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讓我們歡迎這屆新兵入場,大家掌聲歡迎!──」在女主持人慷慨激昂的介紹後,外頭震聾欲耳的掌聲透過通道不斷傳到深處,迎接準備出場的新兵。
有夠吵,耳朵都快給震聾了,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真的有必要拍這麼大力嗎?要是你們的手有自我意識,那麼這些掌聲根本就是他們喊得面紅耳赤的慘叫聲吧?就不能像拍拍剛喝完奶,需要催吐的嬰兒的背那樣小力點嗎?
為了不要明顯地表現出厭惡的樣子,守正只能任由耳邊掌聲,將腦瓜子拍得嗡嗡作響。
「終於要開始了呢,守正。你會緊張嗎?」見眼前的黑髮少年臉部有些抽畜,印奎不免上前關心。
「蠢啊!他都敢在天上飛了,怎麼可能會怕這種小場面。」
唉,事已至此,只能認命了。
他們緩緩地穿過走道,身影逐漸被外頭的強光給吞沒。
在午後的太陽下逐漸適應著強光,自茫茫的白幕中定晴一看,便是碩大的場地和熱烈迎接的觀眾。
他們身處約一層樓高的石階平台上,以圓環的形式圍住整座鬥技場。
似乎是為了避免被戰鬥波及,又能在近距離觀賞,才會這樣子架高觀眾席。
場內放眼望去既是清一色的白色石板面,材質似乎與街道上的石板並無二致。
而周圍的邊上擺放著刀、劍、槍、棍、戢等各式各樣的十八般兵器,看起來十分壯觀。
順著場邊望了個半圓,發現一名行頭相當隆重的金髮中年男子特意坐在了鬥技場的座椅上,還帶著兩名隨身護衛。
是王國的高官嗎?……為什麼要坐在這麼危險的地方。
「那個是德村的鐵血印奎嗎?好高大!跟其他人相比簡直是鶴立雞群。」
「怎麼沒有綺羅?遲到了嗎?」
萬眾矚目下的六位新兵們在身型和外觀上都各有千秋,無不讓人期待究竟會展現什麼樣的戰鬥。
「還在那四處張望著什麼?快過來。」一聲寒冷如冰霜般地呼喚,將參賽者的目光拉回場中央。
一名西裝筆挺男子望向這裡,他深藍色的長髮辮著細長的馬尾,冷峻的眼眸透過眼鏡穿過全身,彷彿一個眼神就能將人凍僵。
「呃、是!」他們迅速整齊地列隊在男子的面前,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呀!快看,是立寒官,拜託快瞪我。」觀眾席上一票女粉絲個個臉部漲紅、興奮呼喊著。
而被粉絲如此吹捧的立寒官,則是狠狠地回瞪了一眼,眾多女粉幸福的倒下。
「真是的……」立寒官推了推臉上的鏡框,無奈地嘆氣。
「終於、終於要開始啦!──一年一度的『新兵鬥技場』,今年又會帶給我們什麼樣的新人呢?」一名綁著紅色雙馬尾的女性正興致勃勃地帶著觀眾炒熱氣氛。
她的手上拿著一隻小型的條狀裝置,最頂端的部分包裹著一顆渾身細小穿孔的深灰色石頭。
據守正的了解,那是顆名為「擴音石」的特殊結構石,似乎能放大使用者數倍以上的音量,真是不可思議。
「現在!我們的裁判兼活動負責人將會向選手們講解所有必要的比賽規則。在此期間,向各位隆重介紹,為了能近距離觀賞新兵們的戰鬥,甚至不惜親駕至場上觀戰的特別來賓──芬奇.耶卡國王,掌聲歡迎──」
在主持人的介紹下,觀眾們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聚焦在場邊的耶卡國王身上。
在悶熱的午後,耶卡國王依舊十分講究地穿上了厚重的披肩和禮服,為的就是表達出對這場全國性活動的尊重。
他梳著一頭油亮的金髮,面帶微笑地向觀眾席的民眾揮手致意,臉上掛著數顆斗大的汗珠,「不是說好不用特地講了嗎……」他小聲呢喃道。
「肯定是因為她對您的敬重忠心大於這一切了,陛下。」一旁地銀髮護衛替主持人找了個台階下,平淡的語調加上讓人捉摸不透的狐笑,給人感覺和周圍燥熱的環境不在一個空間。
「哈哈哈!說得也是,陛下可是受萬民愛戴呢。」
另一名白髮護衛截然相反,豪邁的語氣搭上親切地面容,更不用說那一頭明明留長,卻像豪豬的背刺般根根豎起的白髮,個性一目了然。
「哈哈,你們倆默契真好。不過,今天的主角可不是我啊。」
言畢,三人不約而同地望向前方的深藍身影。
立寒官輕咳了兩聲,對著參賽者說道:「……以上,便是鬥技場的基本規則,『場上的一切皆是武器,只要選手喪失戰意或完全無法行動便會判定落敗』,這很好理解吧?」
一幫眾人齊刷刷地點頭,確實是接近廢話的勝負條件。
「以下!我要說的是相當重要的事項,請『仔細』聽好今年新出的特別規則,並過來拿我手上的項鍊,每人一個。」言畢,立寒官伸出手示意要參賽者拿走手上的八條項鍊。
這條沒有任何特別之處的項鍊,普通到拿去送給小女孩可能都會被嫌棄,唯有中間的透明墜飾,隱隱約約地傳來一股花香;不,說是香倒不至於,不如說是一種特別的味道。
至少守正能確定,這味道肯定不是來自眼前的裁判。
「基於歷年以來真刀實戰受傷的程度越來越嚴重,醫療量能越來越吃緊。研發部為了減少戰力損失,同時也為了減少醫療成本,開發出了這條能夠替使用者擋下一次致命外傷的護身符。其名為──『守鍊』」
當裁判說到項鍊,守正這才注意到立寒官也配戴著一樣的東西,但中間那顆透明色寶石和他的髮色一樣呈深藍。
「現在請用手觸碰中間的那顆透明寶石。」他將手擺放在胸前的寶石上,並要求其他人一起照做。
守正下意識地跟著指令照做,當手碰觸到墜飾的那一剎那,一股沁涼的觸感隨著指尖沒入全身,彷彿他在用觸覺摸索著守鍊的瞬間,自己也被同樣的方式觀察著。
隨後原本透明無色的寶石竟散發出微微的光輝,緊接著如潑墨般開始流入混濁的黑色,最終暈染整顆寶石。
咦?變黑了。
他左右張望,發現其他參賽者也有同樣的情況,只是每個人的顏色不盡相同;印奎的是棕色,冷鍛則是明顯的紅色。
「如你們所見,這條項鍊擁有一旦接觸皮膚能夠辨識能量的特性,進而產生出個人專屬的能量罩,這條項鍊既不耗費能量,在一天以內取下也不需要重新辨識,是個相當優秀的用具;但是,現階段還未完善,對於『致命外傷』的認知恐怕還不到客觀的程度,請斟酌使用。」
言下之意就是要表演同時兼實驗用白老鼠嗎?還真是物盡其用,我不討厭就是了。
「相信有些頭腦比較靈泛的人已經想到了,我這邊就一併說明注意事項。
其一.這條守鍊只會一旦經過辨識,便會將能量凝聚成的護盾短時間內迅速流通全身,請不要肖想像個炫富的貴族一樣掛個一百條在身上,它只會全部認作一條。
其二.引述其一,即便你從別人身上搶來守鍊掛在自己身上,不但自身的能力護盾會失去,也不會有兩層效果;反之,還會造成『能量霍亂』,所以乖乖戴好自己的就行了,別打其他人的守鍊主意。
以上!說明完畢,是否有疑問?請現在提出。」
語畢,立寒官就注意到眼前黑髮碧眼的少年已經舉手好要提問了,他抬手示意對方發問。
「既然是聲稱會擋下一次『致命的外傷』的能量盾,那由外傷引起的失血過多、甚至虛弱的程度呢?」守正誠心的發問,畢竟他可不想因為道具有誤而白白喪命。
「非常好的問題,不會。還有其他問題嗎?」
「沒有了,感謝。」
「很好。那麼,規則都介紹完了,就請你們稍微自我介紹吧。」
話音剛落,守正迅速第一個出列,神色緊張地大聲自我介紹道:
「我的名字叫做守正!來自櫻村,目前是兩星,能力是……」
話都還沒說完,立寒官立馬瞪大了雙眼,強硬地將其打斷,「不是說了『稍微』自我介紹就好了嗎?請不要說出太多『無用』資訊,還有列首也不是你。」
「啊──哈哈,抱歉。」守正意會到對方的意思後,摸了摸頭尷尬地退回隊列,身旁還能聽見隱隱約約地嘲笑聲。
一旁的希蘿自然也不落下,只不過--這次的笑容卻不同以往。
「什麼嘛!果然只是故作鎮定啊守正。」印奎輕輕拍了拍守正的後背安慰著。
只不過這個輕拍差點就把他的午餐給拍吐出來。
「哈!虧你還跟我們一樣是『兩星』呢。」冷鍛依舊快言快語,直白地嘲諷著。
「你,列首,從你開始重新自我介紹。」立寒官繼續用他那冷峻的眼神,望向一名參賽者說道。
「是!我叫做……」
在六名參賽者陸陸續續的自我介紹後,眾人退回後方,一邊準備戰鬥用的裝備、一邊等待發佈對戰組合。
由於六年前的「櫻村一夜」滅村事件,王國意識到只招收「星痕」人手會嚴重不足,於是放寬了鬥技場的限制,讓即使是「無星痕」的青年也能一圓戰士夢。
可在德岡印奎的絕對力量面前和冷鍛淬火巨劍的猛烈攻勢下,他們也只能望塵莫及。
就連觀眾席的人們都能聽到,「即便是無星痕也能當上戰士」的夢隨著守鍊一起破碎的清脆聲響。
在無能力者的眼裡,他們就是高到過於遙遠的城牆,無法逾越進入「星痕」的領域。
「下一位,守正。」被裁判點名的守正拿著場邊提供的裝備,左手持劍、右手持盾,腳上還插著備用的水滴型短匕首,胸有成竹地緩緩走進場中央。
「加油啊守正!」印奎在場邊高舉著手,興奮地替守正加油打氣。
「要是輸給了無星痕的人,就宰了你喔!給我漂亮的贏回來。」就連冷鍛也替守正加油,不過加油的對象彷彿不是守正本人,而是他的身份。
「兩方預備,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