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璇仰頭把冰水一飲而盡,遞還給了北澤月子,自己則重新扭動著肩膀與頸椎,做起了暖身:
「時千河,來,繼續!」
「還要繼續?」
「廢話!」
姬璇兇巴巴地喝道,看來拯救姬玥的計畫與自身的能力不足讓她倍感焦慮。
由於暫時也沒有其他要做的事情,時千河評估了下自身的體力也還過得去,也就聳了聳肩重新站到練習室中心。
「冷靜下來,你的感官還有反應速度都比較敏銳,如果不隨便行動的話應該是有優勢的。」
聽到了時千河的指示,姬璇深吸了一口氣,開始觀察起時千河的動作。
雖然不能使用能力,但本身經過改造的動態視力、嗅覺與反射神經應該都是超越普通人的,這些差距無法用技術彌補。
如果利用這些能力,自己在躲閃或是格擋方面就佔有絕對優勢,這樣一來自己不要隨便出手會比較好。
「你不攻過來的話,那我過去了。」
眼見姬璇遲遲沒有動靜,時千河向前踏出一步,左肩微微內縮,腰間也蓄起了力量。
這個小動作姬璇從今天的練習中看過了無數次,是右手正拳!
如果能集找預判出對方的動作,那麼在迴避的瞬間發動反擊,趁著對方動作的僵直,自己的攻擊就能完美命中!
這麼想著的姬璇身體向右傾斜,避開時千河右拳的軌道,雙眼死死地盯著時千河的頭部,準備把自己的拳頭砸在他的鼻樑上。
但預料之中的那一拳卻沒有到來,取而代之的是時千河巍然不動的態勢。
就在姬璇感覺到不妙的瞬間,自己的右側頭部卻受到了快速迅猛的一擊,眼前的景色一下子扭曲起來,四肢發軟摔倒在了地上。
時千河收回剛做完右迴旋踢的腿,走到了躺在地上的姬璇身邊。
「沒事吧?」
「你……太卑鄙了……竟然用假動作……」
「假動作?哦……那個怎麼說呢……為了出腿更快,所以千把身體向右轉一些些,代價就是可能力道會不足,但如果能命中的話基本上就能為自己爭取更多反應時間。」
所以剛才露出破綻的並不是時千河,而是一看到時千河有了動作之後馬上見獵心喜的姬璇。
「怎麼說,你太心急了吧。」
「唔……」
「時千河,你就不能下手輕一點嗎?」
「我已經很輕了好嗎?」
北澤月子在場外大呼小叫,時千河也不甘示弱地跟她吵了起來。
得想辦法把自己這個豬屠猛進的戰鬥法給改掉,否則在接下來針對魔法師或是其他特殊戰鬥人員的廝殺中,很可能自己就是第一個犧牲掉的。
不如說,如果不是仰仗著特殊能力,自己已經犧牲過一次了。
儘管時千河所謂「被揍過幾次就能學會了」的挨打流教學模式能夠讓姬璇迅速掌握判斷失誤所帶來的沉痛教訓,但長年以來對於自身能力過於自信、放棄戰鬥思維並且腦子一根筋的她來說,成長期可能會很漫長。
難道沒有更快更有效的方法嗎?畢竟要從頭開始學習格鬥術實在太難了,尤其是像時千河那種提亞家的軍用格鬥術,雖然極為致命,但太過複雜且很耗腦力,畢竟是需要隨時隨地判斷戰況發動致命一擊的高度技巧。
姬璇閉起眼睛搜索腦海裡的記憶,不出幾秒,她便皺起眉頭,神情變得險惡。
「姬璇,你沒事吧?你看都是你啦!」
「我?」
北澤月子看著姬璇的怒容,以為她因為一直遭時千河胖揍而心生不滿,擔憂了起來;看到這兩個無時無刻都在吵鬧的隊友,姬璇放鬆了臉部,輕輕笑了下。
「啊……」
大概是因為看到姬璇終於露出笑容,北澤月子也停止了爭吵,向她送來一個大大的微笑。
「還要繼續嗎?」
時千河伸出手,似乎還能繼續奉陪的樣子;在猶豫了一陣之後,姬璇搖了搖頭:
「我先休息一下吧,得想一想到底怎麼揍扁你這傢伙。」
搭上時千河臂膀,姬璇腰腿一用力站起身來,對著他撂狠話。
「等等,我們不是在訓練嗎?!」
訓練告了一個段落,北澤月子陪著姬璇做起了伸展運動,兩人有說有笑地放鬆了下來。
彷彿上天看不慣時千河等人有任何餘閒,就在這個氣氛緩和下來的那一刻,莫曉晶慌慌張張地撞開了練習室的房門:
「隊長,出大事了!」
「怎麼了?」
「長江解放軍有所動作,好像要對中華聯合軍發動大規模攻勢;中華聯合軍要求我們做出行動。」
「支援……不對,我們不是來幫他們打仗的──」
「他要我們去壓制普陀區,讓黑影忙於應付我們,不要干擾戰場。」
「啊?!他們派多少兵力支援?」
莫曉晶焦急地咬緊了下唇。
看到莫曉晶反常的行為,立華咲奈馬上就理解了:
「難道說……沒有?」
「欸?!沒有!不可能的啦!」
北澤月子的頭與手搖得像波浪鼓似的。
時千河與立華咲奈對看一眼,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對方似乎在跟自己想著一樣的事情之後,無奈地嘆了口氣:
「看來,有人在搞事情。」
◎
黎紹狂躁地踩著軍用卡車的油門,一路從前線的指揮基地飆車道後方的指揮總部。
總部出入口的軍官試圖上前阻擋,但在見到黎紹沒有絲毫減速的意思之後,為求保命也各自閃開讓出道來。
黎紹隨意地把車子停放在建築物前方的草皮上,旋即下車大步流星,毫無猶豫地筆直朝著目標──涂枋的辦公室而去。
此時的涂枋還在跟數名年輕高級軍官閒聊著,這些軍官都是他自己一手提拔上來,其中也不乏從別的派系選拔而來的人才;在中華聯合軍這個龐大卻官僚的陳舊體系中,彷彿只有身邊的這些人是自己唯一的依靠。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涂枋以為是自己的副官有事找自己,笑著讓大夥安靜了一下,便對著門的方向說道:
「李秘書,我不是說這裡在商量重大軍情不許打擾嗎?」
「是我。」
黎紹冰冷的聲音從門的另一側傳來,在座所有軍官的臉色立刻刷地變得慘白。
即使是涂枋自己培植的年輕派系,對於黎紹這位從前委員長時代就留下來的老前輩,也是抬不起頭的。
何況黎紹很清楚這些人並不會對涂枋帶來多少正面影響。
聽到這個猶如嚴格導師的存在正在門的另一側,涂枋本來笑著的臉垮了下來。
「涂枋,讓我進去!」
「……黎紹,你不是應該在前線嗎?」
「是,但聽到有緊急軍情,我覺得應該與您商議一下請您決斷。」
涂枋深吸了一口氣,他很清楚這只是黎紹的話術。
他不是來請自己決斷的,而是來罵人的,但他向來都會處處在外人面前顧著涂枋的面子,所以依舊保持著下屬對上司那般客氣的用語。
「我現在很忙──」
「非常緊急的軍情,事關重大!除了你沒有人能做決定了!」
本想推託逃避,但黎紹絲毫不給涂枋任何退路。
在座的軍官們已經有幾個人神色慌張地猛朝涂枋搖頭,以眼神示意絕對不要讓那老傢伙進來。
「涂枋,時間不多了。」
像是催命一樣,黎紹那讓人膽寒的聲音又再次響起;涂枋在內心一陣掙扎之後,最後還是妥協了:
「進來吧。」
聽到這聲許可,年輕軍官們得像是洩了氣一般,各自把頭垂了下來。
黎紹走進房內,環視周遭,也能大概了解發生了什麼事。
「機密情報,其他人出去。」
「「是!」」
儘管不是直屬上司,但黎紹的命令是不容違抗的,在場涂枋找來的所有年輕軍官一一走出門外,但就在最後一名成員即將離開之際,黎紹伸出手拍在了對方的肩膀上,阻止了對方的行動。
「你父親最近身體還好吧?」
「欸?!……呃,是!家父大病初癒,不過醫生還是說了不能激動。」
「那還真是可惜了,他要是知道自己兒子做了間諜賣情報給敵對組織,還來向委員長進讒言,應該會很難受吧。」
黎紹把手上一疊證據文件甩在對方臉上。
「咿!」
年輕軍官的臉色鐵青,但黎紹根本不給他反應的機會:
「來人,帶下去審問!」
彷彿早就設置好了一般,兩名士兵進門架住了軍官的兩條胳膊,把腿軟的他給拎走。
房內很快的就只剩下涂枋與黎紹兩人了。
看著黎紹毫不留情地在自己面前「處決」掉一個自己的親信,涂枋儘管憤怒,但也沒能做出什麼反應。
他很清楚,黎紹不會為了自己的私情去做出陷害他人圖利自己的事情,能夠知道的就只有他早就掌握了涂枋身邊所有人的底細,一旦有任何狀況,就從中選取一至數名開刀,對涂枋的行為實行威嚇與控制。
在大門依從緩衝器慢慢關上之後,一直沉默的黎紹立刻開門見山問道:
「你知道我今天是來做什麼的吧?」
涂枋移開視線,低頭不語。
「是誰給你的建議?」
「……洪旦元,剛才被你拖下去的軍官。」
「哈,這還真是無比的巧合啊。」
在場的二人都很清楚,這絕對與巧合沒有任何關係。
黎紹掛著冷笑,向前幾步走到了涂枋座位對面的沙發坐下:
「你沒有能夠判斷的頭腦嗎?你不清楚這是多傻的命令嗎?」
「他們也只是傭兵啊!既然收了錢,不就得幹活嗎?」
「傭兵……他們只是傭兵而已嗎?」
並不正面回應涂枋的觀點,黎紹只是淡淡地詢問起了時千河等人真正的價值,他相信這個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涂枋不會不理解。
「……」
沉默之中,黎紹用眼神對涂枋施加的壓力卻越來越大。
「即便是對傭兵,你這種亂來的命令,你覺得能夠被接受嗎?」
「……但、但他們已經失敗夠多次了,這次是……」
「住口!」
「……」
涂枋像是被父母抓到正在說謊的孩子,抿緊雙唇,心虛地低下了頭。
「的確我知道你之前在會議上被時千河當面羞辱而不愉快,但他們終究與我們是合作關係,而且我跟黃雪雁也與他們達成了協議,至今為止也合作得非常順暢,不如說黑影的核心以及長江解放軍的研究員,他們都沒有第二句話得上交,你不覺得……這是對我們中華聯合軍有益的事情嗎?」
「那也是我們那天的努力……」
「不是我們,是我,我跟黃雪雁,你現在卻要因為一己私情把我們為中華聯合軍做出的努力毀掉嗎?」
「……他們如果覺得那個指令亂來,拒絕執行就好了啊!」
「你最好向神明禱告他們會拒絕執行,但不管做不做,這都已經進入他們的任務日誌裡了,不管怎樣這場仗結束我們已經注定要去應付那個時之沙了!光是外面放著布蕾思之城的未爆彈已經夠辛苦了,你還能讓事態變得更複雜啊!我真他媽的服了你啊!!」
被惡狠狠地怒斥了的涂枋沉默不語。
「你都已經三十歲了!三十歲!你到底為什麼就不能長大點?思考周全一點?」
一臉沉痛的黎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涂枋聽了沒有什麼反應,只是咕噥了幾聲。
雖然沒能聽清楚,但這卻像是在黎紹的神經上跳舞一樣;他馬上轉過頭瞪著涂枋:
「你說什麼?要就給我大聲說出來,別像個娘們!」
不過涂枋老實地沉默著,並沒有頂嘴。
「我叫你說!不是叫你閉嘴!」
以往黎紹會放過涂枋,但今天大概是因為各種頭疼的事情糾結在一起,態度變的咄咄逼人了起來。
眼看沒辦法逃避了,涂枋心一橫,抬頭瞪向了黎紹:
「我剛剛說……還不全都是因為你!」
「我?!」
過去從來沒有見過涂枋反抗的狀況,這讓黎紹頭一次嚇了一跳。
「對,以前我要做什麼、要下什麼決定,不管對或錯你老是有意見!我能做什麼?我有什麼機會思考成長?沒有!因為只要你在,你說的一切就是對的,所有人都得聽你的!我呢?我的想法呢?你顧慮過我這個委員長沒有?」
從年幼時期開始,黎紹一直以來就是不可跨越的高牆,作為中華聯合軍大權獨攬的大臣,涂枋從來就沒有獨立的機會,一直以來都是在他的保護傘下、在他所制定的道路上,一有偏離預設軌跡的跡象,就會遭到無情的教訓。
從久遠開始累積起來的不滿,涂枋無處發洩,又不敢正面面對這個束縛自己的枷鎖,能做的也就只有聚集起同樣對涂枋不滿、與自己年紀相仿、能夠共享價值觀與思考方式的同伴而已。
而這些同伴,在成為自己獲得那一絲絲權力的工具之前,總會被黎紹悉數掌握。
「只要有你在,沒人會聽我的,所有事情即變最高決定權掛著的名字是我,但即使我簽字了你沒點頭也沒人敢做,你說我能怎樣?既然都是你做決定,那你去做決定就好了啊?你還要我做什麼?要我思考什麼?在你面前我所有的思考都是沒有意義的,懂嗎?沒有意義!」
抑制不住心中那積壓已久的負面情緒,涂枋吼叫著傳達自己的憤恨、不甘以及無力感。
看著這樣的涂枋,黎紹面無表情,深吸了一口氣:
「就這樣?這就是你想要在這種重大事情上表現你遲到了十幾年的叛逆期的理由?」
好似涂枋剛才所說的一切,都沒有被黎紹聽進耳裡一般,這個老權臣只是冷冷地開始了新一輪的苛責。
理解到了自己的愚蠢,涂芳無力地笑了起來。
自己大概永遠都無法對著黎紹所畫下的那一條界線跨出任何一步吧。
「黎委員!報告!」
雖然這是涂枋的辦公室,但知道了黎紹在裡面之後,傳令兵也能毫無顧忌地打開大門。
「說!」
「長江解放軍開始行動了,但……」
「但什麼?快說!」
「觀察到大量黑影與長江解放軍的大部隊一起一動,恐怕他們已經研發並製造出了黑影兵器。」
黎紹咒罵了聲,一咬牙下令道:
「先發制人,我們這邊發動先攻,給下面的人攻擊許可讓他們開始動作!」
「是……還有另一個情報……」
「是什麼?」
「觀察員回報,在長江解放軍的陣營中,發現了離隊的布蕾思之城所屬哈絲黛兒、羅特盧爾、夏莉、雪蘿等人,正單隊朝向普陀區移動中。」
聽到了這個消息,黎紹瞪大了眼睛。
「這些布蕾思之城的混帳在做什麼……他們有什麼圖謀……快點傳達訊息給時千河他們,立即行動,另外徵調50名警備隊配上軍用裝備支援時千河他們!動作快!」
「是!」
傳令兵行了個軍禮之後,馬上一邊用著行動裝置傳達黎紹的指令,一邊奔跑著離去。
大概也了解到自己不能繼續在這個地方久待,黎紹轉頭看了涂枋一眼:
「晚點再找你商量這些事情。」
拋下了這樣一句話便離去了。
涂枋在只剩下一獨身一人的辦公室裡繼續笑著,但眼淚卻留了下來:
「『晚點』、『再商量』,不是現在就應該跟我商量嗎?」
自嘲的笑聲,在空蕩的辦公室裡聽起來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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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千河:下周,布蕾思之城第七卷--作為鏡面的界線(下):反目的隊友,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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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囉大家好,這裡亞達六十七
又是一個周末,時間過得真快w
這禮拜疫情好像越來越嚴重
大家千萬要小心
這禮拜的布蕾思之城也稍微說明了中華聯合軍內部的情況
雖然這個大篇章叫做作為鏡面的界線
但這個界線卻也不是人人都能跨的過去呢
下周時千河與哈絲黛兒在戰場上的相遇又會如何呢?
請大家拭目以待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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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們下周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