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有另一個世界存在嗎?昇萬。」
這個在跟我說話的男人,穿著透白的襯衫,上頭加了件簡易的背心,還帶了副眼鏡,一副斯斯文文的樣子。會有這樣正式的服裝也挺正常的,畢竟他是個老師,也是我在校工讀的指導員。
老師名叫何白峰,本人如名是個全身白到底的人,頭髮白、身體也白,有時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沒曬過太陽。
「是指平行世界吧。在我們可觀測的宇宙外,還有物理定律相似,但型態跟常數可能不同的宇宙,而且訊息可能是相通的一種理論吧。」
「沒錯!雖然有很多種理論,但你說的正是一切的基礎。」
老師面帶笑容地說道。其實老師人很好,在各方面都是,但我有時候會覺得他在某方面偏執得可怕,甚至讓我懷疑老師可能是思覺失調症患者,又或是他本來就是如此瘋狂的人,只是平常壓抑住罷了。
而這個瘋狂的表象,只發生在討論到宇宙、世界等科學問題時出現,也是因此被他單方面灌輸一堆奇奇怪怪的學識,看來打這個校內工讀,算是課後補習吧。
「老師,我把資料都建檔好了,我就先回去了」
「等一下,昇萬」
正當我準備踏出教師辦公室前,老師叫住了我。
「請問還有甚麼事嗎?」
「......」
怪怪的,這是我心中唯一的感覺,這是種我無法形容,但令人厭惡的感覺。
辦公室中除了我之外,只有何老師在,所以沒人能打破這我無法言喻的沉默,我試圖想開口,但我從出生以來就挺靈驗的直覺告訴我:"閉嘴!!"
「昇萬,我們認識也一年左右,從你開始工讀,我就向你提過我的研究吧」
「你說那個宇宙吸引論嗎?就是...兩個平行宇宙可以像磁石互相吸引之類的理論吧。那不是老師你的博士論文嗎」
「是啊~不過終究只是理論,直到今天!」
老師的語氣變了,他微笑著。但我感受到的只有恐懼,這男人的笑容不帶善意。
我的手摸著一旁掃把的握柄。說實話,我現在想立刻衝出門外,但現在學校內的人數屈指可數,還是拿把武器防身安全,況且,他應該也不會真的做甚麼...
「平行宇宙要相互吸引需要媒介,就像磁鐵一樣的東西,安插在兩者之間,但是...這磁鐵要從哪邊來呢?」
他慢慢地走向我,他愈走向我一步,我的手就愈抓緊掃把的把柄。
「我為此苦惱,但在最近有人告訴我答案」
「有人?」
「沒錯!從那個世界來的人,他告訴我融合世界的方法,哈哈哈」
他笑的發狂,活像是要把喉嚨笑壞般。
「只要設置錨點就好,就這麼簡單!!我卻一直沒去想到,就像網路一樣,點與點中間能有的,只有線啊哈哈哈」
他拿出一個奇特的道具,像是水晶釘子。釘子中間儲存著我從未看過的物質,我只能以物質來說明那東西,除此之外,我剩餘唯一的想法,就是尻爆他的腦袋。
「成為錨吧,昇萬!!」
「啊啊啊啊!!!」
確實打到了,打中硬體的手感透過握柄傳達到我的全身,但我還是慢了一步,刺痛的感覺充斥在我的胸口。感覺得到,也許我...將...死在這裡...
安靜,好像除了自己的心聲外,甚麼都聽不到,我甚至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聽不到,不過應該也聽不到呼吸聲吧,畢竟我死了哈哈!
到了這個地步,浮現在眼前的只有她。
抱歉了姐姐,我恐怕只到這了,謝謝你的照顧,這輩子還不了的恩情,我下輩子在還吧,這樣應該可以吧?姐姐。
「啾啾啾~~」
怎麼,安靜過後傳出鳥叫聲了,是天堂近了嗎?天堂有鳥嗎?
可以感受到身體的知覺,聽覺、觸覺,甚至手腳都能感覺到血液流過的溫度。
我雖然沒死過,但我很確定死掉不是這種感覺。手腳還能動,身體還有溫度,我他媽不是還活著嘛!!?
我爬起身來,迅速的看來下四周,摸了下身體的各個部位。
我還活著,我可以非常肯定的說。但情況詭譎的非常離譜,這種感覺其來有自,因為映入我眼簾的不是辦公室,而是樹林,由各式樹種組成的樹海。
我確實在辦公室被自己老師捅了一刀,而現在這片樹林也是確實的,在這種情況下,我腦袋混亂的像我在便當店舀的免費雜燴湯一樣。
「哈~哈~哈~」
重新整理一下呼吸,冷靜!冷靜!我還活著本身就是最大的幸運,我該做的就只是搞清楚發生了甚麼事,冷靜下來!
「呼~呼~」
感覺到腦袋慢慢變得清晰,清晰之後,腦中冒出一些詞彙:平行宇宙、錨點。(後來看手錶可以發現,讓頭腦重新整理花了一個半小時左右)
「他說我成為了錨點,也就是連接兩個宇宙的磁鐵,按他的說法是這樣」
想到這裡,有一陣寒意上了心頭。
如果兩個世界真如磁鐵相撞的話,那這兩個世界不會像石頭砸石頭一樣,碎成一攤砂石嗎?我無法不去思考這樣的可能性,而如果我的假設是真的,那就代表這兩個世界都迎來了末日。
我無法坐以待斃,雖然在樹林中無法定位,我知道的分辨南北的技巧應該也派不上用場,但至少試著找到一個方向,會比盲目亂晃好。
我將手錶的時針指向太陽,在時針所在的2跟定點12的夾角,就是南北的方向,雖說因南、北半球方向會有變化,但都來到不確定的世界了,還是先別管那麼多了。
隨手撿一根樹枝後,我將其放置在剛才確定的方向,以免我走偏,並開始邁向步伐前進。
附近全被樹包圍,每走一步,我的自信心就被擊潰一些,反覆看著同樣的東西不斷出現在眼前,真的很令人心累。不過這樣的狀況開始有了轉機,那便是我看到疑似建築物的塔樓就在前方。
「幹!三小...」
我不自覺爆了粗口,因為眼中所出現的建築,就是我的學校!
沒錯!是我的學校,上了一年的學校我怎麼會不認得。但奇怪的是學校老朽的不可思議,青苔、藤蔓,那沒有十年、二十年是不可能長出來的。
「小哥!你在那做甚麼?」
一聲粗野宏亮的聲音震動我的耳膜,回頭撇了一眼,是一個鬍鬚跟學校青苔有得比的壯碩男子,穿著簡單的素色布衣及披風,肩頭還扛了把像槍的玩意兒。
「沒事,只是對這個東西有點驚訝罷了」
語畢,我指了指後面的學校。
「你說外跡啊,現在連這裡都有了嗎?」
「外跡?」
「就是一些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出現的東西。可以說一夕之間冒出來,但年代很久遠的東西,我們都稱為外跡,聽說偶爾可以從裡面拿出稀奇珍寶」
他說完話,就一副對學校興致勃勃,恨不得立馬衝進去的樣子。
「我說,這位先生對裡面的東西有興趣?」
「是啊!說不定有能讓我大賺一翻的東西呢!」
聽完這句話,我確定了該怎麼做,雖然有些無恥,但說不定是對雙方都有利的交易。
「先生不瞞你說,這東西我已經進去探過了」
「甚麼!你進去了!?」
「沒錯,還因此找到這個小東西」
我伸手從口袋中拿出原子筆,並在他眼前把玩一番。
「那是甚麼?」
「我也不清楚,但我可以把它給你,畢竟對我來說沒甚麼作用」
「真的!」
看著瞪的雙眼都發亮的他,我知道我的計劃成功了,剩下的只有說出我的條件。
「可是我不能白給你,我有個條件」
「條件?...那我要考慮看看」
「欸~這條件也不是甚麼大事,我只是想請你帶我走出這片森林,畢竟從我來得地方要走回去要花好多時間,我有點懶的再走了」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成交!」
很好,我成功了。
如果我說自己在森林裡迷路,恐怕他就當場硬搶我的東西了吧,雖然相信人性本惡不是我的宗旨,但對方有武器,凡事小心一點為妙。
隨著這位仁兄繞了點路後,漸漸可以看到一座城市。
「到了,博登市。說好的東西可不能落下喔」
「謝謝,給你吧」
我將原子筆交給那位老兄,他一接過筆就匆匆的離開,不知其去向。
那位老兄應該是這座城市的居民,本想問他更多事的,但還是算了,靠自己比較實在吧。
只是這座城市有著獨特的氛圍,總感覺那不是一座城市該有的氣氛,沒有多少大樓,只有簡易的平房,居民彼此之間也十分沉默。
不過萬幸的是,這座城市跟我家附近的產業道路頗為相像,都有著簡易的電器,這點從類似電燈的管狀物及電線桿能看出來,唯一的不同大概是這裡不種田吧。
此時,在離這不遠位於森林的小平房中,一名型態消瘦、面容枯黃的老人低喃著
「......」
「......」
「看來就是今天了,老子我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