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聾的雷響由遠而近，落雷彷彿即將打在自己身上，耳朵接收的雷鳴過於真實，葉至深倏地驚醒，觸及高聳陡峭的山壁與陰沉的天空，昨日回憶湧現，才想起自己身在何處。
「這次真的要下雨了吧。」葉至深自喃，拿下蓋在身上避寒的外套，搜尋何用秦的身影，一早醒來他就消失蹤影，去哪了？
看到一個人蹲在附近幾乎比人高的草叢，不知在找什麼樂子，葉至深起身過去，朝他所看的草叢看，連隻蜻蜓蚱蜢都沒有。
何用秦轉身撥開另一側的草叢，除了草還是草，「我昨晚在這堆草叢看到了東西，身高約一米，行走速度很快，死亡谷還有大型動物在。」
葉至深很驚訝：「什麼？你怎麼不叫醒我？」
何用秦對他挑挑眉：「我看你睡熟，捨不得叫你起床，怕你起來也沒有精力對付牠。」
昨晚那個情況的確沒力氣起身，但攸關生命，話不能這樣說吧，葉至深瞪他一眼：「牠沒像巨鷹攻擊我們，也沒把我們當食物，牠的狀況好嗎？」
「我感覺牠神智清楚，昨晚牠隔著草叢偷看，我打開探勘燈，牠就跑了，可能怕火和光。」何用秦道。
「如果牠沒有吃中毒的動物，在死亡谷是吃什麼維生？難道牠是草食性動物？」葉至深胡亂猜測。
何用秦環視一周，目光深沉：「搞不好有個以毒素為主的生物，在死亡谷快速繁殖，整個死亡谷都是他們的地盤。」
「那不是該遍地都是嗎？可是除了屍骨我還沒看到有什麼種類的動物特別多。」葉至深道。
何用秦想了想，揹起背包：「一般動物是白天行動晚上休眠，牠可能是夜行性生物，今晚觀察。」
「好。」葉至深點頭跟著上路。
陰雲密布，天候不佳，整座山谷的景色明顯跟昨日的仙境之感不同，換成一副寂寥與陰森的面貌。葉至深擔憂晚點會下雨，天雨路滑對跋山涉水的他們是件麻煩事。
跋涉一段時間，野莓樹又出現擋道，何用秦停下來給葉至深戴上手套，葉至深脫下一隻還給他說：「你怕扎手，那一人一隻。」
何用秦看他：「我是怕你扎手。」言下之意他不擔心自己扎到。
「我的手不是嬌貴的玉手，我也沒那麼弱小。」葉至深再次重申，逕自把一隻手套戴到他手上。
何用秦出神地看著被戴在手上的手套．似乎想到了什麼，輕輕一笑。
「做什麼？」葉至深對他的笑容很不滿。
何用秦笑意不減的搖搖頭，繼續前行。
前方地勢變得險峻，湍急河流奔流不止，路又如昨日白天一樣難走，唯一比較好的是岩石被切成石階，稍微省一點力，但依然要身體力行，葉至深背對下游，踩好石頭，小心翼翼往下爬。
「接下來地形可能起伏很大，撐著點。」何用秦在前面喊。
葉至深回頭想答好，瞥到野莓叢裡有一團灰影，他改變方向，爬進野莓叢裡。
「至深？」何用秦喚他。
「叢裡有東西，我去看看是什麼。」葉至深三兩下鑽進樹叢，撥開枝條，用地上的樹枝掘土，出現一具完整的白骨，昨天的死蛇還有屍身，眼前這具沒有腐肉，就是一具灰白骨頭。他沒走幾步路，又踢到一具，這群動物集體集體陳屍山野。
何用秦跟過來，蹲下來查看，也不敢碰觸屍骨，淡淡地說：「是一群鹿，陳屍在這有好幾年了。」
「昨天沒看到這麼多具，所以越靠近毒素越毒，會有越來越多動物屍骨。」葉至深想到何用秦昨夜看到的影子，大膽猜測：「那隻夜行生物該不會身上帶毒，碰過牠的動物皆會身亡，牠自己免疫才能存活至今。」
「也不無可能。」何用秦起身遙看這群鹿骨，「今晚我們不點火，等牠出現。」
當夜無月，天色昏暗，晚飯用過他們挑一塊樹叢待著，依昨夜這生物的習性應該慣於出現在草叢，暫時沒頭緒到底是何方神聖，雖然出事有何用秦頂著，葉至深還是有些害怕，如果是熊，或是大型貓科動物，沒準可以毫髮無傷的全身而退。
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下只能靠聽力，恰好今晚寧靜無風，一旦有東西接近很快能辨別方位，葉至深屏息凝神，注意力全在耳朵上。
幾個小時後後方的草叢傳來一陣一陣微弱的噠踏聲響，這聲音不全然是踩踏草叢，伴隨著撲撲風聲，似乎是振翅空氣流動的聲音。
「飛行動物。」葉至深很快在心中斷定，握住何用秦手腕，何用秦的想法也和他如出一轍。
那生物越來越近，叢裡忽然傳出一聲窸窣，四周充滿草間晃動的細碎聲，葉至深和何用秦耳聽牠動向，牠也在偵查他們，跑得很快，雖然可視度很低，但從草叢大範圍移動和聲響推測這生物不小，可能約有成人大小。
如果牠是肉食性動物，可能正想獵食他們，叢林動物少不了野性，牠在死亡谷生存已久必定生性兇猛，正面衝突會是一場與野生動物的戰爭。
聲響嘎然而止，正當葉至深以為牠離開，又響了起來，接著另一頭草叢也窸窣作響，多了一隻！
這群傢伙是群居動物，牠們想要聯合狩獵，死亡谷動物幾乎絕跡，兩人此時成了牠們眼中久違的大餐。
葉至深忍不住出聲：「怎麼辦？要開燈驅除嗎？」
何用秦也發現不只一隻，這些生物不懷好意群圍他們，他早就把克拉克18上膛，聽四周碎響依聲定位，等待時機……
他緩緩抬手，葉至深頓時沒地方抓，整個人依在何用秦身上，這時突然閃過奇怪的感覺，何用秦向來攜帶兩把槍，金色沙漠之鷹與克拉克18，尤其金色裝逼十足的愛槍沙鷹，依他動不動就說要保護他的個性應該會給給葉至深一把槍自保，可是這兩天從未看他把沙鷹拿出來，用來射殺巨鷹的也是同把槍，難道此行他只帶克拉克18？
此時何用秦逮到牠們集中在同一處的時間點，探照燈光與槍響齊發，一片光亮中葉至深看見那生物趴在草叢呈匍匐姿勢，心叫不好，原以為牠是走過來，沒想到是爬過來，何用秦偏了槍擊位置，沒擊中反而驚擾牠們。
那生物迅速張開黑色雙翼，飛離草叢時估測牠們跟人一樣高，飛行速度也很快，一陣凌亂的撲翅聲，那群生物消失無蹤。
但也能依型態與習性推測來者何物，可在天空飛行、地上爬行、無聲的呼朋引伴的夜行生物。
「好像是巨型蝙蝠？」葉至深道。
「原先只有一隻，牠叫喚同伴過來群圍我們，牠們有智慧，沒因毒發狂。」何用秦確認人形蝙蝠不在附近，收槍在腰，沒注意葉至深直盯他的槍，眼看草叢道：「蝙蝠是穴居動物，死亡谷應有人形蝙蝠的大型巢穴，明日白天目標放在探查洞穴，或許會離答案更近一些。」
「那你的答案呢？」葉至深冷森森道，「你的手出事了，對吧？」
剛才燈光大閃同時也看見何用秦雙手持著克拉克18，在長亭莊園練槍他為葉至深示範射擊傲慢地說過單手就可承受沙鷹強力的後座力，可是跟魯本的槍戰中他親眼見到沙鷹從手中彈飛，跟巨鷹搏鬥時不隨意開槍，連後座力低的克拉克都得用雙手拿了，不就表示他的手出了狀況。
何用秦看著他，卻一點不想解釋。葉至深火了，拉起他的手：「你的沙鷹呢？我都跟你到這裡來了，還想隱瞞下去嗎？」
何用秦仍是看他，一句話也不說，葉至深提高音量：「明知道死亡谷危險，為什麼手受傷了還急著獨自找飛燕的原料？」
「正是因為沒辦法了，才要找到它。」何用秦終於開口，聲音很淡，像是卸下重擔的輕聲無奈。
創作內容
『建國高校戀曲』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