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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暗夜獠牙第十三章,狼人篇(三)樵夫父女,下。

作者:摸摸就渴│2020-07-01 00:42:15│巴幣:4│人氣:155


夜幕降臨,艾瑞克取出冰雪精靈遺留的寶物。每當他看見『冰晶之淚』的璀璨,那種失去朋友的遺憾就像結晶附著的冷氣般,總是縈繞在他內心之中久久不散,「唉......,命運弄人啊!要是沒有妳......,也就沒有我了......,我一定會幫妳報仇。」

想起過去悲情的種種,負面情緒猶如排山倒海般湧上心頭,令他忍不住偷偷啜泣,心想:「這趟旅途並不如想像中的順利,自己能活到現在也算是十分幸運。戰場上的明刀直刺易守好擋;背地裡的暗箭亂飛實在難擋,真正該堤防的是那些心術不正宛若蛇蠍之人。」

艾瑞克躺在草堆中,仰頭望著老舊方格式的樑柱,馬房前端橫擺著三根木頭,明明是為了防範馬匹脫逃而設計,諷刺的是自己正躺在其中。

他摸著身邊滿堆的乾草,心想:「雖然休息的地方簡陋,至少不用露宿荒山野嶺防範魔物。」至此,本是落淚的他又展出一個勉強的微笑,「雖然看盡人性醜陋的面貌,如今卻也見識樂於助人,總算遇上擁有善心的村民。」

隔壁的老馬,完全不能體會人類複雜的情感轉變,只能張著灰溜的大眼看著這位奇怪的室友,直到有人捧著新鮮的牧草,這才轉移牠的注意力並撐起四肢站了起來。一股香噴噴的食物香味,也隨即飄進馬廄之中,艾瑞克的左手撫至飢餓難耐的肚皮,一人一馬,處在不同的隔間卻一同伸長脖子探望著。

史達琳將牧草放入餵食馬匹的專屬位置。心平氣和的看著他,眼神之中少了恐懼,多了一絲溫柔,似乎已能接受他可怕的樣貌,「放心吧!也有你的份......」

她接著又端著一盆木碗走了進來,盛滿了米飯與青菜,上頭甚至還有些許肉塊,單以樵夫之能,平心而論端出的菜色實在豐盛至極。艾瑞克連忙接過飄著熱騰蒸氣的木碗,穿出手肘的斷骨已在不知不覺間隱沒於皮膚之下,全然不像之前行動不便的模樣。

飯菜的香味對於飢餓難耐之人來說,就像遇見沙漠中的綠洲,艾瑞克快速的扒著碗中的食物,咀嚼之聲不絕於耳。

史達琳看著他快速消滅碗中的食物,很是開心的分享來歷,說道:「如何?這味道應該不錯吧!這可是出自喬克叔叔家的廚藝,那些滷肉就連我爸也讚不絕口,超好吃的喔......」她摸著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微笑著,「就連我也不由得貪了幾碗。」

艾瑞克將菜色一併送入口中,居然能明顯分別其深層的味道。

他總覺得白飯已不如從前美味,米飯與唾沫融合後就像黏膠,奇異的餿味沾染整個口腔;看似多汁的青菜也少了鮮甜,咀嚼久了就像枯草般的枯燥且乏味,他忍不住看了一旁老馬的晚餐,甚至一度懷疑這就是相同的牧草,差別只在於生熟之分。

唯獨肉塊勉強及格,至少還保有肉質該有的味道。

艾瑞克心想:「若與湯瑪森進貨的肉質相比卻是萬分不及其一,那股鮮甜多汁的味道,已深深烙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早知道,應該問清楚那是什麼魔物的肉了......,自己不應該計較這麼多,有得吃已經很不錯了。」現在,作為一名寄人籬下的食客,還是得露出滿意的笑容,回道:「是啊!這味道還真是不錯......」

史達琳滿臉微笑的問道:「那你還要再吃一碗嗎?」

艾瑞克看著將要見底的木碗,把最後一口飯菜塞得滿嘴,強忍著噁心的味道吞下,低著頭推辭著,「不......,不用了......,我已經吃飽了。」

沒想到,不爭氣的肚皮利用倔強的聲音當作回應。

「哈哈,看來你的肚子可不是這麼說的喔......」

她取過艾瑞克手中的木製空碗,說道:「初見你虛弱無比的模樣,我認為你活不過下午呢!現在卻已能好好說話,看來我錯了......」史達琳又打了一碗與剛剛不相上下的菜色,親切且誠摯的遞給他,「你的身體十分頑強,正在恢復的過程中,除了外敷用藥之外,內在的調養與修復都需要大量的養分。所以,你千萬不要跟我客氣。」

那是相當認真的眼神與口氣,不像是要害人般的模樣。艾瑞克也不好推託,只好收下這不太符合胃口的料理,他說:多虧妳的用藥如神,我才能恢復如此神速,難怪村裡的人都對妳讚譽有加。」

史達琳很不好意思的回道:「聖西斯神在上,其實這並不算什麼,我只不過是遵循母親的筆記施救。這便是我懷念她的唯一方式,如果能因此救下人命,母親一定會以我的所作所為為榮吧!」

艾瑞克低著頭吃著食物,「唉!每個人都會用不同的方式懷念重要的朋友或親人吧!」

談話間,史達琳有了驚人的發現。艾瑞克的牙齒潔白如雪並無任何缺口,被踢斷的牙齒早已不見痕跡,被踢爛的臉頰居然有了改善,粉色柔嫩的肌膚覆蓋小部分面積。然而,身上的灼傷仍改變不了身為黑炭的事實,燒溶的爛肉依然伴隨紫黑色的結痂,傷勢嚴重的他卻不似當時的臃腫,身體好像消瘦些許。

這可不是藥草能力所及的範圍。

史達琳發現他手中握有一顆奇異項鍊,上頭有著一顆拇指大小的心型寶石,中央則蘊含著剔透的八角晶鑽,忍不住好奇的問道:「世上居然有如此美麗的寶石,我到現在還未見過這麼漂亮的項鍊呢!肯定是重要之人送的吧?」

紅著眼眶的艾瑞克,拭去眼角上的淚珠,將『冰晶之淚』掛在脖子上,默默的說道:「也不能算是送的......,應該算是意外之下的產物吧!如果沒有『她』的相救,我可能早已回歸塵土了吧!」

史達琳誤把話中的『她』視為『它』,說道:「那『它』真是一顆充滿奇蹟能量的寶石。擁有加強身體的再生能力,我還是第一次聽說蘊含奇效的東西。」她指著『冰晶之淚』,語態嚴肅的提出強烈建議,「既然『它』擁有如此特殊的能力,就不應該暴露在如此明顯的位置,這樣很容易引來殺身之禍......」

對於她的誤解,艾瑞克並沒有多做解釋。

因為他也搞不清楚自己再生能力異常,到底是出自於寶石帶來的特殊效能,還是在湯瑪森的房間裡,假借治癒手段施行實驗後的結果。畢竟,在古蘭斯山巔爆炸之前,雨潔曾進行遊說,意圖拉攏自己。對於此舉,他的內心曾多方臆測,「莫非,雨潔眼中的自己也是見到『同類』的概念,難道自己也屬於一頭『怪物?』」

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艾瑞克的心裡完全沒有底,他努力的將這種奇怪的想法拋諸腦後。但是,他對脖上項鍊的執著出乎意料,並沒有要將寶石收起的意思,只是低著頭吃著木碗中的食物,回道:「謝謝妳善意的提醒,我會多加注意......」

史達琳摀著自己打著呵欠的嘴,似乎抵不住強烈的睡意。說道:「時候也不早了,我明天再來回收木碗,順便幫你檢查傷勢。你慢慢吃吧!晚安了。」艾瑞克則善意的回道:「十分感謝妳的照顧,晚安。」

這天夜裡,徐徐晚風穿過老舊木板透進馬廄之中,早已空空如也的木碗,被一陣騷動震下並滾於邊陲。

酣夢之際的艾瑞克蜷縮在乾草堆之中,雙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腹部,用力之大甚至讓黑炭化的身軀剝落不少,他強咬著牙忍耐,乾癟的肚皮則不停收縮著,不停發出強烈的抗議聲。嘴邊更發出古怪的悶聲,不似平常的他。牠說:「都吃了兩大碗飯!怎麼還會這麼餓啊!真是沒用的東西啊......」

牠能感受到胃部不斷抽蓄,「媽的......,怎麼會這麼餓......,盡吃些沒營養的食物。」

「餓......啊......」強烈的飢餓感泉湧而出,牠的雙眼被深深的幽藍所佔據,嘴邊的唾沫宛如黏稠的垂露,似是雨點般不止落下,牠的瞳孔亦轉為深邃的暗紅色,妖異的神色與深淵巨狼無異。牠的雙手與腳尖緊貼地面,躬起身子的周邊泛起淡薄的黑霧。

牠無法抑制住腦海中進食的意象,「我要吃......,我要吃,吃吃......嘿嘿,吃吃吃吃......吃......嘿嘿......好餓啊!」牠就像一頭奇怪的生物匍匐於地,緊緊盯著側躺於隔壁的室友,越是發想口水分泌的也越多,「餓......啊......」

牠緩緩的將五指伸出,以遠遠超乎常人的指力嵌入邊上的木頭,牠利用剩餘的手腳帶動身體牽引而上,抓著垂直且聳立的木樁移動著。與其說牠是頂尖的攀岩選手,不如說是手腳併用的巨型壁虎則更為貼切。「嘻嘻......」

老馬被突如其來的黑霧驚醒,神色驚慌的左顧右盼,似乎感受到奇異的壓迫感,此刻的馬廄除了躁動的四蹄之外並無他人。

牠的腳掌異常發達,腳趾突出的彎刃般的指甲,緊緊扣住屋簷上的樑柱,以頭下腳上的方式倒吊著,垂下雙手夾住老馬的長頸處,牠發出了數聲竊笑,「嘿嘿......,嘻嘻嘻......」奪命快手迅速一扭,老馬就連發出叫聲的機會都沒有,就呈詭異的角度失去生命,脖子像是擠乾的布條般捲成一捆麻花,「到手了......,到手了......」

牠的雙手猛力一發,老馬便被強大的力量拉上屋簷。

牠僅用下顎的力量,就叼起那匹重達兩百多公斤的老馬,剩餘的四肢則成為移動的工具,強健的右手似乎起了些微異變,五指上的黑色勾爪抓穿了馬廄屋頂,皎潔的月光透過破口探了進來,做為交換的牠則爬了出去,儘管如此全程依然沒有流下半滴血跡。

牠跳下屋簷後眼球不斷收縮,就像望遠鏡的原理一般,清楚瞧見北邊高築的木製塔台,以及上頭拿著火把監守的村民。由於肯特的家就在村莊末端,牠兩三下就摸到了木牆邊上,叼著食物輕鬆掠過阻礙翻了出去。

月影下的牠,雖然絕大部分仍保有人類模樣,卻彷彿一頭充滿力量的怪物,或跳或爬
為了抵禦魔物侵擾,村民們將巨木削尖斜插於土丘周邊,防禦的工事已經成為牠邁向自由的跳板。

重回慾望森林的牠,急忙找到一處較為隱密的大樹,毫不客氣的將那頭獵來的食物放在地上,十指的利爪就像高級武器,直逕穿過馬腹之後雙手便向外撕開,腸子被牠扯了出來。牠的身體撲在牲畜的身上,張開嘴巴肆無忌憚的瘋狂啃咬,無奈馬皮實在太厚,僅憑著牙齒無法確實咬開,牠只能依靠異變不全的利爪,一刀一刀的劃下肉塊,一口一口的送入嘴中。

「呀哈哈哈,美味......,實在是太美味了......」隨著血肉不停的吞下,牠能明顯感受到那份充實的飽足感,身體似乎又重新啟動某種開關。牠不住內心高昂的興奮感,神色若狂,似乎無所不能,無所不至,癲狂般的笑道:「這才是絕佳的晚餐啊......,絕妙的晚餐啊......」

牠的吃像不同於普通魔物,用餐的情況宛若分屍現場。

僅用了一小時的用餐時間,牠便將那匹老馬裡外吃了個遍,草地上只剩散亂著的骨頭,飯飽的牠開心拿著頭顱把玩,直到月色撥開雲層跑了出來。牠注視著高掛的銀月,忍不住內心的澎湃,束緊喉頭發出長嘯,「啊......,咳咳......,嗚......,咳咳......」

牠正發出一陣難聽又不成熟的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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