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莓因為強烈照明的刺激而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醒來。
原本視線只有一片白,讓她差點誤以為自己在靈魂空間之類的地方,但又眨了幾次眼,才發現四週不過只是雪白的牆壁,不時有幾道光劃過牆面,留下電路的痕跡後又消失。
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裡呢?對了!她被U0N給突襲了,然後R他……
她試著像平常一樣用意念呼喚R,但是毫無回音。
「妳終於醒來啦?泰佩理恩。」
一名長髮男士的投影出現在藍莓的眼前,她跟R共處了這麼久,當然認得這個人。
「所以我現在在科隆戴蒙,對吧?誰帶我來的?」
「妳想呢?當然是我了。」暗殺部門長雙手一攤。「除了將妳的身體修復回來等妳恢復精神以外,我這邊和總部也還有一件事需要處理就是。」
「你指的是什麼?」
「我們將對妳這個個體進行最後的考核,如果你能夠擊倒我們為你準備好的對手的話,總部就會撤除妳的偵測晶片,從此妳的生活將會和科隆戴蒙完全無關。」
她挑起了眉。
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好的事?如果真的有,那又為什麼現在才說?
「我可以拒絕嗎?」藍莓的反問充滿警戒。
「噢,我忘了,妳還對於妳是屬於我們的財產這一點沒什麼太大的自覺。很遺憾的,我想妳應該沒有辦法拒絕,不然妳的下一步就會成為永遠的失蹤人口,我們也不會對妳的後續交代負起任何責任。」
「……」
「明白妳的處境之後,就看看妳的對手是誰吧。」
身後的兩面牆敞開,走進一個人影後又迅速的關上。只能說這個發展已經被藍莓給猜到了一半。雖然是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身體,手持刀刃且面無表情一語不發,但是她也能一下就認出對方是R。
「嘛,兄弟,你就不用裝那一副嚴肅樣了,我知道你會留手的對吧?」
但是這個她好不容易握住的希望,也被忽然的爆炸給葬送了。
藍莓瞠目結舌的看著那個分體被自爆得面目全非,金屬、零件、液體和破爛的管線散落滿天,最後狼狽的敲在四處發出毫無用處的抗議聲。
但是還有一些什麼留在了原地,似霧氣又如液體般流動著,但維持住了藍莓身體的形狀,就像拆去了彩色外包裝的巧克力一般。
緊接著,人影當場衝向藍莓突刺。
「你這個渾蛋!到底對R做了什麼?」藍莓驚險地跳開,仍不忘對著部長破口大罵。
「妳以為寄生種子的技術真的只是方便管理而已嗎?」部長還是若無其事地微笑,但就算藍莓再怎麼想把他拆成碎片,也不知道他本人現在位在哪裡。「我也只不過是讓R-1076去做他真正應該做的事情而已。妳還是先擔心妳的身體究竟能因為先殺了他而保存下來,還是會敗下陣來讓靈魂被他給貪婪的吞吃掉吧。」
藍莓一發電能炸彈轟向了牆壁,但是牆壁連一點髒污都沒有沾上,更正確地說是被牆壁給吸收掉。
門也只有外面可以開啟,這個室內根本掃不到其他開關,簡直就是鐵了心要讓他們戰鬥到其中一個人倒下。
現階段,完全被科隆戴蒙控制、退化成「回返異生物」的R也不可能聽進她說的任何一句話。
這次與以往不同,不會再有人能幫她分擔這樣的壓力和孤獨了。
※
『妳還記得海力克斯的名言嗎?』
那是在她陷入絕望中時忽然響起的,R的聲音。
『或許奇蹟無法隨心所欲地出現,但正是因為相信著「改變」的希望,所以,即使命運在前也會嘗試去突破。這就是「奇蹟之心」。』
※
本尊與影霧朝著彼此的方向奔馳,再一次的正面交鋒。
論刻在身體上的戰鬥歷練,兩人是一模一樣的,如果認真的拿出全力比試,肯定是不分軒輊,而重點會偏向誰的精力或能源先無法支撐,這一點對於只有凡人基礎的藍莓一定是弱勢,更何況這身體在她昏迷時有沒有被動過對她更不利的手腳都不知道。
但是,部長卻還是忽略了一件事情。
透過錄像觀覽一切的他,驚訝地看著藍莓身上開始發出耀眼的亮光。
「那個……該不會是……」
阿斯嘉特出產的武防和遺跡物,都是會認主的,也就是說,在R捨棄分體的身分退化的那一刻,就已經不再被阿斯嘉特視為「藍莓」看待。
現在的藍莓可以做到的比R還多的事情已然超乎想像,她身上的光芒,即是匯聚所有平行世界的能量體現。
「這是你教會我的,所以……」
威力跟著被凝聚世界的神性放大好幾倍的手刃之力,直接將她面前的霧團給一舉貫通。
「我無論如何都要他媽的把你給打醒啊啊啊啊啊!!!!!」
※
一個禮拜過去了,米德加爾特坊間也逐漸意識到吸收生能的七彩霧氣是外星生命所為,在冒險者們的努力之下,入侵的U0N與其災害都已經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R6星雲的那些異生物雖然不知感情為何物,但是起碼是守信的。科隆戴蒙在確定室內只剩下藍莓一個人後,便極有效率的取出了她的監控晶片。雖說往後的生活可以擺脫他們,但是擺脫不了他們仍是她的原廠這一事實,如果任務過後出現一般醫院難以處理的傷勢,還是得自費過去維修才行。
光是用想的就尷尬透了。
像平常一樣看著網路新聞、吃著太妃煮給她吃的宵夜,但是她卻依然沒辦法習慣沒有R的聲音。
之前經歷的難道都是一場夢嗎?
帶著一點惆悵的心情,她走進了鳳凰神殿,進行她一個月一次的感恩捐獻,將兩枚金幣投進賽錢箱後,合掌拍了幾聲。
──外星人有靈魂嗎?
忽然的念頭竄過她正在祈求平安的腦海之中,這之前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是如果真的有的話呢?
算了,這種麻煩事還是不要請求紅雀城主比較好吧。
在她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眼角餘光似乎看見一道微弱的光芒從她身後飛來,在幾乎要超過她身旁時一閃而逝,但她並沒有多加留意。
直到又過了三天,她因為手錶沒電要調時間所以打開錶蓋的時候被像神燈精靈一樣忽然噴出來的R給嚇了一跳。
「嗨~妳有沒有想我啊?」
「幹!你什麼時候躲到這裡面來的啦!」
「妳要走出鳳凰神殿那時候啊,但是妳身上看起來最適合我附著的只剩下手錶了,我就索性悶著看妳什麼時候才會發現囉,看來驚嚇是大成功呢!」
事實上,在藍莓出手之後,作為外星生命的R確實是死去了。但是藍莓的思念和阿斯嘉特對於R這個存在的認知,即使為數不多,也讓R轉化成了藍莓分體的「概念本身」,因此這一次不再需要寄生於活體,就能跟其他人自在的交談了……只是藍莓現在還不知情而已。
「所以我為了你擔心那麼多天的意義到底在哪裡啊……」
終歸來說,這也算是他們都深信著的奇蹟的體現吧,連同他們之間的羈絆,也是群星所無法超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