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這草食狼,以後都自己出去睡。」
一頭披著紺色披風的狼人在營火堆旁停下腳步,對著腳邊坐著的狼人不客氣地說著,那雙青藍色的雙眸卻不見一絲一毫的怒意。
做在地上在弓弦上抹著蠟的狼人似乎已經習慣這般口氣,眉宇間透漏著些許笑意,故作驚訝地回應:「誒?我這幾天確實是不能回去睡啦,那之後可以回來嗎?哈哈。」
「……哼,你小心一點。」牠別過了頭,不讓塔夫托看到臉上的表情。
「我知道。」
抵達北境「喀爾登」後,義勇軍還沒在爪獵部落過上一夜,就收到了下一次行動的指令,為前去蟲族的棲地調查「蓋夏蟲母」的宮殿座標,並帶回相關的影像。這是一個強調隱密行動的任務,參與任務的人一共分為三路,踏入被各式節肢生物所佔據的地域中。
一行人在針葉林中一處空曠的地方停下,狼人塔夫托也是其中一員,他們準備從西側潛入覆蓋了蟲苔的土地。根據爪獵嚮導的話,此處是他們獵人常用的休息點,因為由北而南的風向,獵人們的氣味不容易被帶進森林中,是理想的營地。塔夫托已經能聞到了,雖然只有一點,但那積著白雪的森林之後的區域,有種讓狼難耐的刺鼻氣味,像是血、醋跟漿果攪和在一起腐敗的瘴氣。
不等其他人放下行囊跟物資,這一個路的指揮就開始分配眾人的工作,三個人留在這個營地駐守,守住潛入隊員的撤退路徑,其餘人則輪流執行潛入調查的任務。來自大陸各方的冒險者有著許多不同的本領,這一次執行任務更是選來了不少擅長隱密行動的成員,不過卻有一人在隊伍中顯得格格不入,巨大而閃亮的盔甲,一舉一動不免鏗鏘作響,一度讓指揮以為是來幫忙搬運行李的。
「好……克利風、塔夫托和爪獵族的先生,你們的任務就是守好這個營地,每天日落之前會有義勇軍送補給品過來,有什麼問題嗎?」
營地架設的進度很快,有了巨人克利風的力量,譬如給帳篷打樁等費力又耗時地的他都能輕鬆地做來,塔夫托則是一邊將地上的落葉及枯枝清除,一邊注意著周遭的氣味,那名爪獵族的嚮導則是拿起了武器在營地邊緣警戒。再怎麼說,這裡也算是最前線。
與此同時,其餘人出動了,不愧是擅長隱密行動的人,塔夫托耳邊傳來了指揮生氣的低喃,說是已經有人跑不見了,不愧是擅長隱密行動的人,接著的便是一群人躡足踏過雪地的聲音,逐漸遠去。
出發前,塔夫托就像隊伍的指揮提過自己並不適合當這類型任務的偵查職位,即便有了無聲消逝這項遺跡物,但牠並不具備完善的陷阱對應能力,團體行動也會因為無聲消逝的使用條件有所限制。但是因為良好的嗅覺感官,牠能夠作為前線基地的哨兵。
半天過去,太陽逐漸西沉,前線營地的布置早已經完成,接下來就只能等待了,守住這個地方,等待隊員的凱旋而歸。自營地北方走回小火爐旁的狼人對著正在烤火的重騎士說道,語氣中帶著一股疲態,那是集中精神在周遭氣味上所累積的勞累。
「克利風,換你上哨吧,咱休息一會。」對方回應只是嗯了一聲,便起身準備走向以一個木箱所訂出的哨站,狼人瞄了對方一眼,便一把坐到了地上,長嘆一聲。一整天下來都沒注意到什麼可疑的氣味,只覺得這片森林的聲音不少——
「所以蓋夏蟲族只是很多種蟲族的其中一種?」塔夫托試著和一旁正在處理伙食的爪獵族嚮導說,雖然從嚮導那邊打聽來了牠的名字,但因為是不同語言塔夫托一時之間記不太起來。
沒有回應,坐在對座的爪獵族人沒有回應,那淡金色的豎瞳看向了狼人,聳了聳肩,一副我聽不懂你說的話的意思。對話似乎沒什麼趣,狼人只是低頭看了一下克沃在行前塞給牠的紙條,上頭有著克沃打聽來有關蓋夏蟲的情報。
此刻,一陣風吹來,那是相當濃厚的血與酸的氣息,以氣息的濃淡來判斷,塔夫托認為氣息的位置大概北方三百公尺以內,一旁的爪獵族人也抬起了頭,大概是也注意到了同樣的味道。
「克利風,北邊,有血、酸,我去看一下。」
塔夫托立刻的起身,快步地走向了重騎士身旁,拉起了無聲消逝的帽兜,握緊了手中的弓之後,朝著氣息的來源走去。在幾分鐘之內,便趕到了現場,在逐漸靠近的時候,就能夠聽到兵刃相擊一般的聲音。
幾顆針葉樹幹之後的是,幾名外出打獵的爪獵族人以及一個駭人的蟲族怪物,牠有著深褐色的甲殼,在微黑的林中閃著不詳的光芒,數十步之外就能夠感受到口中酸液的臭氣。
要出手相助,還是不呢?據說這類蟲兵會呼喚同夥來支援,又見此刻只有落單的遷徒者一蟲,而那兩名爪獵族人佔了上風,最終塔夫托決定不出手干涉,但是扔了兩包在爪獵部落買來的緩毒藥粉到牠們附近的地上。
於是,回到了營地,克利風被突然出現在十步之外的黑影給嚇著,差點抄起兩面巨大的盾牌殺過去,這就是塔夫托不喜歡用無聲消逝進行團體任務的原因之一。
「爪獵族人跟偵查蟲族交戰,我看爪獵族人要贏了就回來了。期間內有發生什麼事嗎?」跌坐在地上,一邊拍著肩上灰塵的狼人向巨大的哨兵報告了方才所偵查到的情形。
過了幾日,塔夫托一行人很幸運的沒碰上太多麻煩,感知能力不錯的塔夫托跟爪獵族嚮導都在遷徙者靠近之前就注意到了牠們的存在並保持高度警戒。在潛入進行調查的部隊歸來之前,也沒有正面與蟲族發生衝突,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最終,他們成功帶回了認為是蟲族女王宮殿的照片,那覆蓋著活細胞的大地之上有著一個破舊的宮殿建築,批裹著蟲苔,讓塔夫托很好奇他們是怎麼深入到那種地方的。
「嘿,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