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0017
吞下麒麟丹的感覺很奇妙。
麒麟丹就像它的名字，吃了，就像有一頭瑞獸麒麟在你的肚子橫衝直撞。
痛，可它所撞到的地方，你都可以感受到那個地方正在滋長，難怪當年第一個吞下它的張三豐真人會如此命名。
到它撞到腦子的時候，我懂了三件事情，也弄不清楚是什麼原理，總之就是一些體驗片段還有一個聲音直接印在我的腦子上，讓我曉得了一些事情。
首先是麒麟丹的歷史，生產出來的瞬間，不得攤在陽光下的決斷，封進蠟球行流千里的經過等等，雖然模糊到甚至不能稱為是畫面，但我就是知道這些事發生過，與發生時的感受。
再來的事情，就如同口耳相傳歷史所記載沒錯，麒麟丹一共有一十八顆，六顆連食便可長生不老，到這裡為止都是我自己原本就知道的事情，現在算是提供一個憑據。
第三件則是第一次知曉，麒麟丹並不會吃了立即消化，它會卡在你身體裡某個地方一點一滴的煉解，所以那時老僧才會說可以等傷癒後自己將它挖出來，照樣能給下一個人使用。
我現在身上這一顆要完全吸收，如果沒有受到讓它大幅消耗的傷勢，大概需要十年。
也就是說我如果想長生不老，必須在十年內挖到第二顆，第二個十年內挖到第三顆，接力似的直到第六顆為止。
可是我又不想要。
……
☯
麒麟丹真的很了不起。
第六天後，縱然還不能使用太強的內力，但我的全身是可以動了。
我回去嵩山。
《幽禪洞》。
我問那個老僧人，你早就知道若我讓你療傷，就會連見師姐最後一面都做不到，是嗎？
老僧人說，天象來看，是。
我問那個老僧人，你早就知道麒麟丹這東西到了最後，我還是會自己吃掉，是嗎？
老僧人說，掐指推算，是。
我問那個老僧人，你也早就知道，《護子繭》將會分割成兩個勢力，天下會陷入我自己弄出來的浩劫，是嗎？
老僧人說，他又不像我，至少還有看報紙。
我問那個老僧人，我殺你《少林》那麼多人，你難道就沒有任何動作？
什麼恨，也沒有？
老僧人說。
如果我執迷不悔，他那時就會殺了我。
但若回頭是岸，趙流煙用一條命教會他應該恨罪不恨人。
所以對現在的我，沒有。
我笑了。
流著淚。
問那個老僧人，那你肯定也知道，我來這裡，是想拜託你什麼事，對吧？
老僧人也笑了，當然是。
我與老僧人輕功一展，沿著峭壁垂直奔下。
總算到了底，是一大攤碎裂的石頭與窸窣的草地。
我跟老僧人兩人一齊走氣龍爪手，在崩石裂岩裡空手挖掘。
片刻，總算挖著我要的東西。
一柄劍，一灘血。
我跪下來鑿開一個洞，將那攤血盡可能的放進那個洞裡。
蓋上沙，豎起一塊石頭當碑。
走氣一陽指，在碑上刻著字。
老僧人盤腿而坐，拈起一個印，閉眼凝神。
等我刻好字退到一旁後，片刻，喃喃詠起。
斷江劍派開派祖師，懷道。
我背起師父的劍，垂直爬上峭壁，再踏入幽禪洞。
這次走到洞底，找著了長了灰的木佛，三千尊浩浩蕩蕩的擺在那裡。
我拿起一隻木佛，那佛像粗製濫造的，甚至連漆都沒有上。
上頭都是淡淡霉斑，看得出來師傅不是原本就懂雕刻。
可卻雕得很細。
就像是一小刀一小刀磨上去，希望讓雕刻的過程永不結束似的刻法。
但只要是過程，就肯定有結束。
是吧？師父。
☯
傍晚了。
我在被我打碎洞頂而變成平臺的幽禪洞口燃起篝火，燒向天空。
將那堆木佛一個一個的擲進火裡，看著火紋上那些木頭。
緋江滾骸劍啼淒。
斷孽尋鞘盼能醒。
黑煙長漂滯空，伴隨著那老僧人深厚內力的弔頌。
葬在半個少林祕境，還有少林裏方丈為你誦經，夠豪華吧？
我在猜，他可能不會希望我婆婆媽媽，應該也不會希望男人哭得跟娘們一樣。
所以我笑。
烽火連天，映夕炎。
僧喃迴谷，送君別。
向著火，扣了三個頭，抽劍，轉身，走。
至少離開這裡之前，都要壓著淚，我知道他至少會這麼希望。
師父。
好走。
☯
接著也沒什麼好說的，真的沒什麼好說的。
我從嵩山到上海，那時身體已經完全復原，甚至還有點超過先前水平的影子。
二師兄也死了，戰死，屍體被五馬分屍掛在護子繭公司門口，上了當天的報紙。
以這種方式讓整個中國都收到訊息，就只是為了引出不知道在哪也生死未卜的我。
你們作惡多端，試圖綁走我的女兒，還殺了三師兄，二師兄。
沒什麼好說的。
這是我的業，就由我來收尾。
那把黑色的劍很沉，材質不明，實驗證明砍在脖子上時，真的很銳利。
兩千五百個我帶出來的王八蛋，還剩下兩百個人，我實在揪不出來了。
但無妨。
中國，表面上容不下我。
也是理所當然，我在一個禮拜的七個夜晚裡砍下兩千多顆腦袋，為此我還捐了很多錢給軍隊，幫我收那麼多屍體真是對不起。
中國，暗地裡也容不下我。
這也很順理成章，我做了這麼多輝煌的勾當，裏頭那是一點誤會也沒有。
就跟師父那時一樣。
但不同的是他只是不能被武林容下，我則是整個中國。
可記得嗎？
護子繭人頭公司的是黑幫。
我，我們當然聽過有一個地方，黑幫治國，絕對自由，不在陽光下卻有國家級的公信力，沒有國家會想跟它開戰，出入無需資格，全民皆盜，只問本事，沒有王法。
《烏托邦》。
好諷刺的名字，但又如何？
安葬了師姐，帶著最後還跟著我的五百個部下與大師兄，到上海一家航空公司搶了一架波音客機，就這樣開了過去。
為什麼我會開飛機？
記得嗎？
我是，天才。
0017
吞下麒麟丹的感覺很奇妙。
麒麟丹就像它的名字，吃了，就像有一頭瑞獸麒麟在你的肚子橫衝直撞。
痛，可它所撞到的地方，你都可以感受到那個地方正在滋長，難怪當年第一個吞下它的張三豐真人會如此命名。
到它撞到腦子的時候，我懂了三件事情，也弄不清楚是什麼原理，總之就是一些體驗片段還有一個聲音直接印在我的腦子上，讓我曉得了一些事情。
首先是麒麟丹的歷史，生產出來的瞬間，不得攤在陽光下的決斷，封進蠟球行流千里的經過等等，雖然模糊到甚至不能稱為是畫面，但我就是知道這些事發生過，與發生時的感受。
再來的事情，就如同口耳相傳歷史所記載沒錯，麒麟丹一共有一十八顆，六顆連食便可長生不老，到這裡為止都是我自己原本就知道的事情，現在算是提供一個憑據。
第三件則是第一次知曉，麒麟丹並不會吃了立即消化，它會卡在你身體裡某個地方一點一滴的煉解，所以那時老僧才會說可以等傷癒後自己將它挖出來，照樣能給下一個人使用。
我現在身上這一顆要完全吸收，如果沒有受到讓它大幅消耗的傷勢，大概需要十年。
也就是說我如果想長生不老，必須在十年內挖到第二顆，第二個十年內挖到第三顆，接力似的直到第六顆為止。
可是我又不想要。
……
☯
麒麟丹真的很了不起。
第六天後，縱然還不能使用太強的內力，但我的全身是可以動了。
我回去嵩山。
《幽禪洞》。
我問那個老僧人，你早就知道若我讓你療傷，就會連見師姐最後一面都做不到，是嗎？
老僧人說，天象來看，是。
我問那個老僧人，你早就知道麒麟丹這東西到了最後，我還是會自己吃掉，是嗎？
老僧人說，掐指推算，是。
我問那個老僧人，你也早就知道，《護子繭》將會分割成兩個勢力，天下會陷入我自己弄出來的浩劫，是嗎？
老僧人說，他又不像我，至少還有看報紙。
我問那個老僧人，我殺你《少林》那麼多人，你難道就沒有任何動作？
什麼恨，也沒有？
老僧人說。
如果我執迷不悔，他那時就會殺了我。
但若回頭是岸，趙流煙用一條命教會他應該恨罪不恨人。
所以對現在的我，沒有。
我笑了。
流著淚。
問那個老僧人，那你肯定也知道，我來這裡，是想拜託你什麼事，對吧？
老僧人也笑了，當然是。
我與老僧人輕功一展，沿著峭壁垂直奔下。
總算到了底，是一大攤碎裂的石頭與窸窣的草地。
我跟老僧人兩人一齊走氣龍爪手，在崩石裂岩裡空手挖掘。
片刻，總算挖著我要的東西。
一柄劍，一灘血。
我跪下來鑿開一個洞，將那攤血盡可能的放進那個洞裡。
蓋上沙，豎起一塊石頭當碑。
走氣一陽指，在碑上刻著字。
老僧人盤腿而坐，拈起一個印，閉眼凝神。
等我刻好字退到一旁後，片刻，喃喃詠起。
斷江劍派開派祖師，懷道。
我背起師父的劍，垂直爬上峭壁，再踏入幽禪洞。
這次走到洞底，找著了長了灰的木佛，三千尊浩浩蕩蕩的擺在那裡。
我拿起一隻木佛，那佛像粗製濫造的，甚至連漆都沒有上。
上頭都是淡淡霉斑，看得出來師傅不是原本就懂雕刻。
可卻雕得很細。
就像是一小刀一小刀磨上去，希望讓雕刻的過程永不結束似的刻法。
但只要是過程，就肯定有結束。
是吧？師父。
☯
傍晚了。
我在被我打碎洞頂而變成平臺的幽禪洞口燃起篝火，燒向天空。
將那堆木佛一個一個的擲進火裡，看著火紋上那些木頭。
緋江滾骸劍啼淒。
斷孽尋鞘盼能醒。
黑煙長漂滯空，伴隨著那老僧人深厚內力的弔頌。
葬在半個少林祕境，還有少林裏方丈為你誦經，夠豪華吧？
我在猜，他可能不會希望我婆婆媽媽，應該也不會希望男人哭得跟娘們一樣。
所以我笑。
烽火連天，映夕炎。
僧喃迴谷，送君別。
向著火，扣了三個頭，抽劍，轉身，走。
至少離開這裡之前，都要壓著淚，我知道他至少會這麼希望。
師父。
好走。
☯
接著也沒什麼好說的，真的沒什麼好說的。
我從嵩山到上海，那時身體已經完全復原，甚至還有點超過先前水平的影子。
二師兄也死了，戰死，屍體被五馬分屍掛在護子繭公司門口，上了當天的報紙。
以這種方式讓整個中國都收到訊息，就只是為了引出不知道在哪也生死未卜的我。
你們作惡多端，試圖綁走我的女兒，還殺了三師兄，二師兄。
沒什麼好說的。
這是我的業，就由我來收尾。
那把黑色的劍很沉，材質不明，實驗證明砍在脖子上時，真的很銳利。
兩千五百個我帶出來的王八蛋，還剩下兩百個人，我實在揪不出來了。
但無妨。
中國，表面上容不下我。
也是理所當然，我在一個禮拜的七個夜晚裡砍下兩千多顆腦袋，為此我還捐了很多錢給軍隊，幫我收那麼多屍體真是對不起。
中國，暗地裡也容不下我。
這也很順理成章，我做了這麼多輝煌的勾當，裏頭那是一點誤會也沒有。
就跟師父那時一樣。
但不同的是他只是不能被武林容下，我則是整個中國。
可記得嗎？
護子繭人頭公司的是黑幫。
我，我們當然聽過有一個地方，黑幫治國，絕對自由，不在陽光下卻有國家級的公信力，沒有國家會想跟它開戰，出入無需資格，全民皆盜，只問本事，沒有王法。
《烏托邦》。
好諷刺的名字，但又如何？
安葬了師姐，帶著最後還跟著我的五百個部下與大師兄，到上海一家航空公司搶了一架波音客機，就這樣開了過去。
為什麼我會開飛機？
記得嗎？
我是，天才。
