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他相約在河堤上決鬥。
沒有其他人參戰,就只有我跟他兩個人,一對一的單挑,一種老江湖的氣魄。
到了約定的時間,他從堤防的另一頭走了過來。
他邊走邊紮起一頭飄逸的長髮,在那瀏海底下,是一雙剽悍的眼瞳。
──東高的漆黑野獸。
由於他一身褐色的肌膚和黑髮,讓本地的高中生敬畏地為他冠上這樣的稱號。
原本就一片灰暗的天空,隨著他的到來而變得更加陰沉,開始降下毛毛細雨。
他走到我面前,帶著倨傲的神情瞪著我,說道:
「你就是西高的鐵之拳?看起來不怎麼樣嘛!」
我也不甘示弱,呸地將嚼了老半天的口香糖吐在地上,嗆聲道:
「我看東高大概是沒有人才了吧!像你這種弱雞也配叫作野獸!你還是滾回去跟你媽媽討奶喝吧!」
「.......臭小子!」
我聽見他拳頭攢緊發出的啪啪聲,也跟著握緊拳頭。
「碰轟!!」
一道閃電劃過天際,雷聲隨即炸開。
宛如聽見了擂台開局的鐘響般,我們同時將拳頭往對方臉上揮去。
碰!
不愧是傳說中的東高野獸,他拳頭的力量的確非比尋常。我的身體一晃,險些倒下。
但是對方似乎也不好受,挨了我的鐵拳,讓他的嘴角冒出一道鮮血。
「很痛欸!混帳!」
他掄起拳頭又衝了過來。
我舉起手臂擋在面前,準備防禦他的重拳。但沒想到他突然收拳,抬起右腳朝我的跨下用力一踢!
噗嗚!我的小兄弟頓時痛得像是要裂開了!我抱著小兄弟,單膝跪在地上。
「你這卑鄙小人!」
我憤怒地看著他,但他只是得意地笑了笑,說:
「自己的弱點自己不防守好,你根本就是個大傻逼!果然,西高那邊都是一群腦袋空空的白粗.......噗噁!」
他的話沒能說完,因為我的上鉤拳直接鑽進了他的跨下。這次換他摀著下半身,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竟然趁人之危!不要臉!」
「你有資格說我嗎!」
趁他還沒站好的時候,我從後方抱住他的腰,對他使出原爆式固定,將他整個人往後拋飛出去。
但是漆黑的野獸很快就爬起來,對我使出一記金臂勾將我撂倒。
就這樣,我們從堤防的混凝土地面,一路打到底下雜草叢生的斜坡。
雨勢漸漸轉為鋪天蓋地的滂沱大雨。我們兩個不斷將拳頭往對方身上招呼,互相拉扯對方的衣領,在濕軟的泥土上翻滾。
雨水、汗水、傷口流下的鮮血,全部都攪和在一起。我們就像是兩隻野獸般,不斷地壓在對方身上,毆打,然後再被毆打。
我們用拳頭刻劃出屬於我們的青春一頁,在這有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的大雨中。
雨停了。
天空中灰色的雲層漸漸散去,雨後湛藍的青空慢慢浮現出來。
「你這傢伙,還挺耐打的嘛!」
「彼此彼此!」
我們兩個人躺在濕漉漉的草地上,仰望著遠方的藍天。
直到最後我們都沒有分出勝負,但是誰輸誰贏如今已不重要了。在互毆的過程中,我們發現了更重要東西。
沒錯,就是友情!
這宛如早期少年漫畫般的情節,如今就在我們身上真實地上演。
「欸!西高的鐵之拳,我們交個朋友吧!」
他從草地上坐了起來,望著一旁的我說道。
我露出發自內心的微笑,回應道:
「說真的!我這輩子還沒有碰過比你更強的對手。總之,以後還請多多指教,東高的Black Beast(漆黑野獸)!」
他聽到後,甩了甩一頭濕掉的長髮,露出燦爛的笑容。
他接著嘿咻一聲站了起來,對我伸出右手。
「來!起來吧!」
我也伸出右手,他用力將我從地上拉起來。
面對他笑盈盈的臉龐,我卻突然感到一陣尷尬。正因為我們成為了朋友,才會意識到這一點.......
「那個.......我說你啊........」
我有些猶豫地開口說道。
「怎麼了嗎?講話幹嘛吞吞吐吐的?」
他歪著頭,一臉不解地問。
「.......妳的內衣,還滿性感的嘛!」
我指了指她的胸口,白色的制服被雨水浸濕後呈現一片透明,底下那有著蕾絲花邊、感覺成熟嫵媚的胸罩頓時一覽無遺。
「呀!」
她突然發出像是花樣少女般的尖叫,將手交叉抱在胸前。
「你看屁啦!變態!下流!痴漢!」
看著滿臉通紅、又羞又氣的她,我忍不住繼續調侃道:
「話說回來,妳的內褲也是黑色的呢!而且還是綁帶式的,沒想到東高的漆黑野獸原來還挺悶騷的嘛!」
「你他媽的閉嘴啦!」
她一隻手壓住裙子,身體因為羞恥而顫抖。
「等等!該不會,妳之所以會被人稱為漆黑的野獸,其實就是因為.......」
我恍然大悟地敲了下手掌心。這時候,她再次朝我撲了上來。
「不要跑!我要宰了你!」
「我們不是已經是朋友了嗎?」
「誰跟你是朋友!」
在雨後的晴空下,滿臉通紅的少女追著不斷逃跑的少年。
他們像是一陣夏日的微風般跑過長長的河堤,而午後的陽光,將他們青春的影子倒映在濡濕的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