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血少女
「呦~不良少女,快樂翹家的時間該結束了。哼哼……」
凌晨,某條小巷的轉角處,衣裝帶些龐克風的黃髮狐人一腳踩在牆上,埋伏已久的她耍帥地說出思索已久的台詞。
覺得自己很帥,她表情得意,輕晃五尾。
「為甚麼?像青這樣的人放著不管就好了啊!」
讓人擋住去路的少女長著鹿角、生有青鱗。
自暴自棄的吶喊讓一邊堆積的一支鐵罐滾落,吭隆吭隆的動靜給這滑稽的構圖添增一份逗趣。
「嘖嘖!不行。艾莎那懶貓都特地出來找妳了。這也就代表我們之中最麻煩的傢伙已經把妳當成家人了。沒有放棄家人不管的選項。」
艾莎是與她們兩人同樣住在一棟紅磚豪宅的人,本名艾依絲哈的黑長髮貓人。
「不要這樣對青,青沒那種資格!」
女孩扔下這話轉身就跑。
「唉、唉!哎!哎呀喂呀!」
本來打算追上去的黃色狐人花娘踩到剛才的空罐扭到腳跌了一大跤。
躺在白色街磚上,她疼的到處亂滾,接著又撞倒人家後門堆積的準備丟棄的垃圾遭到活埋。
「呼……呼、哈……搞甚麼?花娘妳這笨蛋,為了偷懶選擇不一定能逮到人的埋伏就算了。竟然還搞得這麼狼狽……」
花娘的同事兼室友,穿著學生制服賣嫩的黑色狐人草女清開垃圾將它們堆回原地後才白著眼把笨蛋……花娘從地上拉起來。
草女是嬌弱的陰屬種族中特別孱弱的狐人,室內派的她一直追在一個孩童身後跑已經讓體力歸零。
她選擇先平息起伏劇烈的豐胸盡情休息一番再做打算。
終於甩開追兵的混血少女青在路過貨車正在卸貨的早餐店前調整氣息。
已經開賣的早餐店當中飄出油鍋炸肉的香氣,這讓連夜奔跑的她發現自己餓壞了。
怎麼辦?
自己原本就是個骯髒的小孩,不論內外。
這樣的自己身上怎麼可能有半分金錢能夠換取食物。
這才讓她想起自己不僅身無分文,甚至了無本事。
消沉按著腹部走在柏油路上,零星開始通勤的早鳥與這無處可去的女孩錯身而過。
沒有整理的中長髮讓她看起來更加落魄。
身上穿著是不差,可這只讓她回想起買給她衣服的好心姊姊已經遭到自己加害的事實。
「嗯哼~這不是我們家裡面的小姑娘嗎?這麼早可沒有跟妳同年紀的獵物可以捕殺呦。」
女人輕浮的聲音讓青抬起頭來,是名身材與穿著同樣惹眼的豬人女性,她的雙頰正紅潤的能夠反光。
「……」
見到那個屋子當中的成員,青立刻往後退了一步。預備跑路。
因為她們一直溫柔的對待自己這個罪人,無法忍受的她才逃離那個家。她無法寬恕自己。
「雖然跟妳不熟。妳也犯不著害怕我吧?走,我帶妳去嘗嘗禁果,這樣我們應該能稍微熟悉一些。」
「不、不需要。謝謝妳的好意……」
「祿祿,抓住她。別讓她跑了!」
糟了,竟然讓身手矯健的貓女追上了!
原本打算目送女孩離去的達祿祿聽令,眼神一轉。正巧拉住了跨出第一步的青。
「放開我!」
「我是不懂怎麼了。不過艾依絲哈會拜託我肯定就是重要的事情。」
不過幾秒,還穿著寬鬆的淡藍居家服、熱褲與夾腳拖鞋的黑色貓女來到青的面前。
行進其間那搖擺劇烈的居家服讓一些早起的鳥兒有冰淇淋吃。苗條也很有料。
「幹嘛要追……來?」
青話說到一半,貓女就給了她一巴掌。一個輕柔無力的巴掌。
「…………債權人要求欠款人待在自己的掌控範圍內還債是天經地義的。妳還欠了我們一大筆的人情債……」
貓人天生就善於觀察人群。對青,這樣才是最妥當的用詞。
「……要、要怎麼還?」
「很簡單,甚麼都做就好。」對情況有了七成把握的豬人幫腔。
「甚麼、都做?」
看了混血少女陷入思考的臉色,艾依絲哈給達祿祿使了個「做的好!」的眼神。
這個豬女難得得到稱讚,竟然還耍傲嬌:「用不著妳稱讚我……」別過頭去。
貓女的嘴角抽搐,無奈的認了……她至今一直不知道為甚麼達祿祿對她的態度這麼惡劣,達祿祿則是用錯方法向她撒嬌。
......
一個身穿小禮服戴著奇怪米你帽的少女雙手放在在狐人花店內的櫃檯上,輕輕搖晃著身體與臉上寫著「這人怎麼會在這裡?」的店長望希對話著。
「我說啊,國防顧問。妳有在聽嗎?隔壁城的那個領主真的很麻煩啊~自己沒有經營手腕,時不時就伸手跟中央要錢。我可還沒忘記當時要把基拫的領主館當成王城的時候,反對的九個貴族當中就有他一個在啊。真是的,都甚麼年代了,還在搞封建……現在檯面下也積極的企圖架空我的權力。傻啊!本來就沒多少,那都是我硬幹的。哈哈~;更過分的是,他底下養的暗殺者時不時出現在我的房間窗外。妳曉得想要起床去噓噓的時候看見迎擊用的樹根上面有著活人串燒的心情有多糟糕嗎?哈啊……」
麻煩的要死。她閉眼嘆氣抬起左手一攤,一舉一動都在抱怨那些瑣事。
「先不問國王小姐您在這裡不辦公好不好。那個、能別在我的店裡談論政治或是血腥的話題嗎?」
「喔,好啊。那就直接問了。妳有認識的亞人小孩嗎?」她乾脆的換了表情,提問的時候瞄了狐人敞開的胸襟一眼。喔喔~~
難得坐在櫃檯後的座椅上,望希將現泡的花茶推向眼前的雲壤現任國王夕季.基拫。
吸了一小口熱氣去品味內容物的香氣,戴著手套的纖手抓起茶杯耳朵抿嘗香澀的熱茶。
「小孩?」
還不知道她打算做甚麼,望希只是偏頭抖動狐耳反問。
「好像比悠鳶姐還大,不愧有個嬰兒的母親……」「甚麼?」「我打算辦個新學校,畢竟讓那些原有的學校直接開放接收亞人學童總會有許多障礙。比起成見,反倒是建築結構有些問題。我是沒看過啦,不過也得考慮以後說不定會有犀牛人、完全返祖的馬人之類的,甚至是巨人搬到這個地方吧?」
「是沒錯。」好像有聽見甚麼奇怪的話……
眼神在店裡搜尋奇特地方的夕季突然看見了望希的九尾,微抬下巴稍作思考。
「恭喜妳們擺脫那餿籤的宿命了。幾年後也不必擔心多尾的學童該用甚麼椅子了。因為以後也不會有多尾的人類了嘛~」
「嗯?您怎麼知道的?」
「感覺席多納立大人最近心情有些變化,跟祂問來的。」
「這樣啊……謝謝您的祝福了……」
望希看了一邊在重焚懷中酣睡的女兒一眼,情緒有些複雜的接受夕季的道賀。
「只是這樣的話倒是沒什麼問題……學校嘛……」
「喔喔~~天啊……」
隨著望希將手抵在下巴思考的動作,夕季興奮的對著受到擠壓搖晃的部分發出驚嘆。
「…………國王小姐,您的視線從剛才開始一直很沒禮貌耶……」
「那只是面對國防顧問浩瀚深谷般的母性表以敬畏而已。」
「哎……您究竟想表達甚麼啊?」
之後望希聽了夕季想在這個學校中做些甚麼的規劃,並且對她故意把上凡教堂移平改建的舉動覺得無語。還能用的堅固建材倒是還有留下拿來蓋廁所,從中表現出這個國王意外摳門的一面。
鞭屍啊!這是!
當晚,望希對主動幫忙清洗晚餐碗盤的青問道:
「小青對上學有興趣嗎?」
「上、學……?」
「哎呀~」
看見青完全不懂她在說甚麼的模樣,望希才想起教育她的環境算是在培養間諜之類的環境。她已經很平常的與自己這些人生活在一起,有時會突然忘了她是個極度缺乏常識的人。
「就是將一群年齡相近的人聚集在一起,傳授基礎知識,以開拓他們對未來選擇的道路。之後,大部分的人會依照興趣去進一步的學習某類知識。比如:工藝、文書,或者是較為特殊的工作等……簡單的說,就是一群人一起迷惘未來,學習選擇的地方。」
望希放下擦乾的碗,豎起食指在臉側擺動。
「學習……」
「雖然從妳這個年紀才開始學習一些基礎知識可能會有些辛苦。不過我覺得這樣能比較容易接近妳的目標呦。妳未來想要當一個能夠幫助社會大眾的人不是嗎?」
站在矮凳上將最後一個洗好的碗交給望希,混血少女眉頭稍皺,考慮著狐人的提議。
還沒得到答案,客廳那邊就先傳來嬰兒的哭聲。
認為她還需要好好思考一陣子的望希留下一句抱歉,就轉身去察看女兒的情況。
一直站在這裡也不是辦法,她拿出一些水果開始削皮。在將那些飯後水果端上桌前她一直考慮著狐人的提案。
終究還是不太明白上學這種概念的青找上了這間屋子內與自己交流最多的人。
掀起背後的衣擺抓癢,眼睛沒有從毫無營養的肥皂劇離開的黑貓垂著貓耳,表情為難。
橫躺著從比衣擺還短的熱褲伸出的尾巴頹軟,交疊著的潔白雙腿相當緊實,她撫摸自己的腹部稍微回想了一下童年時光。
「……嗯,我的童年該怎麼說,跟那種事情沒有緣份吧。」
「……?」
「…………」
久久沒有說出原由,拿起邊桌擺著的零食籃當中的巧克力,艾依絲哈撥開包裝紙往嘴巴裡面一丟。
接著只發表對肥皂劇的感想那樣:
「這傢伙的老師就是環境,學會的東西就是偷拐搶騙……為了得到充足的物資,也早早就把身體給出賣了。哼,垃圾不如的生活呢……」
肥皂劇正好撥放著其中由貓人扮演的角色趴在泥濘當中怨天尤人,貓女非常犀利的批評那個編劇的文筆。
「去問祿祿或許比較好,別看她那樣。她可是有著博士學位的才女。……是說,她下次甚麼時候回家?」
「博、士?」
問了問題,又多出新的詞彙。青只好帶著變多的問題去找下一個人。
青來到後院,經過團團紫陽花,經過百合花圃往左轉。
看見了,目標所在的涼亭就在那裡。
躺在高級躺椅上的她正伸手拿起一邊小巧的折疊桌上的雞尾酒,懶洋洋地透過吸管飲用內容物。
今天樹人恩兒辛雅悠閒地聽著古典樂拜讀某本名不見經傳的讀物,哼著歌的她察覺有人到訪。視線正越過自傲的上圍與交疊起來的膝蓋看著那雙憨圓的鹿眼。
「怎麼了嗎?」
瞧她有些拿不定主意,樹人柔聲引導她發問。
「樹姐姐知道甚麼是上學,還有博士嗎?」
「當然。」
自信滿盈的回答,她挺起身子,椅背也隨之上升。
依舊翹著二郎腿的她闔上書本,放到一邊。
「上學就是去一個叫做學校的小型社會監牢模擬甚麼是小團體互相摩擦的行為。而博士,就是在這之中特別耗費時間,也特別不中用的東西。而且大部分都是邊緣人。」
這人……一開口就會爆出一些莫名黑心的話呢。
「可是望希阿姨……」
「要叫姐姐。妳果然沒上過學,這麼基本的社會常識都不懂。我就在這裡先教妳一件事情吧……女人,只要比妳年長,不管幾歲都要叫姐姐。」
「唉?是望希阿、姐姐自己要我這麼叫的……」
蛇人善於詭辯的本能讓這個混血女孩立刻跟著她的話鋒行事。恩兒辛雅點點頭,孺子可教也!
「那妳就不懂了。也對,妳還不到要擔心皮膚保養的年紀。──聽著,只要是雌性,總是會希望青春不會遠離自己。所以,要由周遭的人給予肯定。幫助她們建立良好的心情。」
「哈……?」
弄到最後,她只說博士就是花費大把時間去取得學位以幫助日後就業時能夠得到高於其他學位的薪資。完全在曲解詞彙的意思。
她說那是浪費青春的行為,有那個閒工夫倒不如去多拐幾個有錢的男人。
只想不勞而獲的渣女思想真是太厲害了。
接連問了好幾個人,也只讓混血少女的認知變的更混亂。
「草姐姐……」
青鱗的小手拉扯著圍裙,今天負責晚飯的草女轉頭面向右手邊正在切菜的青。
比起讓她用火,還是菜刀比較安全一點。
在青說要幫忙的時候,草女是這麼判斷的。
作為思想散漫的狐人一員,就算內心住了個○子,其精打細算的個性卻讓她成了交了男友,結果幾乎都被甩掉的悲劇(本人極力否認遭甩)。
她也是現在這間屋子內少數下廚能夠端出“料理”的人。
她看起來頭腦就很好的肯定能夠給自己淺顯易懂的答案。青是這麼想的。
「抱歉,青。我最討厭學校了。這個話題打住吧……」
「……好。」想問為甚麼的她看見那些倒束的黑色毛髮識相的放棄了。
學校是會讓人討厭到說都不願意的地方嗎?青震驚。
草女會討厭學校可不是因為自己是個學渣。她反而還算個學霸。
只是,前十二年的求學經歷,認真讀書的她放棄了學業以外的一切。
上了大學,發現青春即將離去的她開始想去享受人生。
無奈太會精算,加上男人運極差。
四年一共被十七個男人從內側水溝蓋超車,只能以失意體前屈灌溉花草。
問了一輪,唯獨跳過達祿祿的青來到望希面前……
素行不良的日常當然都讓少女看在眼底,根本不認為這個人能給出什麼正經的答案。縱使艾依絲哈這麼建議過她。
「望希姐姐,上學、好像是很痛苦的事情耶……」
「狐?是哪個孩子這麼告訴妳的?」
正在把衣服從晾衣架上收下來的望希是知道青最近都在煩惱這個。也知道她到處去問那些住民。
只是她沒想到,那幾個女孩竟然讓一個根本不懂什麼是上學的孩子想要逃學了……
頭覺得很疼的望希扶著額頭看著蹲在地上哭著哀求不要送她去學校的青。
「哈哈哈哈哈~妳家的人好有趣。他們到底都說了什麼,才會讓人想要逃學啊~?噗!」
「我也想問;還有,您怎麼又來了?」
嗑著花店裡面的餅乾配茶的夕季:「妳泡的茶很好喝呀~」
所以說,一國之君的工作呢?這人還很順手的幫忙收銀,坐在櫃頭後面的夕季接過花娘交付的收入,將鈔票和硬幣分開歸納到各自該去的抽屜中分出的長框,她面不改色的繼續聊天。這個熟門熟路的店員是哪來的?
那陣子,為了讓青姑且去學校看一看的望希真的想盡方法要提起她的意願。
好在最後由達祿祿說了句:「不去學校?妳想要這麼沒常識的過一輩子嗎?」
根本不知道常識兩個字怎麼寫的人這麼訓人,就算鹿人的性格忍了,骨子裡的叛逆之蛇血不能忍。
兩者並濟的青在隔天清早告訴望希自己不想被那種大人看不起,眼角帶淚宣示自己想去學校。
牽著她的手帶她去學校的路上,「這種平民被迫去神風特攻的悲壯感是怎麼回事!?」青給人這樣的感覺。到底是誰讓她害怕學校怕成這樣的???
在望希的陪同下體驗了一天的學校生活,青終於發現了自己被那些住民唬了。
她開始上學,就這麼一路讀著讀著,成年了,畢業了。
出了社會,當起老師。在第五年打算以自己的收入還清至今的學費。
望希卻說,照顧小孩到成年是大人的責任。只收下了高等教育部分的學費。
在成為教師的第三年,她因為一些機緣去到某間孤兒院授課。
在那裡,她遇見了人生中的他。
他是經營孤兒院的青年,雖然年輕,卻有著一副難能可貴的熱血心腸。
維持在收支平衡的地步,辛勤經營著孤兒院。重視教育的他寧願自己少睡一點,也要去替孩子們弄來聘請教師教授知識的錢財。
首次授課與他閒談後隱約察覺到這件事情的青認為自己必須為這些孩子們做些甚麼。
之後她都會在周末來這裡的禮拜堂以祈禱為理由無償給孩子們授課。
專業是歷史的她也多少能上一些語文,成長的環境也讓她的算術有著一定程度。這裡的孩子們得到了良好的基礎學識。
孤兒院的院長因其善良與為孩子們著想的心的所吸引。
青年的路途險峻,青一開始以自己不能得到幸福為由拒絕。
誰知道,這反而讓純粹的青年更放不下她。
為了讓她能夠輕鬆的笑著,青年以行動證明她是可以幸福的。沒有人應該不幸。
對此有些困擾,又不能因為這樣放下教育那些孩子們的義務感。這樣的關係持續了三年……
劃下句點的是望希的一句話。
「月月是希望妳能幸福的活下去的。妳現在這麼刻意迴避著能夠幸福的機會可不是月月希望看見的模樣啊……」
說的、也是……
終於,青開始試著與青年深入認識。
*
現在,某個人的懺悔
『別在意。一切都會好轉的。』
這是他曾對我說過的話。
未來已經得到保障。
所以,這只是以陳述事實的口吻說著的自白。
心地善良的她與他最後都選擇原諒我。
但是……
時至今日。
我依舊無法原諒自己──
照顧著他們的她在他們離去後依然照顧著我,她說我可以獲得屬於自己的幸福。
那時,我哭著否定她溫柔的話語。
因為……
如果我這樣的人去獲得幸福的話,這樣不就代表我必須忽視那位讓我殘忍地奪走一切的他撕扯著身心創造出來的結果嗎?
雖然,改變了環境的人並不是他。
可是他的所作所為真的推動了甚麼。
世人不諒解他,熟人不理解他。
會出現那樣的結果正是我一手製造的禍端。他輕輕地摸了摸那時的我的頭並告訴我:「這不是妳的錯,錯的是利用妳做出這種事情的人。」
那個時候的他已經死了。他臉上擺著稱不上是表情──放棄一切的模樣去處理剩餘的工作。
在那張面容上,我體會到他心中部份的傷痛。
是我。是我在那原本已經填補完整,受過傷的地方再次鑿出大洞。
那個空洞正是將過去的汙泥全部吞食的深淵,他緩緩地、井然有序地將所有的腐敗吞下。
夜中升起的火焰又亮又貪婪。
他有效的將自己肉身剩餘的價值利用殆盡後離去。
原本就是孑然一身,長相非人的他也隨之而去。
惡鬼只是渲洩著憤怒不停地、反覆的、一再的燒呀燒。
金狐靜默的望著明月,等著不可能回頭的他們回來。
聽說,彩虹在讓一切歸於沉靜的那場雨抵達之前就已經出現在那裡。
那或許是命運第一次願意傾聽他的聲音。
他的賭注只有那一次獲得報酬,一直讓泥水沖刷到深淵的他終於見到了救濟的彩光。
過分、殘酷、無情、不幸。
捲入龐大代價終於贏取的賭局彷彿是在告訴他,「你就是得做到這種程度才能獲勝的渺小籌碼」。
無法原諒自己,決定為他們存在過的這個地方付出點甚麼的我開始模仿起記憶中的她。
一點,那怕只是一點點。我都想把這裡變成他們理想中的地方。
為此我成為一名教師,但也一直覺得自己無法勝任這種為他人指出許多未來的職業。
有能力為了他人做些甚麼後,我從不間斷地做著人們認為是善行的舉動。
恐怕只有這樣才能讓我從沉重的罪惡感當中找到一絲慰藉。
現在的我在另一半的誠懇與金狐的開導中得到的與一般人相應的生活。
即將迎來終點的生命回顧著遙遠的過去,在心中帶著懺悔的問──
「我所做的一切能夠彌補對您造成的傷害嗎?姊姊……」
記憶中容貌已經模糊,潔白的她瞇細鮮紅的雙眼甜美的笑了,渡過多年懺悔的歲月,我終於能夠接受早已得到的回答。
──沒關係。我原諒妳……因為小青妳是我可愛的妹妹嘛~
終於,無辜的孩童“聽見”了原諒的話語。
為了讓自己得到被原諒的資格,她投入所有的人生。
如今,她也能以溫和的心情坐在搖椅上,為孫子讀些泡沫般美好的童話故事。
沒有人會責備這樣的她,她其實不需要這麼辛苦的過著得來不易的平靜生活。
或許,她心中也有替那罪咎難清的父親贖罪的念頭吧……
不論如何,她這贖罪的人生所行皆是善舉。
他們倆人的善念得以傳承,再藉由她的教導讓下一代的人們繼續流傳。
這,不也是樁美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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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心得:
寫著寫著!?哈?這個性別比完全崩壞了!
回過神來,我才發現……你這小子太喜歡女孩子了吧!這句話一直盤據在心裡。
對自己已經無力吐槽了……
不過啊,我不會為了平衡性別就貼上男角的故事的。因為那些關乎之後另外構思的故事,就這樣放任崩壞的比例不管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