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紛紛照著指示,待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但視線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望向正上方,盯著那顆源源不絕、散發熱能的大光球發愣。
綺羅沿著眾人的目光,嘴裡低聲呢喃:
「『午夜』──要來了。 」
「咚嗡!──」
他們一直望著高掛在空中的太陽,有的人流下冷汗、有的人吞嚥著空氣,可每個人不變的是--眼神中都充斥著既尊敬又畏懼的神情。
一顆黑色的不明球體從太陽旁緩慢地伸出,並逐漸地吞噬、覆蓋掉太陽,直到最後只留下一輪纖細的光環持續照耀著。
整個世界彷彿是被人用一層看不見的薄紗給蒙上,萬物黯然失色。
緊接著,光環的周圍開始浮現出黑、黃兩種不同顏色的能量。
它們不斷地周旋在光環的附近,時而分離,時而交錯;形似洶湧般的波浪,彼此互相牽引,一同「凝聚」在那宛如深不見底的黑色球體中,直到這兩股能量完全在一個小圓點上。
這現象從出現到現在不到一秒,即便有人察覺,也沒辦法及時迴避。
「轟隆!」隨著一陣巨響,方才的兩股能量交織在一起產生劇烈的變化,在空中撒出了一張足以籠罩世界的「網」。
能量在短時間內極速擴張,範圍甚至能遍佈到大陸的每一處。
剎那間,狂暴的颶風掃蕩整片大陸,建築為之悲鳴,萬物為之傾倒;人們的物件也被名為「風」的強盜給搜刮一空,如此震懾人心的威力,就連大地都只能怕得瑟瑟發抖,無餘揮首。
而黑、黃兩色交織成的「網」,也在穿過每個人的同時將他們釘在了原地,失去了身體的主控權。
「嗚!──」包括綺羅在內,在場的所有民眾都無一例外露出了相當難受的神情。
不僅僅是因為身體受到衝擊而無法動彈,而是這股爆發後的產生震盪,會對心臟產生難以言喻不適,甚至能感受到窒息般的無力感,從而流下痛苦的淚水。
轟隆的聲響也驚動了才剛撫平情緒的馬匹,一部分的馬兒甚至擺脫了彊繩的束縛,再次陷入失控的狀態,在一路上撞倒了不少人。
可因馬匹而倒在地上的人仍動彈不得,宛如一尊尊戴上痛苦面具的石像,只能僵持著同樣的姿勢。
「咚嗡!──」直到爆炸的聲響逐漸消散,人們就像是回應了鐘聲般,重新獲得自由。
「喝啊──」恢復身體的人們,當下立馬深吸一口氣,將氧氣源源不斷地送往肺部,彷彿剛從海邊上岸的漁夫般,擺脫了無法呼吸的困境。
他們抬頭仰望著那顆完好如初的太陽,淚光自臉頰滑落。
「午夜」──原本就只是一個月會出現一次的天象,可自從六年前櫻村慘遭魔物滅村之後,就開始伴隨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衝擊出現,還只針對人類,對以外的物種沒有任何影響。
即便有心想要改善現狀,可面對這種天象級別的能量,在「祂」的面前,人類實在太過渺小無助了──唉,「好了,快把現場控制住,還有,去支援一下貴族大道的關口吧,怎麼會只有一個人在把關呢?」
綺羅在短暫的休息後便迅速投身於現場,竭盡所能的將損傷控制在最小範圍。
「好啦!人也抓到了,我們趕快去喝一杯吧。」冷鍛熱情地邀請著守正,興奮的模樣彷彿自己早已喝下了上百杯。
「等等,錢是拿回來了,藥劑的下落還沒確認呢。」守正在盜賊的身上不斷地翻翻找找,卻始終沒有看到目標藥劑或是防摔盒身影。
「三位這就要走了嗎?」綺羅用手帕擦拭著臉上汗珠,緩緩地朝他們走來,似乎是指揮的工作告了一個段落。
「唉唷!不愧是達官貴人,這麼忙碌。」冷鍛趁機嘲諷了一會。
「讓你們見笑了。」綺羅苦笑了兩聲,「想必你們也是今天要參加鬥技場的參賽者吧?看來今年的比賽會很精采呢。」
「也?有意思,千金大小姐會怎麼打架呢?」聽見對方要參賽,冷鍛將拳頭擺在綺羅面前。
「若是有幸對上的話,肯定會讓你大吃一驚的。」綺羅充滿自信地與冷鍛對視,手上的劍不自覺地握緊。
「哼!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我也是。」
兩人相視一笑,好像彼此都已經知道會在新兵鬥技場上再次相遇。
「不用找了!就跟你說藥打從一開始就不在我身上。」厭煩的吼聲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回頭望去,只見守正有些垂頭喪氣地盤腿坐在盜賊的身旁,嘴裡還在喃喃自語。
「怎麼了?」
「我沒找到那瓶被搶走的藥劑,翻了兩三遍就是不在他身上。」
「咦?怎麼回事。」印奎搔著額頭,一臉疑惑地問著。
「我也想知道到底怎麼回事,先讓我想想……」守正絞盡腦汁的在短時間,不斷思索著一切會造成這種結果的可能性。
難不成真的如盜賊所講,打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不、不可能,如果是這樣店長就不必弄到渾身是傷還追到精疲力盡了,這肯定是為了混淆我們才說的謊話。
那是在盜賊跑動的途中不慎摔落的嗎?如果是這樣,那他就不會說打從一開始就不在了。
嗯……換個角度想,假如是「刻意」不放在自己身上的話──難道說!
守正猛地抬起頭像是想通了什麼,他的身體頓時虎軀一震,睜大著平時一直保持著半開半掩的雙眼,碧藍的眼眸彷彿在微微地顫抖著。
他轉動著眼珠子到盜賊的方向,緩緩地吐出自己的假設,「你──究竟是什麼時候把藥劑傳給同夥的?」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無不感到吃驚,就連被對方表現出相當意外的樣子。
「還有同夥!快說出來在哪裡。」冷鍛憤憤不平地扯著盜賊的衣領吼著。
「呃?什麼意思。」而印奎還在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全然不知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
唯有綺羅挑著眉,默默地觀察著守正的一言一語。
「光天化日行搶、顯眼的黑色衣裝、違反直覺地朝王城這個死胡同的方向逃跑,高調的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就是為了掩護同伴趁亂打入這裡吧?」守正鉅細靡遺的舉出所有可疑的行徑。
「呃……」盜賊原本還想講點什麼狡辯一會卻發現無話可說,只能故作鎮定地緊盯著守正不放。
「啪!啪!」一陣清脆響耳的拍手聲,打斷了逐漸步入膠著的現場情勢。
「行了,守正。接下來就交給守衛處理吧,照對方這個的樣子,一時半刻也審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情報,我會派人手去經過的地方好好搜索的。」
綺羅當機立斷宣布將事件告一段落,她明白再繼續下去,事態也不會有任何進展。
「……明白,就麻煩綺羅小姐了。」守正緊咬著下唇望著綺羅,猶豫再三後才深深地嘆了口氣,聳肩作罷。
他明白孤身一人調查的效率,根本比不上國家級的力量,誠實上報、提供訊息或許才是現在能夠做的。
在這之後,綺羅引導守正一行人離開貴族區,一路上,雙方詳細交流了不少這次事件的訊息,隨後眾人便各自分道揚鑣。
印奎要直接去新兵鬥技場等候比賽開始,冷鍛要去尋找什麼傳說中的史萊姆酒,守正則繼續去尋找賣染料的店家。
而貴族區,在綺羅和其他區前來支援的隊長聯合指揮,逐漸將現場控制,還能多派一個小隊去支援貴族大道的關口。
「隊長!前面就是關口了。」一名守衛隊員跟在隊長的身旁提醒。
「嗯,各位弟兄再堅持一下!大型活動本來就會有不少事情要處理,回去下崗我請大夥喝涼的,所以在那之前別鬆懈了!」隊長用獎賞激勵著身後,跟著自己喔奔波一整天的隊員們。
「喔!」
接著,一隊人馬終於抵達了關口並稍作休息,隊長則親自去和關口的守衛交接情況。
「喂!關口的,你還真是倒楣,偏偏在這時候遇到事件。」
「誒嘿嘿嘿……隊長您過獎了,士兵為了國家鞠躬盡瘁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哪像今天才剛上崗和我一起的學弟,看到那名盜賊頭也不回的就逃跑了,留我一個人我孤軍奮戰到最後。」
那名守衛神色飛揚地,不斷吹捧自己多忠心耿耿,以至於都沒留意到隊長臉上的疑惑。
「一起上崗?你在說什麼啊?」隊長困惑地問,「昨天開早會的時候不就有說,有個新進的弟兄因為不明原因沒辦法上崗,人手不足的情況下,所以才派你來單位最涼的關口一個人撐場嗎?啊啊!你好像因為遲到所以沒聽到。」
聞言,對方眉頭深鎖,臉上頓時填滿了無數的問號。
「咦?」
下一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