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地牢中,他就躺在那裡,全身赤裸的面向門口,一動也不動。閉上的雙眼流出血痕,被砍斷了雙手,連小腿都有深可見骨的傷。
原本過快的心跳似乎停了一瞬,眼前一黑,暈眩感來的太急,你飛奔而去的步伐因為一個踉蹌撲倒在他面前。
他卻仍然沒有任何反應。
你連滾帶爬的靠近他,顫抖著手將他抱入懷中,接觸到的冰冷幾乎奪走你的體溫。
急忙脫下外袍給他披上,你抱緊他的身,你喊著他的名,你貼上他的臉,依舊是枉然。
滾燙的淚水終是落了下來,你不停道歉,為自己的愚蠢、為自己的自私。
明知道那少爺也喜歡自己,你只是不表態,因為對方從未說白,你就想著不便說破。
明知道他吃著醋和對方鬥法,你只是放任,因為他大聲宣布獨佔你的樣子太可愛,你還想多看一會兒。
結果,這短暫的時間裡,命案一件一件發生,衙門直指兇手是他。
你到處探訪尋求真相為他洗清冤屈卻被少爺引走,你將他留在組織,卻不料組織早被收買。
等你終於發現真相找到人,已過了七天。
一周的時間,那樣活潑灑脫的人兒被折磨成這般樣子。
悔恨的淚水落在他的臉上,他突然微微張口。
「我…沒事……你別…哭了……」
你沒料到,都這時了他想著的人還是你,他安慰的人還是你。
你泣不成聲,幾次開口都只是顫抖,你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說愛他的資格,最後只能擠出的話語亦是歉意。
「我對不起你!!」
你看著他張了張嘴,湧出的卻是腥紅。
你求他別再說話,你求他別離開你,你不斷說著話,但他什麼都聽不清了。
「來……世……」
你止住了話語,從血流中抓住了他破碎的詞。
曾經清亮的嗓音只剩沙啞,你最熟悉的聲音變得陌生,但你如往常在一片吵鬧中聽見他。
剎那間,在地牢中喧囂的心跳聲安靜了。
你的腦海中迴盪著。
來世…來世……來世……
「來世你還願意見我嗎?」
****
幾天後,你將他帶回暗香,帶回他的家。
一名暗香的師姐帶領你到歸去兮,那裡埋葬著無數枝夜月下的蘭。
你將他輕輕放進棺材,凝視他還勾起的嘴角。
兩名暗香師兄將你拖走,你沒有反抗,平靜地接受屬於你的懲罰。
暗香弟子也沒有動真格,你外表完好無缺,只是內傷許多外加中了寒毒。
每月的這個日子你都會寒氣上身,凍的刺骨,可並不會危及性命。
你和蘭花先生道謝,感謝他的手下留情以及……你覺得自己應該受罰的心理。
你回到棺材邊,他被打理的乾乾淨淨,你握住他已經凍僵的手。
暗香師姐走到你身邊,告訴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
他第一天遇上你就對你心動,寄回來的信都可以看見他的雀躍。
但他丟開任務陪著你走江湖,因此被組織放棄。
他那天跑回組織做任務,是為了脫離組織的最後一關。
所以很抱歉,你叫他待在那兒等你,他沒做到。
暗香師姐拿出一個香囊,從裡面抽出一張紙條。
紙條上是乾涸的血跡,寫著:『對不起,我可能等不到你了。』
你抖著手接過來,貼在心口上,再次落下淚水。
暗香師姐說他走得很安穩,他吃了暗香的秘藥,在任務失敗時避免被折磨的藥,能斷開痛覺,為了讓人能留線索或遺書,過一兩天後才會毒發身亡。
只是他血流過多,可能最後感受到的就是冷吧。
暗香師姐低頭看著跪倒在地的你,眼底憎恨、埋怨,可直到盡頭卻化為一聲嘆息。
「好在,他最後還是等到了你。」
離去的步伐留下一室的哀傷和你的悲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