同樣一種水果，Ａ喜歡，Ｂ卻超級討厭，我想多數人是因為獨特的氣味而對它敬而遠之吧？這是嗅覺的體驗。

　　然後我之所以強調「五感」的原因也是因為，在小說作品裡提到描述，絕大多數是視覺描繪；利用眼睛、視覺去探索、理解對我們來說已經習以為常，尤其是我們這一世代懂得使用電腦，利用網路，對於視覺上的刺激我覺得已經變成一種共同體會，在下筆的時候多半也是只強調「看起來」怎麼樣。
　　但我們所認識的世界並非單靠視覺支撐，而是多種感官結合而成；感官並非獨立運作，而是相輔相成。

　　舉一個實際寫作的例子。我的好友克里斯邀我審視一下他的稿件，他說：「這段我怎麼寫就是不對。」當然，現在大家如果去看他該作品的那個段落，實際上是我所建議的；原文我想他也沒保留ＸＤ所以我們就直接看我所建議之後而修改的段落。

　　例子Ｇ：
　　亞沃維森林裡的薄霧仍未散去，清新卻帶著涼意的空氣盈滿鼻腔，沁入肌理；高聳的橡樹林上層樹枝交錯盤結幾乎將陽光完全攔截，僅有一小部份勉強鑽過枝葉間的空隙，與白霧輕觸，凝結成金黃色的迷濛。

　　這段文字，當初我看到的版本是純粹的視覺描寫，從樹冠上面彷彿高處往下看，之後跳到人物的視角再寫一次眼前的景象；字數跟現在的版本也差不了太多。

　　那個時候我很直接的問他，「要改這段，好，但你要從高處往下看還是用人物的視野去帶？」我提供他選項，但我也直說，我會認為直接從人物的視野帶會比較有臨場感。
　　雖然這個段落沒有敘事者，但實際上可以把這當成主角的視野也無不可。

　　接著我請他選擇兩個素材，兩個「視覺」上的素材；不過如果單純以視覺組成我會認為這太單調，所以我又加入了嗅覺跟觸覺。（盈滿鼻腔的涼空氣、冷意沁入肌膚）
　　視覺素材就跟上述描寫教堂時一樣，清晨的白霧以及金黃色的陽光，顏色字也帶出來了，接著描寫陽光從樹冠層透進，照射到白霧所形成的景象；這一段描述於是完成了。

　　坦白說，要架構出一個能讓讀者觸碰、體驗到的虛擬情境是很困難的；必須要求讀者與作者描寫的情境上擁有類似的體驗，而且給予足夠的材料，讀者才有立足點去想像作品中描述的情景。
　　而材料是什麼？就是五感體驗，最好再加上人物的情緒描述，充分利用視角操作的手法，做出相同情境但是不同反應的差異性，並且利用差異性巧妙的與劇情作結合。


　　描述語彙說穿了只是個寫作的手法，是個技巧，對於作者來說，描述語彙擅長與否，這箇中差別只在於手上的工具是否足夠精良。確實，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擁有比較好的工具確實有助於完成精良、優秀的作品，但重點還是取決於使用者本身如何去運用。
　　我相信很多朋友看作品看得很多，一定有看過那種文字功力有相當程度，但讀來卻不覺得吸引人的作品；也一定有遇到過雖然文字描述上略有瑕疵，但是整體而言卻是引人入勝的故事。中間的差別，或許是經驗、技巧，我這裡只是把「描述」這項文字能力譬喻成實際的工具；工具好，不見得能寫出吸引人的故事，所以，各位在磨利手上的工具時，也別忘了一定要嘗試著、學著說出動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