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李少鋒想要解釋,然而灰藍色浪勁有如潮水持續席捲而來,不得不旋身避開,再度散出感知真氣就發現數十個真氣源已經在附近合攏,其中不乏亮度耀眼的強者。
下個瞬間,沈婭踩著有如鬼魅的身法閃到李少鋒身後。
李少鋒即使早已萬分戒備,依然無法即時做出反應,倉皇轉身接招,在準備散出氣息抵銷的瞬間卻正好看見同樣轉身的夏羽正要揮拳,當下急忙收回氣息,側身閃避。
夏羽清楚知道此刻因為那句叫喊令情況轉變成最為惡劣的發展,當機立斷地決定挾持人質卻還是慢了一步。
沈婭有如鬼魅地在夏李兩人之間穿梭,稍微拉開距離就再度接近。
難道不打算戰鬥嗎?不過她確實沒有必要主動進攻,拖延時間到冬花宮的門人完成包圍網,屆時己方兩人能否脫身都是一大問題。李少鋒當下嘗試往外衝去,然而只要一放棄攻擊,沈婭立刻如影隨形地緊跟在旁,浪勁更是陣陣逼來,寸步難行。
緊接著,李少鋒突然閃過一股被殺氣鎖住的冷顫,猛然轉頭就看見不遠處的街道盡頭站著一個穿著寬大衣袍的矮小身影。衣物被氣息鼓得高高脹起,袖擺激烈飄蕩,正是那名始終跟在沈懷嬋身旁的護宮長老。
見狀,夏羽也不得不將注意力從沈婭轉到護宮長老身上,從懷中取出孟克吶喊的面具,迅速替換掉支部長老的無臉面具,聚氣縮緊喉嚨改變嗓音,狂妄大笑著說:「老子就是阿撒托斯,今夜過來算一筆舊帳。沈懷嬋出來受死!」
「……莫要妄呼宮主名諱。」護宮長老沉聲說。
「老子想喊誰的名字就喊,從來不需要顧忌。方才多得是機會殺死懷嬋,老子卻繼續假扮身分的理由,你們可否知曉?」夏羽氣勢不減反增地繼續大笑,全身淡金色真氣激烈高漲、翻騰傾洩。
「找死。」護宮長老往前邁步,百多公尺的距離在眨眼間化整為零,穩穩停在夏羽面前推出右掌。
藏在衣袖布疋下方的寬刀帶著磅礡氣勢向前搠出,直取腹部。
夏羽抬起右腳用膝蓋頂開寬刀,舉手轟出氣勢毫不遜色的一拳。
氣息狂暴蕩散。
那邊的戰況激烈,生死繫於一線,李少鋒卻無暇左顧右盼,不得不費力抵銷掉沈婭揮手蕩來的浪勁。
話雖如此,李少鋒知道夏羽正在想盡辦法製造出一個可以逃跑的機會,盡可能地避免移動,待在原地以便隨時反應,對於沈婭蕩出的浪勁只好全數硬碰硬地接下來。
四人的氣息激烈碰散,揚起陣陣塵土。
待在四周的冬花宮門人受到震懾,沒有一人敢貿然上前助陣,只是持著長劍結陣守在外側。
話又說回來,沈婭的氣息總量也是多得異常啊,浪勁在所有的攻擊勁道當中已經是消耗排行頂尖的,居然有辦法在地球持續散出這麼多道,說不定比自己更多。李少鋒暗自思索這樣下去不到幾分鐘,她大概就會先行氣息耗竭了。
話又說回來,就算撐到幾分鐘又有什麼意義嗎?即使沈婭力竭退開,身邊依然是近百名全副武裝的外宮門人以及有辦法和夏羽打得勢均力敵的護宮長老,而且尚未見到修為武藝都高上好幾階的內宮門人身影,要是他們搶先一步在外面拉起第二層包圍網,到時候真的走得了嗎?
李少鋒越想越心裡沒底,接著見到沈婭又悄然掠過身旁,揮手作勢要蕩出新的一波浪勁,無法細想,急忙凝神準備散出氣息化解。
下個瞬間,沈婭卻是猛然拉開距離。
假動作嗎?李少鋒閃過疑惑,慢了一秒才像是注意到什麼似的轉頭望去。
只見一身奢華服裝的沈懷嬋站在屋簷,卻是摘下了面紗,露出一張人間絕色的容貌。
身為名聲享譽台灣半百年的高手,沈懷嬋的容貌沒有留下任何歲月痕跡,膚若凝脂、晶瑩似玉,蓄著俏麗的火紅短髮,遠看之下與正值花樣年華的沈婭宛如姊妹。包裹在衣物內的體態輕盈、邪美嫵媚,帶著令世間男子都不由得醉迷神倒的誘人魅力。
此時此刻,那雙勾魂攝魄的美眸異彩漣漣,掃視著下方戰況。
光是一個護宮長老就如此難纏了,如果沈懷嬋也出手,相加起來超過兩甲子的修為就算是夏羽大概也很難佔到優勢吧。李少鋒暗叫不妙,瞥了一眼不再動作的沈婭。
夏羽同樣注意到不知何時現身的沈懷嬋,昂首發出一陣狂笑,喝道:「很好!很好!這樣就省去折返回去那個陰暗蟻洞的工夫了,懷嬋,過來讓老子看看妳是否美得如往昔。」
李少鋒即使隔著十多公尺的距離也覺得耳膜被震得發疼,接著看見夏羽竟然主動衝向沈懷嬋,更是一驚。
見狀,護宮長老急忙跟著炸出氣息斜向彈衝,尾隨追上。冬花宮的門人們即使搞不清楚情況也急忙縮緊包圍網,唯恐自家掌門遇險似的紛紛散出氣息,凝神戒備。
當所有人都在注視夏羽下一步的時候,沈婭的目光卻是依然沒有離開李少鋒,幾乎在同一時間向前掠去,蕩出足以直接將人震昏的濃烈浪勁。
下個瞬間,夏羽在半空中踏塵止住衝勢,加速飛退回街道,低喊:「趁現在!」
李少鋒知道這是最後機會,毫無保留地炸出僅存的所有真氣,將之全數往沈婭推去。
血紅色真氣完全不成任何攻擊勁道,雜亂無章地向前湧去,憑著份量直接將灰藍色浪勁撞散。氣勢之猛烈,甚至令護宮長老與沈懷嬋都不禁側目。
「……您一直在隱藏實力呀。」沈婭低聲嘆息,沒有硬接地向後退開。
李少鋒不禁覺得那句話也帶著「您一直在騙人呀」的意思,胸口閃過輕痛,咬牙往夏羽的位置高速閃去。
沈婭用著半是惱怒、半是懇求的柔美嗓音說:「在最後至少告訴奴家,您的名字。」
李少鋒沒有回應,確定護宮長老衝到沈懷嬋身旁來不及回撤,並肩與夏羽閃衝出外宮門人的包圍網,一個跳躍翻過老舊社區的圍牆。在那個時候,李少鋒轉頭瞥了一眼,看見冬花宮的門人都持著武器不曉得該追該守,沈懷嬋和護宮長老則是並肩站在屋頂,沒有動作。
紅色長髮隨風飄蕩的沈婭靜靜站在街道原地,露出強忍淚水的神情,低頭凝視著自己的小拇指。
李少鋒再度感受到掠過胸口的輕痛,咬牙提氣壓過,衝入逐漸被晨曦照亮的樹林當中。
「沒有受傷吧?」夏羽立刻擔憂地問。
「沒事。」李少鋒說。
夏羽點點頭,領先高速飛掠,繼續說:「不要去士林,往內湖那邊衝。」
這樣不是平白多繞了半圈嗎?李少鋒暗自懷疑,不過也立刻依言往左折衝,跟在夏羽身後朝向內湖全速飛掠。
晨光灑落。
山間樹林帶著些許尚未散去的霧氣,有時候踩在腐葉堆時會發出濕潤的噗滋聲響,留下明顯足跡。
李少鋒正想改挑樹幹、石塊當成落足點以免留下足跡,不料速度才剛慢下來就被夏羽糾正。
「不用管足跡,全速飛掠,他們不敢冒險追出地盤。另外請散出一波感知真氣。」夏羽說。
「瞭解。」李少鋒立即散出感知真氣,接著發現故宮博物院附近已經拉出一整條防線,其中幾個真氣源的亮度不亞於方才那位護宮長老,暗叫僥倖,同時理解到肯定有其他地底通道可以過去那邊,要是方才筆直往台北車站衝過去就自投羅網了。
「情況如何?」夏羽催促地問。
「大部分的真氣源都在故宮那邊,我們附近沒人,只有後面拖著一批外宮門人,數量約是三十。」李少鋒迅速報告說。
「沈懷嬋人呢?」夏羽又問。
「感知不到。」李少鋒說。
「那麼大概去檢查內宮是否有物品失竊了……再跑個一公里就斂氣,迂迴從內湖那邊的沿山道路返回市區。這裡是地球,感知真氣的靈敏度與範圍都有限,只要拉開距離就沒問題了。」夏羽肯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