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西譚國，無人不知它的神秘，沙荒之地穿越困難，若不是有固定商隊，有誰能證明沙荒之中竟有一處綠洲。
西譚皇年邁，推舉自由的國度，傳說中只要帶來雨水豐潤大地之人，那便是下任西譚皇。
是，非血脈繼任，而是傳承。
這就是西譚。
當年劉府遭害，事隔不足一年前往西譚，硬要說，劉敖飛只是恰好在乾旱時前往西譚找老皇上，恰好在梅雨季踏入西譚邊境，倏然間下起傾盆大雨。
這讓守在邊境的西譚子民瞧見，消息瞬間傳開。
老皇上理理白鬚，一臉竊喜，『本皇就說讓你繼位，偏不，瞧瞧這下連子民都在言論你！』
命中注定。
劉洛飛沒能理會房中焦急等待的兩位故友，鳳眸垂落，不時眨了眨，手指摩挲腰間髮簪，回想當時情景。
『本皇說過，你帶有皇命，注定得成一國之皇。』老皇上愜意的模樣倚靠在床榻上，滿是皺紋的手指捏了捏白鬚。
『吾不信這些，更無意成皇。』
『嘖嘖，說不通，無礙，本皇還死不了，你先過繼位儀式吧，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整個西譚都是你的！』
這八年的時間都在斷崖山與西譚往返，斷崖到北國需三日，再至西譚需十日，呆上數月再返斷崖山。
外表看不出來，內心極為不耐煩的聽著老太皇教誨，以為只是儀式繼位，殊不知國事也讓他處理，尋水任務，培養隨從暗衛，以及那改不掉的撿孩子習慣，身邊這些跟隨於身的暗衛大半都是撿回來的。
只能說原主深感自己被老太皇詐欺了。
「寨主，您都不擔心嗎？」蕭棠靠了過來，媚眼藏不住擔憂，劉洛飛看清近在咫尺的臉忍不住皺眉，「這都離開半個時辰啦！」
撿孤兒的習慣還真是拜蕭棠所賜。
「若擔心，能助一切順利，那就擔心。」劉洛飛抬首望向坐立難安的萬麟，又看向蕭棠，「文卯聰慧，他自有辦法，信他，我心安。」
兩友人對視，萬麟氣憤地坐回床鋪，怒斥：「心安，豈能心安，這將文弟送入虎口，你心安？」
面對突如其來的指責劉洛飛不予回應，垂眸看著腰間的髮簪，原主除為故友執意往返斷崖，更是為了許文卯。
這孩子每一次都帶著燦笑，一聲輕喚迎接他回來，故友們皆有歸屬，唯獨許文卯身為扶族又為孤兒。
他放不下心。
片刻寂靜，蕭棠耐不住這怪異的氣氛，看了幾眼無動於衷的寨主，灰溜溜的靠近萬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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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麟兄您先別氣，這不是文弟自己決定的麼？」蕭棠小聲的勸說，「不信他，可不尊重他？」
「不是不信，總得擔心！白白淨淨的孩子能料想齊敖軒的詭計？」
確實。
劉洛飛雙眉微挑，頃刻之間無數腳步輕聲落地，鳳眸含帶冷冽，所幸幾位黑衣暗衛看不見他們。
是啊，估算時間許文卯及羅城是該見到齊敖軒了，而齊敖軒怎麼能錯過機會讓人來探查。
客棧無獲，就來羅城的客居。
兩友同時戒備，雙雙看向劉洛飛，只見寨主不為所動，眼眸微瞇盯著悄聲翻動物品的暗衛們，其中一人離他很近，正在打量桌上茶杯。
劉洛飛總算察覺兩人目光，淡然一笑，無聲道：『別動手。』
三人在暗衛的搜索下，悄悄的聚在房間中央。
半個時辰前。
齊敖軒得知得西譚皇親自來訪感到驚訝，同時連南境成王都在宮外等候，好巧不巧的相遇，難不成是串通好的？
恐怕是，若劉敖飛就是西譚皇，那羅城從客棧裡出來更能合理懷疑，他們關係確實匪淺。
可官兵來報，兩人在外頭宛如素不相識，羅城自來熟的問東問西，各種寒暄，全是西譚皇身旁的隨從代答。
如傳言中，西譚皇隱蔽身份，不與人交談。
他就要瞧瞧這西譚皇究竟是不是劉敖飛！
「既然如此恰好，不如讓西譚皇也一同饗宴，南境成王肯定不會介意。」齊敖軒對著身旁的公公說道，整整衣袖宛如大肚的君王，「去吧。」
「是。」公公彎著老腰的離開御書房。
藏在紗旒下的明眸好奇地轉動，打量皇宮建築，瞧瞧宮門，端倪上頭雕刻，象徵性的齊字，倏然成了兩半，宮門敞開，蒼老的面孔。
「皇上有請——」公公高亢的聲調喚著兩國，一併說出對西譚的邀請。
羅城當然不介意，就算身旁的人不是文弟，而是真正的西譚皇，也有榮幸與西譚皇同桌用膳。
饗宴雖非浩大也隆重，圓桌上擺滿美食，兩人也在公公的指引下入座，諸位隨從自然被打發到一處不遠，因西譚皇不與人交談，便讓帆元站在身後。
「不知西譚皇為何大駕光臨？」嚐過幾口美食，幾句寒暄，齊敖軒這才問出疑惑，他不時打量眼前之人，皮膚白皙舉止輕柔，確實不像劉敖飛，見一旁隨從準備回話，他擺了擺手，「不成西譚皇有何難言之處，非得區區下人與朕說話？」
許文卯未遮掩的薄唇勾起微笑，對此要求並不意外，這讓帆元不安的看了眼許文卯，而他只是壓壓手。
無妨。
「本皇並無冒犯齊國之意，僅只是出遊，老太皇見本皇尚幼，豈能綁於宮中？」許文卯聲調溫和，不急不徐，「敢問，為何齊國兵將街上尋西譚？」
齊敖軒鳳眸微瞇，難不成真與劉敖飛毫無關係？
「說來可笑。」齊敖軒微勾嘴角，從袖中拿出雲紋章放在桌面上，讓三人都能看清楚，「從內奸身上搜出此物，怕不是西譚所擁有？」
帆元將雲紋章拿到許文卯面前，他親自翻看，不假思索道：「確實屬西譚之物。」
「西譚皇這可得看清楚，事情非同小可。」羅城出聲提醒。
「本皇看得清楚，西譚隨從一個不少，何來內奸？」許文卯輕輕放下雲紋章。
「此內奸跟著朕已有兩三年。」
「齊皇這是打算將莫須有的罪名安在本皇身上？」許文卯明眸隔著紗旒凝視齊敖軒，兩人都隔著冕旒都難以猜測彼此思緒，「抑或認為本皇與敖谷之首有關係？」
「敖谷之首雲遊四海善於結交，傳聞西譚老太皇很中意他。」
……什麼？
齊皇此話一出，兩人皆為一驚，連同帆元面色凝重。
「不知可曾見過？」
許文卯嘴角沉了下來，擱在桌面上的手不禁緊握，牙咬切齒，「可笑！若是中意於他！本皇何來之位！」
看似對於皇位之爭的憤怒，事實上許文卯氣的是對於劉兄的一無所知。
該說，任何人都不知道此事，除了帆元這幾位隨從。
齊敖軒將他的舉動看在眼裡，半信半疑，「是朕口無遮攔，西譚皇飲些酒水消氣。」他邊說，喊了聲，公公趕緊上前彎著老腰，齊皇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許文卯依言喝了一口就坐之後未曾碰過的果酒，香氣撲鼻，香甜不膩，明眸的撇了一眼酒杯中淡色的液體。
「皇上……」公公聽聞不禁出聲，齊敖軒瞪視他一眼，這才開始動手，取下了冕旒。
許文卯看他如此舉動，立刻輕聲喝令：「帆元也給本皇取下！」
帆元一愣，應聲立刻動作。
兩皇四目相交，各有心懷。
公公小心翼翼的放下冕旒，立刻退開，許文卯同樣支開帆元，這下獨留三人堂堂正正互相對視。
「……!」羅城心慌，沒想到齊敖軒真與寨主幾乎一模一樣！
若不是長期待在宮中比寨主略白了些，難保不會認錯。
「成王可見過敖谷之首？」齊敖軒鳳眸微彎猶如試探性的詢問。
「見過也是好幾年前的事情。」羅城微微點頭，將目光挪移到許文卯身上，「沒想到西譚皇如此年輕。」
對，轉移話題。
許文卯莞爾一笑，顧做掩飾羞澀，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明眸凝視齊敖軒道：「不如說說敖谷之首為何人？本皇幾乎不熟悉。」
說起事蹟，齊敖軒誇大其詞搬弄是非，彷彿一切都是劉敖飛佈局接近先皇，預奪先皇性命，意圖謀反，計畫失敗便殺妻棄子。
本就是賊，誰知意圖為何？
死性難改。
「幸虧西譚無落入此人手中，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許文卯溫怒道。
「確實！」羅城低聲附和，倒是有些坐不住了，壓下焦躁心緒，但臉色不是很好，「不知齊皇對敖谷之首有何辦法？以免禍害他人。」
齊敖軒微微嘆息。
「內奸已關數日拷問，問不出所以，敖谷之首未出面，恐怕已逃離齊國。」說著，修長的手指捏著杯沿，「此人已無用處，將於明日處死。」
許文卯沉思，便從袖中取出藥瓶放在齊敖軒面前道：「此為一種奪魂丹，一時辰內發揮效用，讓人生不如死，若齊皇信得過本皇便可試試。」
「西譚皇可帶著非常危險的東西吶。」羅城挑眉，瞧瞧瓶中兩顆顏色鮮豔的藥丸。
「怎麼帶著這危險丹藥？」齊敖軒眉頭微皺。
「不瞞兩位，西譚有位大夫精通煉藥，熟知本皇各地遊走，便將此藥給予本皇防身。」許文卯故作羞澀，臉上帶著淡笑，「冀盼能與齊國交好，還請齊皇收下。」
「此丹藥可有解藥？」
許文卯露出困擾的表情，微微歪頭，摸了摸袖袋將藥瓶拿了出來，攤在手掌上看了看，「似乎沒有。」
聞言齊敖軒眼眉微抽，坦然的舉動讓人難以置信，看似無害的西譚皇，身上帶著危險丹藥，連解藥都沒有。
大概也只是個任人操控的昏君罷了。
齊敖軒獨自定奪，雖無放下懷疑，仍收下了奪魂丹，最後羅城率先提出離開之意，眼看時辰將近酉時，最後在各種客套話下解散。
「不知西譚皇居住何處？」羅城在宮外提出詢問，聲音宏亮守門官兵也能聽見。
「民營客棧。」帆元代為應答。
「那怎麼行？地方小，床鋪硬，客居尚有空房，不知西譚皇意願？」
帆元故作為難的看向皇爺，幾位隨從見狀也是一副期盼的目光，許文卯嘆氣肯首。
「還不請西譚皇上馬車！」羅城大喜，揮手指使隨從。
幾人回到客居，將人安排妥當，都是做給皇城百姓看的。
「辦得如何？」許文卯低聲問道，身旁站了帆元與陽山。
「大夫不用擔心，已將丹藥交給邵庭，訴說一二。」陽山應答，「不過奪魂丹真會讓人生不如死？」
「會，吾在攝魂丹中添加百毒解，毋須擔憂。」
「楊山兄，不知邵庭大哥狀況……？」帆元耐不住詢問。
「……房中放有迷幻香，意識還撐得住，可虛弱無力，幸好無輕生念頭。」陽山訴說，「聽聞劉大俠有意救他落下男兒淚，可他若是死，齊皇曾揚言讓他赤裸示眾送往斷崖山。」
「這得告訴劉兄。」
正當三人沉思，羅城派隨從來報。
寨主不見了！
待續－第七章完ლ(◉◞౪◟◉ )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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