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掉嘴角的血漬,教宗站起身來,採取「戒備」姿態,緊盯著眼前少年。
--這意味著,他已經改變態度,將炎空從「獵物」升為「敵人」。
雖說是偷襲,但能夠打中自己,意味著幾秒前還身受重傷的澤田炎空,不只是完全回復,更擁有了遠勝過往的速度,和力量。
額間湧現的火焰,以及緊皺眉頭的嚴肅神色,簡直與澤田綱吉一模一樣。就算還不如那個男人,也已經夠格與自己正面交戰。
兩人對峙之間,新生代們各自站起身來,其中甚至包括被自己燒成重傷,應該連清醒都做不到的晴葉、阿爾坎傑洛等人。
【這就是『彭哥列戒指』的真正力量嗎......】
進入「匣兵器時代」將近二十年,各種武器、道具推陳出新,更有如「地獄戒指」、「西蒙戒指」這類,優秀到科技無法複製,強度讓人望而生畏的可怕戒指。
即使如此,被評價為「S級」的,始終只有七枚新彭哥列之戒。
這一直是很多人心中的謎,幾乎不具備特殊效果,與古董沒有兩樣的首領信物,憑什麼在它們之上?
眼前的這一幕,算是揭開真相了。
即使重傷瀕死,也能在轉眼間恢復,持有天空之戒者,死氣之炎甚至還提升了好幾倍,若非親眼看見,根本難以置信。傳說中的「地獄戒指」,在它面前甚至變得毫無價值。
「......真不愧是『七的三次方』之一,這麼誇張的能力,根本聽都沒聽過。」教宗卻沒有動搖,露出猙獰的笑,猛烈的黑炎從體內不斷湧現,那強大的威力與殺氣,正是曾將澤田綱吉逼入絕境的姿態:「可惜,這樣還不夠!遠遠不夠讓你們逃走啊!」
「無所謂......本來就沒想過逃走。」炎空表情淡漠,眼神深處,卻寄宿著彷彿燃燒生命的光輝:「我說過,一定要打倒你才行。」
「稍微變強了一點,就開始裝腔作勢?」教宗充滿惡意的冷笑:「不管是多神秘的力量,交付在弱者手上,就顯得毫無意義了......不堪一擊的東西。」
狀況十分異常,但教宗仍確信自己的勝利。
在獲得這股與夜之炎十分相似,威力卻遠遠超越,被命名為「永夜之炎」的嶄新力量前,教宗也曾遭遇過無數死鬥,累積豐富的實戰經驗。
而這些經驗的總結是,「這世界上,沒有毫無代價的強大。」
當初的澤田綱吉,可是好幾次被自己逼入絕境,拖著幾乎喪命的重傷才取得勝利。如果彭哥列戒指有這麼神奇的力量,他為什麼不用來協助戰鬥?
澤田炎空碰上自己的時候,身體已經相當疲累,又為什麼不發動戒指的力量增加勝算?
答案很簡單--這肯定是,必須滿足嚴苛條件,並付出重大代價之後才能產生的「奇蹟」。
一次治癒七名重傷人員,同時大幅提升持有者的死氣總量,如果用地獄戒指的「代價」去看,至少要獻上十名強者的性命才可能做到吧。
「七的三次方」可說是構成這個世界的核心,能做到這種事情並不奇怪,但「世界」不可能被凡人操縱,並任意獲取力量,否則彭哥列家族早就統治世界。
合理推測,這股力量無法持續太久。而且,澤田炎空肯定會因「使用這種力量」而死。
是為了牽制自己,才選擇捨棄性命吧,裝腔作勢的姿態,也是為了轉移焦點,爭取讓夥伴逃走的機會。
太天真了。
確實,剛剛那一擊的力量不容小覷,幾乎達到澤田綱吉的水準--然而,澤田炎空終究不是那個男人。
當年的敗北,不是輸在死氣之炎的總量,而是因為那個男人在心技體各方面,都堪稱超越人類極限,才導致那種結果。
缺乏意志與經驗,僅靠「那種程度的炎」,是不可能贏過自己的。
「......那麼,我要上了。」說著,炎空將右手緊握的劍,交到左手上。
教宗嗤笑:「又在玩無聊的把......」
話音未落,劇痛襲來。
黑炎輕易破碎,強大的力量貫穿腹部,教宗以詭異的姿勢摔飛出去。
直到撞斷了兩棵樹,嘴裡噴出大量鮮血之後,他才停下翻滾,表情充滿震撼。
剛才,炎空衝了過來,朝他揮出右拳--僅僅如此而已。
既不是眼睛看不見的速度,也確實做好防禦,但完全沒有效果,連內臟都有好幾個受到損傷,實力差距簡直大得離譜。
先前的一腳只是牛刀小試。那無疑是,超越澤田綱吉,甚至比自己還要強大好幾倍的層次。
「這怎麼......不可能的!」如果是普通人類,如此一擊就會失去戰鬥能力,不過「生命回復」非常可靠,經過一個呼吸的時間,傷勢便完全消失。
無暇去看自己衰老了多少,炎空再次逼近,握緊的右拳,朝自己再次揍來。
已經,連劍都不屑使用了嗎?
「別瞧不起人,臭小鬼!」雖然力量強的可怕,卻不是完全無法對應:「去死吧,『夜嵐』!」
曾將炎之巨獸化為灰燼的絕技再現,巨大的火焰龍捲風,將炎空完全吞噬。
這可是足以秒殺戰將,連澤田綱吉都不敢碰上的終結技--但還不夠。
眼前的小子,無疑是此生最強的敵人,不能有任何僥倖心理,要用盡全力殺死他!
藉著「夜嵐」牽制對手的空檔,教宗瘋狂激發黑炎,並將其凝聚在右手上,龐大的熱量甚至扭曲了空間。
接著,「夜嵐」中傳出了聲音。
「其實,在教團毀滅的同時,你所謂『新世界』的野心也成為了泡影。」劍光一閃,黑炎破散,炎空神色淡然,舉劍前行:「失去所有夥伴之後,就算取得戒指,你又能做些什麼?」
「居然無傷......」教宗咬緊牙關,凝聚全身力量的右拳揮出,大叫:「給我閉嘴,如果不是你們反抗,米蓮妲她們怎麼會死!」
「不對,既然擁有空間能力,你大可把他們全部帶走,誰也阻止不了。」舉劍擋下教宗的全力一擊,炎空的語氣沒有任何波動,言詞卻像最銳利的刀刃,刺穿教宗的內心深處:「是你為了自己,而主動殺害他們的。」
不知道是因為攻擊失效,或者謊言遭到戳穿,教宗的五官變得扭曲,卻沒說出任何話。
「在你的心目中,根本沒有『夥伴』這種詞彙,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達成自己的慾望,你甚至沒把他們當人看待。」
看著對方的眼睛,教宗忽然懂了。
他曾以為,澤田炎空眼神深處的光芒,是燃燒生命的氣慨、想拉自己同歸於盡的仇恨,但都不對--那是怒火。
對傷害自己的夥伴,同時拋棄部下,無視一切羈絆的自己,感到難以忍受的怒火。
所以他沒有立刻揮劍斬殺,而是用拳頭一次又一次的猛揍過來。
這不是戰鬥。對他來說,這已經不是戰鬥了。
--是「制裁」。
一陣發冷。以為早已忘卻畏懼之心的他,卻在這時出現轉身逃跑的衝動,甚至不敢直視那孩子的雙眼。
「混、混帳......」憑藉最後的一絲理智,教宗咬緊牙關,扼殺逃走的念頭。
【要是在這裡落荒而逃,一切就全完了!】
「死氣之炎」的本質,是「覺悟的具現化」。
那是超越死亡的氣慨,絕不放棄的信念,依靠頑強意志才能具備的「心之力」。
即使是世界無敵的強者,只要拋下尊嚴、捨棄榮耀,不再試圖守護最重要的事物,那麼,他也將淪為沒有「心」的空殼。握有再優秀的戒指,都無法激發出炎。
戰敗不是問題,挫折也可以承受,唯獨作為支柱的「信念」絕不能受損。
所以,教宗才無法逃走。
教團已經瓦解了,失去身邊所有戰力,如果今夜無法將戒指與小鬼握在手上,便不可能東山再起,構築新世界的夢想將宣告破滅。
而且,明明處於全盛狀態,卻在與十五歲小鬼的單挑中落敗,還狼狽逃走,這將成為致命的精神打擊,甚至會讓他無法再使用死氣之炎。
也就是說,他將失去一切。
「要贏......怎麼能輸在這種地方......」教宗雙目赤紅,精神接近瘋狂,拼命攻擊仍毫無作用,無論如何都看不見勝利希望的他,情緒即將崩潰。
忽然,腦海閃過一個念頭。
【我的信念,是對新世界的「野心」;那麼,澤田炎空的力量來源呢?】
彷彿找到了希望之光,教宗的臉上重新出現笑容--因惡意而扭曲的笑容。
依靠「超直感」,炎空察覺了對方意圖,試圖追擊的瞬間,教宗已經消失。
「可惡!」炎空的視線立刻投向夥伴。同時,挾帶強烈惡意的黑炎,從身後出現。
無論力量提升了幾倍,只要不具備空間能力,想應付近身偷襲就非常困難。炎空雖及時迴身,卻沒能完全擋下攻擊,整個人被震飛出去。
趁對方無法閃躲的空檔,教宗更進一步,模仿「X-BURNER」的架式,將壓縮在右手上的黑炎向外釋放,轟出最強的「黑炎砲」,擊中澤田炎空。
精彩的逆轉劇,教宗臉上卻毫無喜色。
如果連凝聚一點的攻擊都無法造成傷害,遠距離射擊就更不可能有用,頂多是把他吹走而已;同時,「黑炎砲」的反作用力,也會將他向後彈飛。
不過,這都在意料之內。
能夠自由穿梭空間的自己,根本不在乎反作用力,而吹走澤田炎空所爭取到的幾秒鐘,已經足夠用來消滅這怪物的「力量來源」--那些傷勢初癒的夥伴。
就算傷都治好了也無所謂,只要他認真出手,連那個阿爾坎傑洛也撐不過一秒鐘。然後,失去所有夥伴的怪物,就會變成一個廢人。
【開口閉口都是夥伴,你最大的敗因,就是把弱點掛在嘴上!】
帶著扭曲的惡意,教宗出現在獄寺瑛士身後。
「先從左右手殺起!」挾帶黑炎的一拳,打向瑛士的頭顱--卻被一團滾燙的火焰擋下。
那是,強度不亞於教宗的,嵐之火焰。
「因為少主希望靠自己結束一切,所以我才旁觀......」瑛士抬起右手,從戒指上湧出的強大火焰,瞬間包覆全身,散發出的氣勢,強悍的讓人無法相信他只有十五歲:「不要以為,彭哥列首領的左右手,是可以隨意攻擊的對象!」
【連這個小鬼,也得到增強的力量了嗎!】
教宗驚駭不已,同時,殺意逼近。
「去死吧,垃圾。」神速逼近的阿爾坎傑洛,挾帶怒氣與火焰,朝教宗的腦袋轟出重擊:「為剛才的傲慢,付出代價!」
「太荒謬了,一群怪物!」教宗幾乎陷入混亂,無法顧及逃亡後的下場,本能地發出黑炎,「永夜之炎」迅速組織起來,構築出......空間通道?
明明是早已熟練的技能,也確實感覺到通道完成,但一轉頭,身旁卻什麼都沒有,他甚至看不見自己釋放出去的火焰。
「嘛,因為沒有收到『不要出手』的命令,所以......對吧?」不遠處的黑田步露出微笑,眼中盡是冷酷敵意:「畢竟,人家不是乖巧的女孩呢。」
逃生無望,教宗連忙防禦,卻被阿爾輕易粉碎,承受足以致死的衝擊後,像炮彈一樣飛射出去。
而他飛出的方向,一名持劍少女正凝神以待。
「漂亮的傳球,那麼,要上了。」擺出居合架式,愛理踏出一步,揮出最新也是最強的一刀:「時雨蒼燕流,拔刀術奧義--『鎮魂歌之雨』!」
兩人身影交錯,隨著光芒一閃,教宗左臂飛上天際,更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全身傷勢之重,光是沒有當場喪命,就足以稱為奇蹟。
但他終究還活著。
「沒、沒問題......」
或許因為少女的刀法過於精湛,又或者事先發動「生命回復」的效果,刀傷沒有產生痛楚,阿爾坎傑洛的重擊也沒有留下後遺症,身體變得如正常狀態般輕盈。
接下來只要逃走就好,活下來比什麼都重要,養好傷勢之後,一定可以等到報仇的機會......
下意識地露出笑容後,教宗才察覺異樣。
「這......怎麼......」不只是無法操縱黑炎,他甚至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了,只能發出破碎的音節。
並非因為傷勢被治癒,而是全身都失去知覺,所以才不會痛。
這彷彿全身麻醉的效果,正是「鎮魂歌之雨」能被稱為奧義的原因。
將全身的雨之炎壓縮凝聚,在斬傷敵人的瞬間注入體內,不只是肢體而已,連意識都會被「鎮靜」下來,最終成為無法動彈的人偶。
這是兇惡的招式,也是慈悲的絕技,「毫無痛楚的一斬」。
本來是用來斬首的技術,不過,愛理沒有這麼做。
「我是很想替老爸宰了你......」收起火焰,愛理的語氣平淡:「但老爸說過,無論如何希望我別殺人。而且,對大魔王的制裁,當然應該交給『我方的BOSS』吧?」
「到底......在說什......」教宗努力維持意識,一道身影卻出現在面前。
緊握漆黑之劍的炎空,臉上毫無作為「勝利者」的喜悅。
戰鬥已經結束了,該做的,只剩最後一件事。
殘存的意識,立刻被名為「死亡」的恐懼充滿,連逃亡都做不到的當下,教宗能做的只剩下一件事:「求、求你......別......別......」
看著面無表情的少年,晴葉難掩憂心,想說點什麼,卻被身旁的黑田阻止。
「別妨礙他。」收起輕鬆的笑容,黑田的目光變得冰冷:「那是,作為『首領』的責任。」
聽到這句話,伊凡與瑛士也閉上了嘴。
教宗的心靈已經崩潰,別說恢復身體,連死氣之炎都不可能再釋放出來,只不過是個重傷瀕死的中年人而已,就算放著不管,也活不了多久......卻不能這麼做。
他是家族的死敵,是母親遇襲的元兇,差點殺了重視的夥伴,更直接造成丹米利歐的背叛與身亡。這股仇恨無法消彌,雙方沒有妥協的空間,自己必須親手結束這段恩怨。
就像黑田說的,這是「首領」的責任,他不能推卸給任何人。
看著長劍舉起,愛理忍不住閉上了眼。
下一秒,破碎的哀鳴響起。
伊凡微微發抖,卻聽見阿爾不屑的哼了一聲。
「......太天真了。」
就像回應阿爾的說法,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教宗的身體結起了冰,且凍結範圍迅速擴大。
看著釘在地上,卻沒有刺中教宗的的長劍,黑田莞爾一笑。
「我果然,不適合成為黑手黨首領吧。」炎空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自嘲與無奈:「戰力差勁,容易心軟,總是受到情緒影響,不斷拖累身邊的人......」
教宗充滿恐懼的目光,直視著炎空,卻說不出求饒的話。
「即使是這樣,大家還是願意相信我,所以才必須回應他們。」
額間的火焰消退,恢復成普通少年的炎空,露出苦笑:「母親與丹米利歐哥,他們都是希望我『活下去』,而不是『報仇』。所以,就算宰了你,也不是在『完成他們的願望』,只是殺戮而已。」
彷彿在放下仇恨的話語,教宗完全沒聽進去,注視炎空的目光中,出現一絲恍然。
直到最後的最後,他才從炎空的眼神深處,察覺戒指與力量的秘密。
這世界上,確實沒有毫無代價的力量,炎空正是因為滿足了那「嚴苛的條件」,才能夠上演絕地逆轉。
那條件是--「無論如何,都想守護重要事物的意志。」
不含仇恨、憤怒或其他「雜質」,只為了守護重要的事物賭上一切。只有在那種時候,才能得到戒指的回應,並取得蘊含其中的力量。
即使是澤田綱吉也做不到。因為對他而言,自己是「加害妻兒的兇手」,挾帶自責與仇恨的負面情緒,使戒指拒絕回應,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戰鬥下去。
必須「超越仇恨」才行,這是何等嚴苛的條件啊。
而此時的炎空,雙眼清澈無比,彷彿一面鏡子,倒映出面容扭曲,滿佈仇恨與恐懼的自己。
除了那些黑暗且無力的情緒之外,自己的身旁一無所有。
就像炎空剛才說的,即使自己得到戒指,也是毫無意義。那是他絕無可能達成的條件,新世界的夢想,早在他醜惡內心曝光的瞬間,就已經宣告破滅了。
努力的想發出聲音,但直到全身凍結為止,他都沒再說出任何話語。
--能夠傾聽的人,已經一個都沒有了。
【我也......想要夥伴......】
* * * * * * * * * *
看著被完全封印的教宗,炎空露出放鬆的笑容。
剛才那股強大無比,世代傳承累積的力量,早已被戒指收回,身體雖然恢復完全狀態,難免感到一陣空虛。
不過,並不感到遺憾。
「......真的是,一點也不想要的力量呢。」
必須讓夥伴陷入絕境,才能取得的力量,簡直毫無魅力可言。相較之下,一輩子當個弱者還比較好。
「太過天真的話,總有一天會再次陷入危機的。」阿爾坎傑洛的語氣相當冷酷,就像在嘲諷炎空一樣,接著轉過身去,準備離開。
「沒問題的,有阿爾保護我們嘛。」晴葉笑著說:「小步都告訴我們囉,你是為了保護我們,才一個人去戰鬥的對吧?」
「......」
強大到足以讓人哭出來的殺氣,集中在黑田身上,連炎空都感到畏懼,後者卻像感覺不到似的,露出溫和笑容:「因為,人家想讓大家都知道,阿爾的溫柔之處喔?」
「......殺了妳之後,我會替妳造個墓碑的。」架起雙枴,毫無疑問的戰鬥姿態。
「看吧,阿爾就是這麼善良!」
不知道會不會死人的玩鬧遊戲,隨著一股不容忽視的炎壓逼近,倏然停止。
雖然距離還很遠,卻沒有掩飾的打算,驚人的破風聲急速逼近,死氣強度甚至不亞於全盛狀態的教宗。
彷彿隕石般從天而降,降落瞬間,捲起了有如風暴般的強烈氣流。
擁有這種力量的,世界上僅餘一人。
「你們......都沒事嗎?」
迅速判斷現場狀況後,擁有最強力量的男人,瞬間退化成一個普通的大叔。
一頭亂髮與明顯的黑眼圈,使力過度,微微發顫的雙手。要不是登場的威勢太過驚人,幾乎無法相信,眼前的男子,就是傳說中的家族首領,澤田綱吉。
恐怕是,在處理了丹米利歐造成的一連串事件,從火場中拯救妻子之後,就連夜飛來,硬是狂飆了上千公里,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趕上吧。
連個護衛也沒帶,不顧安危衝向絕境,是為了替過往仇恨做個了斷,還是為了重要的家族成員呢?
也許都有吧,但最大的原因,眾人心照不宣。
不管怎樣,首領的狼狽模樣真是難得一見,愛理忍不住追加攻擊:「哎呀,真是失職的首領呢,要不是我們拚上性命,說不定就通通死在......」
話說到一半,她就說不下去了。
在她面前,那個充滿自責與內疚的男人,既不是「家族首領」,也不是「世界最強」,而是「一個讓眾人陷入危境的傢伙」。
愛理的無心之言,是比刀刃更銳利的傷害。
「我......我......」連拳頭也無法握緊,心痛與慌亂的神色,與之前的炎空別無二致。
能夠安慰他的,現場只有一人。
突來的擁抱,讓澤田綱吉產生瞬間的慌亂,幾秒後,他才用顫抖的手,抱住懷中的少年。
「沒事的......這不是你的錯,只是一連串不幸的意外,山本叔、藍波哥跟大家都還活著。」安慰著失態的父親,炎空輕聲說:「事情已經結束了,一起回去吧,『爸爸』。」
澤田綱吉的身體微微一震,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甚至比看見教宗受到冰封,全員解除戒指封印還要意外。
他本來以為,這輩子都沒機會再聽見的。
「我聽那個幻術渾蛋說了,媽媽也沒事......之後,一起去逛街吧。」從父親的懷抱中離開,炎空露出溫柔的笑:「她可是期待了很久,這次不能再用『很忙』來推卸了喔。」
放下心中芥蒂,看著眼眶泛紅的父親,炎空的心中一陣輕鬆。
沒有必要一個人扛著仇恨前行,他的身邊,早就有能夠一同承擔的夥伴。
看著不遠處的眾人,炎空發自內心的說著。
「大家,一起回去吧!」
--回到,屬於我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