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行任務的當天一整個上午,天觀都待在靈能危機處理局幫自己訂的飯店內休息。他腦中不斷想著該怎麼運用自己少之又少的裝備,以及天眼來執行這次的任務。
現在的天觀一天頂多能用兩次天眼,而且用完之後會極為疲憊。據爺爺所說,這是因為天觀本身並沒有修練過該如何控制靈力的關係,導致自己在使用天眼時,就會像是一口氣把水龍頭開到最大一般,把自己的靈能都浪費殆盡。
「嘟嘟──」飯店內的電話響起。
天觀接起話筒:「喂?」
「張先生您好,有一位訪客要來找您。」櫃檯的接待小姐說。
「好,請他進來。」是靈能管理局的人吧?天觀心想。
沒多久,黑鴉出現在天觀的房門前。
「黑鴉前輩,我們要出發了嗎?」天觀上前應門的時候已經背好行李了。
「沒有,我們要等晴天那邊通知我們時間再出發。我只是來找你聊聊。」
「聊聊?」
※
窗簾『唰』的一聲被拉開,耀眼的陽光灑進房內。一個瘦長的黑影正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新聞。
「一大早的,幹嘛不把窗簾拉開啊?多浪費這個好天氣!」一名身材姣好,面容甜美的女子對坐在沙發上的黑鴉說。
黑鴉慵懶地回應:「曉潔,妳醒了?」
曉潔撒嬌,說:「難得的好天氣,我們出去走走嘛!」
「難得今天不用上班,就不能讓我好好休息嗎?每天要搬這麼多貨,骨頭都快散了。」
「那我們走吧!」曉潔並沒有理會黑鴉的話,她從廚房旁的小茶几拿起黑鴉的重機鑰匙逕自往門口走去。
「唉……」黑鴉邊嘆氣邊站起身跟上前:「妳又牽不動重機,拿鑰匙要幹嘛?」
「我不拿你就不會出門了吧?」曉潔戴上安全帽,並將鑰匙丟給黑鴉。
曉潔忽然停下,並看著正在牽車的黑鴉說:「忽然發現到你真的很喜歡黑色齁?不管是衣服、褲子,還有這台重機都是全黑的。全身黑壓壓的。」
「我並沒有特別喜歡黑色,只是黑色比較不容易髒而已。我奉行實用主義。」黑鴉戴上全罩安全帽,跨上機車轉過頭問:「要去哪?」
曉潔興奮地跳上後座,說:「沒頭緒耶?載我到處逛逛?」
「這樣妳也高興?」黑鴉發動引擎。
「比一直在家裡好多了。」隨著機車在路上奔馳,曉潔的心情也跟著愉悅起來,她哼著一首每次心情好就會唱的歌。
黑鴉在停紅綠燈時向後座的曉潔問:「這什麼奇怪的歌啊?每次都聽到妳在唱。」
「什麼叫奇怪的歌!這首是王珮珊的《轉來台南》啊!你沒聽過嗎?」
黑鴉聳肩:「我喜歡純音樂。」
「因為你唱歌不好聽。」
「知道就好。」
隨後,兩人一如往常。隨著黑鴉的心情隨處騎車到某處,就吃個小吃,看個風景,閒聊幾句,就這樣度過了一整天。
黑鴉一直以為這種平凡的日子會直到永遠。
「我懷孕了!」
突如其來的消息,讓坐在電視前的黑鴉一時愣在原地:「今天是愚人節嗎?」
「白癡喔!是真的啦!」曉潔拿出驗孕棒給黑鴉看。黑鴉緩緩站起身,不敢置信地說:「妳真的懷孕了?我要當爸爸了?」
※
天觀訝異地說:「原來黑鴉前輩有小孩了啊!」
「不。」
這段沉默持續了很久。黑鴉看著飯店窗外的日落,緩緩落入天邊。
「後來曉潔在醫院產檢之後,在回程的時候出車禍過世了。」
天觀臉色一變:「該不會──」
黑鴉回過頭。他的表情如同水泥乾掉般僵硬地說:「她就是在杏樹醫院產檢的。」
天觀聽完後,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他彷彿能感受到黑鴉當時的撕心裂肺,以及無助與絕望。
「我當時很自責,我認為自己應該跟公司請假,親自帶她去醫院才對,但是她一直叫我不要一直請假……」說著,黑鴉深吸了一口氣。
「後來,我失去生活的動力,丟了工作。沒想到醫院過一段時間忽然就倒了;但就算醫院倒了,我還是常常去那裡,因為我一直覺得曉潔跟我兒子也許還在那裡,我最後甚至產生『不如我也過去陪他們好了』這樣的想法。」
「千萬別──」
「就在那時候,我遇到了晴天他們。他們聽了我的故事之後把真相告訴我,於是我就加入靈能危機處理局了。依他們的說法,其實早在醫院倒閉之前,瘴域就已經產生了。」
「難道說您的夫人──」
黑鴉搖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確定是不是瘴域害的;但對我來說,這件事情從來就沒有結束,只要那個瘴域還在那裡。」
「黑鴉前輩……」
「後來,我橫掃整個台南市的瘴域,成為甲級除靈人。我保護了曉潔的家鄉;但很諷刺的是,唯獨那個瘴域我一直沒辦法攻略成功。我一直想獨力完成,但是就是做不到,直到最近杏樹醫院的瘴域能量又變強了。它從原本的四級變成五級,而且負面能量還持續在上升當中。我最後決定放下堅持,跟局裡請求派員協助。」
黑鴉回過頭,他的表情愈發嚴肅:「如果再不阻止它的話,它可能就要變成六級瘴域了。所以我們這一次一定要解決它。」
天觀堅定地回應黑鴉:「是!」
※
夜裡,黑鴉與天觀在陰影的掩蔽下,潛入杏樹醫院的一樓。
站在醫院一樓大廳內抽著菸的晴天看著剛走進醫院的兩人說:「天觀、黑鴉,今晚上就結束這一切吧!」
天觀下定決心地回答:「我們一定會完成任務的。」
晴天笑了笑:「很好,就是這個氣勢。要藉著這次機會好好跟前輩學習。還有黑鴉,天觀就拜託你了。」
黑鴉神情凝重地點頭回應。
楠樹走過來向大夥說:「各位,門設置好了。」
晴天用無線耳機向停在不遠處的同仁確認:「設備組,你們那裡呢?」
耳機另一邊回答:「同步了,隨時OK。」
晴天轉過頭,看著站在門前的黑鴉與天觀:「好了,兩位,祝你們平安歸來。」
『門』的上方冒出橘色的光點,四人紛紛戴上墨鏡。接著『啪』的一聲,亮光瞬間炸開。
通往瘴域的『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