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入內的朋友,前面還有一個短短的序,請先收看喔~
01.倖存者
『如果你還是人類的話,請一定要提高警覺!任何長得像人的人,請不要完全的相信。他們能夠完完全全的假扮人類,讓人放下戒心,藉此不費吹灰之力的吃掉人類!』
在基因武器投放過後又過了一些時日,如果將廣播轉到特定頻道,似乎不定時的能夠收到這樣的訊息。
原以為會吃活人的死人已經夠糟糕了。
但更糟的是那些根本不是死人,而是取代死人重新復活過來,扣除會吃人外與死人活著之時沒有兩樣的人。
不對──他們不是人,不叫人類。
『我們將這種全新概念的生物,命名為──類人。』
像是人類,又不是人類的人。
『請不要以為正面能夠與其一戰。如果發現了他們,請盡可能的逃跑吧!』
「說的簡單。」
『最後,如果你還沒有放棄希望,請到……』
咔滋──
一位年約十六卻已看不出稚氣的少年,關掉了身旁的收音機。
原本想聽聽今天會不會有些不一樣的訊息,但廣播中所播放的,都是他早已聽到爛掉的東西。
不如集中精神,完成手邊的事……
「這就是最後一顆螺栓了。」
拿起扳手,將它鎖在它所該在的位置。
「好,完成。」
他以手輕擦了一下有些凍僵的鼻子,然後後退一步。
「希望能夠順利。」
少年身上穿著的,是普通的唐裝。該衣服的特色是有著一列列的一字鈕扣,充滿了東方風味。而他下半身穿著的,是普通的深色工作褲。
雖說他正做著工,但他並不是一般的工人。
在他的右手還未換成機械義肢前,他是一位征戰沙場的少年兵。
「和國」征戰「唐國」領土的自願士兵。
而在他的右手斷裂於戰場後,他轉為了後勤。
這聽起來或許有些奇妙,可對於出生在和國統治期間的少年們來說,替和國迎戰唐國並不是件奇妙的事。
即便他們受到父母的教導會說唐語,也接受唐裝。但他們的自我認同裡,仍是以「和」為主。
和國給予他們教育、給予他們資源,甚至給予了他們成名的機會,只要能在戰場上建大功,甚至能升格為本國居民,享有更多福利。
少年的機械義肢,也是和國所賜予的,外型帶有一點和國傳統風味以及現代美學,像是古代鎧甲與現代機甲的融合物。
肘關節、指關節,一環扣著一環,做工相當精密。
這高科技的結晶,行動起來雖比原生手臂緩慢一些,但其動作精密度可以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在做細工的時候相當好用。
唧──
少年已經相當習慣這隻手臂了,好在有這隻手臂,讓他不需要適應僅剩單手的生活,也不需要改變自己的慣用手。
驅動義肢食指,按下眼前開關,自然到和原本的手臂沒有任何不同。
唧咿咿咿──
能源填充的聲音在狹小的房間裡響了起來。
接著在少年眼前的機械噴發出濃厚蒸氣一般滾燙之煙,將他逼開。
他迅速的倒退,然後一個重心不穩的跌坐在地。
「咳咳、咳咳……有什麼地方搞錯了嗎?」
老實說,這是少年第一次親手嘗試修復眼前這件「物品」這麼核心的部份。
他無法確定自己有沒有搞錯。
而且……規格也不太一樣。
與少年義肢透露出的「和」風不同,少年眼前的物品透露出的是一股「唐」味。
雖說在現代化進程中兩者不約而同的加入了西方元素,混淆了一些界線,但看大方向,普通人應該還是分得出來。
好比少年眼前的這個機械──
「她」的身上,穿著的是具有西式短版洋裝外型的衣裳,澎澎的裙子不帶有半點東方的味道,不過領口的部份以及袖口的裝飾,都是相當「唐」風的,洋裝主體亦是採用了四季花這種唐式傳統花布的設計,有股特別的古典美感。
這麼一個東西合併、古今合一的造型,再配上「少女」類似於飛仙髻的特殊編髮,將頭髮編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頗有一種不屬於這個世界、仙靈的氣息。
特別美豔之人,普通人應該會這麼想吧?
不過正如前面所述,少女並不是人。
機人──是她們的統稱。
她們像人,但不是人。不像人,卻又在人的範圍之中。
人類以自己的形象創造出機人,代替自己,征戰沙場。
她們是二次世界大戰的分歧點,使戰爭邁向全新型態的里程碑。
船堅炮利已不是軍事競備的重點,能夠輕易破壞那些、更猛更強的全自動機人才是。
雖然唐國的機人發展史較新星聯合與和國緩上許多,品質與功率也弱上一些。
但少年相信,只要擁有一具的話,肯定能夠大幅提高自己的存活機率。
否則他才不會在這個荒郊野嶺的木製小屋內,嘗試修復不知為何倒臥在這裡的「少女」。
「『結晶能』的部份也確認過了,不是能源不足,到底哪裡有問題。」
少年再次的站起身,靠向少女。
她的肌膚相當白皙,臉蛋相當別緻,睫毛好長好長,閉著的眼睛推測是水汪汪的吧?畢竟是人工之物,因此朝著人類所認為的極致之美走去也不能說相當奇怪。
但是……為什麼要將戰爭之物做得如此工藝?
每次見到機人,少年總會如此懷疑。
這個問題即便是眼前的「少女」醒來,詢問,應該也不會有所答案。
「…………」
少女緩緩張開了眼。
「!」
真的,醒來了?
她的雙眼真的是相當的漂亮呀……
淺藍色、發著光。而且不只如此,機人的關節處,一顆顆像是玻璃珠的特殊材質,亦是發起了藍光。
比琉璃還要美麗,比寶石還要閃耀。
也不能怪少年看得出神。
不過下一秒,他大概會為出神而感到後悔。
啪沙──
「咦咦?」
在完全還摸不著頭緒的情況下,少年的視野被反轉了一百八十度,被迫看向了天花板,同時脖子還被架了一把長約五寸(十五公分)的小刀。由少女手中以粒子型態組成的刀──結晶能小刀。
這刀能夠輕易的切碎鋼鐵,人類的肌膚呀、筋肉呀、骨頭呀什麼的,自然不可能抵擋。只要咻~一下的滑過,切割之處瞬間就會消失不見。
被架住的少年理解,最好不要隨意反抗。
滿意少年舉動的少女輕點下頭,然後張開了口:
「偵測異常。本機,停止了七十四小時又二十五分三十八秒。」
接著她注視了他,稍稍的放軟姿態。
「是您,幫助了本機?」
被壓制的少年苦笑一下,「是啊,看來妳還有點休眠時的記憶,那麼這是妳對恩人的方式嗎?」
聽少年這麼說,少女加重了壓制他的力道,「肯定。畢竟──可疑。」
「唉,有什麼好可疑的?我只是一介人類,如果要陷妳於不義,何必大費周章的修復妳?趁妳休眠之時將妳拆卸,才是最好的處理方法呀。」
少女分析了一下,覺得少年說得有理。
「同意……」但還是有可疑的地方,「為何,您會修復機人?」
這確實是個好問題。
「嗯……好吧,就照實說吧,因為我是和國的『機人維修技師』,自然會修理機人。雖然只是二流,沒碰過核心部位……但在老師傅身邊學習多時,多少知道一些知識。妳受到破壞的部份,我剛好有零件能修,如此而已。」
少年所打的算盤,自然不可能全部如實的說。
不過光聽到敏感字詞,「和」,機人已有剷除他的理由。
她迅速的將少年扭向一側,使其緊扣地板、發不出聲。
但她沒有立刻痛下殺手,而是再次放鬆力道,讓少年看向天花板,給他一次機會。
「您……認同唐國嗎?」
是敵人的話,就不需要對其仁慈。在戰爭狀態下這是很簡單的道理。
少年也知道,可他並沒有因此害怕恐懼全順著她。
「認同也好、不認同也罷,唐國也好、和國也罷,現今這座島……並沒有主人。如果妳還有記憶的話,應該是清楚的吧?那麼我認同誰,重要嗎?如果妳要問我,我一定會說能讓我活下去的我就認同,但那是不是真的認同,妳也無法查明。有意義嗎?」
那樣的話確實沒有意義……
機人半瞇起眼……總覺得也無法反駁少年所言。
她認同。
和國……還有唐國。
前者的領導者們,已離開這座島嶼。後者的上層,亦不知為何的失去了聯繫。
機人,是擁有新型無線通訊技術的,但在這座島上,通訊被阻斷了。
海外的通訊,完全斷開。
就算是近的……也不知為何無法聯繫。
在甦醒之時,少女便嘗試了與夥伴進行通訊,但失敗了。
自己還因毀損,失去不少近期記憶。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無從得知。
機人的記憶消失就是消失,除非有備份在其他裝置之中,不然不會再次想起。
「欸……那個……雖然不知道妳在想什麼,但確認沒有問題的話,應該可以放開我了吧?妳們該排除的對象,應該限定在有敵意的對象吧?救了妳,也表示為了活下去願意順從,能證明我沒敵意呀~」
被少年聲音喚回現實的機人,再次打量起少年。
一般狀態下,不完全表明歸順者,她是沒有必要留下任何情面的。
像少年這樣說著曖昧不明詞句的人,允許殲滅。
但這座島嶼現今的狀態確實是相當混亂不明。不是「和」也不是「唐」,加上少年確實拯救了她。
沒有理由恩將仇報。
「本機明白了。」
機人少女收起刀、放開手,還給少年活動的自由,同時說道:
「本機將遵守唐的意識對歸順者予以保護,與之相對,本機希望您能提供更多協助。」
伸出手,她對少年釋出了善意。
而少年將手搭上,接受她的好意,順著她的力量站起了身。
拍拍身上灰塵,嘀咕道:
「真是的,好像失算過頭了……還好性命還在。」
機械少女聽到,微微地疑惑一下。
少年比了個不,「沒事。結果好、一切都好,妳說是吧?」
機械,基本是相當看重結果的。
因此她沒有猶豫的點下頭──結果好,一切都好。
不管中間如何,現在他們是合作關係了~
既然是合作關係,那麼……
「本機想問……」
「等等。」少年出聲制止了她,「在那之前,不該先報報自己的名字嗎?」
「名字?」機人想了一下,說出:「乙未.三,高機動偵察型。」
機械沒有名字,有的只是型號與編號。
少年明白的點一下頭,「乙未呀……那是源自於唐,一種叫作『干支』的記數方式吧?和國似乎也曾用過那樣的記數方式,但近來都是以西式字母與數字為主,這款很少見了。」
「少見?」
「是啊。不過大概也是因為如此……乙未呀──雖是記數,但總覺得比起純粹的西方數字多了一股人味呢。」
乙未不太理解少年所說的話語,但對於她懂的部份,人味,仍表示了──
「謝謝……」
然後反問道:「那麼,該如何稱呼您呢?」
少年思考了一下,「既然妳是唐國的機人,我就用唐國的名字吧。我姓龔,名風靖,妳可以直接叫我風靖就好。」
「風靖、風靖。」乙未將這組字詞寫進了自己的記憶區塊。
接著望向少年,「現在,可以提問了嗎?」
龔風靖笑了一下,「妳還真是心急。」
機人,果然都是不怎麼在乎過程的吧。
龔風靖認了,「好吧,給妳問。」
得到許可的乙未張開了口:「本機──為何會位於此處?」
「嗯……果然記憶還是有受損的嗎?」龔風靖將頭向前伸了一下,想更仔細一點的看看乙未,「嗯……」只看外觀是看不出所以然的,「其實我也不太清楚~見到妳的時候妳就倒在這了。妳的胸口遭受貫穿,看起來不是一般的傷,機板損傷的很嚴重……反正剛好我身上有些備用零件,就為妳換過了,衣物破損的部份,也替妳補好了。」
「換過?」
「是啊~大唐看來是從和這邊偷走技術的呢~零件尺寸一樣,剛好能用。不過我不太清楚……」
「嗚……」
話還沒說完,乙未就出現了奇怪的反應。
「不會吧?難道真的有不合適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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