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自習,教室內相當安靜,駱謙頁把一副爛了一半的眼鏡放在講桌上,臉上帶著一些嚴肅。
「各位同學,林寶育身體不舒服請假了,這副眼鏡有興趣的看一下。接下來我要說的,可能有些人聽的懂,有些人聽不懂,我大概講一下我的原則,舉個例子好了,如果A攻擊B,那我會在B受重傷之前就把A癱瘓掉,聽的懂的人自己想想。」
說完就走向辦公桌,把眼鏡留在講桌上。
知曉陳志豪威脅林寶育的學生,都是一陣寒風吹過心頭,而陳志豪根本不敢看駱謙頁,覺得駱謙頁非常可怕。
洪儀婷看到那個眼鏡時,大概知道林寶育為什麼請假了,對於駱謙頁的話,心中雖然恐懼卻帶著內疚,如果那時候有阻止陳志豪,狀況應該就不是現在這樣了。
跟著陳志豪的三個人臉色相當難看,至於葉佳妤和王佳琪,卻感覺駱謙頁像是在警告自己,曾麗玲看起來平靜中帶著點無奈,早自習在駱謙頁說完話後,安安靜靜地結束了。
回到輔導室,看見陳渠如正在輔導那位會躲開人群的高一生,那孩子始終不發一語,駱謙頁回到位置上改著聯絡簿,一邊觀察那個孩子的狀況。
過了10分多鐘,那孩子講的話沒超過十句,陳渠如看起來相當無力,駱謙頁停下手邊的工作。
「渠如,我們一起帶他去會談室。」陳渠如點點頭。
三人進了會談室,駱謙頁問那孩子:「你很不想回班上對不對?」
「嗯...」
「那先不要回去,你在這裡面待著好不好?」
「好...」
「可以答應老師不要跑去躲起來嗎?」
「好...」
駱謙頁出去拿了一疊A4紙跟幾隻筆後,又回到會談室裡。
「這些紙給你畫畫。」男孩接過紙筆,走到最裡面的坐位開始畫了起來。
陳渠如洩氣的坐回位置,抓著水杯猛喝,駱謙頁見狀馬上跟她說:「渠如,不要焦躁,這個孩子我們只能盡力了,要通知家長帶他去看醫生了。」
「謙頁...是不是我的能力不夠...」
「不是的,他的狀況我也沒辦法,李主任也沒辦法,我們現在只能安撫,他需要專業醫師治療了。」
駱謙頁接著打開背包,拿出一個造型是葉子櫬上羽毛的戒指,拍了一下陳渠如:「妳看,這個妳喜歡嗎?」
陳渠如臉上帶著喜悅:「好特別的戒指喔!」
駱謙頁輕輕戴在陳渠如的拇指上,陳渠如的臉龐立時嫣紅如上了妝一般,嘴角微微揚起,眼如春水,雲嬌雨怯的看著駱謙頁:「送給我的嗎...」
「是啊,妳不是想要一個嗎?」
片刻的溫馨,沖淡了剛剛的憂愁。
不久之後,李仲達開完會回到輔導室,放好資料就找駱謙頁去抽菸。兩人坐在頂樓的菸桶前聊了起來。
「謙頁,剛剛開會講到你們班打人的事情,校長叫你有空去一趟校長室。」
「好,也該去打個招呼了。」
駱謙頁又點了一根菸:「仲達哥,我班上對面的二樓,有沒有人自殺或意外死亡?」
「我調過來才兩年,不太清楚耶,怪怪的嗎?」
「我第一天就看到那邊有個模糊的人影,但是距離太遠了,感覺不到她在那多久了。」
李仲達吐了口菸:「你們班對面的二樓...好像是二年三班還是四班,你跟校長打完招呼後,可以找時間去看看阿。」駱謙頁點點頭,兩人又繼續抽菸。
「仲達哥,平常你都這樣偷懶嗎?」
「沒有,你來之後才開始的。」
「為什麼?」
「因為你比較會偷懶,我只是陪你一起偷懶而已。」
「這麼誇獎我啊...」
兩人抽了第三根菸後,李仲達說:「國文的教法寫好了,等等拿給你,那位國文老師幫你寫到段考前,照著念吧!加油!」
駱謙頁無奈的嘆了口氣。
兩人回到輔導室後,駱謙頁去看會談室裡的孩子,那孩子專心的畫著畫,他拿了幾張畫看了一下,有些是花花草草,有些是卡通人物,但是有幾張特別吸引他。
其中有一張是個男性,身上插滿了尖銳物品,還有一張是個人臉,似乎充滿開心的笑容,另外一張是一個人站在草叢裡。
駱謙頁問那孩子:「這個插滿東西的人是誰啊?」
「那個是刀子。」
「喔好,這個插滿刀子的人是誰啊?」
「班上同學。」
「那這張在笑的臉,還有這張站在草叢的人是你吧?」
「嗯。」
駱謙頁坐下來看著他,那男孩似乎對陌生人相當恐懼,就停下了筆。
駱謙頁柔柔的說:「這個插著刀子的人是不是會欺負你阿?」
那孩子慢慢的回答:「我不敢說...」
「沒關係,你跟老師說,只有我知道,他怎麼欺負你的?」
這時駱謙頁身體開始發熱,但不像之前那樣的高溫,反而像徐徐暖風,男孩突然放下了防備。
「他會打我,還會跟我要錢,昨天還脫我褲子。」
駱謙頁眉頭略鎖:「他欺負你多久了?」
「上學期就開始欺負我了。」
「有跟爸媽說嗎?」
「有說過,我爸媽也來過學校,可是過幾天他又開始欺負我了。」
「你們班導不管嗎?」
「班導只跟成績好的聊天。」
「只有他一個人欺負你嗎?」
「嗯,只有他一個。」
駱謙頁嘆了口氣:「好,老師知道了,現在已經第一節課了,你還不想回去嗎?」
男孩有點哀求的問:「我可不可以留在這...」
駱謙頁想了一下,語帶心疼的說:「好吧,那你以後不想待在教室的時候,只能來輔導室找我或陳老師喔。」
男孩聽完顯然很開心。
「你叫什麼名字?」
「王偉齊。」
「欺負你的同學呢?」
「朱玉麟。」
駱謙頁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就出了會談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