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信鴿返回的時間正是剛好,兩天後阿芙拉已經到了無盡之海,或著說,是「號稱」無盡之海的海洋。既不像傳說中的那樣恐怖,看起來也並沒有那艘沉沒在海底的雙子座船。
反倒是別的事件給阿芙拉帶來了一點麻煩,當然那只是一點小麻煩,還不至於讓她傷筋動骨,只是有些許的困擾。
此刻她正在船上,也收到了回信。
這次的信封倒是薄了不少,內容也相對減短的多。看來商店老闆並沒有再針對她所寫的那封長篇大論的回信給了更長的回覆,不然這樣還什麼時候能到頭。
她們都太忙了,實在沒辦法把太多的時間撥在書寫上。
阿芙拉這次已經懶得去辨別信紙上面到底是什麼樣的香味了,反正以後有機會總是會知道的,也不急於一時。
總算把話題從深奧的哲學命題給扯回了正常的生活方向,阿芙拉也輕鬆了點。
這次是關於商店老闆的身分了,沒想到身分還挺多的。既是魔法師、醫師、煉金術士、農夫、還是家庭主婦、孩子的母親、賢慧的妻子。
之前已經聽說過會魔法了,也不意外是個魔法師,還會務農、也會手做商品,那的確可以算做煉金術士。比較讓阿芙拉意外的大概是她還是個有家室的人了。
不過阿芙拉想想也對,那信裡的口氣是挺溫柔的,還真像是個溫柔的女人,也許也會這麼對她的孩子還有丈夫說話。
商店老闆還在信裡滿含歉意的道了歉,說即將前往耶阿提。所以暫時會相當忙碌。
海盜趁著空閒寫信,沒想到她不來招惹麻煩,麻煩卻來招惹她了。只見海面上湧起巨大的波浪,底下似乎有道黑色的陰影,正推擠著浪潮朝她而來。
「嘖……」阿芙拉扔下筆,抽出了西洋長劍對準了鋪面而來的巨獸。
信鴿從船上飛起,在半空中盤旋,久久沒有下來。
「親愛的 商店老闆,
是最近聽說會有大動作的耶阿提?看來老闆的生意範圍越來越廣泛了。
那麼就在此先預祝老闆在那地發展的順利,我個人最近還未想好是否也要前往。
不過近期確實有別的冒險讓我深感興趣。
等老闆在那得了空,再向我說吧。
A.H 」
這次回應的信紙看來相當倉促,雖然紅蠟有些許不完整,有一點皺褶,也許是曾經遭受波折的樣子,不過好歹是送到了。
隔了整整一星期,阿芙拉才收到了回信——中間她還錯過了一次寄信時間,導致信鴿晚回去了——看來商店老闆的確跑去了耶阿提,而且是相當忙碌。
這次寄來的信也相當簡短,也將對方目前的現況告訴給阿芙拉知道了。
商店老闆人已經到達諾爾斯了,話中也邀請阿芙拉前往諾爾斯冒險,或許有機會也能在北地一聚。她這次在諾爾斯發生的事件,很可能上升到影響整個世界的層次。畢竟跟神祇有關的事情,總是很大機率變成巨大且影響深遠的事件。
不過商店老闆也說了,到最後能夠解決事件的通常都是「世界承認的英雄」。但是對老闆或著對阿芙拉來說,她們這樣的人,想要相見,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阿芙拉猜測,這大概是因為世界之力最後往往會將有能力者推聚在一處,又或是有能力者總是朝同一個方向而去。太多經驗可以證明這一點了。
海盜思考著回信。但她現在已經在朝著下一個目的地前進了。這一片海不是無盡之海,那她就得繼續去尋找下一個可能是無盡之海的地方。
反正尋寶不就是這麼一回事?探尋傳說的真假,也是尋寶的樂趣之一。
前面是一處有名的海上迷霧,很有可能會困在幻境裡面難以出去。阿芙拉乾脆把信鴿留在了身邊,免得信沒寄出去、鳥也沒能飛出迷霧,直接餓死或是筋疲力竭墜落海上最後溺死了。
隔了四五天,一隻信鴿穿過迷霧飛了出去。
「親愛的 商店老闆,
收到妳已抵達的消息,請讓我在此為妳表達祝賀。
提到前幾年的諸神黃昏與不過前年的永眠樂園的死靈之亂,至今都還有印象。神祇太多,多到也讓人興不起敬畏了。若是這話讓妳感到不愉,我先再次表達歉意。
但我同意,每當這些力量遠大於普通人的人物聚集在一起,一舉一動都會造成影響遠大。用一個我後來才學會的概念——氣運。氣運會聚集在有能者的身上,就是老闆所說得,世界所承認的英雄。
是有這麼一個打算去老闆所在的諾爾斯看看,但目前還只在計畫,有其他的冒險佔據了我的時間,反正諾爾斯那裡也不可能產生劇變,我就慢點再動身吧。
又,老闆在那以有碰上什麼有趣的事物了嗎?
A.H 」
紅蠟封看著還蠻完整的,裡頭的筆跡也不如上次那樣的匆忙,內容簡單,似乎更對諾爾斯好奇。不過晚了好幾天才寄的信,也許是中間錯過了才來不及請信鴿發送吧。
又隔了六天,一封信送到了阿芙拉的手上。這時候她已經在返回阿斯嘉特的路上了。
中間額外繞了一段長遠的航程,也沒有甚麼收穫。不過失望總是家常便飯,阿芙拉也不覺得有甚麼,反正只是去除一個可能的地點,之後再蒐集到新的情報,準確性也會更高。
她低頭看看手上的信,覺得厚得不像樣。
這封信與之前的完全不同,用了黃綠色的火漆蠟,牛角與磨菇的標誌。這還是阿芙拉第一次看見這種顏色的火漆,還有獨特的標誌圖案。
商店老闆從來沒用過這些來寄信,就是只有那淡淡的香氣跟熟悉的白色獸皮紙還看得出是同一個出處。
裡面的字也大的出奇,不是魔法礦石墨水了,而是用刀一筆一劃刻出來,更令人驚異的是,這已經不能算的上是信,而是一張報紙了。因為真的太大一張了。
一目十行的讀過了信,總算了解了原委,原來是商店老闆的丈夫寫的。會用到這麼大張,可以想見,對方的身形也一定相當龐大,也許還使用相當原始的工具。
雖然身在海上,還是有偶遇其他船隻交換近期重大消息、也有自己的手段能夠從機關同伴那裡拿到最新事件的進展。阿芙拉對諾爾斯最近爆發的事件還是有所聽聞的。
信中商店老闆寫到,她為了顧及諾爾斯的生意還有她的孩子們的安危做一些保險的安全措施,所以很是忙碌。也表明了戰爭來的太快,有些猝不及防,雖然如此仍然很高興有這個機會與阿芙拉成為筆友。
最後信的末尾寫上了祝福,也許是商店老闆的民族特色吧。
「為吾之敵祈禱;願其靈魂平靜安詳歸於世界,
為吾之友祈禱;願其生命充實快樂邁向幸福。」
阿芙拉看了看信,終於注意到了今天日期,原來這已經是對方寄過來的最後一封信了。
兩天後,信鴿咬著一封信從阿芙拉的窗口飛離。
「親愛的 商店老闆,
看到這最後一封信,的確讓我吃了一驚。我還以為是擁有非常多的內容而導致需要使用這麼大一張的信紙。
雖然這是最後一封信了,仍讓我向您的先生問好。
北地的變化很快,比其他地區都還要快上不少。難免有種他方悠哉度日的錯覺,雖然戰事打響,我想以老闆的身手肯定也能夠化險為夷。
若是有機會,我們還是能夠碰面的。
就像老闆在上一封信所說的那樣,『能夠讓命運交互影響導致偏移的人想要相見會非常的容易』,想來妳與我皆是。
最後,祝福妳,我的筆友。
願海與風始終和妳同在。
A.H 」
純白的信封送達,與最一開始開啟這緣分牽繫的第一封相同。紅色的蠟封從未改變,深藍色的筆跡飛揚,灑脫而俐落,也許是這最後一封信的祝福之語,彷彿也感覺這封信有海的氣息。
然後捏起來的厚度卻有些不同,中間突出了一塊像是夾藏了石子。把東西從信封裡倒出來,這才發現是一枚海藍色的晶瑩寶石。
想來……這是來自於她的贈禮。
◆
這是近一段日子以來的第一個下雨天,春季四月末尾已離冬日遠去許久,漸漸染上一絲絲酷暑的熱息,微微地悶而潮濕,卻也能感受到一點涼意。
深夜時分裡吹來的晚風裡有被雨水打濕的土壤氣味,有一個高佻的身影站立在涼亭底下,靜靜地望著這一幕深夜無人之時才能欣賞的雨景。
阿芙拉慵懶地倚靠著亭柱,指尖翻轉隨信拿到的名牌,一邊把玩一邊等候。
等候一個前來赴約的筆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