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三女巫哭泣之森第十四章（上）

作者：凡生│2021-03-20 19:52:13│巴幣：246│人氣：213

昔日的鋒芒，

鏽鈍千日。

而過去的誓約之物在前，

則喚醒了戰士的榮耀。

※

　　「哈達爾，你有打聽到拍賣會的事情嗎？」肴溫向哈達爾詢問道他剛才是否有看見那個活動的地點，肴溫隨口問問，這場活動對兩人的行程影響不大，基於或許有可能獲得些許情報的可能，他還是決定去那裏逛逛。

　　哈達爾回想著他剛才在外頭的所見所聞，並向肴溫報告。

　　「大人，小的在外頭有耳聞到此事，但是因為小的對於麗州語一知半解，也不敢輕易的下定論。」

　　肴溫不想讓哈達爾為難，也就沒有繼續問下去。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哈達爾在肴溫與他閒聊的時候也比較像一隻剛到陌生環境的小動物一樣，處處小心，拘謹萬分。肴溫「命令」哈達爾坐在自己的旁邊，和哈達爾聊著他上次來到炭頂坑時的細節。

　　哈達爾說話語氣緊張到發抖，他情緒不定，眼神朝著地板上看，持續地搓揉著自己的雙手，偶爾還摳著自己的指甲。他說的內容相當有趣，除了包含他在炭頂坑之內看見的所見所聞之外，還跟肴溫分享了自己對於那場拍賣會的期待，說完之後自己還害羞的笑了一下。看來即便心情放得輕鬆，至尊畢竟是至尊，資歷如此青澀，宛如未染色的白布，但將來指日可待。

　　對死靈術者們而言是一種不可撼動的存在，坐在「至尊」一旁，只會讓人表現得更加愚蠢且焦慮，上位者總是要和下位者保持距離，而不能像是肴溫從前作為一個兵如此地與屬下悠然自得的談天。

　　「我們出去問個路吧。去跟旅店主人問個路，順道去看看。」

　　就跟在固蘭巴倫的火塔裡一樣，肴溫要先掌握地形跟路線，以便應對後續有可能發生的危機。

　　店主告訴肴溫跟哈達爾路線，往旅店的右邊走即可到達鎮中央，鎮中央會有一座很顯眼的廟宇，依照他的描述，兩人很快的就找到了目的地。

　　廟宇的四周圍煙霧迷漫，人人手上都拿著燃燒的棒子，再把棒子插進一個鍋子內。信眾眾多，也相當虔誠，見此狀況，肴溫篤定旭日教在炭頂坑的傳道者會經歷一場艱難的旅程。

　　場面喧嘩而吵雜，與其說是信徒的聚集地，不如說是居民的交流地，除了廟宇裡面不斷湧入參拜的民眾以外，廟宇外有許多攤販販賣著甜品跟小吃，不少老人家帶著他們的孫子在這裡玩耍，還有戲子在廟宇外操弄的玩偶說著故事唱著戲，或是乾脆自己化妝上場演出。

　　遠處傳來了鈴鐺跟達達的馬蹄聲。

　　「洪廣家老爺來了，讓路！」當馬夫大聲嚷嚷，哈達爾也在一旁翻譯著。

　　「秀林家老爺來了！」另一批人緊跟在後。

　　「楊王家老夫人到！」又來了另一個家族的人。

　　麗洲語抑揚頓挫誇張，語調起伏甚大，肴溫聽到這個陌生的語言，覺得特別滑稽便摀住嘴避免笑出聲來。

　　後頭還有一大票的壯丁小跑步跟著馬車的後方跑，有些人都帶著棍棒，有些人帶著椅子，其中好幾個身材粗壯，體型高大的男人後腦杓綁了個小辮子，看上去像女人的髮型，不過那張臉卻也代表著這群人不是好惹的，顯然是他們私家的管家、僕人以及保鑣。

　　隨後來了起碼大大小小的馬車數十部，從車子上下來的人身上穿著皆比肴溫在路上看到的尋常百姓來得乾淨，身上不單單只是毫無汙垢，那些富貴人家的身體都相當健康，不像是一般人那樣瘦小，臉上長滿肉，說不上胖，但就他們的外表上來看，平常的伙食一定吃得相當奢靡。

　　那些貴族老爺跟老夫人的身上穿的衣服都鑲上了不一樣顏色的玉石，藉此來展示他們的身分地位，這些有錢人下車之後對於眼前的事物一屑不顧，周圍的百姓在他們眼中都像是塵埃，僕人們趕緊拿著自家的椅子給他們的主人坐下，服侍的妥貼，根本沒有讓他們的主子站到半刻。

　　後方的僕人一邊叫罵著，一邊把周圍坐在樹下跟攤販附近的百姓全部都趕走，不用哈達爾翻譯，肴溫大概也猜得出他們正在說什麼。

　　一個凶神惡煞手握木棍的保鑣快步的向兩人的方向前進，他站在肴溫跟哈達爾的面前，惡狠狠地盯著看，對他們說了一句話。

　　「大人，他說叫我們離開。」哈達爾沒有回應男人，也沒有反擊，他等待著肴溫的指令。

　　「也罷，就離開吧。我們是來跟自己人會合的，不是來暴露自己身分，製造麻煩的。」

　　「大人英明。」哈達爾微笑點頭表示贊同。

　　保鑣滿意地哼了一聲，並目送著兩人離開中央。所有的平民、戲子跟攤販都被迫擠到了後方民宅的牆壁邊緣，那些達官貴人則是占據了中央的大好位置，全都面向廟宇前方的空地，空地上無一物，拍賣會的人還沒有抵達現場。

　　「讓讓路，讓個路嘿！」一個佝僂老人身上背著小小的行囊，往有錢人所在的地方走過去，另一個彪形大漢擋住他的去路，即便是老人家，他們也不打算體諒。

　　「離、離開。」壯漢似乎因為不熟悉通用語而口吃，雖然他說話的語氣讓肴溫覺得很好笑，但即使說話逗趣，他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對一個士兵來說依然是凶猛無比，更何況是對一個老人家？假如要肴溫跟他赤手空拳拚搏，在有規則的情況下，他也難保自己能夠獲勝。

　　「小兄弟，行行好。老夫跟商隊夥伴現在要去做點生意，麻煩你讓道，謝謝你。」老人好聲好氣跟壯漢說話。

　　因為是看對方年事已高，那名壯碩的男人也沒有對老人動手，但是他依然像一座大山一樣阻擋在駝背老人跟空地中央。

　　「如果小夥子你不讓路，老夫就要把你移開了。」老人皺著眉頭，表情有些無奈。

　　「您做得到就來吧。」男子有些輕蔑地笑著老人說的話。

　　老人筆直地往硬漢的正面走過去，身材強壯的男人根本用不著需要畏懼一名彎腰駝背的老頭。

　　「老人家，你沒有禮貌。」保鑣以腔調濃厚的通用語戲謔似地說著。

　　老先生先是推了推保鑣的胸膛，眼睛與他對望，絲毫沒有任何的猶豫，老人輕輕地朝著男子肚臍的位置吹了一口氣，男子就像是被強風飛了一樣往一旁撞擊，擊中了自家主人的馬。

　　馬因為突如其來的保鑣身體突然撞擊過來而感到害怕，驚慌失措的嘶吼，正當其準備要暴衝失控之時，老人學著馬兒的聲音，配合著馬匹失去節奏的步調齊聲嘶吼，慢慢地將速度放緩，直到馬匹在原地恢復平靜。

　　「在場的所有人應該沒有人要再阻止老夫了吧。如果沒有，老夫就繼續做事啦。」老人家眼見前方無阻，便自顧自地往空地的方向走。

　　說話的女人年約五十好幾，濃妝豔抹，衣服顏色繽紛顯眼，脖子上掛滿五彩斑斕的玉石，周圍的隨從也全都是年輕貌美的男子，她在一名隨從的耳朵竊竊私語，隨從不停地點頭，待那名女人說完話之後，隨從出聲說話了。

　　「欸！你究竟憑甚麼對咱家保鑣這樣？你好歹也講個禮吧！」那有錢女人的隨從代為發言，這樣看來她並不會操通用語。

　　「憑老夫是賣東西給你們的人，如果夫人還有甚麼意見的話，請回。」佝僂的老人把東西放到地上，還因為腰酸背痛哀聲連連的抱怨，一邊用手敲打他那看上去不堪用的腰。

　　一見此狀，那些有錢人家紛紛與身旁的親信交頭接耳的說著悄悄話，說話的同時還時不時的回頭望向正在整理東西的老先生。

　　哈達爾說，站在旁邊的百姓雖然也對老人家的行為感到有些許的恐懼，但是心裡卻覺得莫名爽快，叫罵著那名有錢夫人活該，說她平常對人頤指氣使慣了，今天終於被狠狠的教訓了一頓，大快人心。

　　老人向眾人用麗州語向眾人問安，看他剛才手忙腳亂的整理東西，肴溫還以為他會擺出甚麼新奇的商品，結果只是普通的木頭，而且還是品質糟糕，帶著點發霉的木條，攤在他的腳尖前的一塊破布上。

　　「那個。老先生，貨物呢？」最先駕著馬車前來的大人物在看到剛剛的發生的事情之後，臉上的鋒芒消失了不少，他客氣的向那名老先生問道。

　　「不說老夫還給忘了。人老了真的沒用了，這腦袋真是。」老人家開始拍手，一下、兩下、三下。

　　不停的拍打雙手，旁人全都看傻了眼，他好像是看到了什麼精彩表演一樣，持續不間斷拍擊，但他面無表情，持續而穩定專注在拍手上。

　　「挖瓜兮！」這時一個站在肴溫左手邊的小孩子大喊，手指指著那些發霉的木條，木條開始一分為二，二分為四，並不是木條被老人家給折斷了，而是憑空從舊的木頭底下冒出一個完全一模一樣的，堆疊成一層又一層，而數量越來越多，憑空出現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木材多到可以蓋出一座小型的木屋。

　　老人停止了他的動作，轉而吹起了口哨，這個曲調肴溫從來沒有聽過，不知道是來自哪一個國度的音樂。

　　隨著音樂的進行，木條居然像是被賦予了生命一般的動了起來，開始把自己搭建起來，老人家被木條抬得老高，其他的木條也開始了各自的工作，有的變成了地基，有的則是變成柱子，甚至有的則是與其他的木條合併變成一個平台。

　　老先生坐在高台上，再度輕輕地拍了一次手，短短的時間之內，無中生有蓋出了一個臨時的拍賣場地。

　　人群當中傳來驚嚇的驚呼聲，有三個人從不知何處跑出來跑到了正中央然後走到建築的下方，攀爬著幾乎沒有任何支撐的高台。

　　「歡迎老夫的商隊夥伴，許久不見，兩位。」

　　「好久不見了。老頭。我還以為你死了。」說話的人長得像是本地人。

　　兩位？剛才上台的明明是三個人，老人家怎麼會說是兩個人？肴溫尚年輕，眼睛還好使，絕沒看錯，台上確確實實有四個人無誤。

　　「要閒話家常等晚上咱有空再來喝酒敘舊，先來賣東西吧。」另外一個人有出聲道，她以斗篷遮蓋住自己的面容，同時背對著陽光，肴溫看不清她的長相，但明顯是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