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嫚嫚,妳走慢一點,我快喘不上氣了。」上氣不接下氣且沒形象的提裙追趕卻怎麼也追不上前方那個姿態優雅卻行如風的蘇嫚嫚。
「咦?」停下腳步蘇嫚嫚回首看著香汗淋漓輕喘不已卻吸引路邊許多男人目光的何嬌嬌。
「美人嬌喘,我見猶憐,嬌嬌果真是美人,就不知哪個幸運兒能抱得美人歸。」蘇嫚嫚掩唇微笑,對於何嬌嬌為何總圍著自己轉,這一年下來她大抵也摸清原由,只是她壓根不在意,她在乎的只有她的舖子賺不賺錢。
「嫚嫚妳又笑話我。」何嬌嬌原本就潤的頰面在她此刻嬌羞的神情下更加楚楚動人。
「呵…呵…可惜我是男人,否則我一定把妳娶回家。」當妾。最後兩字沒出口,蘇嫚嫚可沒那麼傻,娶一個心機女回家當夫人。
「嫚嫚!」何嬌嬌雙手掩面不知所措的模樣讓那群男人都酥麻了。
「不逗妳了,嬌嬌妳慢慢走,我舖子的事擔誤不得,我先過去。」蘇嫚嫚語閉轉身蓮足輕移立即消失在人群之中,徒留何嬌嬌連阻攔都來不及。
「嫚嫚到底怎麼走的?怎能走如此快?」何嬌嬌讓侍女扶著款款移步。
「小姐可別學蘇小姐,大家閏秀便是要像小姐這般溫雅嫻靜,舉止優雅才是。」惠兒吹捧何嬌嬌道,然後小聲的在她耳旁開口。「何況小姐沒瞧見嗎?這些男人的魂都要讓小姐勾走了。
「貧嘴。」何嬌嬌淡笑,她當然知道那些男人的眼睛離不開自己,她願意放下宰相府三小姐的身份與蘇嫚嫚交好就是看在蘇嫚嫚的美貌上,就算男人們一開始目光所及是蘇嫚嫚,只要最後他們的眼停留在自己身上就好。
人群中一道銀白身影自巷口走出一雙深邃的眸子緊緊凝望向何嬌嬌的背影,然後轉身再次消失在巷中。
「蘇小姐,妳可來了,妳說妳這掌櫃怎麼如此不通情理?我都買了這麼多,要他送一個首飾拿,他就是不肯,還讓妳特地走這一趟。」一名穿金戴良的婦人在蘇嫚嫚的店舖櫃檯前大吼大叫,就像站在櫃中的掌櫃是多麼十惡不赦般。
「唐夫人別氣,我瞧瞧帳目。」蘇嫚嫚微笑繞至櫃檯後,算盤打的響,眼眸流轉間菱唇微揚。
「王福!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以客為尊,以客為尊!你明白嗎?就算唐夫人在我們店消費的銀子還差一千兩才能贈送首飾盒,但做生意就是要變通,一千兩是多少?一千兩對唐夫人不過是零花罷了,你再請唐夫人買對步搖給唐家兩個小姐不就足了!居然跟唐夫人爭論,你懂不懂?」蘇嫚嫚看似指責掌櫃,實則是讓整個店舖裡的權貴夫人、小姐們都聽清此事並非掌櫃的錯。
「唐夫人妳海涵,是我不會教,這首飾盒本就是要送的,夫人來瞧瞧這對步搖。」蘇嫚嫚轉頭一臉笑意,語氣溫柔的迎向唐夫人,而後領著她到一旁的櫃前拿起一對步搖其中一支。「這對步搖是我請我哥幫我畫的櫻,再請華綃特聘金匠打造,瞧,這上頭鑲的粉櫻紅櫻可是上等珊瑚打磨,戴在兩個小姐烏亮髮上,定能讓兩個小姐更加明媚動人。」
「蘇公子畫的?」唐夫人瞪大了眼,要知道蘇明傑可是個才子,多少姑娘傾心,他畫的步搖就算一千兩也要搶。
「是啊,就這麼兩支,原價一千兩佰兩,我權當給唐夫人賠罪,就算唐夫人一千兩就好。」蘇嫚嫚說的豪爽,唐夫人雙眼晶亮,一旁眾夫人聽見也開始吵著要蘇明傑設計的首飾。
「好,就看在蘇小姐面子上,我不跟那廝計較,這步搖和首飾盒一併都包起來。」
「好的。」蘇嫚嫚頷首讓人為唐夫人打包東西,自己則是接過唐夫人遞來的銀票。
「小姐真高,那對步搖硬生生的多賣了五佰兩。」送走唐夫人,掌櫃小聲的在蘇嫚嫚身旁低喃。
「廢話!我走路也是要銀子的,耳朵被吵也要銀子。」蘇嫚嫚微笑開口,聲音只剛好讓王福聽見。
「蘇嫚嫚。」略顯低沉卻極富磁性的聲音冷不防的在蘇嫚嫚身後響起,讓她差點嚇叫出聲,連忙轉身,眼前卻是一片銀白,一時反應不及,蘇嫚嫚難得發楞。
「怎麼?本王的胸膛好看嗎?」
「……是啊,好看,可惜碰不得。」蘇嫚嫚被一句話說的回神,頭也不抬便知來人,她退了步轉身看也不看那人一眼。
「若我說妳能碰呢?」跟上蘇嫚嫚玩味的嗓音讓王福連忙將還在店內的客人全請出去,畢竟神仙打架,凡人還是離遠一點的好。
「時間、地點都不對,人也不太對。」蘇嫚嫚惱火,她今天還沒賺夠,這貨來了她也別想做生意了。
「人不對嗎?」閃身擋在蘇嫚嫚面前微彎身與蘇嫚嫚四目相對。
「呀!」蘇嫚嫚還沒來的及反應,門口便傳來一聲驚呼。
「對嗎?」唇角微揚,蘇嫚嫚淡笑開口,而來人眉頭微蹙,直起身朝門口何嬌嬌輕頷首。
「何小姐,好久不見。」
「恆王。」何嬌嬌福身,一張小臉嫣然。「嬌嬌可打擾到王爺和嫚嫚?」
「…無妨。本王過些時日再找妳。」恆王鷹眸閃過一絲詭譎,轉首朝蘇嫚嫚笑了笑便邁步離去。
「嫚…嫚嫚,我是不是惹王爺生氣了?」何嬌嬌見恆王不搭理自己就走,緊張的面色發白。
「他確實小氣,妳最近最好別找我,他的過些時日也不知是多少時日,若真惹火他,我怕他對何府動手。」蘇嫚嫚不經心的開口,聽著像貶恆王實則是告何嬌嬌,恆王不是她能覬覦的。
「嫚嫚妳這樣說,我好怕。」何嬌嬌說著眼淚便滑落而下。王福見狀帶著手下全閃進內室,蘇嫚嫚最討厭動輒哭泣的女人。
「別怕,現在就怕,等那個小肚雞腸的男人出手,妳不就嚇死了?」蘇嫚嫚伸手輕撫了撫何嬌嬌的頰,為她將眼淚拭去。「對了,嬌嬌這麼美,梨花帶淚的樣子更招人憐,或許妳去找恆王哭一哭,他心一軟說不定妳就是恆王妃了。」
王福在內室聽見蘇嫚嫚的話,在心間倒抽了口氣。
「掌櫃,小姐這是要何小姐去恆王府找死?」
「噓!小姐借刀殺人手法太高明,我們別插手。」王福對蘇嫚嫚這一手只能說是嘆為觀止。
「嫚嫚,我是真怕,妳別再戲弄我。」何嬌嬌眼淚繼續掉。蘇嫚嫚,這可是妳說的,我明天就上恆王府去賠罪,妳可別後悔。
「乖,擦乾眼淚,看看這些漂亮的首飾,你買個玉墜給恆王當腰掛,只要他佩戴了,妳不就知道他不怪妳了。」蘇嫚嫚領著何嬌嬌走卩一櫃男子用的玉飾前,隨手拿了個青玉龍紋的。
「恆王喜歡這些東西嗎?」何嬌嬌將帕子收,仔細端詳蘇嫚嫚手中玉飾。
「腰掛不喜歡,妳就再送髮束,不然也還有腰帶、折扇等,總有一樣他會喜歡的,我這什麼都有,妳要不全帶了,一天一天的送,送久了妳就別擔心他對何府下手,畢竟拿人手短,何況若哪天恆王喜歡上的是人,就換他來買禮了。」蘇嫚嫚將一堆男子用的佩飾全放在何嬌嬌面前,一張嘴說的何嬌嬌又羞又喜。
內室的掌櫃跟手下,你看我我看你,全服的想跪拜蘇嫚嫚,居然為了賺錢連自己的男人都能賣了。
敢覬覦我的男人?我不弄死妳,我就不叫蘇嫚嫚。看著何嬌嬌欣喜的把那堆她推薦的飾品全買了,蘇嫚嫚絕美一笑,美眸中寫滿了詭譎。
「蘇嫚嫚!」恆王低沉帶怒的嗓音在蘇嫚嫚的廂院響起,讓正吃著糕點的蘇嫚嫚噎個正著。
「王爺手我倒杯水!」拍著胸口狂咳的蘇嫚嫚抬手先讓貼身侍女們退下,然後咳出淚的美眸,飽含秋水凝望向朝自己走來的恆王。
「嫚嫚!」連忙為蘇嫚嫚水,大掌輕拍她的背為她順氣,恆王擔憂的凝視著她。
「小女子謝過王爺救命之恩。」蘇嫚嫚緩過來後側首朝恆王綻開一笑。「可惜不能以身相許。」
「妳!」恆王立即收回手,雙手環胸別臉不看她。
「別氣,吃塊糕?」蘇嫚嫚巴結的將糕點端到恆王面前。「我這不是怕你無聊嗎?有人每天上門演戲送禮,你有什麼好氣的?」
「妳!妳明知我最恨那種一天到裝模做樣,實則滿腹算計的女人!」恆王語氣變得有些激動。
「噗!其實我也滿腹算計,只不過我懶得裝,你是不是也恨我?」蘇嫚嫚眨眨美眸,一張略施脂粉的小臉帶著調侃笑意。
「一想到那些裝可憐逼死母后的女人們,我就覺得噁心!」恆王咬牙開口。
「嘖!故意不搭理我?」蘇嫚嫚放下糕點,改而替恆王倒了一杯茶。「不吃糕,那就喝杯茶消消氣,降火。」
「…只要那個何嬌嬌打擾恆王府一天,我就在妳這裡住一天。」恆王接過蘇嫚嫚的茶,白她一眼冷冷開口。
「一千兩。」蘇嫚嫚微笑。「一天一千兩,我定會好生招待、伺候王爺。」
「妳這財奴!」恆王寵溺的將蘇嫚嫚拉入自己懷中輕摟著。
與蘇嫚嫚如何認識的他永遠不會忘記,一個七歲大的小丫為了一錠銀,差點死在他的馬蹄下,而他因為那錠銀沒能趕上立儲大典,避過了那杯貴妃安排好的毒酒,卻害死了他的三皇兄。
恆王這個封號是他在他母后喪期過後跟他父皇求來的,恆王,永恆的王,絕不稱帝,代表了他的皇位全然無心,受封當日,他十四歲,在蘇嫚嫚面前大哭了一場。他違了他母后的心願,所以他哭;他為自己無能自奸人手中救下母后而哭;他為他父皇的無可奈何及痛失所愛而哭。所以就算他從小就被父皇母后以儲君之學教養,就彪他母后總慈愛的摸著他的頭說他一定會是個最好的帝皇,他也要放棄皇位,只當個閒散王爺。
他要與妻子一世一雙人,他不要後宮成群卻謀權奪利算計無辜,他也不要他的子嗣自小就被迫與兄弟鬥、與姨娘鬥,還要再與朝臣、妻妾鬥,鬥贏了有權,鬥輸了,連命都沒了。
蘇嫚嫚記得她如何遇見恆王,為了她好不容易從外祖母那裡得來的一錠銀,那錠銀並非恆王當時知道的僅僅一錠銀,是她能擁有和兄長一同向外祖母學商的證明,她當時不解釋,因為她沒想到一名年僅九歲尊貴的皇嫡子竟會以背為她擋下車伕揮來的鞭子,更因此錯過了原屬於他的立儲大典,雖然後來她自外祖母口中得知那個因他缺席而被立太子的三皇子在宮宴上被貴妃以一杯酒毒死。
她記得那年恆王蒼白稚氣的臉上帶著溫柔的微笑對她說,女孩子挨不了那一鞭,如果留下疤就可惜了她娘將她生得如此可愛。所以當他因喪母之慟在她面前哭的毫無形象時,她明白他的心有多痛,畢竟那一鞭皮開肉綻他都沒掉過一滴淚。
「我是財奴這事,你十年前就知道了。」蘇嫚嫚在恆王懷中抬首壂足在他頰面輕啄了下微笑開口。她蘇府是城中第二商行,第一商行是外祖母的華銷商會,外祖母是群主,也是個傳奇女子,而她是華銷商會認定的下任會長,恆王與她的關係鮮少人知,因亡王宮貴族不少年屆娶妻的公子、皇子都上門提過親。
「我聽聞七弟有意向父皇求娶妳。」恆王突來一句讓讓蘇嫚嫚挑眉推了下恆王離開他的懷抱。
「七皇子?他不是已有婚配?」
「戶部尚書二千金上月突發心疾已然香消玉殞。」恆王大掌成拳,皇室的權謀總是建立在不為人知的血淚上。
「真可惜,她也是個美人。」蘇嫚嫚拿起杯為自己和恆王斟了杯茶。「來人!」
「小姐。」遠處一名丫嬛急步而來。
「跟外祖母傳個消息,說我染了痘疫,大夫們都不知如何是好。」蘇嫚嫚輕笑開口。
「妳瘋了!痘疫會要人命,僥倖不死也多是容貌毀損,若教人查到,妳便可能犯上欺君之罪。」恆王瞪大了眼,沒想到蘇嫚嫚竟要用痘疫逼退七皇子。
「別擔心,外祖母對痘疫很有辦法,她會知道我的意思。」蘇嫚嫚微笑。「倒是你,介意我嫁別人,為何不去請一道聖旨?」
「聖旨容易,但原由不易。」恆王斜瞧了眼蘇嫚嫚想讀一讀她眼底的情緒。
「原由太簡單,就一句蘇府小姐看破紅塵唯獨愛財,此生唯銀兩不,故請皇上賜她終生不嫁。」蘇嫚嫚美眸眨了眨,就她也在讀恆王的心思。
「…這奏折妳請別人寫。」恆王起身逕自走入蘇嫚嫚廂院的書房。
「除了銀兩,金子也成。」蘇嫚嫚起身走入廂房,身染痘疫,她確實不該與旁人共處一室,何況斟茶遞糕的。「還是銀票?」
「閉嘴。」恆王帶笑的嗓音自蘇嫚嫚頭頂傳來,蘇嫚嫚微笑抬首就見已然自工窗翻入她廂房中的恆王愈漸靠近的臉龐,聲音結束在交疊的唇瓣。
「要不,你娶我。」蘇嫚嫚輕喃,曾經她也說過要嫁他,但他說一入帝王家,步步驚、步步險,步步算計,他只想她快樂,所以要她等他。
「…娶,只要妳不怕。」緊緊的摟住蘇嫚嫚。
「怕啊,但難不成你護不了我?」蘇嫚嫚回抱住恆王。
「連父皇都護不住母后。」無力而苦澀的開口。
「…終是芳心錯付,我還是嫁銀兩的好。」傾首靠在恆王胸口,蘇嫚嫚輕笑,先皇后的死對恆王影響太大,縱然時隔多年恆王依舊走不出那傷痛。
「如若父王指婚,妳又當如何?」恆王雙臂一緊將蘇嫚嫚摟的更緊。
「那我也只能嫁了,總不能抗旨,雖然我的九族也包含皇上,但我捨不得讓你也與我陪葬。」蘇嫚嫚說的漫不經對,但心間卻酸澀的讓她更加深埋入恆王胸膛。
「嫚嫚,除非離京,否則我不能害妳。」恆王咬牙拉開兩人距離,不捨的大掌輕撫上蘇嫚嫚頰面,底心明白要蘇嫚嫚放棄華綃商會太過自私,所以他絕不會如此對蘇嫚嫚開口。
「…我明白。」就算恆王不說,她也明白恆王不會為了求娶她就要她放棄華綃。「我該躺下了。」
「…明天我再來陪妳。」放開蘇嫚嫚,恆王自窗台一躍而出,沒驚擾到蘇府任何人。
「就不會開口叫我娶你嗎?我外祖父也是出嫁的那個。」蘇嫚嫚看著窗外藍天心頭酸楚揮之不去。
「捨不得剛剛就該叫他陪妳一同躺下。」年邁嗓音響起,就見一名華婦邁步而入,一張麗容帶著一股精明幹練的氣勢。
「外祖母!」蘇嫚嫚眼眸一亮撲向華綃。
「嘖!痘症裝像一點,這麼精神。」華綃拍拍蘇嫚嫚的頭。
「七皇子請旨賜婚,我可不想成為下一個戶部尚書二千金。」蘇嫚嫚嘟唇撒嬌。
「手段確實狠,可惜他不該招惹妳,敢動我華綃的人,他得有心理準備。」華綃讓蘇嫚嫚躺下,為她將床帳放下,自己也繫上面紗。「至於妳和小煜,先皇后的死果然是邁不過的崁,既然如此,那妳就繞過那道崁。」
「繞過那道崁?」蘇嫚嫚有些懵,她繞來繞去就差沒把恆王撲倒,生米煮成熟飯。
「病好後,妳到南方去吧。」華綃一句話蘇嫚嫚彈坐而起,猛然折開床幔不敢置信的看著華綃。
「外祖母?」
「華綃也該到南方去,妳記得絲綢、茶樓是重點,等這兩項業務上手,便著手玉件金飾。」華綃將蘇嫚嫚按回床幔內,不急不徐的開口,小妮子的心思怎能逃過她的雙眼,活到四十再穿越到此地又活了四十年,實際來說她已有八十歲。
「外祖母的意思是讓我在南方成立華綃分會?」蘇嫚嫚鬆了口氣,還以為自己要被華綃自繼承人名單中剔除。
「孩子,除了妳那顆真心,記得蛋一定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華綃輕笑。「天高皇帝遠,無詔就別回來,家人啥的,掛心傳訊便可,偶耳外祖母也想南方一遊。」
「孫女明白了。」華綃是讓自己到南方與恆王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天家離得遠,那些勾心鬥角便會離得遠一些,恆王的顧忌也不再是兩人間的隔閡。
蘇嫚嫚痘疫一事在皇城中傳開,所有跟她接觸過的人無一不心慌,尤以何嬌嬌最為擔心,那天蘇嫚嫚還摸了她的臉,這讓何嬌嬌在底心埋怨她,關在何府廂房中她每天都不停的怒罵蘇嫚嫚。而原本請求皇上為其指婚的七皇子也讓皇上收回成命。
「蘇嫚嫚人呢?」恆王站在蘇嫚嫚廂院,看著一室丫嬛小廝半蒙面忙進忙出,就像院落主人真染重疾般。
「小姐她在內室,不過王爺別進去了。小姐說了,誰來都不見,尤其是王爺。」蘇嫚嫚貼身丫嬛如芸的話讓恆王眉,蘇嫚嫚不見自己這倒是新奇。
不理阻攔,恆王往蘇嫚嫚廂房走去,就見案桌上一封署名給他的信。
王爺真是不聽勸,可惜,當王爺見到這封信時嫚嫚已前往南方,畢竟嫚嫚年歲漸長,再留皇城指婚聖旨閃了一道,也會再有下一道,與其被動不如嫚嫚主動離去,絕了那些人的心思,也好不讓王爺為難,那道王爺邁不過去的崁嫚嫚先繞過去等王爺,若等不到王爺,嫚嫚也認命,畢竟相知相惜不能相守,那又何必再相依相見。
將蘇嫚嫚的信緊緊握在手中,恆王陷入沉思,腦海中是蘇嫚嫚的一顰一笑,耳畔是蘇嫚嫚只對自己撒嬌的軟語,鼻息間是蘇嫚嫚獨有香氣,淡而令人著迷的馨香。
恆王內心有些激動,他從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自己來到蘇府卻尋不著蘇嫚嫚的身影,或許如蘇嫚嫚所說,他確實邁不過那道崁。頹然的坐在蘇嫚嫚的廂房中,眼前是蘇嫚嫚坐在妝檯前梳理那頭烏亮的髮的樣子;窗台邊蘇嫚嫚仰望藍天思索如何賺銀子的笑顏;太妃椅上蘇嫚嫚犯懶側臥小憩的恬靜……
懶懶的躺在椅上曬太陽,蘇嫚嫚悠哉的聽著跟她多年的掌櫃王福報告業務進度,這些用辭旁人聽著或許奇特,但在蘇府、郡主府卻是稀鬆平常,畢竟華綃都是這麼說話。
「小姐,華綃茶棧二店已經在鎮西開張一個月,目前盈收一千兩佰兩良,還算差強人意,是否繼續優惠?」王福恭敬的拿著帳本開口。
「不用,人就是賤,非要失去才知珍惜。」蘇嫚嫚沒睜開眼語氣帶笑。她來到南方已近一年,這一年她沒收到任何恆王捎給她的信,但關於恆王的消息卻一點也沒少。
皇上將宰相三女何嬌嬌指婚給恆王,恆王沒拒絕,可何嬌嬌卻與七皇子私通,消息震驚朝野,皇上一怒將何嬌嬌賜給七皇子當侍妾,連個側妃都不是,宰相羞愧辭官,七皇子則被趕到邊關鎮守,但軍權仍握在守關將軍手中,皇上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七皇子已再無爭皇可能,而恆王則藉此事雲遊了去,失了音訊。
華綃分會在南方起勢的消息回傳城中,關於蘇嫚嫚這號人物再次成為人們茶餘飯後八卦閒聊的主角,轟動的事蹟一粧粧一件件。有人說她在南方成了親,因容顏已毀嫁給一個她隨路撿的乞丐;有人說她根本沒嫁人,但因容貌不再而致力於生意,所以華綃分會在南方起勢後便日漸壯大;更有人說其實她死了,南方華綃分會其實是旁人在經營,只是蘇府將消息壓了下來罷了。
「小姐,府中來信說夫人想妳回城一趟。」王福將手中信遞給蘇嫚嫚,但他們都知道蘇嫚嫚曾說過她不回城,所以這封信必然有詐。
「娘想我了?那就修書一封請她來這,我必做東好生招待她。」蘇嫚嫚接過王福手中的信,瞧也不瞧直接將信撕了,然後再次閉眼小憩,這些日子她終於適應不需應付世族門伐、王公貴族、權貴小姐的悠哉輕鬆,連應酬的飯局也都由王福一手包辦,她每天就負責吃好睡好,看帳數銀兩及花錢。
「明白,屬下會好好回信。」王福原想離去,卻在走了兩步後再次回頭,硬著頭皮開口。「小姐,還有一事,街底那片地被買走了,聽聞是個皇親,但打聽不到是誰。」
「嘖!跟本小姐搶地,等人到了,看本小姐怎麼收拾他。」蘇嫚嫚睜眼沒好氣的開口,那塊地她早就在談了,卻遲遲無法買下,沒想到那個死要錢的老寡婦居然背著她賣給別人。
「我聽聞陳夫人開口就要三百萬兩,那人二話不說就應了。」王福其實很佩服那人,竟原花高於行情五十萬兩的價格買下那土地,若非蘇嫚嫚看上那地上的一片桂樹,她根本不可能花銀子買那片地。
「三百萬兩?那老女人真敢要,看來她會樂上好長一段時間。」蘇嫚嫚瞪大眼不敢相信她聽到的,起身理了理衣裙,決定上街去瞧瞧某人的樂不可支。
「小姐要出府?」王福連忙跟上蘇嫚嫚,要知道蘇嫚嫚這張臉可是在皇城也能引起不小風波,更別說在這窮鄉僻野,她可比天上謫仙人,美麗不可方物。
「是啊,我去看熱鬧。」
這是蘇嫚嫚第三次走到此處,她遠遠就見工人忙進忙出的趕建宅院,雖然可惜那片桂樹林,但這便是華綃常說的沒有緣份吧,她得不到這片地。
抬首看著氣派非常的外牆,不過短短三個月,一座華麗的府院便建成,較尋常人家氣勢都高的建築在在說明主人身份的不凡,連圍牆都比別人高了些。
這段時間小鎮忽然搬來了許多新人家,兩間華綃茶棧的生意明顯好了許多,絲綢莊原本都是運往皇城,現在連新搬來的人家也會上門添購,可見搬來的人家皆屬富貴。
「看來是個不得了的人物。」蘇嫚嫚有意無意的走至尚未上門扁的府院大門前,抬首瞧了眼高聳的院牆。
「這牆是算好我能爬的高度再添幾寸的嗎?」繞至偏門處,四下無人蘇嫚嫚嘟唇試了幾次皆無功,她爬過無數次蘇府的牆,也爬過恆王府的牆,但眼前這牆明顯比兩座都高。
「確實是算好的。」熟悉的嗓音在蘇嫚嫚耳畔響起,隨後她便教人摟住。
「哪來的登徒子,光天化日非禮本小姐。」蘇嫚嫚美眸微熱,偎著令她依戀的懷抱,來人與自己已有一年多未曾見面,然而卻似未曾分離般。
「皇宮來的,不知是否有幸繼續非禮恆王妃。」嗓音微啞帶笑,沒有放開蘇嫚嫚反而摟的更緊了些,甚至埋首蘇嫚嫚烏絲間深吸了口氣眷戀那令他思念的馨香。「我好想妳。」
「公子錯認,我不是恆王妃,與恆王亦早已斷了連繫,或許你調戲錯了人。」蘇嫚嫚沒有掙扎,只是幽幽開口。
「沒錯,聖旨上寫的恆王妃是蘇府嫡女蘇嫚嫚。」恆王嗓音有些低啞,原來皇帝早就知道他與蘇嫚嫚之間的感情,只是一直在等恆王開口請旨,假意賜婚七皇子也不過就是在試探兩人,結果恆王沒試出來,反而是蘇嫚嫚先用計逃了賜婚。「父皇允我接管此鎮,並將恆王府遷至此地,妳我在皇城已然成婚,早在月前妳已是恆王妃。」
「胡說,我一直在此,你跟誰成的親?」蘇嫚嫚心間的感動被一句已成婚打醒,身子一僵冷冷開口。
「哈,我一身紅袍與聖旨向父皇叩首三拜便做數,三日回門,蘇府的禮我亦送了,連郡主府我都去敬了茶,妳的嫁妝不多就一箱,我也帶來了。至於我的聘禮,蘇府早已收了。」恆王打橫抱起蘇嫚嫚一躍飛入府院之中。
「這…這麼隨便?」蘇嫚嫚任恆王抱著她走入府中大廳,對他說的話半信半疑,信的是蘇府和華綃能接受這樣的成親,疑的是皇室大婚怎能如此草率。
「父皇准了,眾人反對也無用,何況我不過閒散王爺一個,朝中大臣誰願多加理會。而我反正不打算回去,妳就這麼一直陪我關在這座小鎮之中吧。」將蘇嫚嫚放在主母椅上,雙臂一左一右按在扶手上將蘇嫚嫚鎖在自己身上。
「先把我的嫁妝交出來。」蘇嫚嫚美眸微瞇了瞇抬手抵在恆王胸膛,何嬌嬌的事她也感到可疑,根本就像有人做的手,她要恆王主動向她坦白。
「早知道妳這財奴會如此,那箱就是。包括群主府的那份也在箱中。」抬手指了指不遠處地上一個不大不小的箱子,然後繼續把蘇嫚嫚圍困在自己和椅子間。
「如此看來箱子必然不重,卻價值連城。」蘇嫚嫚能猜出裡頭都裝了些什麼。「何嬌嬌私通七皇子又是怎麼回事?」
「她實在很煩,手法又拙劣,對我下合歡散?沒打聽過嗎?論下藥,誰比得過皇室?」恆王邪氣一笑。「而她也實非糊塗之人,父皇本都已指婚,她竟還要下藥,大抵知道本王心上另有其人,勢不會娶她,想來個逼良為娼,本王只好請來那個逼妳南下的七弟享受享受。」
「逼良?你真敢說,到底誰良誰娼了?」蘇嫚嫚扶額笑道,對何嬌嬌腦子她早就不抱任何希望,只是她沒想到何嬌嬌竟愚蠢至此。
「愛妃認為呢?」恆王傾前吻住蘇嫚嫚。「婚禮已辦,愛妃尚欠本王一個洞房花燭。」
「笑話,王爺怎麼不說你這我一個八抬大轎、十里紅妝?」蘇嫚嫚面色酡紅,美眸流轉秋波嬌嗔開口。
「妳確定?盛大的婚禮可都是銀子堆出來的,本王的愛妃不心疼?」恆王戀戀不捨的凝視著眼前令他相思至心疼的佳人,嬌羞美麗的容顏上那雙含情的美眸亦凝望自己。
「這嘛…十里紅妝免了,但八抬大轎將我迎進恆王府還是要的。」抬手環住恆王頸子拉下他送上一吻。「難道王爺不想看嫚嫚鳳冠霞披豔冠群芳的模樣?」
「三日後是極 好的日子,愛妃等本王親自迎妳入府。」恆王微笑,聲音消失在四瓣交疊的唇中。
關於南方小鎮的流言依舊不斷傳回皇城之中,說恆王八抬大轎迎娶了一名美若天仙的側妃,而那個因痘症毀去容顏的蘇嫚嫚則是被棄在後院無人問津。再不久流言又起,恆王與恆王妃喜得麟子,整個小鎮都收到華綃商會打造的小銀飾,說蘇嫚嫚不知在哪找到的神醫,醫好了她的臉,她殺了那個側妃獨佔恆王的寵愛。又有人說那個孩子是側妃生的,蘇嫚嫚只是佔個名。
眾說紛云間,恆王的滿週歲的孩子和絕美一如當年更盛當年的蘇嫚嫚回到皇城向皇帝請安,一切流言瞬目瓦解,恆王夫妻伉儷情深,在皇城僅停留十日便又回到南方,自此再無任何對蘇嫚嫚的抵毀,她是眾親王中最富有的王妃,她是眾王妃中最美的,她也是獨佔親王寵愛的唯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