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酣睡中,忽然就有下腹尖銳的疼痛狠狠的攫住神經,痛感自某個點蔓延開來然後爬滿全身。
手從被窩裡摸了出來,然後準確的抓住了睡前扔在櫃上的手機,再縮回被窩裡。
早上五點。
半睡半醒,理智則是完全的還在沉睡,煩悶的把手機往一旁一摔,縮回被窩的深處,繼續睡。
卻無果,疼痛的存在感過於的強烈,被窩裡原先平穩的睡息被痛楚攪亂,有些急促而破碎。
想著十點的課,不得已,從被窩裡抽了出來,爬到了廚房去倒了一杯水,吞了止痛藥,然後坐在椅子上等藥效發揮作用。
滿身頹喪。
等了半個鐘頭,疼痛感仍舊頑強的盤踞不去,腦仁也開始一抽一抽的痛,眼睛因為睡眠不足開始的溢出潤澤的液體。
看看時間,六點十分。
於是煩躁的又吞了第二顆藥,然後慢吞吞的又爬回了床上。
兩顆藥了,總該有效了吧,她想,把自己像冬眠的蟲般蜷成一團的塞進被窩裡。
意識一直是模模糊糊的,昏昏沉沉,懸在清醒與昏睡的兩邊,身體特別的混沌特別的重,痛感消耗著體能與溫度,她覺得手心在慢慢的變涼,於是又朝內更縮了縮。
不知道為什麼,腹部忽然就覺得很溫暖。
手本能的朝著散發熱量的地方摸去,果然的就摸到了一片非常舒服的暖處,可她卻是被這樣的暖意給驚醒了。
她猛地就自被窩坐起身,然後怔怔的看著腹上不知何時被貼上的暖暖包。
……??!
她跳下床,衝出房門,然後就看見了廚房裡那個正在忙碌著些什麼的、熟悉的身影。
她發出的響動很大,不是聾子都能聽見,於是正在忙碌著什麼的那人轉過頭來,琉璃紺色的眼眸閃過一絲詫異。
「怎麼起來了。」語調很淡,嗓音溫和,而因為他這樣側身過來看她,於是能從胳膊下的間隙看見他的左手正抓著一根薑在切著。
她揉著眼看他,沒說什麼,慢慢的朝他踱了過去,然後自身後緊緊的摟住他。
「光著腳會著涼……」聽著他帶有些責怪的話語,她把臉更深的埋進了他堅硬的肩胛。
「你怎麼來了。」她悶悶的問。
「早上的通識,妳沒來。」他頓了一下,又切了幾片薑下來,然後看著一旁爐上已經開始沸騰的水壺,把薑片跟湯都放了進去,「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她一時不知道是睡過了課比較驚悚還是江雪居然有在算她的生理期比較驚悚。
地上有些涼,她蜷了蜷開始漫起涼意的腳趾,收緊了摟在他腰間的手,「地上好冰。」
然後就感覺他掰開了她收在他腰間的手,嗓音自她頭上傳來,慢慢的,「去穿拖鞋,不然就回床上躺好。」
認識八年,交往兩年多,她知道江雪平時脾氣好,慣她,但在這種事情上是說一不二的,撒嬌也沒有用。
於是乖乖的收回了手,然後又慢慢的踱回床上。
幾個小時前吞的止痛藥發揮了作用,尖銳的疼痛已經消去大半,僅餘些鈍痛,不過對於習慣性痛經的她來說是可以忍受的範圍,她拉好被子,把自己往裡頭塞好塞滿。
好像過了很久,卻又似僅只一瞬,她又被從被窩裡給揪了出來。
迷迷糊糊的揉著眼,腦子一片糊塗,就聽見誰輕輕的在她頭上說著『起來喝點薑湯暖肚子』,睡意模模糊糊,她一邊點著頭,眼睛卻還是沒睜開,說著『想睡』,一邊伸手向前想去摸他。
然後就聽見他輕輕的嘆了口氣,低聲說了句『薑湯要趁熱喝才有用啊』。
他語氣裡的無奈太明顯,於是她還是勉力的睜開了眼去接他手裡的杯子,太睏了完全沒顧得上燙,囫圇幾口他吞完後,就徹底的埋在他懷裡不動了。
「……睡著了?」
他問,而埋在他懷裡的人完全沒有反應,於是他便伸了手去戳了戳她露在外面的側臉,還輕輕的擰了擰。
雖然沒有真的睡著但已經快要被睏意壓死的人不堪其擾,抬起手朝他的方向虛虛的揮了幾下表示抗議。
看著她虛軟無力卻還是執著的想要表示抗議的手,他覺得有些有趣,伸手捉住了然後輕輕扣住,另一隻手慢慢摩挲著她的髮頂,問,「我走了?」
然後就感覺原本就被摟住的腰際緊了一緊。
不讓走啊。
「我借妳的書桌寫報告,等妳醒?」
腰上那只手掐的更緊了。
總之就是不讓走。
「……妳挪個位子給我。」
倒是飛快的往旁邊蠕了一個動——就是挪出的位子還是不夠躺下他這麼一大尊。
看著一臉倔強閉著眼堅持睡覺也堅持揪著他的她,江雪不禁微微的勾起了嘴角。
這種小地方,真是非常的可愛了。
他也不再出聲讓她再往內挪出更多位子,乾脆的就半抱起了她,然後順著姿勢躺上床,幫她掖好被子,順便還給她肚子上換了一個新的暖暖包。
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找位子的,在他躺好後,準確無比的窩進了他臂彎裡。
「……惡趣味。」
依稀聽見她嘟囔了聲,然後翻身埋進他的胸膛。
淡色唇瓣勾起的弧度更深了。
「晚安。」
他說,很輕的,附帶一個俯身落下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