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追求柏拉圖天空的瘋狂少年》(未)

緣起

　　我的夢想是當一名科學家。更正確地說，是理論派物理學家。但當這個夢想，以一個高中生的身分，在巴哈聲稱時，一定很多人不夠了解我的夢想有多高。更別說在科學領域，有數不清的分界。於此，我把貼近我的理想之領域，逐字打下來，讓各位明白。

　　我的志向不是隨口說說而已。那已經是我很堅定的想法了。雖然，我尚未深入地接觸科學領域，乃至我瘋狂的志向。但我已能確信這是我最愛的一條路。

　　雖然，在巴哈，大家對學術領域的接觸，絕大多數應該是不會這麼深入。但我希望分享給各位的是:「一份強烈執著」，只不過這裡的最大特色是以科學的角度來表現罷了。於此，將我的夢想分享給各位。

　　如果有一本書，可以貫徹我的人生理想，那這本書有很高的可能是《柏拉圖的天空》。如果有一個研究機構，堪稱指引這個狂妄理想的最佳媒介，那絕對是百餘年前，愛因斯坦、歌德爾、歐本海默、馮諾曼等頂頂大名的大師，所待過的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



以下摘自《柏拉圖的天空》一書。作者:瑞吉斯　譯者:邱顯正

　　美國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可以說是二十世紀科學的殿堂，幾乎所有物理界和數學界赫赫有名的大師，或早或晚均造訪過高研院，包括十四位諾貝爾獎得主，像波耳、鮑立、狄拉克、葛爾曼、楊振寧和李政道等人。那裡是偉大的科學心靈匯集之處，是傑出科學家自信能有所貢獻的地方。那裡標榜不用任何儀器，每個人只憑著一隻筆和腦袋，就要窮究天人之祕。那裡像是一塊全然理性的科學夢土，一片無邊無際的「柏拉圖的天空」!

科學夢土

　　此研究中心，沒有學生，沒有老師，沒有課程。世界頂尖科學家濟濟一堂，攜手研究，但是沒有研究室，沒有機器，沒有儀表設備，差不多全憑想像和推論。自設立以來，高研院就是純理論的搖籃。

　　要加入這個人文薈萃的菁華圈殊非易事，就好比少林和尚要通過十八銅人陣的考驗，嚴格篩選，只有真正出類拔萃的菁英才能入選。如果三生有幸，雀屏中選，就將有一筆可觀的薪俸、一間專用辦公室，以及由該院安家專案提供的一棟由建築精品。自抵達之日起，至離開之日止，高研院一週五天供應早、午餐；週三及週五晚上並供應晚餐，此舉獲得一致的好評。不過的確有極罕見的幾樁抱怨，但都是針對家具。一位研究員會議道:「宿舍裏的普通椅子，坐起來極不舒服!書桌椅倒挺好的。這簡直令人懷疑是否院方早有預謀，故意設計讓你美分每秒都得工作。」

　　再者，要談到床鋪問題。床鋪倒不是說不舒適，只不過清一色都是單人床，連一張雙人床的影子都沒見過......或許唯一的例外是老采邑(Oiden Manor)─院長及夫人的宅邸。年輕夫婦看在眼裡，都不禁啞然失笑。一位研究員打趣的說道：「他們要不就是在跳樓大拍賣中一次購齊，再不然，就是擺明了要我們把全副精力放在工作上!」

　　撇開睡眠的安排不談，該院真是不折不扣書呆子得快樂天堂。不管是客座研究，或為數甚少的族群──約二十五位左右的終身職教授，一律各搞各的研究計畫，隨心所欲自訂進度，沒有責任，也沒有義務；更不必向誰報告；停留期限截止時，你不用交任何工作心得報告，只要收行李，揮手告別知識的伊甸園，回到原來的現實世界。

　　或許以下正是現代烏托邦的模式:高研院的教授都是終身職，薪水一律相同，目前年薪約在九萬美元之譜，這個數字贏了「高薪研究院」得雅號(註:當時相同幣值所能購得之物品不同)。高研院每年營運預算約一千萬美元，尤其目前已逾一億美元的資產，以及投資事業的盈餘支付。投資報酬率每年都有些變動，但最近平均約在每年一七%左右；不過在一九八四/八五會濟年度，曾高達二六‧九%。不向立帶理想主義者幻想的烏托邦，高研院從不為金錢所苦。

　　高等研究院成立於1930年，由發起人路易斯‧邊伯格(Louis Bamberger)和卡洛琳邉伯格‧福德(Caroline Bamberger Fuld)集資興建；並由博列克斯納(Abra-ham Flezner)籌畫組織章程。但高研院真正的始祖、知識前輩及督導之神則可遠溯到古希臘哲學家柏拉圖。柏拉圖的創舉之一是於很久很久以前，就在雅典市郊創辦了世界第一所高等研習院──稱為學院(the Academy)。學者、研究員和諸子百家齊聚於此探究世界奧秘，並常是以一介書生所見來了解萬物的全局。柏拉圖倡導的可說是人類史上第一次系統化的大規模努力，為萬象賦詩將全部肉眼可見的宇宙，濃縮為一組觀念與原則的小集合。高等研究院正傳承了柏拉圖的衣缽，不過這只是開始告訴你為何柏拉圖是高研院的真正始祖。

　　柏拉圖對知識探究的目標，並不是眼可見、身可感的暫態及變化的本質；他認為「形」才是更真實的東西。柏拉圖俯視大自然，仰觀天象，觀察瀑布、植物、動物，歸結後宣稱這些粗略物體根本都不是真的實體(Ture Reality)之中。感官無法察覺形的世界，因此可能有人會將它是唯一格幽暗、撲朔迷離的奇幻世界，然而柏拉圖本人卻從不如是想。對他而言，形的世界澄明耀眼，宛如正午般的太陽。總之，形的世界是一切物理的濫觴，是開端，是萬物的起源。

　　柏拉圖的觀點是:形和日常生活的普通物理最大的不同，在於普通物體一直在改變，會腐朽；形，則是完整、不變、永恆的。由於其不易變，「形」乃比「實」物更為真實:又因為他們身處另一個空間，一個遺世獨立的國度，所以不能用感官來觀察形、理解形，否則豈不太簡單了?這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是也!要一賭形的風采，得作些較困難的事:你得閉上雙眼，沉潛內斂，用心冥想。反正得不厭其煩，反覆的閉眼、內斂、冥想才行。這也難怪市井的匹夫匹婦隊形的了解微乎其微，甚至完全無知了。

　　高研院裏的科學家當然已不時興柏拉圖那一套形的論調，不過他們研究的主題，確實遠超過感官經驗的範疇，而且也真的捨思想一途，別無他法可以理解。以院裡的數學家為例，也極少會去煩心是上可感知的東西。相反的，他們研究的是抽象而理想化的數學物件，自然藉到處都不存在的本質。在真實的世界裏，雖近似圓形的東西俯拾即是，卻找不到任何標準的圓；然而數學家眼中，一個抽象的幾何圓，遠比任何近似圓形的物件要「真實」得多。你的車輪每一刻都在改變形狀，並且漸漸失去彈性，但是數學上的圓總是完美無缺，永恆不變。

　　不僅是該院的數學家成日與不可捉摸的本質及物理為伍，就連物理學家和天文學家也不例外。太陽底下無鮮事，大地之上的東西也都存在不久──即使是山脈，只要百萬年的時間就可能夷為平地，但是星辰和銀河系的生命週期則以億萬年計。大自然的基本粒子，譬如質子與電子的生命幾乎是無限長，這些事實使得看不見的本質更接近柏拉圖的「形」。

　　說了這麼說，其實只是換一種方式來闡明高等研究院的科學家如何不食人間煙火。地質學家、心臟外科醫生也休想進到裏頭:這些人的雙手沾滿了塵土與血，不可能被允許加入這一批純潔、高傲理論家的殿堂。高研院的科學家齊聚在自然的屋頂下，絞盡腦汁要探究造物主無遠弗屆、難以企及的極限；他們不製造產品，不作實驗，他們生命的終極關懷很單純，也很專一，就是要「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