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斯溫的箭,我是諾克薩斯的箭。對於每次的戰鬥我都從不過問正當與否,也從不問自己究竟為何而戰。
正如箭矢從不過問弓弦要帶它去到何處,只是一股腦地衝向被瞄準目標。
-諾克薩斯屬召喚師 漢斯‧威里烏克
漢斯悠悠轉醒,發現自己並不是在卡莎碧雅的身上,而是自己房間那張完全睡不習慣的床。
他坐起身來,環視房間內熟悉的擺設,書桌、長椅,還有那張特別去訂製的貴妃椅上都沒有卡莎碧雅的身影。漢斯深深嘆了一口氣,起身拿起放在地板上的臉盆盥洗一番。
盥洗完畢,漢斯照慣例地要將臉盆放到走廊上,開門才發現門前地上放著一個拖盤,拖盤上有一杯茶與一小條充滿奶油香氣的麵包,茶杯底還壓著一張對折的紙條,在紙條的邊緣還用娟秀的字體寫上「cass」。漢斯將拖盤放在床邊的小桌上,坐在床沿啜了一口還冒著煙的紅茶,茶水不燙口的溫度顯示了卡莎的細心。
他一邊吃著早餐,一邊回憶著昨夜的夢。
當初要不是薇妮菲,他跟艾德溫還有米克可能至今還是初級召喚師,在每場戰鬥召喚小兵執行一些無意識的動作,是薇妮菲讓他們理解了戰爭學院的戰鬥方式。
也是因為薇妮菲,讓米克對他從無法理解到現在的仇恨。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只覺得手上的麵包突然變得如沙子般難以入口,索性把麵包擱在拖盤上不吃了。
這時他的眼光定在卡莎的紙條上,他伸手拿起了紙條,抱著期待的心情打開,卻在三秒鐘後憤怒地將紙條揉個稀爛後大吼一聲,將紙團往貴妃椅一扔。
他癱倒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盯著天花板。
數年以來,漢斯不只一次這樣盯著天花板,希望在戰鬥前的某夜,它能夠突然塌陷。
※
米克緩步走上了戰爭學院上百階的台階,有些人認出他後輕聲叫喚,他都完全不予回應。
他沒有必要跟任何人說話,這一趟來戰爭學院他只有一個目的。
最東側召喚室裡,被稱為末日使者的那頭怪物。
※
「扣、扣、扣。」
有節奏感的敲門聲拉回了試圖用念力讓天花板崩塌的漢斯,他咕噥了一聲後喊道:「誰?」
「您好,諾克薩斯的威里烏克大人,我來給你一些忠告。」
門外的男聲低沉且富有磁性,而且平穩得像是不帶感情,不像是平常會來找他的達瑞斯或是其它人。
漢斯在腦海中回憶每個與他認識的人,但都與門外的這個聲音有些落差,而且從對自己的稱呼看來,應該不是熟識的人。
「你是誰?」漢斯再度喊道。
門外的男人清了清嗓子,然後報上了自己的名號。
「我是暗影忍者之一,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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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東邊走,米克越覺得他的身體本能地叫他不要再往前了。
戰爭學院裡的每個地方不分日夜都是燈火通明,除了這條長廊。因為不論是蠟燭或是魔法火焰,都會被莫名颳起的怪風給熄滅。
雖然前幾扇門也是召喚室,但召喚師們都不喜歡這個地方,因為在長廊盡頭的那間長年緊閉的召喚室中,不時會傳出烏鴉哀戚的叫聲,更加深了這裡的陰森恐怖。
米克看著手上提燈中的火焰在風中掙扎,他深吸一口氣,往黑暗深處那扇被魔法封印的門走去。
※
「愛歐尼亞人找我有何貴幹。」漢斯擺出了冷酷的表情,直瞪著慎。
後者似乎不太在意漢斯的注視,輕描淡寫地說道:「身為均衡的一員,我觀察著這世界的平衡……」
「我沒時間聽你廢話。」漢斯作勢關上門,卻在關上前被慎擋下。
「米克‧伊理恩,你的故友。」慎維持相同的語氣開口道:「自從你們在幾年前分道揚鑣後,我一直在觀察你們二人。你滿懷愧疚地打了上百場的戰役,每次代表諾克薩斯參戰都是迫於無奈,對吧。」
「你們愛歐尼亞人知道說話要說重點嗎?」漢斯對於慎的評論,表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在擔心著自己是否太容易被看穿。
「身為暮光之眼,我的洞察力可說是這大陸上的翹楚,所以我可以分辨萬物存在的均衡與否。而米克現在要做的事情,已經要破壞世界的平衡了。我本來可以直接在大門口做出裁決,不過我覺得事情有轉圜的餘地,所以我前來找您。」
「你們到底有沒有辦法單刀直入的說話!」漢斯的怒火快要到達極限,「告訴我米克怎麼了!」
「他在東側召喚室,如果你運氣好,你會看到門還沒開。」慎瞇起眼,被面罩蓋著的臉看不出表情,他用著與之前一樣的語氣說道:「如果你運氣不好,你會看到開著的門,米克是死是活我不敢保證。」
※
從漢斯的房間到東側召喚室,就算是赫克林都要跑上五分多鐘,漢斯毫不在乎路人的側目拼了命的跑著,他的呼吸混亂而且視野漸漸被黑暗覆蓋,當他跑過中央大廳時幾乎昏厥過去,但是意志力逼著他繼續往前跑。
※
召喚室對開的大門上面的魔法花紋像是被重擊的玻璃一般裂開,只差最後一步,魔法封印的破壞即將完成,米克心中的狂喜完全表露在臉上。
這時他聽見走廊的另一端有個急促的腳步聲向他跑來,他轉頭看去,卻看不清來者的面容。
不過這時候誰都已經無法阻止他釋放裡面的怪物出來了。
「米克,等等!」漢斯大叫,但他已經看不清楚前面究竟是什麼狀況了。
米克聽著熟悉的聲音,看著漢斯搖搖欲墜的身影,爆笑出聲。
「漢斯?你是來阻止我獲得力量的嗎。」
他的聲音中有著一種瘋狂,讓漢斯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但是剛剛的大叫似乎把肺裡的氧氣耗盡,漢斯連個單音都發不出來。
「哈哈哈哈,休想。」
米克的笑聲有種非人類的嘶啞,同時封印發出清脆的碎裂聲,然後厚重的門「呀」一聲地開啟。
漢斯知道一切都已經太遲。
鴉群從門中爆炸般地衝出,漢斯才舉起手要遮住眼睛,忽然感覺胸口被撕裂的痛楚。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被什麼給攻擊了,但此刻他沒有任何力量反擊,只能隨著鴉群的攻擊向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