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看向對側的空椅,像是沒有人待過一樣。
「……那個女孩……真的已經……」
「透過精神與肉體分離,將來訪者回朔,這是我的能力。」
「既然是精神……那肉身應該會在原地……為什麼……」
帕斯特神情難受,聲音顫抖。即便他隱約猜到答案,仍不願正視這個事實。
「她做了什麼,就會產生蝴蝶效應,既然她選擇回歸,那麼她便沒有延續的功用。」
「她是人!不是工具!」
黃蓮的一席話,令帕斯特很不能接受。
只見黃蓮從懷裡取出一株藥草,慢條斯理吃了起來,無視身旁一臉錯愕的人。
嚥下藥草,他垂眼望手中的半截藥草,語氣平淡,喊住了正準備破窗的帕斯特。
「快樂與哀愁,是否真是相互對應的存在?」
開不了窗,驚見上頭浮現一隻骨碌碌的帶血絲黑色眼珠,嚇得往後彈跳幾步。聽聞後方的人提問,斟酌片刻,放下踹窗跳樓的念頭。
無助蹲在原地,帕斯特抱著頭,淚眼盈眶想著自己到底為什麼會來這種地方。
沒有收到回應的黃蓮,緩緩道了下去。
「近看的一方是一條龍,遠看的一方是一條蟲。把事情過度放大,獲得的永遠只有恐懼;眼光放遠點,你所畏懼的根本不成問題,連成為問題的價值也沒有。」
聞言,帕斯特心神混亂,除了繼續聽下去別無他法,心中一角又認為這個人說的話直中要點。
「語言,可以是拯救他人的良藥,也可以是剝奪一切的利刃。只看你如何去使用。」
他再次從懷裡掏出幾株藥草,一株接一株吃起。
「……」
帕斯特不發一語,一動也不動。
半晌,黃蓮意有所指地說著。俗話說:「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道出了黃連極苦的味道。
「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順於行。」
不知是杏仁薰香的關係,還是對自己無能的挫敗感,心中的五味雜陳逐漸緩和。
他將臉埋於雙膝,自我洗腦。今天發生太多不合常理的事,這種時候,只要好好睡上一覺,醒來的第一眼就會是自家臥房。
然而,鮮明經歷難以從腦海中撇除。
好半晌,認清現狀的帕斯特鼓起勇氣面對一切,認為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都是有意義的。
或許,正如過去家人所說「今世的經歷都是投胎前的自己所訂立」。
他抬起頭,凝視仍食用藥草的上司,面容有些怯弱。
「……要是我想向你提出委託,是不是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停下進食的動作,黃蓮沒有看向提問者,不清不重地開口。
「代價的輕重,不是由我來決定,端看來訪者懷抱的心思而定。至於你的話,現在的你是付不起這個代價的。」
他的話語,無疑是滅了帕斯特打算靠對方離開此地的希望。
「……」
「恐懼即是幻覺,一旦認清,所有的事情都會明朗。」
「幻覺?」
帕斯特面露疑惑,不解話中的涵義。難道是指突破自己創造的幻覺?還是什麼意思?
片刻,嚥下最後一口食物,黃蓮丟下一句「到樓下去整理一下」,便越過對方進入房間休息。
帕斯特愣了愣,理解對方要他到樓下,等於是要……和鬼打照面。
瞥了窗框一眼,早先浮現的眼珠已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